但就像是他承诺的那样，每一次，他都在那里。
岑橙上楼开门，走到窗子前，往下面看。
和上一次一样，迟满依旧站在那盏路灯下面，好像所有的光亮都会眷顾他。
那是一个她一眼就能看见的位置。
迟满目光也看过来，对着她挥了挥手，然后指了指手机屏幕。
岑橙接收到他的意思，低下头，点开手机微信。
果然，收到了一条新消息，是迟满的语音条。
“晚安，橙子，做个好梦。”
岑橙将这条消息贴在耳朵边，反反复复听了好几遍。
最终，她将手机收音放在嘴边，按下语音键：“晚安啊，小满同学，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她想说“记得想我”，但是话到嘴边又收回去了。
依旧不合适，依旧不是时候。
从这里看过去，迟满正巧离开，岑橙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些空荡荡的失落。
他走出去了一段距离，将手机放到耳边，应该是看到了消息。
几秒钟之后，迟满回头，一边往后退，一边朝岑橙挥手。
夜间风起，吹乱少年的发梢，却显得他的笑意更加张扬。
漫展的时间在两天后。
岑橙从林曼文那里取来假发，换上衣服。
她的自设是一颗橙子，服装搭配的是一套橙色系的Lolita，长发微卷，耳侧带着编发。
因为约妆，所以她和江烟雨早早就出发，到达地点的时候还没人，于是就直接上妆。
岑橙还从来没有化过cos妆，不免有些紧张。
戴好粉色的美瞳之后，她拿出设定集，给妆娘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自设。
对方很快get到了她的意思，开始上妆。
一番打理之后，妆面完成，岑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都瞪大了。
虽然之前在社交平台看到过许多coser的妆造，但真正化在自己身上还是让人一时间有些震撼。
像是从二次元里走出来的一样，熟悉又陌生。
岑橙眨了眨眼睛。
这一次，她似乎终于把自己二次元中的形象带来了现实。
这种冲破次元的感觉实在让人着迷。
彼时，江烟雨也完成了妆造。
她cos的是今天签售CV主役的第一部动漫作品。
岑橙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感慨：“好帅啊！”
“是么，”江烟雨扬了下眉，“第一次出成男，还怕我hold不住呢。”
“超贴角色的好吗？”
漫展的位置离这里比较远，不过好在有接驳车，不用为交通问题烦恼。
江烟雨一到地点，就直奔签售排队。
“你一个人可以吗？”
“没事的，我以前又不是没来过漫展，”岑橙自信点头，“你就放心去吧。”
“那我走啦？”
“拜拜！”
岑橙和她告别，远远望了眼自己没抢到的那位画手的签售位。
此刻那里也排起了长队，完全看不到头，甚至连远远看一下那位老师都是奢侈。
她垫了垫脚尖，还是什么都没看到，于是只能放弃。
漫展上参展的IP很多，岑橙平时看的东西也不少，在这里逛着逛着，手里不自觉就多了很多谷子和画册。
她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感慨还好预算足够。
逛了一圈，有些累了，场馆人很多，夏季温度不低，再加上厚重的妆造，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岑橙索性暂停，找了一个空旷的位置暂且休息。
她想刷会儿手机，只是网络很差，很久才能加载出来。
前段时间，她将SELFMAX的品牌视频发布，品牌效应加持，流量再一次走高。
下面的粉丝有为她接到推广庆祝的，也有夸她会选品的。
当然，也有一些用户，因为这条视频，转去了解SELFMAX，对即将上线的品牌产生兴趣。
属于品牌和她互利共赢。
岑橙习惯性地点开后台。
静静等了很久加载之后，页面终于呈现出来。
某个心心念念的网友如她所料，发来了消息。
这次不是一张照片，而是......
一组照片。
按照时间的顺序渐渐呈现，最开始是杭中的月考优秀学生拍摄处，然后是升旗台，表彰大会礼堂，一颗青苹果味道的糖，值周经过的小道，医务室，学校旁边的小卖部，咖啡店，路灯，迪士尼，还有......度假山庄。
那些她知道的，她不知道的，此刻一一摆在她的面前。
好像一副由实景构成的连环画册，虽然没有文案，没有标题，但岑橙也知道对方想要表达什么。
那是他和她相遇的节点。
原来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再更早之前，他们就相遇了。
他一直都在。
就算得不到回应，就算只是沧海中的一粟，他也一直都在。
岑橙深吸了一口气，眼前已经被泪水模糊，她颤抖着点开键盘。
消息发送。
对话框里停留了一行字：迟满，我想见你。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很久之前他就告诉自己，今天有事，连漫展都来不了。
但岑橙还是一时冲动，将这句话发了出去。
一分钟后，手机传来一阵消息提示音。
【迟满】：转身。
迟满站在岑橙身后，一身白色衬衫干净清爽，正背着手看她。
他歪着头，笑了笑：“这位老师，喜欢你和你的自设很久了，可以集个邮么？”
岑橙有些呆滞地看着他。
时间好像都静止，空气中被阳光透过的细微灰尘悬停。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或许是西湖上一叶轻舟泛起的涟漪，或许是梅雨季树上有些酸涩的青梅，又或许是这一刻，明明人潮汹涌，而我眼里却只剩下了你。
于是，湖面不再平静，梅雨季不再完全让人厌烦，而曾经所有激动的心跳，所有不知名的错乱与慌张，在此刻都有了来由。
转身看见迟满的瞬间，岑橙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这么这么想，和一个人谈一场恋爱。
从来没有。
岑橙稳定了一下情绪，拉着迟满到场馆外一处没人的空地。
还没等他开口，岑橙先发制人：“你还喜欢我的对吧？”
迟满点头，认真道：“一直都是。”
岑橙有点想哽咽，迟满先一步接住她：“我不会要把你惹哭了吧......”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自己的袖口被扯了一下。
岑橙踮起脚尖，仰头吻了一下迟满的嘴唇。
这一吻像是蜻蜓点水，但是分开的时候，两人耳尖红得不相上下。
“很抱歉，我好像把这份心意意识到地太迟了，”岑橙依旧捏着他的袖口，“但是现在，我可以百分百确定了。”
“迟满，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下一个瞬间，岑橙被拉进怀里。
迟满环住她的腰，掌心覆盖在她的后脑勺：“你放心，我会一直在。”
会一直在原地等着你，直到某一天你自己想通，愿意转身走来。
两人抱了一会，往来人群渐渐多了起来，于是只能恋恋不舍分开。
岑橙拉着迟满的手舍不得放：“你今天怎么来了啊，不是说有事吗？”
“想给你个惊喜，”迟满晃了晃手中的工牌，“早就想好了，来帮忙。”
岑橙拉着他挂在脖子上的牌子，黑色缎带绳子被扯直。
“蓝雨老师签售的工作人员？！”岑橙惊讶，“你还有这种人脉？”
迟满笑了声：“和出版社的人认识，跟他说好了，过来帮一天忙，帮我弄一个蓝雨的亲签，你不是一直想要么？”
“那你工作结束之后我可以去找你吗？”岑橙眨了眨眼睛。
迟满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反问道：“是想来看我，还是想来见蓝雨？”
岑橙笑了声，耍无赖道：“都想。”
她说罢，推着迟满的肩膀转身：“走吧走吧，你快回去工作，出来这么久别让别人以为你旷工了。”
迟满装作可怜，叹了口气：“这么赶我走啊。”
岑橙：“想什么呢，才没有。”
迟满撇了下嘴，摇了摇头：“哎，得到就不珍惜了，你个狠心的女人。”
岑橙看了他一眼，揽过他的脖子，让人俯下身。
“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脸颊边就被岑橙亲了一口。
“好啦，没不珍惜你，你最珍贵了，”岑橙轻哄了声，“快去工作吧。”
“那我走了？”迟满一步三回头。
“拜拜。”岑橙挥了挥手。
再次回到场馆的时候，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有些什么在悄然变化着。
因为之前在社交平台上发过预告，所以期间有人认出来她，问是不是橙子的自设。
岑橙点了点头，笑道：“是我。”
几个人没聊多久就自动变熟，还有一些本来就是蓝雨老师的读者，抢到了签售的门票，刚刚排完队出来。
岑橙看着她们手上的亲签，满心羡慕。
“老师画工真的好好，亲签简笔画随手几笔就堪称完美！”其中一个女生在旁边说道，“而且还有互动环节，你没去实在太可惜了。”
“不过没关系，我刚刚问了一下，老师说年底或者明年还会来杭市。”
“真的吗？”岑橙眼睛放光，单手捂着心口，“感谢老天送来的机会，我下一次绝对要抢到票！”
“哦对，想起来了，我这里还有无料，”女生在包里一通翻找，递过去一张贴纸，“呐，可以贴在手机后面，也可以直接放在壳子里。”
岑橙将东西放在手里，发现是一张蓝雨老师之前发在微博上的Q版头像，被重新排版了一遍，旁边写上了两个金色的大字：票来！
岑橙捏着这个东西，郑重道：“太感谢了，真的很需要这个！”
“哎，”另一个女生想起来什么，说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蓝雨老师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啊，长得好帅。”
岑橙顿了一下，竖起耳朵听。
“记得记得！”旁边的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我排队的时候就看见他了，属于一眼能看见的程度，简直是建模脸，刚刚签售的时候还忍不住看了他两眼。”
“对，我这还有他的照片，排队的时候偷偷拍的。”她说完，点开手机相册。
岑橙凑过去看了一眼，果然，是迟满，男生挂着工牌，正在旁边帮忙整理书籍。
虽然这张照片很模糊，但依旧能看出对方长相帅气。
“怎么样，”女生有点激动，“是不是很帅？”
岑橙扬了下下巴：“还行吧，确实有几分姿色。”
“哎呀，肯定是我没拍好，”对方看着自己手机里的照片感慨，“当时太紧张，没来得及，你要是现实见到他就知道了，超帅的。”
“也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岑橙勾唇笑了一下：“他有。”
女生没反应过来：“哎？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啊？”
岑橙眨了眨眼睛：“猜的。”
这一趟漫展逛下来收获满满，岑橙看了眼时间，大致到签售时间结束。
她和几个聊得正火热的同好道别，动身去找迟满。
正巧这时候手机弹过来一条消息，迟满发来一张照片，示意他在这里等她。
岑橙加快了一点脚步，走了过去。
定位在场馆外，需要绕行过去，那是一扇通向漫展工作人员休息处的门，所以没什么人会往那边走。
岑橙感觉自己好像在和人群渐渐分流，世界回归安静，而她，正为了她爱的人奔赴而来。
一抬眼，迟满就出现在门口，在目光和她对上的时刻，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岑橙走过去，扑在他怀里。
迟满接住了她，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她的假发：“这么想我？”
岑橙松开，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脸：“是挺帅的。”
迟满轻笑了一声：“你今天才发现？”
“切，”岑橙拍了他一下，“你好自恋。”
迟满抱着胳膊，装作思考：“你是不是很早之前也对我说过这句话。”
岑橙点头：“是啊，这时候就不想着在我面前改变形象了？”
迟满戳了戳她的脸：“你放心，比起自恋，我还是更喜欢你。”
岑橙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他的手：“下去下去，别把我妆蹭花了，我还要见蓝雨老师呢。”
“哦，”迟满丧气，“喜欢我还是喜欢她。”
岑橙简直要被气笑：“这个醋你也要吃？”
迟满点头。
岑橙起了点坏心思，思考一阵：“喜欢她。”
迟满的眼神暗淡下来，叹了口气：“哦，走吧。”
岑橙跟了上去，拉住他的胳膊，笑嘻嘻道：“因为我爱你啊，傻子。”
迟满顿住脚步，目光直直定在她的身上。
岑橙眼疾手快抬起胳膊，挡住了他下一步的动作：“不能亲，妆真的要掉了。”
“行，”迟满依着她，垂下手牵住了她的，十指相扣，“不是要见蓝雨老师吗，快走吧。”
岑橙故意道：“这回不吃醋了？”
“醋，但可以接受，你哄哄我。”迟满回答。
“哦？”岑橙好奇，“要怎么哄？没谈过恋爱啊，你教教我。”
迟满手指用了点力：“你在给我挖坑啊，我也没谈过。”
“等我想想吧，想到了告诉你。”
岑橙点头：“行，那我等着。”
两人一起进入休息室，蓝雨看着人来，走上前：“你就是岑橙吧？”
“是啊，”岑橙上前和她握手：“蓝雨老师，我喜欢你很久了，不过上次开票的时候我生病了，所以没抢到......”
“你不用为这件事难过，”蓝雨笑了笑，“我以后还会来杭城，也还会有签售会，你自己的健康是最重要的。”
“在喜欢一个人之前，更应该先喜欢自己啊。”
岑橙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蓝雨拿出之前就准备好的亲签漫画书，递了过去，又看了看迟满：“这位是你男朋友？”
“唉，”岑橙惊讶，“怎么看出来的啊？”
蓝雨笑了声：“刚刚结束的时候，我看着他发消息，应该是给你的，笑得很高兴。”
“好歹我也是画感情漫的，这点小心思当然看得出来。”
岑橙吐了下舌头，有点不太好意思。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俩站在一起，老是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气场。”蓝雨补充。
“哎？”岑橙有些好奇，追问道，“什么气场？”
“嗯......”蓝雨思考了一下，找出合适的形容词，“就是很舒服，也很契合。”
“有一种......宿命感？”
漫展结束，两人一同回家。
岑橙想起来蓝雨那句“宿命感”，拉着迟满的手，晃了晃：“所以你当时说的，看过我的视频，并不是我给学校剪的宣传片啊。”
迟满换了个角度，将手指插进岑橙的指缝，笑了声：“我确实看过你那条视频，但又没说只看过这个。”
岑橙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
“我那时候又不火，你怎么找到我的啊？”
迟满偏过头：“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很相信缘分。”
岑橙对上他的视线：“所以是我们俩有缘？”
“嗯，当时随手一刷，就刷到你了，”迟满看着她，“也有可能是我上辈子做了不少好事，所以这辈子能遇见你。”
岑橙笑了一下，心道他薛定谔的无神论真不浅。
但是感到幸运的人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呢？
要是这么看，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报也不浅。
岑橙捏了捏迟满的手，“怎么不想着早点来找我？高中时间那么长，我和你就像是陌生人一样，好可惜哦。”
“那时候找你，你会和我谈恋爱？”迟满扬了下眉，“我记得你说过，高中时期不会谈。”
岑橙疑惑：“我有说过这个吗？”
迟满笃定：“有啊，高一的时候，你跟齐扬风说的。”
岑橙惊讶：“这你都知道？！”
“嗯，”迟满如实回答，“那天我也在办公室。”
岑橙脸一下子红了：“我到底错过了多少我们相遇的场景。”
“不知道，”迟满笑了笑，“应该很多吧。”
岑橙丧气地撇了撇嘴。
“但是我们还有更多不会错过的未来。”迟满说。
岑橙笑了声：“你说得对，男、朋、友。”
她一字一顿，尾音带着上扬。
迟满呼吸一滞。
半晌，他开口：“你现在是不是忘了什么？”
岑橙眨着眼睛装傻：“什么？”
迟满微微俯下身，将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岑橙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你刚刚说过的，要哄我。”
她不免紧张起来，但也在这份紧张中，看清楚了迟满眼尾竟然有一颗浅浅的小痣，意外性感，让人忍不住触碰。
这里很安静，没有人经过，植被将他们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
岑橙曲了曲手指，没忍住舔了下嘴唇。
“什么味道的？”迟满盯着她，问道。
“甜、甜的......”岑橙稀里糊涂答完，才想起来对方是什么意思，有点后悔，“你别......”
但是为时已晚。
迟满曲起食指扣住她的下巴，拇指轻轻按在唇上，将其揉开。
下一秒，他偏头吻过来。
因为没有经验，所以迟满有些小心翼翼。
他慢慢吸吮着她的唇瓣，接着将舌尖探进去。
得到回应之后，便更加肆无忌惮了些。
一旁的树影斑驳，鸟鸣声渐渐。
岑橙感觉自己好像踩在云上，忍不住将迟满的脖子环得更紧。
男生环着她的腰，动作逐渐熟稔起来，沿着向上，含住了她的耳尖。
岑橙没忍住闷哼一声。
迟满放开她，盯着笑道：“这么敏感？”
岑橙抿着嘴唇，尝到了一丝铁锈的味道，将额头埋在迟满的肩窝，锤了他一拳。
偏偏迟满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继续道：“你口红确实是甜的。”
岑橙“唔”了一声，耳尖热意更浓了一些，声音闷闷的，“你别说了。”
紧接着，像是铁了心不说话，不论迟满怎么逗，岑橙都埋在他身上当哑巴。
迟满没辙，揉了揉她的脑袋，由她抱着。
岑橙之前从来没发现自己原来也可以这么粘人，明明是一小段路，但还是和迟满磨蹭了好久才回家。
她站在楼梯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等了好久，直到脸上的绯色消下去，才敢继续上楼回家。
一开门，俞琴兰和岑川都在，沙发边还坐这个男生，看她来，笑着打了声招呼。
“哥？”岑橙一边换鞋一边惊讶，“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厦市吗？”
俞砚站起身：“休假结束了，回来当牛马，来你们家暂住几天，等房子处理好了就走。”
“上次品牌推广数据不错，还考虑合作吗？”
“救命，不要一回来就跟我讨论工作啊！”岑橙听得头大。
俞砚“哦”了声，说抱歉。
虽然俞砚比她大很多，但岑橙还是觉得，她哥身上老是有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
似乎每一个时间段，他都要比成年人早熟一些。
曾经，岑橙还以为自己到他这个年龄，会自动变成这个样子，好几轮的长大之后，她终于认清了一个现实：完全不可能。
趁着俞琴兰和岑川没注意，岑橙悄悄问道：“你和宁姐姐怎么样了？”
俞砚看了她一眼：“什么怎么样？”
岑橙疑惑：“你不是在追她吗？”
俞砚叹了口气：“没有的事，只是恰好遇上了而已，工作关系。”
他说完，眼神看向岑橙：“你谈恋爱了？”
他声音有点大，差点吸引来俞琴兰和岑川的注意，岑橙慌忙让他闭嘴。
等到危机解除，她才悄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俞砚扫了她一眼：“嘴唇破了。”
“我去！”岑橙慌忙捂住嘴，暗骂迟满混蛋。
她溜进卧室，关上门，拿出桌面上的小镜子。
这一瞬间，岑橙看见了自己的嘴唇，果然，破了个口子，还隐隐渗着血。
她拿起手机，对着镜子拍了一张，发给迟满，“兴师问罪”。
很快，对方的消息就传过来，是一条语音。
岑橙直觉他不会说什么好东西，未雨绸缪地备上了耳机。
果然，迟满说：“那下次让你咬回来？”
岑橙红着脸，让他滚。
她接着切换了聊天框，拍了拍江烟雨。
对方很快回话：怎么了，小橙子？
岑橙发过去一个正经说大事的表情，而后道：我谈恋爱了。
紧接着，她就收到了江烟雨混杂着感叹号和表情包的消息轰炸。
【江烟雨】：怪不得当时你跟我说结束之后不和我一起走了，原来是找迟满表白去了？
岑橙吐了下舌头，发表情包举手投降。
发完之后，意识到什么，又补充：我知道我们一直要找的那个网友是谁了。
【江烟雨】：等等等，我怎么感觉我这一天接收到的消息有点太多了。
【江烟雨】：所以是谁啊？
【岑橙】：迟满。
江烟雨又一次甩来一长串的问号，几乎要把屏幕占满。
看上去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江烟雨】：你是说，他那么早就开始喜欢你，甚至关注了你的社交账号？
岑橙咬了下手指：应该是先关注的我，之后才喜欢上的。
江烟雨思考了一阵，传来一句话：你这么说，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对上了。
【岑橙】：？
【江烟雨】：他不是有段时间好像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吗，那会儿正巧是你开始做自媒体的时候，后来莫名开始又浑浑噩噩起来，那时候你正好因为网暴退网。时间完全对的上。
岑橙看着屏幕上的分析，陷入了沉思。
那天她去找迟满的时候，他对她说，自己很感谢一个人。
原来说的就是她自己。
岑橙想起来在很久之前，迟满应该给她发过私信，但时间久远，又没有结合他的背景，所以并不看得懂，现在很多内容也都要淡忘了。
她重新点开私信界面，一点点往上滑，直到最初的某一条。
那是他第一次除了点赞和评论之外，给她发私信。
他问她，真的可以按照自己想走的路走吗？如果周围的人不乐意，或者觉得这样做很蠢呢？
岑橙看着当时自己给他的回复，她说：你又不是为别人活的，管那么多干什么？
她看着这句话，笑了一下。
似乎确实应该感谢一下当时的自己，无意间推了迟满一把，让他有勇气挣脱桎梏。
岑橙卸了妆，换上了一身常服，将嘴唇遮了一下后，推开卧室门。
正巧饭做好，被端上桌，岑橙找了个位置坐着。
俞砚在她旁边，看着她的嘴唇，被岑橙一个眼神瞪回去了。
她低头发了条微信给他：求求帮我保密一下。
【俞砚】：你不是毕业了？这也不算早恋。
岑橙差点被这句话给呛着：今天刚在一起，还没来得及跟我爸妈说。
俞砚微微笑了一下：看来我是赶上实时新闻了。
岑橙白了他一眼。
虽然在记忆中，俞砚一直比一般人成熟，但嘴毒这一点也一直没变过。
“你这样是追不到宁姐姐的。”她咬咬牙，说。
俞砚依旧嘴硬：“谁说我要追她了？”
他话音落下，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问道：“你们这边新开了一家甜品店？”
岑橙不明所以，点头：“是啊，就在附近，我之前去了一次，味道还不错。”
俞砚熄了屏幕：“可以邮寄吗？”
岑橙“嘶”了一声：“这我还真不知道，你要寄给谁啊？”
“有人想吃，”他给自己夹了一块虾，“明天带我去一下吧，我给她送一点。”
岑橙低头看了眼手机，宁知宥这会儿恰好发了条朋友圈，是一块小蛋糕，配文：凭什么只有杭城才有？真的很馋啊！
她狐疑地看了眼俞砚：“你确定你没追？”
“没啊，”俞砚云淡风轻，“顺手帮个忙而已。”
次日早晨，岑橙吃着早饭，就被俞砚在一旁盯着，眼神迫切。
岑橙慢条斯理嚼完最后一口，擦了擦嘴，笑道：“你就这么着急？”
俞砚看了眼手机，调出这里到甜品店的地图，查看距离：“我很着急？没有吧。”
“嗯嗯嗯，”岑橙敷衍点头，“你说没有就没有。”
虽然她哥嘴硬，但岑橙也能看出来对方其实就是着急，也没太耽误时间，带着他一同出门了。
俞砚站在前台，将需要的蛋糕一字不差地报出来，然后又背了个地址，让店员帮忙邮过去。
岑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知道这时候无论说什么她哥都会一如既往嘴硬，索性闭嘴。
终于，俞砚结完了帐，转头看着岑橙：“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岑橙终于等到这一刻，笑道：“我还以为今天只来当工具人呢。”
俞砚：“你哥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没良心？”
岑橙点头。
俞砚冷笑：“行，那你别吃了。”
“好啊，”岑橙拿出手机，“信不信我跟宁姐姐告状，说你虐待合作方？”
听到对方拿宁知宥威胁，俞砚败下阵来：“我求你吃好不好？”
岑橙喜滋滋地点餐。
俞砚在她之后，点了个宁知宥在朋友圈发过的同款，美名其曰，帮她尝一下好不好吃，如果不好吃就率先嘲笑她。
岑橙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感受到目光，俞砚转过身来：“你这什么表情。”
岑橙托着腮，煞有介事：“怎么感觉你和宁姐姐谈......”
俞砚给了她一记眼神刀。
岑橙慌忙改口：“谈业务！我说你跟她谈业务之后怎么变得这么幼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