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灰无声地落下,灼热感从指尖传来。
松田阵平猛地惊醒,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瞬间攫住了他,他几乎是带着点狼狈地将手里燃着的香烟狠狠摁熄在黑色的便携灭烟袋里,动作快得像要抹去什么不得体的证据。
她已经走到近前,甜美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羞涩和更多的期待,那双美丽的寒星秋水一般的眼眸在阳光下亮得惊人。
我看着他那副不自在的样子,突然有点想逗他,我柔声问道:“松田警官,我好看吗?”
松田阵平只觉得耳根发烫,幸好有墨镜遮挡。他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平时的冷静,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在她身上飞快扫过——从她光洁的额头、含笑的眉眼、娇艳的唇瓣,滑到她颈间那片在阳光下耀眼的细腻肌肤,再到那被粉色布料勾勒出的、正面也掩不住其饱满的曲线……然后像被烫到一般猛地移开视线,强迫自己看向车顶。
“……咳。”他又用力清了清嗓子,声音干巴巴的,目光最终还是艰难地、一点点地从冰冷的车顶挪开,重新落回她脸上,那双明亮澄澈的眼睛正专注地看着他,里面盛满了盈盈的笑意和期待。
墨镜后的视线在她精心描绘过的眉眼、娇艳的脸颊上停留了片刻,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下颌线绷得死紧,薄唇抿了又抿,仿佛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内心斗争,喉咙滚动了几下,最终,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他含糊地挤出几个字:
“嗯……好看。”
声音又低又快,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像是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的。
说完这几个字,他像是耗尽了力气,立刻又别扭地别开了脸,目光再次投向车顶,仿佛那里有了天大的吸引力。
看着他的反应,我忍不住笑了。
因为离他很近,可以闻到他身上木质调的香水味,清洌又霸道的桉树罗勒味十分明显,混杂着薄荷香烟的苦涩和淡淡的皂角的清香。
短暂的沉默后,那份令人心跳加速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我注意到车里没人玩问道:“萩原警官呢?今天不一起?”
“他?”松田阵平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动作流畅自然了许多,“去联谊了。”
坐进车里,存在感极强的桉树罗勒香水味混合着皮革的气息包裹着我,车子平稳启动,汇入车流。
“我们去哪儿?”我好奇地侧头看他。
“水族馆。”他目视前方,简短地回答,声音比刚才稳了些。
水族园巨大的玻璃穹顶下,我们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深蓝世界,巨大的鲸鲨在头顶优雅滑行,成群的银色小鱼如风暴般席卷而过,色彩斑斓的热带鱼在珊瑚丛中穿梭。
我兴奋的像个小孩,带着松田阵平穿梭在各个展区,指着形态各异的生物大呼小叫。
“松田警官,快看那个!那只海龟在仰泳耶!”
“那个水母!透明的,好漂亮!”
“哇!企鹅跳水了!”
松田阵平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跟在我身边,我注意到他墨镜并未怎么看水族馆的鱼,而是似乎一直在随着我的方向转动。
走到一个巨大的水槽前,后面是密密麻麻游动的银色鱼群,光影晃动,美得像活的画,我停下来,眼睛发亮地回头:“这儿真好看!松田警官,帮我拍张照好不好?”我把自己的翻盖按键手机递给他。
松田阵平接过那个小手机,动作明显有点不熟练,他大手捏着它,看着有点滑稽。
“等等!”我赶紧指导,想起他可能存在的直男拍照风险,“你要蹲下去一点,对,低一点,手机拿稳,把我整个人和后面的鱼都拍进去哦!”我站好姿势,侧身对着水槽,微微歪头,努力挤出最灿烂的笑。
他听话地半蹲下去,透过小小的取景框瞄着我,我屏住呼吸,努力保持姿势,他好像认真调了调,几秒后按了拍摄键。
我跑过去拿回手机一看,出乎意料地,照片拍得还挺不错,人全框进去了,鱼也拍到了,光线也挺好,最重要的是,把我拍得还挺好看。
“拍得真好!谢谢松田警官!”我惊喜地夸他,真没想到他拍照技术这么好。
“我也给你拍一张吧?”我带着点促狭的笑提议,“摘掉墨镜嘛,这么帅的脸藏着多可惜。”
他顿了一下,还是听话地摘了墨镜,露出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在幽蓝水光的映衬下,平日里的冷硬少了几分,多了几分深邃的温柔,他有点不习惯地站在水槽前,姿势看着有点僵硬。
我也蹲下来,认真找角度:“嗯……稍微侧一点身,笑一下呀松田警官……对,就是这样,手拿着墨镜抬高点,好,看镜头!” 我按下了快门。
“拍好啦!超帅的!等下我发你邮箱。”我满意地欣赏照片。
他重新戴上墨镜,掩饰住几分不自然,声音低低的说:“刚才那张,也发我一份?”
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给我拍的那张,点点头:“嗯,行。”
后来,趁我没注意,他飞快地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把那张在幽蓝水光和银色鱼群背景里笑得特别灿烂的粉色身影,偷偷设成了自己的手机锁屏壁纸。
玩累了,也到了饭点,松田阵平开车带我去了市中心一家开在高级百货顶楼的餐厅。
餐厅环境很安静,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夺目的东京夜景,服务员把我们领到靠窗的好位置。
柔和的灯光,精致的餐具,悠扬的钢琴曲,在静谧的氛围中,前菜还没上,松田阵平忽然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的小盒子,推到我面前。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是……”
“给你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低沉,好像还有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手链,纤细精致的链身上镶嵌着一颗颗切割完美的红色宝石,红宝石周边都是闪烁的碎钻,在餐厅的灯光下闪的晃眼,完全是我的菜。
“好漂亮!”我由衷的赞叹,眼睛都亮了,“谢谢你,松田警官!”
我拿起手链,单手却怎么也扣不上那个小巧的搭扣。
“那个……能麻烦你帮我戴上吗?”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手腕。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接过手链,他手指修长,捏着那细细的链子,小心地靠近我的手腕,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我手腕内侧的皮肤,那点温热的触感让我们都微微一颤。
我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都绷紧了,屏着呼吸,耳根红得要命,但与他僵硬的身体相反,是他手上的动作——那双手指灵活得如同拥有独立意志的魔术师之手,它们没有丝毫犹豫或笨拙,只是极其轻柔地进行着操作。
锁舌与锁环精准地对准,他甚至不需要尝试第二次,手链便已完美地贴合在了我的腕间,松紧适宜,艳丽的红宝石与钻石在手腕上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扣上的瞬间,他像是松了一口气,飞快地抽回了手,仿佛那小小的链子突然变得烫手,目光也飞快地从我手腕上移开,重新投向桌面。
我也低着头,感受着手腕上金属和宝石冰凉的触感,又好像还能感觉到他指尖残留的温度,脸上发烫,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来。
“松田警官。”我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想找个话题缓解一下尴尬,“你和萩原警官看起来感情很好?”
松田阵平正把玩着桌上的餐刀,闻言动作顿了一下,他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问这个,目光转向我,停顿了几秒,他放下餐刀,身体微微向后靠进椅背。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低沉平稳,比回答其他问题时少了些紧绷,“那家伙……从读小学的时候就认识了。”
“欸?那么小啊!”我惊讶地睁大眼睛,“那不是……幼驯染?”
“算是吧。”他承认得很干脆,“同一所小学、国中、高中、大学……”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甚至有点嫌弃却又无比熟稔的意味,“然后一起考进了警校,又一起分到了机动队爆×炸物处理班。”
“哇,这缘分也太深了吧!”我真心感叹,“能一直在一起,经历这么多,真好啊,难怪感觉你们默契那么好。”
松田阵平没有立刻接话,只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比刚才更松弛了一些,过了片刻,他才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像是在陈述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事实:“啊,那家伙……是少数能理解我的人之一。”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就在这时,他像是想起什么,勾起了唇角,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所以他现在跑去联谊,八成又是在想些无聊的事。”
被他话里那点促狭的笑意感染,我也笑了,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却气场十足的男人,一个关于他职业经历的好奇心冒了出来,毕竟,他拆弹时那份远超年龄的沉着和专业,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说起来,松田警官。”我身体微微前倾,好奇地问,“你当警察多久了呀?”
他似乎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自己身上,他用一贯干脆的语气回答:“一个多月。”
“欸?!一个多月?!” 我忍不住惊呼出声,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有点响,连忙下意识地捂了下嘴,但眼睛里的震惊完全藏不住,“真的只有一个多月?”
他看着我夸张的反应,挑了下眉,好像觉得我有点大惊小怪,简单地“嗯”了一声作为确认。
“可是……”我压低声音,但还是难以置信,“大学毕业后进入警校,再到毕业成为警察,一般不是要22岁左右吗?那岂不是说……”我飞快地心算,“你正式毕业才一个月零几天?!”
“差不多。”他轻描淡写道,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天啊……”我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惊叹和敬佩,“那……那你处理我身上那个炸弹的时候,才毕业一个月不到?警校里就能学到这么厉害的本事吗?那种情况,那种速度……松田警官,你也太、太厉害了吧!”
我的赞叹是发自内心的,在90年代,一个刚走出警校大门的年轻人,面对真正的、随时可能会炸的炸弹,能拥有如此精湛的技术和绝对的冷静,简直不可思议。
这句直白的“太厉害”显然超出了松田阵平的预期,我能清晰地看到,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陷入一种微妙的、带着点僵硬的不自在。
“那种程度的装置……”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寻找最恰当的措辞,最终吐出的字眼带着他特有的、近乎理所当然的自信,“……我只需要三分钟不到就可以解决。”
说完,他似乎觉得这个话题该结束了,或者是不想再继续被我那种亮晶晶的崇拜眼神盯着,迅速拿起桌上的餐巾,动作略显刻意地擦了擦嘴角,尽管那里干干净净,然后,他端起水杯,一口气喝掉了大半杯,仿佛要用冰水压下某种燥热。
放下杯子时,他的目光已经转向窗外璀璨的夜景,只留给我一个耳廓微微发红的侧脸。
晚餐就在这种微妙的羞涩和甜蜜中结束了。
走出餐厅,夜晚的空气带着明显的凉意,松田阵平问:“接下来想去哪里?”
我想了想,提议道:“时间还早,去看场电影吧?”
附近就有大型影院,我选了一部新上映、口碑还不错的爱情片,松田阵平去买票,我则去买了一大桶爆米花和两杯饮料,走进昏暗的放映厅找到位置坐下,他很自然地接过了那桶沉甸甸的爆米花放在自己腿上。
电影情节挺舒缓浪漫,当银幕上男女主角在月光下深情对望时,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拿爆米花,指尖刚探入桶里,却意外地触碰到了另一只同样伸过来的、带着薄茧的温热手指。
我像触电般猛地想缩回手,然而,就在那一瞬间,那只温热的大手却更快一步,坚定地、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轻轻握住了我想逃开的手指。
我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瞬,随即狂跳起来,黑暗中,我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吓人。
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完全包住了我的手,我能明显感觉到他手心和指腹厚厚的茧,他没有松开,反而调整了一下姿势,缓缓地、带着试探性地,将自己的手指穿过我的指缝,最终,在黑暗中变成了一个隐秘而亲密的——十指紧扣。
爆米花的甜香似乎都变得暧昧了,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对方,目光都专注地盯着前方的银幕,仿佛被剧情深深吸引,只有彼此掌心不断攀升的温度和微微的汗湿,泄露着心底汹涌的悸动和羞涩。
那只被紧握着的手,就这样一直放在他结实温热的大腿上,直到电影散场灯光亮起,才带着点尴尬、依依不舍地分开。
走出影院,夜风更凉了,我不禁轻轻缩了一下肩膀。
“冷?”他立刻察觉到了,声音在夜风里格外清晰。
“嗯,有点。”我点点头,搓了搓手臂。
松田阵平二话没说,立刻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带着他体温还有那已经转成了迷迭香夹杂柠檬味后调的香水、混着淡淡烟草味的外套,轻轻地披在我的肩上,宽大的外套瞬间驱散了寒意,将我整个人包裹住。
然后,他自然地伸出手,再次牵住了我的手,这一次,我红着脸,依旧羞涩得不敢看他。
坐进车里,他第一时间打开了暖气,暖风很快充盈了冰冷的车厢,回程的路上,我们都没有怎么说话,一种心照不宣的甜蜜和静谧在空气中流淌,我看着手腕上已经被体温捂热的手链,另一只手拢紧了肩上带着他气息的外套。
车子平稳地停在了我公寓楼下。
“到了。”他熄了火,声音低沉。
“嗯。”我解开安全带,想把肩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还给他。
“穿着吧。”他阻止了我,目光落在少女被暖风吹得微红的脸颊上,“外面冷,下次再还我。”
我拢紧了带着他气息的外套,点点头:“好,那晚安,松田警官,今天非常非常开心,谢谢你!”我的笑容在夜色中格外灿烂,眼中是藏不住的欢喜。
“晚安。”他看着我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在昏暗的车内灯光下,清晰地映着我的身影。
我下了车,朝他挥挥手,转身走向公寓楼门。
直到我的身影消失在门内,松田阵平才慢慢收回目光。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那个粉色长裙笑容灿烂的少女,嘴角勾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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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评论都会看~
①松田阵平的照片可以直接看手拿墨镜的那张官图,背景换成水族馆就可以了!
②因为松田把车开走了,所以萩原研二去联谊是挤电车去的
火曜日。
松田阵平背靠着冰凉的墙壁烦躁地吐出一口烟圈,尼古丁的辛辣勉强压下清晨的困倦和对萩原研二磨蹭的不满。
对面的宿舍门并未关严实,里面传来聒噪的电视声——又是萩那家伙为了他那所谓的“女性研究”在看那些无聊的节目。
“……所以,亲爱的观众朋友们,今天对于名字缩写为‘MJ’的人来说,可是充满奇迹的幸运日哦!”一个矫揉造作的女声透过门缝钻出来,带着夸张的兴奋,“尤其是爱情运!宇宙能量告诉我,你们极有可能在今天,邂逅命中注定的另一半!转角遇到爱不再是传说!”
“嗤。”松田阵平毫不掩饰地发出一声轻蔑的鼻音,唯物主义者的他,对这种神神叨叨的占卜预言向来嗤之以鼻,命运?另一半?无聊透顶。
门终于被拉开,萩原研二一边整理着领带,一边笑嘻嘻地探出头来:“哟,阵平酱,久等啦~听见没?MJ幸运日哦!Matsuda Jinpei……这不正好是你嘛!”他促狭地眨眨眼,“说不定今天真能遇到真命天女哦?”
“闭嘴,萩。”松田阵平掐灭烟头,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少看点这种没营养的东西,走了,要迟到了。”他率先迈开长腿,懒得理会身后好友带着调侃意味的低笑。
真命天女?开什么玩笑,他的人生目标里,只有拆解精密的机械和解决危险的爆×炸物。
上午,警视厅。
爆×炸物处理班的宁静被刺耳的报警电话打破,任务简报简洁而冰冷:一名女大学生被曾追求未果的疯狂爱慕者绑架,身上被安装了□□。
“啧。”松田阵平站在疾驰的机动队车厢内,任由着队员协助他穿上厚厚的防爆服,动作精准而带着一丝不耐,“现在的小鬼,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被拒绝就用这种下作手段报复?心理脆弱又极端,简直浪费空气。”他对这种因私人感情引发的、毫无技术含量的报复性犯罪感到由衷的鄙视,生命在他眼中是值得敬畏的,而非如此轻贱地被当作泄愤的工具。
警笛呼啸,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松田阵平第一个跳下车,40公斤重的防爆服并没有影响他动作。
现场比他预想的还要混乱一些,但目标明确——地上躺着一个头破血流、昏迷不醒的男人,显然就是那个“脆弱的小鬼”,而不远处……
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个坐在地上的身影。
时间仿佛有一刹那的凝滞。
那是一个格外漂亮的女孩子,即使脸上蹭着几道灰痕,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也难掩那份惊人的清丽,她的皮肤白得不可思议,像最上等的奶油,细腻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融化出水来。
此刻,那双杏眸里蓄满了泪水,像受惊的小鹿,盈盈欲滴却倔强地没有落下,只是那样无助地,带着一丝茫然和恐惧地望着他们,望着为首的松田阵平。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猛地撞上松田阵平的胸口。
“可怜。”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闯入脑海,不是任务目标,不是受害者,只是一个直观的、带着冲击力的感受——她看起来那么脆弱,又那么……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来不及分辨这瞬间异样的情绪,职业本能已压倒一切,松田阵平迅速收敛心神,单膝跪在她面前,工具箱“咔哒”一声打开,所有的注意力瞬间聚焦在她腰间那个丑陋的装置上。
“警官先生……”女孩的声音带着颤抖,细微得像风中飘摇的蛛丝,“我今天……不会死吧?”
松田阵平抬起头,隔着面罩,他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强忍的恐惧和求生的渴望,他素来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此刻却下意识地放缓了语气,低沉而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力量:“别怕,放心吧,不会让你死的,像这种程度的炸弹,只需要三分钟就够了。”
这简单的承诺,是他能给予的最大安抚。
拆弹的过程对他而言并不复杂,歹徒的技术粗糙得可笑,但每一次工具的移动,他都异常专注,仿佛手中不是冰冷的器械,而是维系着那条脆弱而美丽生命的唯一纽带。
“结束了。”他剪断最后一根线,站起身,动作带着完成任务的利落,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女孩也跟着站起来,脸上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虚弱的笑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感谢的话。
然而,笑容还未完全绽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突然失去焦距,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
松田阵平心脏猛地一沉,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张开双臂,将女孩身体稳稳地接入怀中。
“她晕过去了!”旁边的队员立刻上前查看。
“送医院!”松田阵平迅速命令道,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他看着其他警察小心翼翼地将女孩从他怀里接走,送上警车,他目送警车呼啸而去。
复命、报告,例行公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松田阵平发现自己的思绪时不时会飘走,眼前闪过那双含泪的杏眸,那张苍白美丽的脸,还有她倒在自己怀里时那份轻飘飘的重量。
“啧。”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些无谓的杂念,大概是最近太累了。
然而,到了下午,这份杂念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清晰,他最终还是没忍住,装作不经意地溜达到搜查一课。
“哦,那个被绑架的女孩啊?”搜查一课的警官翻着记录,“送医院没多久就醒了,医生检查过了,中了迷药,但剂量不算特别大,这小姑娘挺厉害的,中途自己强行醒过来,用不知道什么东西把犯人打晕了,然后硬撑着等你们拆完弹才彻底晕过去,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惊吓过度,需要休息。”
松田阵平听着搜查课警察的话,强行醒来,反击,坚持到最后一刻……原来不是纯粹的柔弱,一丝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欣赏悄然升起,随即又被那“奶油般脆弱”的第一印象覆盖,他点点头,没再多问,转身离开。
夜晚 松田阵平宿舍。
寂静的夜晚,疲惫的身体本该陷入沉睡。但松田阵平躺在床上,盯着黑暗的天花板,眼前挥之不去的,依然是白天那双含泪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有恐惧,有绝望,但在望向他的那一刻,似乎也藏着一点微弱的、依赖的光。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见鬼了,一个任务目标而已,还是个看着就还没成年的女大学生……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可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偏偏就像刻在了脑子里。
“MJ的幸运日……真命天女……”萩原早上那欠揍的调侃声不合时宜地在脑海中回响。
“荒谬!”他低咒一声,用被子蒙住了头,唯物主义战士松田阵平,绝不可能被这种无稽之谈影响!
然而,心底某个角落,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涟漪,已然悄悄荡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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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的番外总共有六天,先写初见的第一天[狗头]
评论是更新的动力[星星眼]
第11章 11月7日上
周日,迷迷糊糊睁开眼,摸过床头的闹钟一看,九点零一分,昨晚赶那本该死的翻译小说,熬到凌晨三点多才睡死过去,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我挣扎着爬起来。
今天计划去泰拳馆活动筋骨,冲散连日伏案工作的僵硬感,我换上一套轻便的粉色运动服,里面搭了件吸汗的白色运动背心,把浓密的长卷发随意扎了个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刚洗漱完,脸上还带着水汽,搁在洗手台边的手机就“嗡”地震动了一下。
我随手拿起,打开翻盖手机,映入眼帘的是松田阵平那张帅得有点过分的脸,照片是昨天在水族馆我给他拍的,他难得没戴墨镜,幽蓝的水光映着他深邃的眼睛,勾起的唇角笑得格外不羁的帅气,这张照片,理所当然地成了我的手机壁纸。
邮件来自【松田警官】。
内容很简单,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今天加班,和萩出任务】
加班?出任务?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是爆×炸物处理班的!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瞬间让残留的睡意烟消云散,只剩下冰冷的担忧,我几乎是冲到客厅,一把抓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紧急插播新闻!今日上午,神谷町以及浅井别墅广场分别发现疑似□□!警方已紧急疏散人群,封锁现场。据匿名恐吓信称,歹徒要求警视厅支付十亿赎金,否则将引爆炸弹!目前炸弹仍在倒计时中,拆弹专家已抵达现场……”
电视屏幕上,是混乱的现场直播画面,刺耳的警笛声,拉起的黄色警戒线,惊慌的人群。
我的心跳瞬间飙到了嗓子眼,几乎要窒息,松田和萩原警官他们就在那样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我脑海中炸响:
【警告:检测到关键剧情节点。目标人物:萩原研二,死亡倒计时:34分37秒。】
什么?!
我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冻结!系统?!它……它在说什么?萩原警官……死亡倒计时?!
【系统?系统!怎么回事?!】我在脑中疯狂呐喊。
【目标人物萩原研二及其带领的机动队小队,将在34分22秒后,于浅井别墅广场炸弹拆除过程中,因犯人遥控引爆而全员殉职。】系统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字字如冰锥,刺穿我的心脏。
“不可能!”我失声叫了出来,巨大的恐惧攥紧了我。萩原警官会死?那个总是带着阳光笑容,像大哥哥一样照顾人的萩原警官?还有他的队员们?那松田……松田警官知道了会怎样?!
【如何阻止?!告诉我!】我几乎是嘶吼着在脑中发问。
【唯一阻止方式:宿主本人于倒计时结束前,亲手制服主犯,犯人位置已锁定,导航开启。】
下一秒,一个清晰的、只有我能看见的绿色箭头凭空出现在我视线前方,直指门外!同时,系统那冰冷的导航音开始播报:【前方直行800米,左转……】
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飞快的换上鞋子像离弦之箭一样冲出了家门,我急切地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师傅,麻烦按我说的路线开,越快越好!”我急促地说道,视线紧盯着眼前那个只有我能看到的绿色箭头。
司机被我焦急的情绪感染,立刻发动了车子,我根据系统的导航指引,不断报出方向:“前面左转”、“直行”、“右转”。
车辆刚开始还能快速前进,但没过几分钟,车速就明显慢了下来,前方出现了交通管制,警灯闪烁,道路被封锁了大半。
更糟糕的是,由于突发事件引起的混乱和车辆绕行,道路很快陷入了严重的拥堵。车流几乎停滞不前,喇叭声此起彼伏。
【警告:距离目标人物死亡剩余时间28分15秒。】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在脑中响起。
我的心跳几乎要和倒计时的滴答声同步,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