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瞪大眼睛,浑身像筛糠一样发抖,甚至有人的裤裆处隐隐渗出水渍,不知是地上的污水还是别的什么。
她们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林羲和,不,这根本就不是她们认识的那个林羲和!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几秒钟,就在何漫漫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而死。
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羲和猛地将她的头从水里拉了起来。
“咳!咳咳咳!呕——噗!”
冰冷的水珠顺着何漫漫散乱的发丝和苍白的脸颊不断滚落。
混合着屈辱的眼泪和鼻涕,让她精心打理的形象彻底崩塌。
她被迫抬起头,脖颈被羲和的手如同铁钳般牢牢制住,呼吸艰难。
但那双因恐惧和愤怒而充血的眼睛里,燃烧的却不是悔改,而是滔天的怨毒和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疯狂恨意!
“林羲和!你……你这个该死的贱人!疯子!我一定要杀了你!!!我爸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我会让你在这个学校待不下去!让你跪着来求我!让你生不如死!!”
何漫漫的声音因为窒息和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嘶哑尖锐。
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恶毒的诅咒伴随着剧烈的喘息不断地从她颤抖发紫的嘴唇里喷涌而出。
羲和看着她这副歇斯底里、色厉内荏的模样,眼神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和探究。
她微微歪头,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幼稚可笑的笑话,语气平淡地反问。
每个字都像冰冷的钉子敲进何漫漫的耳膜:“哦?不放过我?具体打算怎么做?是像对付以前那些不肯向你们低头的转校生一样,让你那位‘德高望重’的父亲动用校长的职权。
随便捏造个作弊或品行不端的罪名,把我强行开除学籍?还是……”
她顿了顿,目光如同手术刀般锐利,仿佛能剥开何漫漫所有虚伪的伪装,直抵她内心最肮脏的秘密:
“……像对付那个不肯屈服、坚持要为你打人的事情讨个公道的开餐馆叔叔一样。
找几个那样的社会渣滓,趁我放学回家路过那条没有监控的暗巷时,把我堵在里面。
‘不小心’打断我写字的手或者跑路的脚?
让我这辈子都再也无法参加高考,彻底毁掉我的人生?嗯?”
她每说一句,何漫漫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眼中的疯狂和愤怒如同潮水般褪去,迅速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深入骨髓的惊骇和冰冷所取代!
她的瞳孔因为极度恐惧而猛烈收缩!她怎么会知道?!
这些事……这些她父亲私下里处理得极其隐秘、甚至连她都是偶然偷听到片段的事情!
林羲和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打断手脚!什么混混!我根本不知道!你血口喷人!”
何漫漫面无血色,嘴唇哆嗦得厉害,声音尖利却充满了外强中干的心虚。
之前的嚣张气焰瞬间被打得粉碎,只剩下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疯狂上爬,让她如坠冰窖!
羲和俯视着她,那双清澈得过分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虚伪和罪恶。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古老的、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在这空旷的厕所里产生轻微的回响: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何漫漫,你们父女俩手上沾的那些脏东西,真以为靠着那点权势就能永远瞒天过海,粉饰太平吗?”
说完,她像是丢弃一件令人作呕的垃圾一样,猛地松开了手。
将浑身湿透、瑟瑟发抖又惊骇欲绝的何漫漫,一把粗暴地甩向了身后那三个刚刚挣扎着爬起来、同样吓得魂不附体、脸色发白的跟班。
“接好了你们的主子。别让她脏了地。”
张婷玉、王莉莉、李莎手忙脚乱、跌跌撞撞地接住几乎软成烂泥的何漫漫。
四个人如同受惊的鹌鹑般挤在一起,看着羲和的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半点嚣张和得意,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战栗。
羲和甚至看都没再看她们一眼,仿佛她们只是墙角微不足道的尘埃。
她拿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拖把和水桶,仿佛刚才那场单方面的、碾压式的冲突只是一个小小的、无足轻重的插曲。
她甚至有条不紊地将被打翻的拖把桶扶正,然后开始清理地上泼洒的污水。
做完这一切,她将拖把仔细冲洗干净放回原位,又认真地洗了洗手,然后用毛巾擦干。
最后,目光才平静地扫过那四个鹌鹑一样缩在墙角、大气不敢出的人。
“好啦,我的值日做完了。”
她的语气轻松的像是在宣布一项微不足道的日常工作。
“至于你们弄脏的地板和教室……就麻烦你们打扫干净了。毕竟,”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一片狼藉的地面,“是‘你们’不小心打翻了牛奶,制造了这一切,不是吗?总要负责善后。”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主要责任人王莉身上,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里似乎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
却让王莉莉感到一股泰山压顶般的巨大压力,仿佛被什么至高无上的存在凝视着灵魂。
王莉吓得一个激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带着哭腔连连点头,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打、打扫!我们马上打扫!一定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不留!放心!”
“嗯。”羲和淡淡地应了一声,不再浪费任何时间在她们身上。
径直走到厕所门口,轻易地移开了那根可笑地别住门的扫把杆,打开门。
傍晚时分柔和而灿烂的金色阳光从门外照射进来,在她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凛然的、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影子。
她从容地走了出去,还顺手轻轻带上了门,彻底隔绝了厕所里那四个惊魂未定、狼狈不堪、内心被恐惧填满的身影。
厕所内,死一般的寂静维持了足足有一分钟。
只有水龙头没有关紧的“滴答”声和四人粗重惊恐的喘息声。
何漫漫终于从极致的惊骇、屈辱和难以置信中彻底反应过来。
发出一声压抑到极点后又猛然爆发的、充满无尽恨意和恐惧的尖厉嘶吼!
她猛地一把推开扶着她的人,像是疯了一样疯狂地踹着旁边的瓷砖墙壁和隔间门板,发出“砰砰”的巨响!
“她怎么知道?!她怎么会知道那些事?!那个贱人!她到底是谁?!她是鬼吗?!!”
何漫漫状若疯狂地嘶吼着,眼睛赤红,刚才的恐惧此刻全部化为了更深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怨毒和后怕!
林羲和知道的太多了!多到可怕!多到足以让她家破人亡!
张婷玉、王莉莉、李莎吓得抱在一起,浑身发抖。
还是王莉莉壮着胆子,颤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哭音:“漫、漫漫……她……她怎么会知道校长……知道那些事情……还有那个……那个刀……”
“闭嘴!”何漫漫猛地扭过头,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她死死地盯着厕所门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羲和远去的背影。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和自我安慰:
“知道?!知道又能怎么样!一个棚户区出来的穷鬼!孤儿!她有什么证据?!空口白牙说出去谁信?!
谁会信她而不信我爸?!等我告诉我爸……我爸一定有办法让她闭嘴!永远都开不了口!对!永远闭嘴!”
她恨得咬紧了后槽牙,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
从小到大,她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也从未如此恐惧过!
林羲和必须消失!必须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其他三人看着何漫漫这副虽然疯狂但却依旧笃定家里权势能摆平一切的样子,稍微安心了一些。
是啊,何漫漫的爸爸是校长,舅舅更是省里的大官。
林羲和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就算知道点什么,没有证据又能翻起什么浪花呢?
刚才一定是被吓傻了才会那么害怕。
这么一想,她们又稍微有了点底气,开始相互搀扶着,忍着手脚和身上的疼痛,七手八脚地找来拖把和抹布,哭丧着脸开始清理一地狼藉。
心里只盼着赶紧弄完离开这个让她们做了噩梦的地方。
羲和回到空无一人的教室,拿起自己那个洗得发白却干净整洁的书包,从容地走出了校门。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的步伐平稳而轻快,脸上看不出丝毫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冲突的痕迹,仿佛只是结束了一天普通的学习。
走在回家的路上,穿过渐渐热闹起来的、充满生活气息的棚户区小巷,邻居们做饭的香味、孩子的哭闹声、电视节目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走到那扇熟悉的绿色木门前,果然又闻到了那独一无二的、令人瞬间安心的家常饭菜香
——是红烧肉混合着米饭的甜香。
推开门的瞬间,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将学校里的冰冷和污秽彻底隔绝在外。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她的声音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丝属于这个年龄的轻软和依赖,虽然语调依旧比真正的少女要平稳得多。
“哎!囡囡回来了!”系着旧围裙的林奶奶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脸上笑开了花。
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今天在学校累不累?饿了吧?奶奶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用了最好的五花肉,炖得可烂糊了!马上就能吃饭!”
正在小桌边戴着老花镜看报纸的林爷爷也放下报纸,笑呵呵地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洗手准备吃饭,就等你了。你奶奶念叨一下午了。”
“嗯,谢谢奶奶。”羲和放下书包,乖巧地去旁边简陋的水池边洗手。
“乖囡,跟奶奶还这么客气。”林奶奶端着热气腾腾、色泽红亮诱人、香气四溢的红烧肉从厨房出来。
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眼里却全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慈爱,“快去坐好,奶奶给你盛饭,多吃点,你看你最近学习都瘦了。”
羲和坐下来,看着面前笑容和蔼、岁月在他们脸上刻满痕迹却依旧对她充满无限关爱的老人。
看着桌上简单却充满心意的菜肴,心里那片因何家父女的罪恶而冰封的战场,仿佛被这温暖的、实实在在的烟火气悄然融化了一角。
她安静地吃着饭,红烧肉炖得入口即化,咸甜适中,是记忆里最纯粹、最温暖的“家”的味道。
到时候,直接把他们接去帝都吧。
她心里默默地想着,离开这个充满了糟糕回忆和恶臭权势的地方,在一个阳光明媚、没有人认识过往的新城市,开始全新的生活。
住进带院子的小房子,让奶奶可以种她喜欢的花,让爷爷可以安心看报晒太阳。
这个念头变得无比清晰和坚定。这也是林羲和残存意识里最深切的心愿。
想到这里,她在意识里轻声吩咐,语气都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许:
“001,之前让你物色的帝都房产,资料详细整理好了吗?重点评估那套带小院的平层,要确保爷爷奶奶住得舒服、安全。”
【收到!宿主!您终于想起本系统除了监控吃瓜挖黑料还有神豪消费这个核心功能了!】
001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一股被“冷落”后终于被想起的委屈和兴奋。
【马上为您调取‘清雅苑’带院平层的全套资料!全息投影同步传输!
经过本系统大数据分析,该房源地段优越,环境清幽,邻里关系简单,安保系统完备,非常适合老年人居住!
奶奶可以在院子里种月季和葱蒜,爷爷可以摆个藤椅喝茶晒太阳!价格方面……嘿嘿,对您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需要我立刻联系卖家下单吗?】
听着001那几乎要雀跃起来的电子音和那句“九牛一毛”。
羲和忍不住莞尔,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掠过她的唇角。
她确实几乎要忘记了这个“神豪还钱系统”最初、最核心的功能——那近乎无限的、可以肆意挥霍的财富。
“确实差点忘了……你本质上是个‘花钱’系统,而不是‘复仇’系统。”她在意识里轻笑,带着一丝调侃。
【哼!】001立刻在意识空间里用数据流拼出了一个巨大的、夸张的、委屈巴巴的鬼脸表情。
【宿主您就知道让我干黑活!窃听、监控、调查、录像、分析罪证!我可是堂堂神豪系统!我的梦想是帮宿主您买买买!挥金如土!拯救世界于贫穷之中!体验一把壕无人性的快乐!】
羲和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许,连日来因为应对这些龌龊事而积郁的冰冷心情也仿佛舒缓了一些:
“好了,知道你的功劳最大。功能全面是好事。
那就立刻下单吧,全款支付,要求尽快办理手续,家具家电全部保留,让原业主本周内清空交割。”
【好嘞!马上以您名下的离岸基金名义联系中介和房东!保证办得又快又稳妥!嘿嘿,终于要开始执行花钱使命了!】
001立刻干劲十足,数据流欢快地奔腾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交易成功的画面。
与此同时,何家。
何漫漫换下了那身湿透冰冷、让她倍感屈辱的校服,却换不掉满心的惊惶和恐惧。
她在自己布置得如同公主房却感觉冰冷彻骨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最终还是对父亲的恐惧和依赖占据了上风。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奔赴刑场一样,敲响了父亲何文涛书房那扇厚重的、象征着权威和秘密的实木门。
“进来。”里面传来何文涛低沉而略显烦躁的声音,他似乎心情也不佳。
何漫漫推开门,书房里烟雾缭绕,昂贵的雪茄味道刺鼻。
何文涛正坐在宽大的真皮办公椅后,对着电脑屏幕上的一份文件皱着眉头,脸色阴沉。
看到女儿头发依旧有些湿漉,脸色苍白得像鬼,眼神惊惶不定地走进来,他本就烦躁的心情更添一层不悦,语气极其恶劣地问道:
“又怎么了?一副丧气样子!遇到点屁事就慌成这样,能成什么大事!看看你这点出息!”
“爸……”何漫漫的声音带着未散尽的哭腔和后怕,手指紧张地绞着睡衣的衣角。
“今天……今天我被那个林羲和打了!在厕所!她……她邪门得很!力气大得吓人,我们四个人都拦不住她!她差点把我按在水池里淹死!她还……她还……”
她想起林羲和那些话,吓得心脏狂跳,嘴唇哆嗦着,不敢完全复述,只能含糊道:
“她还说了很多……很多奇怪的、吓人的话……她好像知道……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何文涛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猛地将手中的电子阅读器拍在昂贵的红木书桌上。
发出“啪”的一声巨响!“什么?!又是那个林羲和?!上次老鼠的事还没找她算账,她倒先猖狂起来反咬一口了?!
你不是信誓旦旦说能搞定她吗?怎么反而被她一个人打了?四个人打不过一个?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关心女儿是否受伤、受了多大惊吓,而是震怒于她的无能和自己权威被公然挑衅的羞辱感。
“她……她真的不一样了!动作快得根本看不清!我们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打倒了!爸,她不是普通人!”
何漫漫委屈地辩解,眼泪因为父亲的斥责和之前的恐惧而再次涌了上来,“她知道的那些事……”
“知道?她能知道什么?!”何文涛嗤笑一声,强行打断她,但眼神却微微闪烁了一下。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和更强的、试图掩盖什么的戾气,“一个棚户区出来的穷鬼学生,父母早死,跟着两个老不死的,她能翻起什么浪?力气大?哼,乡下丫头干粗活有点蛮力也不奇怪!别自己吓自己!”
他试图用轻蔑和斥责来强行压下内心那一丝突然冒头的不安,重新拿起雪茄狠狠吸了一口,烟雾后面容愈发阴沉。
“可是爸……”何漫漫还想强调林羲和的诡异和那些可怕的话。
“行了!别再说了!哭哭啼啼烦死了!”何文涛极其不耐烦地打断她,眼神阴鸷地思索了几秒。
然后冷冷地道,语气里带着一种惯常的、掌握生杀大权的冷漠和残忍。
“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听着,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以后给我安分点,少去主动招惹她,暂时避其锋芒。
剩下的,你不用管了,也别再跟任何人提起!一个穷学生,我还收拾不了她?
我自有办法解决……保证让她再也嚣张不起来,乖乖滚出这个学校,甚至……”他的话语末尾,带上了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和决绝。
“……永远闭上嘴,再也说不出任何不该说的话。”
何漫漫听到父亲这么说,心里那块悬着的巨石稍微落下了一点。
但父亲最后那句话里蕴含的冰冷杀意又让她心底冒出丝丝寒气,让她不敢再多问一句。
她只能小声地、顺从地、带着恐惧应道:“知……知道了,爸。”
她一向害怕自己的父亲,这种害怕是刻在骨子里的。
父亲看她永远像看一件不够完美的工具,他的满意永远建立在她的成绩和“有用”之上。
为了达到父亲要求的“优秀”、维持年级前十的排名,她早已习惯了用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去清除那些潜在的障碍。
警告、孤立、造谣、陷害、甚至更恶毒的……
对于那些突然考得好、可能威胁到她位置的转校生或普通学生,她和她的小团体从不手软,并且从中获得扭曲的快感。
许多人因为她是校长女儿而敢怒不敢言,最终被迫转学;
有的则在这种长期的压抑和恶意欺凌下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成绩一落千丈,人生尚未绽放就已蒙上厚厚的阴影;
而据001挖掘出的最深层的、被何文涛动用一切关系和权势严密掩盖的信息……
甚至有三个女生,和前世林羲和的命运轨迹惊人地相似,在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绝望和恐吓后。
最终选择了以最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年轻而美好的生命……
只是这些鲜血、眼泪和消逝的青春,都被她那位“能干”的父亲和那位位高权重的舅舅,用金钱、权势、威胁和谎言,无声无息地抹平、掩盖,仿佛从未发生过。
在何文涛和何漫漫的世界里,这些或许只是他们通往“成功”和“维持体面”道路上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需要被无情清扫的“障碍”而已。
何漫漫和她父亲手上沾染的,是真真切切、无法洗刷的人命。
只是他们自己,早已麻木不仁,甚至不觉得那有什么大不了,只觉得是那些受害者自己“心理脆弱”、“不堪一击”、“不识抬举”。
【宿主!何文涛在结束与何漫漫的对话后,立刻通过一个极其隐蔽的加密通讯应用,联系了那个绰号‘刀疤刘’的打手!
通话内容更加直接,敲定了初步行动计划!他们打算在下周三晚上。
您晚自习结束后回家的路上动手!意图制造一起‘意外’的抢劫伤人事件!重点目标就是您的右手!】
001急促的声音立刻在羲和脑中响起,将何家书房里刚刚发生的、更加危险的密谋实时传递过来。
羲和的目光从课本上抬起,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鹰隼,唇边勾起一丝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自寻死路。”她在意识里淡淡评价,已然为他们规划好了最终的结局。
【宿主!紧急情况!最高预警!】
【何文涛与刀疤刘再次加密通话!通话刚刚结束!他们行动提前了!就在今天下午!刀疤刘已经带着两个手下朝棚户区这边来了。
根据他们的对话分析和情绪模拟,目标很可能是直接上门恐吓,试图通过威胁林爷爷林奶奶来迫使您就范。】
意识空间里,001甚至模拟出了刺眼的红色警报疯狂闪烁的效果。
并将一段经过降噪和清晰化处理的、何文涛那阴冷而充满戾气的声音播放出来:
“……对,就今天下午,趁她家老的在的时候去……吓唬得狠一点,让他们知道厉害,管好他们家孙女的嘴……
必要的时候可以‘不小心’碰坏点东西,或者让老家伙受点‘轻伤’,躺个十天半月……明白吗?做得像点意外!”
正坐在书桌前看似安静看书的羲和,眼神瞬间冷冽如极地万载不化的寒冰,周身的气息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何文涛,你果然还是用了最下作、最不可饶恕的手段,竟然真的敢把主意打到两位风烛残年、与世无争的老人头上!
这已经触犯了绝对的底线!
“知道了。”羲和在意识里回应,语气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即将爆发的毁灭性风暴。
“持续监控他们的实时位置。
调出棚户区附近所有可用的公共监控和交通画面,我要实时掌握他们的确切路线、车辆信息、人数和装备。”
【明白!已锁定目标车辆!已调用沿途所有可用摄像头进行无缝追踪!实时画面已投射!】
001的效率极高,瞬间将监控画面、车辆信息投射到羲和意识中。
羲和未见丝毫慌乱,她走出房间。
客厅里,林奶奶正戴着老花镜,就着窗外最后的天光,一针一线地缝补着林爷爷一件袖口磨破的旧外套,神态专注而安详。
林爷爷则半眯着眼睛,听着老旧收音机里咿咿呀呀播放着的黄梅戏,手指还在膝盖上轻轻打着拍子。
一幅温馨而平凡的晚年图景。
羲和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成属于“林羲和”的温和表情,声音也带上了恰到好处的轻快:
“爷爷奶奶,”她开口道。
“今天外面天气挺好的,夕阳看着真暖和。我看你们在家里坐了一天了,要不要去旁边的小公园散散步?活动活动筋骨。
我昨天路过的时候,看到那边的腊梅好像开了几朵,香气淡淡的,特别好闻,空气也比咱们巷子里清爽多了。”
林奶奶抬起头,从老花镜上方看向孙女,笑道:
“哎哟,囡囡今天怎么突然想起催我们两个老家伙出去散步了?也好,坐久了是有点腰酸背痛。”
她说着,放下针线,轻轻捶了捶自己的后腰。
林爷爷也笑眯眯地点点头,关掉了收音机:“是啊,出去走走,透透气,听听鸟叫,比闷在家里强。囡囡一起去吗?”
“我就不去了,正好趁你们出去,我把家里稍微收拾一下,然后准备晚饭。”
羲和微笑着摇头,上前自然地搀起奶奶的胳膊,“你们慢慢走,不着急回来,多逛逛。”
她将两位老人送到门口,目送着他们互相搀扶着,慢悠悠地、一步一蹒跚地走出小巷。
夕阳将他们的背影拉得很长,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直到爷爷奶奶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巷口拐角,羲和脸上那温和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彻骨的肃杀之气,眼神锐利如出鞘的绝世凶刃。
她转身回到院子里,目光扫过墙角。一只皮毛光滑、眼神机警灵动的三花猫正慵懒地趴在那里晒太阳。
时不时舔舔爪子,洗洗脸——这是林奶奶养来抓老鼠的宝贝,名叫“花花”。
【目标车辆已进入棚户区范围!正在寻找停车点!预计三分钟内到达家门口!】001的预警声再次响起,精准无误。
羲和走到那张被岁月磨得光滑的老旧小竹凳前坐下,伸出手,轻轻挠了挠三花猫花花的下巴。
猫咪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满足声音。
她静静地坐着,夕阳的余晖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看似柔和的金色光晕,画面看起来宁静而祥和,与即将到来的血腥风暴形成一种诡异而强烈的对比。
她的呼吸平稳,心跳频率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三个凶徒,而是三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吱嘎——!”
一声刺耳突兀的刹车声在狭窄的巷口响起,粗暴地撕裂了傍晚棚户区特有的宁静。
紧接着是车门被猛地推开又关上的声音,以及杂乱而沉重的、毫不掩饰的脚步声,朝着这个小院逼近。
院子的那扇本就有些破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毫不客气地、“哐当”一声猛地推开!
门板撞在后面的土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三个穿着廉价紧身T恤、外套敞开着、满脸横肉夹杂着社会气息的男人闯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脸上有一道狰狞无比的刀疤,从左边眉骨一直歪歪扭扭地划到嘴角,像一条蜈蚣趴在那里,正是刀疤刘。
他眼神凶狠而轻蔑地扫视着这个简陋得近乎破败的小院,最后目光如同毒蛇般锁定在院子中间唯一的人
——那个坐在小凳上、似乎正在悠闲撸猫的少女身上。
刀疤刘拿出一个屏幕油腻腻的手机,粗大的手指划拉着。
对照着屏幕上一张显然是偷拍的、像素不高的照片看了看,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羲和。
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焦黄的牙齿,声音粗嘎难听:“喂,小丫头,你就是林羲和?”
羲和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慢条斯理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猫咪背上柔软的皮毛。
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一颗投入古井深潭的石子,清晰地激荡开来:“嗯。是我。是何文涛让你们来的吧?比预想的时间晚了一点,路上堵车了?”
刀疤刘心里猛地一咯噔!脸上的横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自己与何文涛的联系极其隐秘,用的都是加密的单线渠道和江湖暗语。
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瘦弱的女学生怎么会一张口就精准地点破了幕后主使和他们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