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系统让救赎,先问过我的刀byElva紫猫
Elva紫猫  发于:2025年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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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更毒了——明着道歉,实则坐实了“尹昭宁不通才艺”的话柄。
董柳气得脸都红了,刚要替尹昭宁辩解,就听尹昭宁轻轻放下莲子,缓缓站起身。
她今日穿的烟紫色罗裙衬得身姿纤秀,乌发间的玉簪泛着温润的光,明明是淡雅的模样,眼神却亮得惊人,
“侧妃说笑了。”她微微屈膝,语气平静却带着韧劲,
“臣女并非不会跳舞,只是技艺不精,怕污了各位的眼。既然侧妃想看,今日中秋佳节,臣女便献丑了。”
秦兰月眼睛一亮,心中暗喜——果然上钩了!
她早就打听过,尹昭宁自小性子爽朗,不爱学那些琴棋书画,跳舞更是从未听闻,定是为了争一口气硬撑。
她正要再“劝”几句,让尹昭宁下不来台,又听尹昭宁补充道:“只是寻常的软舞太过平淡,配不上这中秋月色。臣女想换一曲剑舞,不知皇上皇后是否允准?”
剑舞?!殿内众人皆是一惊。
剑舞不比软舞,讲究身法与剑意的融合,既要舞姿灵动,又要剑势飒爽,难度极大,稍有不慎就会伤及自身,更别提好看了。
秦兰月更是按捺不住笑意——剑舞?她连软舞都不会,还敢碰剑舞?今日定要让她摔个鼻青脸肿,成为京中笑柄!
“尹小姐竟会剑舞?真是难得。”秦兰月故作惊喜,“剑舞飒爽,定能让宴饮更添兴致!”
皇后看了尹昭宁一眼,见她眼神笃定,不似逞强,便笑着对皇帝道,
“既然昭宁有此兴致,便让她试试吧。剑舞倒是许久没在宫里见过了。”
皇帝也点头:“准了。来人,带尹小姐下去换舞衣,取一柄轻剑来。”
“不必麻烦。”太子楚昀祁突然开口,解下腰间悬挂的宝剑递给身边的太监,
“用我的剑吧。这剑名为‘流霜’,剑身轻薄,舞起来更趁手。”
那剑鞘上镶嵌着细碎的宝石,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一看便知是难得的珍品。
秦兰月看着那柄剑,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太子竟连随身佩剑都给了尹昭宁!
她强压下心头的妒火,等着看尹昭宁出丑。
角落里的林菀也悄悄抬起头,眼里闪着幸灾乐祸的光——尹昭宁,你也有今日!
尹昭宁接过太监递来的剑,指尖触到冰凉的剑鞘,对太子屈膝道:“多谢殿下。”说完便跟着宫女往后殿去了。
她刚走,太子便转头看向秦兰月,眼神冷得像冰,低声道:“你今日太过放肆。”
秦兰月心头一颤,却强辩道:“臣妾只是想让中秋宴热闹些,并无他意……”
“有无他意,你自己清楚。”太子打断她,语气里的警告毫不掩饰,
“若再敢对尹小姐无礼,休怪孤不客气。”
秦兰月咬着唇,不敢再说话,心里却更恨尹昭宁了。
后殿的偏房里,念书正为尹昭宁换舞衣。
那是一件正红色的鎏金罗裙,裙摆绣着暗纹的凤凰,腰间系着玉带,领口和袖口镶着银边,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发剔透。
眉眼间的清冷被这抹红衬得多了几分艳色,却又不显俗媚。
“小姐,您真的会剑舞吗?”念书忍不住小声问,眼里满是担忧。
尹昭宁对着铜镜理了理鬓发,淡淡一笑:“略懂一些。”
她在前几个世界里既会跳舞,又会功夫,两者结合,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接过那柄“流霜”剑,拔剑出鞘,剑身映着烛光,泛着冷冽的寒光。
她掂了掂重量,手感正好,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秦兰月,你想让我出丑,怕是要失望了。
殿内的乐师已重新调好了琴弦,众人都翘首以盼。
秦兰月端着茶杯,指尖都在颤抖,既期待又紧张。
林菀紧紧攥着衣袖,恨不得尹昭宁立刻摔在台上。
太子楚昀祁表面平静,心里却捏着一把汗,他虽信尹昭宁,却也怕她真的为了争强好胜硬来。
二皇子楚昀宇则端着酒杯,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255章 恶女驾到,通通闪开25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尹昭宁提着剑,缓步走了进来。
一身红衣似火,衬得她身姿挺拔,步履从容。手中的“流霜”剑斜斜垂下,剑尖几乎触地,却透着一股无形的气势。
她走到殿中,对着皇帝皇后屈膝行礼,动作利落又不失礼数。
“开始吧。”皇帝笑着点头。
乐师们立刻奏响乐曲。先是低沉的鼓点,接着是清脆的琵琶声,渐渐变得激昂起来,像战场上传来的号角。
尹昭宁手腕一转,“流霜”剑瞬间出鞘,寒光一闪,映亮了她眼底的锋芒。
她足尖一点,身形猛地跃起,红衣在空中划过一道惊艳的弧线,剑尖随着乐曲的节奏舞动,时而如流星追月,快得只剩一道残影;时而如清风拂柳,轻柔却带着力量。
她的身法极快,裙摆翻飞间,凤凰暗纹仿佛活了过来,在灯光下展翅欲飞。剑势更是惊人——时而劈砍如猛虎下山,带着雷霆之势;时而点刺如蜻蜓点水,精准又灵动。
有几次剑风扫过烛火,火苗剧烈晃动,她却身形一转,轻松避开,看得众人屏息凝神,连眼睛都不敢眨。
最惊艳的是她的眼神。舞到激昂处,她眼尾泛红,眼神锐利如鹰,仿佛真的站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舞到柔缓处,她眼神又变得柔和,嘴角噙着浅笑,像是在与剑对话。
刚柔并济,既有女子的灵动,又有男儿的飒爽,看得人移不开眼。
太子楚昀祁握着酒杯的手缓缓松开,眼里满是惊艳。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尹昭宁——平日里她要么是从容淡定的谋士,要么是温和有礼的贵女,可此刻,她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耀眼得让人无法忽视。
他忽然觉得,那柄“流霜”剑配她,竟是再合适不过。
二皇子楚昀宇也放下了酒杯,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他原以为尹昭宁只是聪慧,却没想到她还有这般身手。
这般女子,若真能为他所用,便是一大助力。可若不能……他看着太子眼中的欣赏,心里微微一沉。
崔珏坐在角落里,眼神直直地看着殿中的红衣身影,手里的茶杯早已凉透。
他想尹昭宁之前对他锲而不舍的纠缠,又想到她在桃林里对他说“我们从此两清”时的决绝。
原来,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她。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涩,悔意翻涌。
林菀则彻底傻了眼。她怎么也想不到,尹昭宁竟真的会剑舞,还跳得这么好!那身姿,那气势,衬得她像个跳梁小丑。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心里又恨又妒,却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
秦兰月的脸早已白了。她死死咬着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她想让尹昭宁出丑,可尹昭宁不仅没出丑,反而凭这一曲剑舞艳压群芳,成了整个宫宴的焦点!
她怎么会甘心?可事实摆在眼前,她连反驳的话都找不到。
“铮——”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尹昭宁手腕一收,“流霜”剑归鞘,稳稳地站在殿中。
红衣微喘,鬓发有些散乱,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更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她对着皇帝皇后再次屈膝行礼,声音虽微喘却依旧清亮:“臣女献丑了。”
殿内安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好!跳得好!”皇帝抚掌大笑,眼里满是赞赏,
“这剑舞,既有风骨,又有灵气,朕许久没见过这般精彩的表演了!”
皇后也笑着点头:“昭宁这孩子,真是给了我们一个大惊喜。不仅聪慧,还有这般身手,真是难得。”
她看向身边的宫女,“快,取本宫的那对‘玉玲珑’来,赏给尹小姐!”
“谢皇上皇后赏赐!”尹昭宁屈膝谢恩,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秦兰月。
秦兰月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连掩饰都做不到。
尹昭宁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这便是你算计我的下场。
皇帝又赏了些金银珠宝,笑着道:“这般优秀的贵女,不知将来会婚配何人?朕倒是有些期待了。”
皇后立刻接话:“是啊,昭宁这般才貌,定要配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才好。太子,你觉得呢?”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皇后属意尹昭宁做太子妃。殿内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向太子和尹昭宁。
尹昭宁心里一紧,刚要开口推辞,就见丞相尹大人突然站起身,对着皇帝皇后深深一揖,
“皇上皇后谬赞了。小女年纪尚小,性子又顽劣,实在担不起这般夸奖。”
他顿了顿,语气诚恳,“前几日小女去皇觉寺上香,大师说她这两年命格不宜婚配,需在家中静养。臣也舍不得小女太早出嫁,想多留她两年,还请皇上皇后体谅。”
这话说得极巧——既拒绝了皇后的暗示,又用“大师之言”做挡箭牌,不得罪任何人。
尹昭宁暗暗松了口气,连忙跟着道:“父亲说得是。臣女也觉得自己还小,想再多陪父亲几年,暂不考虑婚配之事。”
皇后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她本想借着这个机会提一提太子妃的事,却被尹丞相堵了回去。
但她毕竟是皇后,很快就恢复了从容,笑着道:“原来是这样。那便依你们父女的意思。只是昭宁这般好,日后定要给她寻个最好的人家才是。”
“谢皇后娘娘体恤。”尹丞相连忙谢恩。
太子楚昀祁看着尹昭宁,眼里情绪复杂。他知道尹昭宁不愿,也知道尹丞相是为了避嫌,可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二皇子楚昀宇则悄悄松了口气——只要尹昭宁没定下,他就还有机会。
尹昭宁谢恩后,便拿着赏赐下去换衣服了。换回那身烟紫色罗裙,卸了头上的装饰,她才觉得浑身轻松。
刚走出偏房,就见长廊尽头站着一个人影,是崔珏。

他似乎等了很久,石青色的锦袍在月色下显得有些黯淡。
看到尹昭宁,他快步走了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昭宁。”他声音有些沙哑,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悔意,有不甘,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爱慕。
尹昭宁停下脚步,语气冷淡:“崔世子有事?”
“我……”崔珏张了张嘴,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昭宁,我知道以前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那般冷淡。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才发现,我早就爱上你了。”
尹昭宁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崔世子说笑了。你爱的,不过是今日在殿上风光无限的尹昭宁,不是当初那个被你冷言冷语的我。”
“不是的!”崔珏连忙摇头,眼神急切,
“我是真的爱你!以前是我身在其中,当局者迷,直到失去了才明白你的好。昭宁,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会好好对你,比太子和二皇子都好!”
“太子和二皇子如何,与我无关。”尹昭宁打断他,眼神冷得像冰,
“崔世子,你忘了在桃林里,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早就两清了。”
“可他们对你都不是真心的!”崔珏上前一步,语气激动,
“他们看重你,不过是因为你是丞相府的女儿,想拉拢丞相府!你跟着他们,不会幸福的!昭宁,只有我……”
“只有你?”尹昭宁挑眉,眼神里满是嘲讽,“只有你前些时日还对林菀百般呵护,转头就对我表白?崔世子,你的爱未免太廉价了些。”
她顿了顿,看着崔珏瞬间苍白的脸,一字一句道:“我尹昭宁,就算一辈子不嫁,也不会选择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好好对林菀吧——毕竟,她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妾室。”
说完,她绕过崔珏,径直往前走。崔珏僵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想反驳,却发现尹昭宁说的每一句话都戳中了要害。
他确实是见她风光才后悔,确实是为了林菀多次伤害她,他连辩解的资格都没有。
回到大殿时,宴席依旧热闹。
太子看到她,眼神温柔了许多,却没再多说什么。
二皇子对她举了举杯,算是打招呼。
秦兰月则低着头,全程没敢看她。林菀早已不见踪影,想来是提前走了。
尹昭宁回到董柳身边坐下,董柳立刻凑过来,兴奋地说:“昭宁,你刚才真是太厉害了!那剑舞跳得,连我都看傻了!秦兰月那脸色,简直比锅底还黑!”
尹昭宁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这场宫宴,她赢了秦兰月,拒了皇后的暗示,也彻底断了崔珏的念想,看似风光,实则步步惊心。
她知道,今日这一曲剑舞,让她成了更耀眼的靶子,往后的路,只会更难走。
宴席散时,已是深夜。
尹昭宁跟着父亲走出宫门,月色洒在宫道上,像铺了层银霜。
尹丞相看着女儿,叹了口气:“今日之事,委屈你了。”
“父亲言重了。”尹昭宁笑了笑,“女儿明白父亲的用意。这两年,确实不宜谈婚论嫁。”
尹丞相点头:“你明白就好。太子和二皇子都不是简单人物,你夹在中间,唯有谨慎再谨慎。”
两人上了马车,缓缓驶离皇宫,尹昭宁撩开车帘,回头望了一眼。
皇宫的轮廓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威严,也格外冰冷。
她知道,这座城藏着太多的欲望和阴谋,而她,已经身处其中,无法回头。
回到丞相府时,已经很晚了。
念琴早已备好热水,见她回来,连忙迎上去:“小姐,您可回来了!累坏了吧?快泡泡脚解解乏。”
尹昭宁褪去钗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的脸。
那张脸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眼神却比同龄人沉稳了许多。
太子的欣赏,二皇子的示好,皇后的属意,这些看似荣宠的背后,是无形的枷锁。
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棋子,不想卷入储位之争,可命运似乎早已将她推向了风口浪尖。
次日,尹昭宁剑舞惊艳宫宴的事传遍了京城。
有人说她文武双全,是难得的奇女子;有人说她心机深沉,故意在皇上面前出风头。
还有人说,皇后属意她做太子妃,只是被尹丞相婉拒了。
秦兰月在东宫气得摔了好几个茶杯,却不敢再找尹昭宁的麻烦。
太子那日的警告,她不敢不听。
林菀则在崔家彻底病倒了,崔珏去看过她一次,却只是站在床边说几句“安心养病”,便转身离开,再无他话。
二皇子楚昀宇依旧会派人送些礼物来,却比以前收敛了许多,不再轻易邀她出门。
太子楚昀祁则借着“讨论政事”的名义,时常让她入宫。
有时是在东宫的书房,有时是在御花园的凉亭,他问她对政事的看法。
他从未再提过婚事,却总在细微处透着关心,知道她喜欢吃江南的梅花酥,便让人日日送来。
知道她夜里看书费眼,便寻了盏西域进贡的夜明珠灯送她。
尹昭宁心里清楚,太子的情意,她并非不懂。
只是她不敢回应,也不能回应。储位之争波谲云诡,她若真的成了太子妃,只会让尹家卷入更深的漩涡。
这日,尹昭宁又被太子召入东宫。两人在书房讨论完事,太子忽然递给她一个锦盒,
“这是前几日西域小国进贡的香料,名叫‘忘忧’,据说能安神助眠,你拿去用。”
尹昭宁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块淡紫色的香料,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确实好闻。
她屈膝道谢:“多谢殿下。”
太子看着她,忽然道:“昭宁,那日宫宴,你父亲说你命格不宜婚配,是真的吗?”
尹昭宁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大师是这么说的。”
太子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笑:“没关系。我等得起。”
尹昭宁的心猛地一跳,抬眸看向太子。他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太子却没再逼她,只是道:“时辰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坐在马车上,尹昭宁握着那个装着“忘忧”香的锦盒,心里五味杂陈。
太子的话,像一颗石子,在她平静的心湖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她只知道,前路漫漫,风雨飘摇,她能做的,唯有守住本心,步步为营。
至于那些情情爱爱,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想过。

中秋宫宴已过一月,京中桂香渐淡,菊影初绽。
尹昭宁正坐在窗前看着书,念书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皇后娘娘请您即刻入宫呢。”
尹昭宁指尖停在书页上,抬眸看向窗外,她心里却莫名一紧。
自中秋宴剑舞之后,皇后虽常赏些东西来,却从未特意召她入宫。
此番召见,怕是与那日未说透的婚事有关。她可不愿意真嫁给太子,她不过把他当作强有力的靠山罢了。
“知道了。”她合上书,换了身得体的裙衫,“去备车吧,顺带告诉父亲一声。”
马车驶进紫禁城时,宫道两侧的银杏叶黄了大半,风吹过,簌簌落了一地,衬得朱红宫墙愈发沉肃。
到了凤仪宫门口,早有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迎上来,笑着行礼:“尹小姐可算来了,娘娘在暖阁里等您呢。”
暖阁里燃着清雅的百合香,驱散了秋日的微凉。
皇后斜倚在铺着软垫的紫檀木榻上,穿着件明黄色的常服。
见尹昭宁进来,她笑着抬手:“快过来坐,不用多礼。”
尹昭宁屈膝行礼,在榻边的锦凳上坐下。
宫女奉上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茶汤清碧,香气袅袅。
皇后端起茶盏抿了口,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慈和:“这几日京里风大,瞧着你穿得单薄,可别冻着了。”
“谢娘娘关心,臣女不冷。”尹昭宁浅笑回应,皇后这般先问家常,更让她确定接下来要说的事不简单。
皇后果然没直奔主题,转而聊起了别的:“前几日太子递上来的漕运改革折子,皇上看了很是赞赏,说他心思缜密。”
她顿了顿,看向尹昭宁,“我听太子说,那折子后面附的几条补充建议,是你想的?”
尹昭宁连忙道:“不过是些粗浅想法,不敢当娘娘夸奖。也是太子殿下指点得好。”
“你呀,就是太谦虚。”皇后笑着摇头,示意宫女端来一碟水晶糕,“这是御膳房新做的,放了些桂花蜜,你尝尝。”
水晶糕剔透如冰,入口清甜,带着桂花的香气。
尹昭宁小口吃着,听皇后絮絮说着宫里的琐事。
可越是这样,尹昭宁心里越清楚:铺垫得越久,正题越重。
果然,聊了近半个时辰,皇后才放下茶盏,看着她轻声道:“昭宁,你跟太子……认识也有些时日了吧?”
尹昭宁握着玉筷的手微顿,抬眸看向皇后,如实道:“臣女与太子殿下相识,算起来已有大半年了。”
皇后轻叹一声,目光悠远了些,“我还记得初见你的时候,你才十三岁,跟着你父亲来宫里赴宴,穿着件粉色的小袄,怯生生地躲在你父亲身后,眼睛却亮得很。”
她笑了笑,又道:“这几年看着你长大,越发懂事,也越发有见识。太子身边能有你是他的福气。”
尹昭宁垂眸道:“是臣女的荣幸,能得太子殿下信任。”
皇后盯着她的侧脸看了片刻,忽然话锋一转:“中秋宴那日,你跳的剑舞,真是惊艳。皇上回来还跟我说,这丞相府的女儿,不仅脑子好使,身手也利落,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尹昭宁刚要谢恩,就听皇后继续道:“其实那日我本想趁着皇上高兴,提一提你和太子的婚事。你这般才貌,配太子正好,做太子妃再合适不过了。”
来了。尹昭宁心头一沉,指尖冰凉,她正想着该如何回应。
皇后又道:“只是你父亲当时说你命格不宜婚配,我便没再提。可我知道,那不过是托词,你心里,是不是不愿?”
这话问得直接,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尹昭宁猛地站起身,屈膝跪在地上,声音恭敬却坚定:“娘娘恕罪!臣女并非不知好歹,只是臣女实在配不上太子殿下。”
皇后微微挑眉:“哦?你倒是说说,怎么配不上?”
“太子殿下是储君,将来要承继大统,太子妃需得端庄持重,能母仪天下。”
尹昭宁低着头,语速平缓却字字清晰,“可臣女自小被父亲惯坏了,性子娇纵,又爱肆意妄为,哪里懂什么宫规礼仪?若是真入了东宫,怕是会给太子殿下添麻烦,甚至耽误他的正事。”
她顿了顿,抬眸看向皇后,眼底带着几分坦诚:“而且……臣女天性爱自由,实在不愿困在宫墙里。宫里规矩多,人心杂,臣女怕自己应付不来,更怕……”
她话没说完,皇后却懂了,轻叹一声:“你是怕入了宫,要跟别的女子分宠,对吗?”
尹昭宁沉默片刻,终究还是点了头——与其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如找个太子做不到的。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却决绝:“臣女愚钝,只想嫁给一个对我一心一意的男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粗茶淡饭,也甘之如饴。若是做不到,臣女宁可一辈子不嫁。”
暖阁里忽然安静下来,只有香炉里的香灰偶尔簌簌落下。
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女,她脊背挺得笔直,虽低着头,却能看出眼里的坚持。
中秋宴上那曲剑舞里的飒爽,此刻都化作了这份不愿妥协的执拗。
“傻孩子。”皇后许久才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这世间男子,尤其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哪有不三妻四妾的?太子是储君,将来更是天子,后宫嫔妃是免不了的。你这‘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太天真了。”
“臣女知道天真。”尹昭宁依旧跪着,“可臣女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若不能得一人心,守着空有虚名的太子妃之位,又有什么意思?”
她抬眸看向皇后,眼神里带着恳求:“娘娘,臣女知道您是为臣女好,也感激您看重臣女。但臣女真的不适合入宫,更做不了太子妃。还请娘娘体谅。”
皇后看着她,沉默了。
她原以为尹昭宁是怕担责任,或是碍于丞相府的顾虑,却没想到是这般纯粹的理由。
她活了大半辈子,见惯了后宫女子为争宠勾心斗角,从未见过有人为了“一心一意”,甘愿放弃太子妃的位置。
过了好一会儿,皇后才缓缓道:“你当真……一点都不动心?太子对你的心意,你该是知道的。”

太子的心意,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又不傻。
中秋宴后他送来的夜明珠灯,日日不重样的江南点心,书房里耐心讲解政务的模样……她明白太子对她动了心。
但是她并不愿意嫁入皇家,来到这个世界,她只想了却原主的执念,在权力斗争中保护好家人,能自由自在生活就满足了。
嫁给太子,岂不是还得宫斗一辈子,太累了,哪有当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舒坦。
最最关键的一点,她又不喜欢太子。皇家男子的那点情意又能维持多久呢?
“臣女敬重太子殿下,也感激他的心意。”
她声音轻了些,“但敬重不是爱慕,感激也不是情意。臣女不愿因为一时的感激,或是迫于权势,就嫁给他。那样对他不公,对臣女自己,也不公。”
她顿了顿,又道:“请娘娘放心,无论臣女将来嫁与不嫁,丞相府都会一如既往地支持太子殿下。”
皇后看着她眼底的坚定,终于叹了口气,抬手道:“起来吧,地上凉。”
尹昭宁谢恩起身,站在一旁,心跳依旧很快,想着这么表了决心总可以了吧。
皇后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语气恢复了慈和:“罢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不勉强你了。”
她看着尹昭宁,眼里带着几分惋惜,却更多的是欣赏,
“你这性子,倒是难得。如今这般世道,还能守住本心,不容易。”
尹昭宁屈膝道:“谢娘娘成全!”
“傻孩子,谢什么。”皇后笑着摆手,
“我虽不能让你做太子妃,却依旧很欣赏你。往后在京里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只管来找我,不必客气。”
“臣女谢娘娘厚爱!”
又聊了几句家常,尹昭宁才起身告辞。
走出凤仪宫时,阳光正好,风里带着桂花的甜香,她攥紧的指尖终于松开,掌心已沁出薄汗。
这场无声的较量,她终究是赢了。
尹昭宁刚走,暖阁后侧的屏风后便转出一道身影。
太子楚昀祁站在那里,玄色常服上绣着暗纹的龙纹,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失落。
皇后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都听见了?”
楚昀祁点头,走到榻边坐下,拿起尹昭宁没喝完的那杯茶,指尖摩挲着微凉的杯壁,沉默不语。
“我尽力了。”
皇后叹口气摇摇头,“这孩子心思定得很,说不愿入宫,就真的不愿。她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咱们给不了。你……还是放弃吧。”
“一生一世一双人……”楚昀祁低声重复着这七个字,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给不了,从他被立为太子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承担起绵延子嗣、平衡朝堂的责任,后宫嫔妃是必然的存在。
可知道归知道,当亲耳听到尹昭宁说出这句话时,他心里还是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他想起中秋宴上她红衣舞剑的模样,想起书房里她指着地图分析边防的认真,想起她接过“忘忧”香时眼里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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