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令顾少霆升起浓重的无力感。
而那些愤怒，更多的是对着自己。怨恨他能力的弱小，不足以把苏菀清保护的刀枪不入。
正产生近乎自我厌弃的情绪时，苏菀清低低的声音又再次落入他的耳中，“可我会努力，会摆脱苏赟，让他无法再伤害到我。”
“对不起。”
最后三个字，又轻又低，如果不仔细听，可能都会听不见。
顾少霆却因为一直注意着苏菀清的情绪，而清清楚楚的捕捉到。
“我相信你。”顾少霆手指轻抚过苏菀清的秀发。
相信她可以完成这一切。
苏菀清悄悄握紧了拳头，这一次，一定要彻彻底底的与苏赟断绝关系。
这是最后一次，也只能是最后一次。
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自己的私心伤害到顾少霆。
那是……不值得的。
秦素被佣人叫走后，一直没有回来。
直至宴会要开始前，秦素才上来领着苏菀清和顾少霆下去。
一楼大厅内已经汇聚了不少人，苏菀清视线下意识的扫视一圈，妄图获知周围的情况。
那些人大多都是商圈里的，苏菀清并不认识。
她从中看见苏赟，以及她之前和他发生争执时，提前来的那几位客人。
这群人看上去交谈甚欢，苏菀清微抿着唇，就被秦素给拉着过去。
顾少霆因为一直和苏菀清维持十指交扣的姿态，也跟着一同过去。
走到近前，三人便和苏赟站成一排。
一家四口，有模有样，远远看去，倒是能透出几分温馨。
但这份温馨仅仅只持续了一瞬，就被打破。
苏赟还带着笑意的模样顷刻间就冷了下来，旁边交谈的几人也知道苏菀清和他关系不好，又没有在这里看热闹的习惯，当即都寻了借口，一一离开。
霎时间，此处只剩下他们四人。
顾少霆本就是一贯冷硬的模样，苏赟此刻也不苟言笑，眼中写满嫌弃。哪怕秦素和苏菀清拼了命想要维持温馨和谐的假象，都没有办法。
秦素当即感到不满，但这些情绪不会发泄到苏菀清身上，她炮轰苏赟，“你什么意思？”
虽然刻意压低，但还是含着满满的怒火。
苏赟冷冷哼了一声，“来了这么久，连一句好话都没有说过，我什么意思？该是她什么意思吧？”
第847章 彻底丢了脸面
苏赟这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姿态彻底让本来还能忍受的顾少霆开了口，“这话该问问你自己吧？”
“从我和菀清进门开始，你有露出一丝善意吗？不是挑这，就是挑那。你骨气要是真硬点，就别打着顾氏的名号在外拉投资。”
苏家公司私底下那点小动作，他都清清楚楚。只是因为苏菀清，他一直都忍耐着。
反正能被三言两语给唬住的公司都不大，他就没空去关注这件事。苏赟想要捞点好处，也无可厚非。
如果不是今天他太过分，顾少霆都不会当面拆穿这件事。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苏总，你这本事真是卓越。”顾少霆冷冷讽刺。
苏菀清听在耳中，微微张开唇，想要制止顾少霆。可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
顾少霆说的没错，苏赟不该如此。
苏赟一张脸涨的通红，声音都不由自主的拔高，“谁稀罕的你那层关系！？”
似乎是觉得受到了侮辱，脸都冷了下来。
顾少霆直接说出几个项目的名字，并且把听在耳中的那些流言蜚语都给复述了一遍。
可以说，这几个项目极好，如果没有顾氏的名声存在，苏家公司可能都没有办法拿下来。
苏赟错愕的瞪大的眼睛，里面写满了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那些项目都是乔斯思凭借自己本领拿下来的！”他再次反驳顾少霆。
那样子，分明是已经出现了动容，想清楚其中的缘由。
乔斯思一边假借顾氏的名声给公司拉项目，一边又告诉他，是凭借她的本事拿到的。让苏赟对她越来越器重。
可苏赟还是不愿意松口，他不愿意承认他错了。哪怕已经被乔斯思坑的如此之惨，还是妄图一条道走到黑。
苏菀清心情复杂，不知道说些什么。
顾少霆却也只是冷笑一声，没再多言。他永远都没有办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苏赟还妄图想要和顾少霆对峙，顾少霆却是已经不打算再理他。他准备等回去后，告诉众人，他们和苏家彻底毫无关联。让乔斯思再也没有办法借着顾氏的名头招摇撞骗。
“顾总以后还是不要信口雌黄污蔑我们公司！”苏赟此刻又说。
声音比前两句更大了几分。
顾少霆本就带着寒冰的眸子更加冰冷。
几乎不用细想，他都能洞察到苏赟话语中的含义。无非是前两句没有控制住音量，惹来其他人的侧目，如今想要靠着这句话补救，找回场子。
简直可笑至极！
“是与不是，你自己心中清楚。难不成还需要我拿出证据来？”顾少霆冷笑一声。
但凡在商圈中有些关系的人都能调查出这件事情的真假，证据？那根本就不用顾少霆拿，好信的自己一打听，孰真孰假，一目了然。
苏菀清最终还是忍不住，轻轻扯了扯顾少霆。
事情已经明了，再说下去，并无意义。周遭还有那么多人，她不想让苏赟彻底丢了脸面。
顾少霆感知到这一点后，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你还记得你在楼上答应我的事情吗？”顾少霆轻声开口。
每一个字，他都放的很轻，苏菀清却不敢无视。
她记得。
她说过要彻底放弃苏赟，不再因为他的事情感到担忧。
苏菀清低垂下头，“对不起。”
顾少霆却说：“我不想听对不起，我希望的是看到你的态度。”
苏菀清头垂的更低了。
脚步更在此刻微微移动，躲在顾少霆身后。仿佛这样，苏赟便不存在，她便不会因为他的事情而分神。
这般想着，苏菀清的心轻轻的抽痛了下。
可却一个字都没有说，眼神也从最初的飘忽渐渐变得坚定。
不管以前如何，现在她要拿出态度来，绝对不能退让一步，更不能心软。
顾少霆对苏菀清做出的这个反应稍稍感到满意。哪怕只是一步，也比以往空话，下定的决心要好上许多。
硝烟气随着苏菀清的退让，更加浓烈的在四周发散开来。
秦素硬着头皮打起圆场，“今天是苏赟的生日宴，工作上的事情，我们没有必要谈论。”
她心中对于苏赟也存有几分不满，只是这么多人在场，她身为苏家夫人，不能一点脸面都不要。
顾少霆微微点头，算作同意。
苏赟见顾少霆退让，似乎又寻到了勇气，还想要不依不饶，被秦素狠狠瞪了一眼后，终于安分下来。
周遭的客人见没有戏可以看，就纷纷收回了视线。
宴会继续进行，只是所有人心思各异，显得心不在焉。
秦素拉着苏赟离开。
从这气冲冲的脚步声，苏菀清基本可以预料的他们之间要发生什么。
正想着，眸光中浮现出几分复杂的情绪。
“如果是乔斯思刚刚经历那样的情况，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顾少霆声音突兀的在苏菀清耳边响起。
苏菀清被吓了一跳，她心脏猛地狂跳，胸腔里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回答我刚刚的问题。”顾少霆说，态度带着强硬。
苏菀清紧紧抿着唇，许久，才从口中吐出一段话，“开心，快意。”
重活一世，经历过往的种种，她早已算不得什么好人。看见曾经的仇家遇到这般倒霉的事情，她不放鞭炮庆祝，都已经是她足够善良了。
“那你为什么不能把苏赟当成乔斯思？”顾少霆进一步问。
苏菀清错愕的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顾少霆。那是她的父亲，和乔斯思怎么能一样？
顾少霆表情不变，他不紧不慢的往下说：“除了血缘，他和任何人都没有不一样。但人的天性是复杂的，他上一辈子会为你做出的事情，这辈子未必。”
这样说很残忍，可顾少霆却不得不告诉苏菀清。
以往，他不说，只是因为苏赟的行为尚且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可最近他已经越来越过分，苏菀清如果不舍弃这份不该存在的情感，往后只会更加受伤。
顾少霆认真的看着她，“你想想苏赟都对你做了什么？如果没有父亲这层滤镜，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顾少霆说话的声音始终很轻，没有让其他人听到分毫。
可那些话语，落在苏菀清耳中，无异于是一把锋利的刀刃，狠狠的摩擦着她的心房。
苏菀清甚至能听到血肉被划破的声音，她低垂下眼眸，按照顾少霆话语中的含义，作出设想。
如果是其他人，她早就已经断绝关系，永不来往。
“我知道该怎么做的。”苏菀清低垂着头，轻声说。
顾少霆无奈的叹息，他抬起手揉了揉苏菀清柔软的秀发，他并不想把她逼得这么紧，只是舍不得看到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
“你知道就好。”最终，也只是说出这五个字。
苏菀清笑笑，那笑容中透着苦涩。
转头看了一眼周遭，心中升起无限的疲惫，她微微眨了下眼，对顾少霆说：“我们把礼物送了，就回去吧。”
答应秦素的事情，她已经做到了。
至于其他，就与她无关了。
她真的没有必要总是热脸贴人的冷屁股。
这般想着，带着顾少霆去了楼上，进入之前的房间，把她细心准备的礼物拿了下来。
那东西算不得多贵重，是一个蛋糕。苏菀清亲手做的。
为此，她费了不少心思，让王妈教导了好久。
苏菀清很清楚她的技能点并没有点在厨艺上，为了能做出这份像模像样的生日蛋糕，可谓是花费了不少心神。
顾少霆看见后，沉默一瞬，却没有多说。
他清楚苏赟是不会喜欢的。
两人带着蛋糕去了苏赟那里。
秦素已经不在他身边，反倒是乔斯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此刻正送上一款名贵的手表。
“苏总，这手表是我特地让人准备的。纯手工打造，您看看可还喜欢？”乔斯思浅笑盈盈，眸中闪着丝丝缕缕的精光。
她是刻意掐着这个点把礼物送上的。
苏菀清来时的脚步声，她听得一清二楚。
为的，就是能在此刻压苏菀清一头。
无论是哪一种，只要能从她身上夺去光彩，乔斯思就会觉得心情愉悦。
苏赟是个腕表爱好者，这款机械手表，几乎一眼，就夺去了他全部心神。表身设计的大气古朴，配上他这个年岁的中年人，反倒会令人生出一种岁月沉淀下的温文儒雅。
“我很喜欢。”苏赟说。
乔斯思笑容更加灿烂。此刻，才分出心神，望向苏菀清，“菀清，今天是苏总的生日，你给苏总准备了什么？”
边说，眼神边若有似无的扫过苏菀清拎在手中的蛋糕盒。
她故意加重声音，“顾家那般有钱有势，顾总又那么宠你，想必一定相当贵重吧？”
苏菀清提着蛋糕盒的手不由得微微收紧。
乔斯思这三言两语，看似是在询问，实则是把她逼到一个绝境。苏赟更是望来，脸上写着满满的不满。
苏菀清的那份蛋糕，在他们看来，实在是过于上不得台面。
这令她死死咬住下唇，才克制住胸腔里翻滚的情绪，能用平静的姿态面对。她轻声开口，“蛋糕是我亲手做的，学了很久。”
每天下班，她都要钻进厨房，直至夜深露重，才回房歇息。
为了做好这款蛋糕，她简直耗费无数心血。可在其他人眼中，都是一文不值。
恍惚间，苏菀清想起了曾经。
曾经，她也是这般为安哲弥学做饭，一道西红柿炒蛋，被她反复练习过无数次，才能做到美味无双的地步。
而那时，得到的也是这般的结果。毫不在意，只觉得她没有心意。
苏菀清胸口传来轻微刺痛，眼角的余光，却若有似无的落在苏赟身上，仿佛是在做出最后的一分希翼。
她总觉得父亲和其他人是不同的，苏赟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呢？
正想着，苏赟的声音刚好响起，“生日蛋糕我早已经买了，就不劳顾夫人了。”
一句话，算是彻底抹平苏菀清曾经付出的全部努力。
苏菀清死死咬紧牙关，痛到极致，竟失去了感觉。
“你还要执迷不悟吗？”顾少霆声音响起。
这令在场的众人心一惊，以为他这话是对他们说的。苏赟更是戒备的看着顾少霆。
而他根本没有理其他人，眼神直直地落在苏菀清身上。
在这样的视线下，苏菀清攥着蛋糕盒的手微微松开，一点一点，任凭蛋糕在没有了支撑力，随着重心引力，跌落在地面，摔得四分五裂。
苏菀清笑容惨淡，“不会了。”
话语比以往坚定不止一丝一豪。
既然苏赟不愿意把她当做女儿，她又何必热脸贴着人家的冷屁股？
“抱歉，以往是我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苏总，您的生日礼物我会重新给您准备，让家中的佣人给您送来。”苏菀清客气又疏离。
以往，虽然和苏赟之间存有矛盾，她称呼他时，只是以那个人，或者他来代替。不愿意称其为父亲，也没有用过于疏离的称呼。
让她过往的行为看起来就像是孩子在和父母闹矛盾。
所有人都未曾放在心中。
直至此刻，在场的众人终于明白苏菀清是彻底狠下了心来，打算和苏赟划清界限。
顿时，那些视线就变得有些微妙。
尤其是当中有几家正准备和和赟展开合作，但仅仅只在谈论阶段，并没有正式签署文件的人，已经开始重新估量起和赟的价值。
没有了顾氏在背后支撑，和赟的股价想必要大跌。
顾少霆是无条件站在苏菀清这边，看见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当即满意的勾起唇。他牵住她的手，毫不掩饰的表示，“你早就应该这样了。”
由此可见，他对于苏赟那些所作所为的厌恶程度。
苏菀清笑笑，目光平静如水。
顾少霆站在她身前，异常的高大，坚定，仿佛是永远不会改变。
他对着她说：“不过生日礼物你不用重新准备了，在来之前，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苏菀清微微一愣，随即便想明白其中的缘由。
她唇角荡漾开一抹苦笑，什么也没有说。
原来……早在很久之前，顾少霆就已经看通了一切，只有她还在执迷不悟。
顾少霆表情淡漠，“千分之一的顾氏散股”
顾氏是顾家公司，他们有绝对的掌控权，让顾少霆握有公司百分之七十的股份。
但也有一些零散的散股落在股市的股民手中。
这千分之一便是出自一个股民手里。
可哪怕只有这一丁点，依照顾氏现在遍布全球的实力，一个月的分红也足以比拟一些小公司一年的收益。
所有人看的都有些眼热。
顾少霆倒是淡定。
苏菀清微微诧异，她完全没想到顾少霆出手竟然如此大方。
下意识的，就想让顾少霆不要如此。
而他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冲着她微微摇头。苏菀清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全部都咽了回去。
两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基本的默契还是有的。
顾少霆遥遥的望着苏赟，“这份礼物，你可还满意？”
苏赟脸上升腾起明显的狂喜。
即使他一个字也没有说，脸上的表情却已经板他此刻的心情暴露无遗。
满意，当然是无比满意的。
没有人会面对这样的飞来横财感到不满。
苏赟也是如此。
顾少霆微勾着唇，看似在笑，实则这抹笑意并没有到达眼中，反而透着无尽的冰冷。只是苏赟沉浸在这从天而降的馅饼之中，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顾少霆轻声问：“那你觉得菀清给你准备的礼物好，还是乔斯思给你准备的礼物好？”
不紧不慢的腔调响起的那一刻，乔斯思脸上得意的笑容就已经僵住。她本以为胜券在握，能狠狠地压上苏菀清一头，结果，最终还是没有办法抵挡住她身上散发出的光芒。
乔斯思心中满是不甘。
可无论她此刻内心有何种想法，都无法阻止苏赟的回答。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当然是菀清！”
顾少霆笑容更加冰冷，“是吗？”
苏赟连连点头。
而这丑态毕出的样子让周围的人都未免心生厌恶。原本和苏赟关系好的几人，此刻，都有些止不住想要疏远他。
总觉得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显得他们过于俗气。
苏赟顾不得这些，顾氏千分之一的股份，不是说来就来的。哪怕这些散股握在股民手中，也都没有办法撬动。谁都知道顾氏现在是多么一个有前景的企业，谁不想多和他之间保有联系？
苏赟眼巴巴的看着顾少霆。
而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苏菀清不免生出几分嫌恶，她的父亲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合同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叫人送来。”顾少霆声音淡淡的。
苏赟直接表示，“不用，我明天直接去你公司就行。”
其实如果可以，他想现在立刻就和顾少霆去他那里，把合同签订。避免夜长梦多，生出变故。
苏菀清只觉得没眼看。
心中对苏赟的嫌恶越来越多，只要任凭这份情绪发酵，迟早有一日，他们之间的那点血缘亲情会完完全全斩断。
苏菀清竟莫名生出几分期待。
“不必。”顾少霆冷淡至极。
他不想他的地方沾染上苏赟这个污秽，因此，直截了当的表示，“合同早就准备好，等到明日送来，你直接签上名字，就算生效。”
届时，那千分之一的股份就会落在苏赟名下。
苏赟眼中是满满的狂喜。
没想到，这次生日生日竟然会收到如此大的礼物，他一张略显苍老的脸上笑得见牙不见眼，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
顾少霆眼中却有一抹恶劣一闪而逝。
苏菀清因为一直注意他，清楚地察觉到这一点。
只是还没想清楚这情绪的来源，就听顾少霆用相当缓慢的音调，往下说：“本来合同我是准备了两份，一份是千分之一的顾氏散股，一份是百分之一的顾氏股份。”
周遭所有人都听到这话，面露疑惑。
苏菀清却是隐约捕捉到什么，心怦怦直跳起来。
只是无论其他人情绪如何，顾少霆仍旧按照他的节奏，以一种不紧不慢的腔调缓慢的表达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原本只要你对菀清稍微好一些，那百分之一的股份就是你的了。可今天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彻底意识到，你根本就不配身为菀清的父亲。”
苏赟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那模样比起之前更显得僵硬许多。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得到后又失去更让人觉得难以忍受的，苏赟如果不知道这件事情，还会沾沾自喜千分之一的散股。
可当得知有更好的在他面前，只是因为他的过错，才会失去。一切，便变了味道。
千分之一再也没有办法让他满足。
苏赟看向苏菀清，带着灼灼的目光。那模样仿佛她是一块肥美的猪肉，他恨不能能直接扑上来啃上一口。
苏菀清只觉得如芒在背。
顾少霆直接上前，把苏菀清护在身后，挡住苏赟的视线。
苏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他为自己辩解，“我怎么就不配身为菀清的父亲？如果没有我，又怎么会有她？”
“我平日里虽然做事混蛋了一些，但对自己的妻女又能有多么绝情？菀清今天会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还不是把我当做父亲！”
他振振有词，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
言下之意便是暗自提醒苏菀清，让她为他说话。
百分之一的顾氏股份，意味着苏赟的公司哪怕倒闭，他这辈子都能躺在家中数钱数到手软。
苏菀清紧紧的抿着唇，没有接话。他的那些小心思，她看的一清二楚，她没有兴趣成为别人手中的利刃。
苏赟见苏菀清始终沉默不语，顾少霆好似没有听见他的话，便不由加重音调，“菀清，我说的对不对？”
如果说之前还有几分遮掩，现在却是完完全全把他的野心展露出来。
苏菀清只装作没有听见。
苏赟怒了，但碍于顾少霆虎视眈眈的样子，到嘴边训斥的话语只变成柔和的询问：“菀清，你是不是对爸有什么误解？说出来，我们父女两人，又怎么会有隔夜仇？”
苏赟无耻的言论震惊到了苏菀清。
记忆中父亲美好的形象在一层层龟裂，如同虚幻的泡沫，轻轻一戳，就碎得四分五裂。
如今，出现在眼前的只是苏赟近乎恶心的面孔。“隔夜仇？是，父女之间的确没有隔夜仇，可你和我之间有，你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女儿？”苏菀清眼中泛着冰冷的寒光。
一点一点，过往的回忆都在她脑海中快速飞过。
如果说在此之前，她还存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在此刻，也彻底被苏赟这份言论给击垮。
“需要我帮你回忆你这段时间，都因为乔斯思对我做了些什么吗？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乔斯思才是你的女儿。”
苏赟眸光骤然紧缩，苏菀清这是什么意思？
而苏菀清也没给他细想的时间，便按照心中的想法，不紧不慢的启唇，“如果今天没有少霆那一番言论，你是否又会说出这番话语？你想要的从来不是和我的父女情深，而是顾氏百分之一的股份，可是凭什么呢？”
“你觉得你有什么能力担当的起这些股份？”
最后这话，问得可谓是相当不客气。
苏赟脸色难看极了，苏菀清却不想再多说，拉着顾少霆去了另一边。
原本想走的，此刻也歇了心思。她倒是想要看看苏赟还能再做出什么让她大开眼界的事情。
到了另一边，苏菀清强撑在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面色阴沉如水，透着浓重的不愉。
“你生气了？”顾少霆轻声问。
苏菀清闷闷地应声，“嗯。”
她很气，非常生气。苏赟实在是让她太失望了。
“为了那样的人，不值得。”顾少霆说。
这当中的道理，苏菀清也懂。只是懂了，不代表能做到。
苏菀清轻轻舔了下唇瓣，小声表示，“我会努力的。”
努力做出改变，努力不在因为苏赟的事情牵动一分心神。
顾少霆笑笑，没再多说。
而周围的人自然把刚刚他们的争吵快速散播了出去。
不过半个小时，落回苏菀清耳中的事情已然大变了一个样子。原本只是轻微的争吵，在这份以讹传讹之下，已经变成了顾氏打算对和赟出手。
周围人人自危，尤其是那些和苏赟关系好的人，都恨不得来顾少霆身旁告饶。
苏菀清觉得有些好笑，“这群人还真能传。”
那些话说的有鼻子有眼，如果她不是当事人，估计都要信了。
顾少霆捏了捏她的手指，“希望我和人澄清一下吗？”
可以说，他现在的态度决定着和赟的未来。
如果他愿意稍微解释两句，和赟还能有一丝喘息的机会，可如果没有这份解释，周围的人便会相信这份谣言，从而把谣言变为真实。
哪怕顾少霆一个命令都没有下达，那些人为了不得罪他，都会刻意和苏赟疏远。
和赟的底盘本就不够大，短时间内还能支撑起来，可如果长久，很难保证帝都还能有和赟的存在。
这一点，苏菀清清清楚楚。她却是摇了摇头。
苏菀清点了点头，“没有必要。”
帮忙澄清了这个谣言，苏赟并不会心生感谢。反而会觉得如果不是他们，他又怎么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我答应过你，我要改变。”苏菀清缓声说。
而这也是她之所以拒绝的最主要目的。
顾少霆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能看见苏菀清如此通透，他心情也舒展不少。
因为苏赟带来的怒火，在此刻终于有退下去的可能。
苏菀清依偎到顾少霆怀中，“不过这件事情不管，以后你可要帮我赡养我妈。”
从苏家现在的情况来看，很快将要维持不住那些奢华。
苏菀清的母亲秦素自小便是在家中被千娇万宠长大的，她自然舍不得她受到一点委屈，苏家如果真的落魄，她便会接济母亲，总归不会让她过的差了。
当然，这一切凭借着苏菀清自己的能力就能办到。
之所以和顾少霆如此说，不过是因为他们现在是一家人。她赡养秦素，他也要一同。
顾少霆很喜欢苏菀清这种不拿他当外人的感觉，当即应声，“我会的。”
秦素和苏赟不同，一个是真心关心苏菀清，一个是只想要拿她换取利益。对此，顾少霆的态度也会有所不同。
对秦素他可以劳心劳力，对苏赟他不完全打压，已经是大发慈悲。
现如今，苏菀清终于肯彻底斩断那份虚假的父女情，他的心才终于算做是安定。甚至都开始期待苏赟狼狈的样子。
哪怕他什么都不做，闹了今天这一出，估计以后和赟在帝都恐难生存。
顾少霆越想越觉得心情愉悦。
苏菀清感知到这一点，颇为有些无奈。
“你真的很讨厌他。”苏菀清轻声说。
“如果不是你，苏家在帝都早就已经没了姓名。”顾少霆表示。
苏菀清却笑笑，看事情比顾少霆更加通透，“可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针对苏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