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分手后他回国,这次她不主动了by李遇迟
李遇迟  发于:2025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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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喧闹起哄声也越来越大,氛围达到顶峰,两人现在俨然已将成为此刻宴会厅的主角。
他到底想干什么?
对于他接下来未知的操作她的心开始莫名慌乱。
顾墨阳上前将捧花递给她,垂下来看她的目光柔和,“你不是想要吗?送给你。”
人群中又是一阵起哄声。
江既白低眸目光落在那一束娇艳欲滴的粉白玫瑰上。
粉玫瑰的寓意是,初恋。
她呼吸有些凝滞,手指捏紧,却没有接。
林闪闪的白眼已经快翻到天上去了,她“切”了一声,“能不能别在这装深情?这花都被你这狗爪子给玷污了,谁还稀罕啊?”
林闪闪的话一出,大家都感觉这几个人的关系似乎没那么简单,议论声不减反增。
见她迟迟不肯接他手里的花,顾墨阳眼里的光暗了下去,慢慢地把捧花收了回来。
这时司仪打破略有些尴尬的氛围,“那我们有请这位抢到捧花的先生上台给新郎新娘送上祝福,大家掌声有请!”
顾墨阳没参加过婚礼,他不知道还有这种抢捧花发言的环节。
但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虽不善表达,但这个发言还不需要提前准备。
顾墨阳调整好心绪,往台上走去。

男人气定神闲地走上台,接过穿着礼服的司仪递过来的话筒。
顾墨阳不容忽视的气场和英俊挺拔的外表很快吸引了在座所有人的目光。
颀长的身形立于层层叠叠的花海中心,他一只手自然垂放在身侧,另一只手握着话筒,放于胸前,骨节分明的手背上漂亮的青筋凸起,如蜿蜒曲折的小溪流进袖口。
现场已经有不少单身女性在偷偷问程露他们要联系方式了。
程露只是冷淡地瞧顾墨阳一眼,好心地给她们避雷,“那是个渣男,奉劝大家不要被他身上的那张皮相迷惑。”
女孩眼冒星星,“但他真的好帅,被他渣我也心甘情愿!”
程露露出地铁老人的表情。
他锐利的目光环视一周,最后落在人群中那张最熟悉的脸上,顷刻之间锐利的眉宇柔和下来。
江既白垂眸匆忙移开了视线。
顾墨阳磁性而低沉的嗓音通过话筒贯穿整个宴会厅。
“很幸运能抢到捧花,我先祝台上的两位新人新婚快乐,也祝在场的所有嘉宾都能和自己心爱的人相伴到老。”
说完,顾墨阳沉吟片刻。
“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可能在这个情景中说出来有些突兀,但是我还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话说出来。”
他停顿一下,深沉的目光再次落在江既白身上,“我要对我曾经伤害过的一个姑娘说一声对不起。”
尽管这三个字已经对她说过很多次,但是他还是要说。
如果这能让她心里对他的恨和他所对她造成的伤害减少哪怕万分之一都是好的。
面子什么的他无所谓。
话一出,江既白下意识捏紧了自己的裙摆,心跳开始无规律地加快。
程露、王浩还有林闪闪和纪安这些所有知道点内情的人脸上都明晃晃写着“懵逼”两个字。
场下的吃瓜群众们先是一片静默,随后是一片哗然。
林闪闪忍不住吐槽:“妈的,说好的送祝福,这狗男人又在搞什么骚操作?”
程露示意她先闭嘴,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刚才还有些喧闹的会场,此刻又安静下来。
大家都屏住呼吸,好奇究竟会是什么事情让台上这个衣着气质都过分出众的男人当着众人的面道歉。
“我其实是一个不太擅于表达的人。”顾墨阳的嗓音徐徐顺着麦克风流淌。“那个姑娘很美好,我的语言形容不出她万分之一的美好。”
“她就像朝阳一样,明晃晃地,热烈又直接地撞进我心里。”
说这些的时候,顾墨阳英俊的脸上露着淡然而幸福的笑。
他想起太多有关于他们美好的过去。
想起她在座无虚席的图书馆偷偷地牵起他的手。
想起她穿着一身漂亮的白裙子在被阳光透过的树荫下等他下课。
想起她每天给他塞一张自己画的小卡片,每一张卡片上都画着Q版的他每天不同的状态,有在看书的,有在插兜的,有傲娇的,有开心的。
卡片的背面写着:“顾墨阳,今天也要开心喔!”然后附上一个可爱的笑脸。
想起她在自己生病的时候冒着大雨去给自己买药。
想起她毫不吝啬地对他表达的爱意。
她对他说得最多的话是:“顾墨阳,我好喜欢你啊。”
他们之间,江既白永远是主动热烈的那个。
她毫无保留地将她的一颗真心给他,将他心底的黑暗驱散,将他筑起的冰墙融化。
顾墨阳又想起她说过的话。
虽然我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但是我的未来一定是他——
她曾坚定不移地选择过自己,而自己却退缩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当时年少一无所有的自卑,一时被激怒的冲动,也许是因为自己对她太过在乎,误以为她对自己不是真心。
但这些理由都不应该存在,错了就是错了。
她的真心最终换来的是自己冷漠决绝的分手和不辞而别以及长达五年的失联。
想起自己电话里冷漠的嗓音,和决绝的话,顾墨阳左胸口的位置又开始清晰地痛起来。
他将手中的话筒攥紧,说话的声音里低哑中带着颤抖。
“但就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姑娘,我却伤害了她,我知道言语上的道歉太过轻浮,可能抚慰不了你心里万分之一的伤害,但是这些话我必须要说,我要对我回国后对你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做过的对你造成伤害的事说一声对不起,对六年前的不辞而别说一声对不起。”
台下林闪闪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回国后他们居然还有交集?
那江既白当时病情复发多半和这狗男人脱不了干系。
男人低哑的嗓音传来,伤口再次被扒开。
江既白心沉重地如鼓点般击打起来,她下意识握紧自己的裙摆压制起伏的心绪。
顾墨阳视线锁定在她脸上,台上的星光铺洒在他身上,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我从未玩弄过你的感情,和你在一起的那两年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两年,我曾说过,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第一次日出。”
“你之我的意义是我生命里亘古不变的黑暗中迎来的东方既白,是我漫长黑白岁月里唯一的一抹明亮的色彩。”
江既白猛地抬眸,迎上他热烈而深情的目光。
那目光太烫。
可能是她心里筑起的墙不够厚,还是让一点光亮漏了进来。
她冷凝的血液慢慢沸腾,心脏清晰、强烈地跳动着。
“卧槽!这还不会表达?这个女生是谁啊?羡慕死她了。”
“啊啊啊啊,我真的磕疯!”
“往哪个方向磕能够得到这样一个男人啊?!”
纪安“操”了一声,“还是阿阳会啊,底下这些小女生都快被他迷晕了。”
孙一然挑眉:“这闷葫芦总算干了件人事。”
整个会场的女生只有林闪闪她们对他的这番话嗤之以鼻。
看江既白低望向台上的男人,林闪闪怕她又陷进去,赶紧给她打预防针。
“这狗东西把伤害你的事都干了一个遍,现在跑来装深情,早干嘛去了?!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宝子,你别听他的鬼话。”
程露:“虽然吧,他刚才说的话是真挚的……”
林闪闪毫不客气地打断她:“你到底是哪头的?是不是因为他给得多你就帮他说话?”
程露:“……但闪闪说得有道理。”
刘亚楠:“你们先别吵,这事还得看既宝自己。”
“我爱你,从过去到现在我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
“我知道自己没有脸面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重新对我敞开心扉好吗?重新再给我一个好好爱你的机会。”
顾墨阳温柔的目光落下来,视线裹住她,真诚而炙热。
人群中已经有人在起哄,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喊,“接受他!接受他!接受他!”
大家都通过台上男人的视线知道了他在看谁,于是都纷纷后退,知趣地把舞台让给了他们。
人在江既白身边四下散开,只有林闪闪像个守在江既白身边的护卫似的不肯走。
刘亚楠好说歹说拽着林闪闪先把她拉走了,这本来也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
就这样他们之间所有的阻隔都消失了。
如果她愿意,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再次朝他走过去。

可是她真的可以毫无顾忌地接受他吗?
从顾墨阳上台说出第一个对不起开始,她就已经被过去痛苦的回忆包裹。
“接受他!接受他!”
人群中的起哄声越来越大。
在人声鼎沸的喧闹里,江既白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心变得慌乱。
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他凭什么就可以轻易获得所有人的原谅呢?
江既白垂着眸子,将裙摆捏得更紧,她没办法毫无芥蒂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他和许佳曼的关系,他身上的咬痕。
他当年毫无征兆的分手。
以及他们之间长达六年的空白。
她也早已不是他眼中那个像太阳一样明媚的江既白。
他也许真的爱过她,但是他爱的是从前的江既白。
照亮他生命中的那束光是以前的江既白。
现在的她连自己都无法照亮更何况是别人。
六年的时间,她带着满身的疲惫和伤痕,还有一颗破碎的心。
那颗常年受到病痛和过去的折磨的心早已变得残缺不全。
只要心绪起伏过大,过去的痛苦就如洪水猛兽般把她吞噬,彻夜的失眠和从惊慌中醒来是她生活的常态。
她是个病人。
他们之间隔着太多陈旧和崭新的桎梏。
他们无法回到过去,她不愿,也无法毫无顾忌地朝他走。
顾墨阳见她站在原地没动,长腿毫不犹豫地在众人的目光中迈向她。
见她脸色苍白而毫无血色,顾墨阳一颗心揪起来,“怎么了?不舒服?”
江既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头望着他,那双冷澈的眼睛看得他心发寒。
她用不大的声音道。
“放下吧,顾墨阳,去过你自己该过的日子,不要再纠缠我。”
顾墨阳想过她会拒绝,但没想过她会说得如此平静而死寂。
那句放下听得他心碎,他倒希望她说不原谅或者不接受,希望她恨他,也好过听她说出如此心死如灰的答案。
顾墨阳嗓音透着悲凉的恳求,“我不想过没有你的日子,江暖暖,在那些没有你的日子里,我每分每秒都在盼望与你重逢。”
“那很巧啊。”江既白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可我只想过没有你的日子。”
“我恨不得把所有有关你的记忆都从我脑中剔除。”
没有他的日子——
把他所有有关的记忆都剔除——
顾墨阳倒吸一口凉气。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往他的心脏捅进去再用力地撕绞一下。
顾墨阳薄唇颤抖,“我偏不。”
他泛红的眼尾里带着某种偏执,死死盯住她如藤蔓一般把她缠绕,“我这次绝不会放手。”
“这死渣男!人家都拒绝了,他还纠缠着不放。”林闪闪实在看不下去,甩开刘亚楠的手,上前把江既白护在身后,毫不客气地瞪着顾墨阳。
“我家既宝说的话你听不懂是吗?留着你那些鬼话去哄别的女人吧!再纠缠她我可对你不客气!”
程露和王浩怕他们一会动手打起来也赶紧上前,这要是在婚礼现场闹起来可不好看。
刚才心中一瞬间的起伏平息下来,如今她像一个毫无生气的木偶人,江既白捏了捏林闪闪的手指,“我们走吧。”
她刚才身体就有些不舒服,再僵持下去,怕是要犯病。
见女主角退场,这热闹也就没了什么看头,大家也都在摇头叹气中散了场,四下入了席。
只有顾墨阳望着离开的那抹单薄的背影兀自垂眸,他将手里的捧花放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纪安和孙一然见他迟迟不入席,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没说什么调侃的话,都过来安慰。
毕竟当众被拒绝,这事换了谁不难受?
孙一然:“你也别太难过了,这种事要慢慢来。”
纪安也道:“是啊,这还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当年我们在国外多困难都过来了,这点苦你能熬过来的吧。”
顾墨阳没说话,以前在国外是身体上的苦更多一些,现在饱受折磨的是他那颗懊悔和愧疚的心。
当年的事情日日夜夜都在折磨着他。
孙一然不是傻子,他不可能看不出来顾墨阳对江既白态度的转变。
他不知道这期间顾墨阳经历了或是知道了什么,但是明显能看出来这事他连他们两个也没算告诉。
顾墨阳做事一向有他的道理,他不愿意说的事,谁也撬不开他的嘴,孙一然不会多问。
他们只需要支持他就可以了。
顾墨阳淡声道:“我们先入席吧。”
按道理顾墨阳、纪安和孙一然他们几个应该是和江既白他们坐一起的。
大家都是校友和新郎还有新娘都认识,不过因为顾墨阳和江既白之间的事,程露就没把他们安排在一起。
为此纪安吐槽:“因为你我们只能坐在偏桌。”
这个偏僻的角落位置本该不属于他们。
孙一然笑着安慰:“人家能让我们上桌就不错了。”
顾墨阳本来心情欠佳,他看了纪安一眼,语气凉凉:“要不你免职?”
纪安:?
“我不过就说了一句坐偏桌,你就要免我的职,这未免也太不地道了吧?你怎么不说孙一然?”
顾墨阳:“他我管不了。”
说着他将面前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辛辣刺激感入喉刺激着他麻木的神经和他的感官来分散他心口位置的痛觉。
顾墨阳皱了一下眉,觉得这酒还不够烈。
见他这气势,纪安和孙一然也就不再敢拐弯抹角地揶揄他。
程露和王浩两位新人去敬酒了,江既白她们在程露和王浩的介绍下知道和他们同坐一桌的年轻夫妻是王浩的堂哥王勉和他的妻子顾茉。
顾茉和以前的自己有几分相似,是个讨喜活泼的姑娘。
她对顾墨阳和江既白的事情很感兴趣,准确地说她是对俊男靓女的爱情故事感兴趣。
刚才顾墨阳在台上的发言都快把她钓成翘嘴了。
顾茉好奇心作祟,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不接受他呢?”
如果顾茉没看错的话,刚才两个人的对视中,还有暗戳戳的火花在噼里啪啦。
众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地投向顾茉,顾茉被看得愣了一下。
林闪闪颇为警惕:“这位顾小姐,太八卦可不太好。”
顾茉不知道顾墨阳这个名字在江既白面前是个禁忌。
她们闺蜜几个怕江既白伤心从来都是避而不谈的。
她们没想到这个顾茉就这么明晃晃地说了出来。
王勉明显感觉到饭桌上气氛的变化,扣住顾茉的手捏了捏。
江既白平静的声音传到大家耳朵里:“有些人只适合留在过去。”

顾茉感受到这个话题的沉重,连忙眉开眼笑地岔开了话题。
也许是江既白在顾茉身上看到了几分从前自己的影子。
顾茉嘻嘻哈哈很快地和她们打成一片,江既白刚才沉闷的心情此刻松透了一些。
程露和王浩敬完酒,换了衣服也入了席。
程露问她嫂子顾茉,“怎么你好闺蜜和她老公没来?”
程露在苏城待的时间长早就和这位自来熟的嫂子打成一片。
她闺蜜楚夏她自然也是见过的,程露和楚夏也很聊得来,可惜她今天没来。
顾茉托着下巴,一旁的王勉在给她剥虾。
“她太忙了,现在她的公司蒸蒸日上,而且生了二胎,我一个月都见不了她几次,现在反而是我舅舅在家带娃,你说搞不搞笑。”
顾茉的舅舅也就是她闺蜜楚夏的老公,程露也见过,不都说老男人会疼人么,她想不到那么混不吝的一个人会对老婆宠到没边。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还蛮有意思的。”程露笑道。
林闪闪最爱听这些豪门世家的八卦,立马凑过去问:“你们在说谁啊?”
说到这个话题上,顾茉打开话匣子,和她们绘声绘色地说了她闺蜜怎么成为了她小舅娘的事。
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林闪闪的口水都快掉碗里了。
“他长得好看吗?”林闪闪问。
说起她舅舅盛临渊的外貌,顾茉可自豪了,她露出一脸“这你们就不知道吧”的眼神,“我舅舅很帅,在苏城他的脸进前三没有noproblem啦,虽然现在年纪大了点但是依旧很帅。”
林闪闪眼冒星星:“他家还有别的未婚亲戚吗?给我介绍介绍。”
顾茉摇头:“不过他儿子现在六岁了,不然你再等个十几年,做不了他媳妇,可以试试做儿媳?”
林闪闪:“……”
第一次见比自己吃得还嫩的,那么小她可下不了口。
王勉在一旁无语道,“你别再胡说八道了行不?要是被小舅知道了饶不了你。”
顾茉笑嘻嘻:“开个玩笑嘛。”
为了形容得更加具象化,顾茉道:“我舅舅和刚才上台说话的那个帅哥气质和长相上有点像,都是眉深目邃,外表惊艳,让人过目不忘版的帅哥长相。”
林闪闪一听扯上了顾墨阳,瞬间嗤之以鼻,“那也不是很帅啊,至少不是我的菜。”
提到不该提的人,话题一下冷了下来,大家都默默吃起东西。
顾茉看了眼一直没说话在安静吃东西的江既白。
她原本就是这么一个安静在角落里希望无人在意自己的人么?
直觉告诉顾茉,应该不是的。
就好像她在面对刚才男人真挚的道歉和告白的时候,她似乎也是在竭力回避闪躲着什么。
程露提议一会吃完带大家在苏城逛一逛,林闪闪和刘亚楠都很高兴。
但王勉和顾茉他们一会有事去不了,顾茉垂头丧气地冲王勉抱怨了两声。
刘亚楠现在迫切地想要回酒店去把这身衣服换掉,程露却让她穿着去逛街。
“亚楠你这个造型我真的能看一天都不带腻的,比我老公还耐看。”
王浩立马假装不高兴了,搂着程露的肩,“我,你看腻了?”
林闪闪就受不了他俩当着她们几个单身狗在这腻歪,这该死的恋爱酸臭味!!!
什么时候等她也谈一个酸死他们!
“我去上个洗手间,”江既白放下手里的筷子。
她离席,穿过嘈杂的宴会厅。
装着沉甸甸的只有她独自一人才能消化的心事。
穿行至席间,江既白脑中跳出顾墨阳台上说过的两句话。
你之我的意义是我生命里亘古不变的黑暗中迎来的东方既白——
是我漫长黑白岁月里唯一的一抹明亮的色彩——
他以前从未说过如此动听的情话。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要提分手呢?江既白忍不住想。
六年前是他自己亲口提的分手,这似乎是一个死局。
就算现在知道答案好像也已经没什么意义。
他们不可能了。
她蜷了蜷手指,一上午长时间的站立她脚后跟现在已经开始酸痛。
去洗手间的路并不短,她忍住脚后跟的酸疼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瞥见宴会厅一闪而过的身影,顾墨阳对大家道:“失陪一下。”
他立马放下手中的酒杯,离开了圆桌。
江既白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不远处立着的人影。
他背后就是窗户,颀长的人影逆光而站,一只手里夹着一根没燃尽的香烟,另一只手提着个盒子,见她出来,顾墨阳把手上未燃尽的香烟头在垃圾桶上碾灭,投入垃圾桶中。
江既白微怔,就好像和他对上了脑电波一样,她知道他要做什么。
但她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一秒便离开了视线。
顾墨阳见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穿着高跟鞋的双脚在地板上不自然地前行。
他蹙了蹙眉,迈着长腿大步朝她走来。
顾墨阳一语未发,弯腰一手穿过她膝弯,一手托着她的背,直接将人横抱起来。
她真的太轻了,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似的。
突然双脚腾空,江既白眩晕片刻,等她抬眼已经撞进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她双眼晕染出怒意,“顾墨阳!你放开我!”
江既白拼命挣扎想要推开他,奈何抱她之人力道太大,她双手击打在他坚实宽阔的胸膛上,顾墨阳不松手反而把她抱得更紧,力道之大仿佛要把她的身体嵌入他的骨血之中。
“顾墨阳,你他妈混蛋!”顾墨阳抱她的力道之大,加上她拼命反抗的力道挣得她双眼泛红。
“我是混蛋。”他把她抱得更紧,头垂下低喃,“对不起。”
江既白红着眼瞪他,倔强如在暴雨中不肯低头的幼苗,“你自己说过的,我全身上下还有哪一点值得你碰?!”
顾墨阳身体僵住,墨色瞳孔骤然紧缩。
那晚自己冷漠又决绝的态度历历在目。
当初刺向江既白身上的那把刀,终于以更重更狠的力道精准无误地重新插进他的心脏。

他头低垂下来,万般懊悔地望着她,“那些话我都收回好不好?”
江既白冷嗤:“顾总没听过一句话叫做覆水难收吗?如果所有的话都能收回那你也不用在这苦苦纠缠了。”
顾墨阳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贪恋着她身上的温度,“都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江既白冷冷地把头别过去,不想看他,“放我下来。”
“不放,你脚会痛。”
江既白克制住要往外涌的眼泪,反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我就是痛死了也不关你的事!放我下来!”
顾墨阳硬生生挨着,没有吭声,把她抱进了一间没人的包间里,把人放在椅子上。
他在她面前蹲下,动作熟练地从鞋盒子里拿出一双女士平底鞋出来放在她脚边。
眼前的画面和从前的记忆慢慢重逢。
只不过眼前的男人已经从略带青涩的少年变成了一个阅历丰富的成熟男人。
岁月都在他们脸上留下了痕迹。
男人低着头,利落的轮廓线起伏有致,浅灰色衬衫下的薄肌若隐若现,宽肩窄腰,黑色西裤下包裹的长腿在这个下蹲的姿势下显露出劲瘦有力的线条。
她鼻尖蓦地泛起点点酸意。
江既白咬住嘴唇抬了一下头,想克制住这种翻涌酸意。
她也不想这样的。
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感受到自己脚踝被托起,江既白倏然把脚挪开。
他为什么总要一次又一次拨动起她平复好的心绪。
江既白用一双湿红的杏眼瞪他。
“顾墨阳!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知不知道?!”
“当初是你提的分手!”
“你凭什么像以前一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要给我换鞋?!”
一说分手两个字,顾墨阳的心就像被千斤重物碾压过去,碎成粉末。
那场分手的余波像万年的寒风般回刮得他四肢发冷。
那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
“我很后悔,我想挽回。”顾墨阳抬起湿红的眼睛。
江既白不想看见他这双眼睛,她别过头,将视线投向窗外,“后悔你就去找后悔药!”
顾墨阳望着她别过去的侧脸,“无论分不分手,你都是我最爱的人,我心疼你,所以想要给你换。”
最爱她的人?
江既白冷呵,“你要是爱我,你当初会提分手吗?”
又是一把刀,直插他心脏。
顾墨阳整个面部都痛苦得扭曲。
“我当时……”
江既白根本不想听。
她打断他,“我不需要你心疼,我就是痛死也不要你给我换!”
顾墨阳无助地低声哑求,“你对我怎样都可以,但不要这么对自己好不好?”
这样他真的很心疼。
江既白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这鞋我买了,多少钱我给你。”
鞋她需要,但是人她不需要。
江既白垂下的眸子冷淡,她不想欠他任何人情。
顾墨阳料到她会这么说,“送你的,免费。”
江既白蹙了蹙眉,“我不收。”
“那你就当鞋就当我是借给你的,等到了京淮你再还给我。”说完他还加了句,“不用洗。”
江既白眉心皱得更深,“你是不是变态?”
顾墨阳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只对你变态。”
神经病吧!
“或者。”顾墨阳掏出手机,“你加我微信我就把这鞋的实际价格告诉你。”
江既白无语,她耐心告罄,“我不要了,请你让开让我走。”
顾墨阳右膝点地,无奈叹息地拿出手机调出收款码的界面伸手递到她面前道:“200。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叮!”的一声,接着哗啦一声,听到钱到账的声音,江既白也就可以毫无负担地把鞋换了。
见顾墨阳在低头帮她摆弄鞋带,修长的手指将脚背部位的鞋带一一松开,不知道为什么她鼻尖再次莫名酸了。
江既白制止他,“我自己来。”
顾墨阳并没停下手中的动作,低着头很耐心细致地摆弄,直到每根鞋带的松开程度让自己满意。
“我来吧,省得你弯腰。”
江既白把鞋换了,将高跟鞋放进鞋盒里,离开。
顾墨阳盯着她脚上的那双白鞋,胸中的烦郁只增不减。
等到江既白回到座位,林闪闪她们眼尖地发现她手里多了一个牛皮纸袋,脚上的高跟鞋也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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