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猜出他在纠结什么,想了想,道:“廖老爹,平儿也就是集市的时候搭乘牛车的村民多,集市这一日,林婶子也是要起大早的,您若不嫌麻烦,可以先将林婶子送到镇上,再折返回去拉村民。”
其实要林姝说,牛车是廖老爹的,他想拉谁,拉几个人,都是他自个儿说了算。
在更早以前,廖老爹没有套牛车的时候,甜水村村民不也这么过来了。
反正若换作林姝,她才不想那么多呢,她自个儿的东西自个儿想用来干什么就干什么,哪管别人高不高兴。
廖老汉听了林姝的建议,哭笑不得。他就是偷懒,也不想累着自家的老黄牛,才一日来回个一趟,如若不然,平儿不说,只赶集这日,他就能来回至少两趟,可以多拉好几人了。
可是……
唉,算了,也就是集市那一日辛苦些,多跑一趟罢了。
林姝看他态度松动,当即问道:“那廖老爹这是应下了?”
廖老汉咧开嘴,“应了应了,不过阿姝丫头,一日八十文还是太多了。”
“廖老爹,这委实不算多,毕竟咱甜水村就只您这一辆牛车,您是不可替代的,我还觉得自己给得太少呢。不过您放心,这冰粉营生若是红火起来,月底我再给你包个大红封……”
林姝一番话下来,廖老汉被哄得心花怒放。
如此,这事儿就算谈好了,等林招娣这边准备好,以后廖老爹直接赶车牛车来村尾接人。
等廖老汉离开,林招娣又是欢喜又是惭愧,“阿姝,这本是我该操心的事情,没想到竟叫你解决了。”
她原本想的也不过是每日多给廖老汉一些钱,若是集市这日用不了牛车,她就多花些钱买个位置,将桌椅这些大件用牛车载过去,她则喊上赵三一起将剩下的东西背去集上,所以这事儿她便没急着跟廖老汉说。
结果阿姝一出手,竟直接拉廖老汉入伙,每日专程接送,连帮忙照看摊位这些都考虑到了。
林姝摆摆手道:“这本就是我的营生,不过是我想躲懒,才叫林婶子帮着买卖,所以这些也是我该考虑的。”
林招娣忙道:“阿姝,给廖老汉的这笔钱就从我的钱里扣罢。”
“我是老板,这钱如何分,我说的算,林婶子只管用心叫卖便是。”
林招娣见她坚持,这才作罢。
等锅碗瓢盆这些都收拾好,林招娣和赵老三都离开,院坝里重新安静下来,天色也跟着暗了。
前两日这个点儿林姝和阿野还在灶边熬鸡枞,不过这会儿已被林小蒲催促着去睡觉了。
“阿姐,今儿不用熬鸡枞,怎么还不睡哇?”林小蒲问,她虽然体力好,但到底也只是个九岁小丫头,白日在集市上兴奋了一日,加之清晨又起得早,这会儿天幕一黑,便有睡意袭来。
林姝轻咳一声,解释道:“你先睡罢,我这会儿睡不着,想和阿野在院坝里吹吹风再睡。”
夜间的风很凉快,林姝觉得自己的借口十分完美。
林小蒲眼底却浮现出了然之色,“好咧,那阿姐你多吹会儿,等吹凉快了再回来。哎呀,困死我了,我不行了,我要先睡了。”
林姝:……
可恶,不加最后这一句她就信了。
今日不用熬鸡枞酱,灶台没有点油灯,天上又有乌云,星星不是很亮,但周野只是看着她埋头坐在小竹凳上的样子,便猜到她肯定是羞了。
虽说阿姝行事胆大,不过他晓得,阿姝胆大归胆大,她也会害羞,而且很容易害羞。
阿姝常笑他耳根子容易红,可阿姝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周野陪她在院坝里坐了一会儿,没有吭声。
也不知坐了多久,等到里屋没了低语声,取而代之的是林大山响亮均匀的呼噜声,周野才开口问了句:“阿姝,今夜还去河边么?”
林姝捧着脸看他,“去呀。今日走了那么多路,更应该
泡一泡解乏。”
周野便将换洗衣物备好,牵着她去河边。
“阿野,不然你一起下来,我们洗个鸳鸯浴?”林姝戏谑道,想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
结果周野只是静静看她,不紧不慢地道:“阿姝,今日天阴,河水当没那么暖,莫要泡久了。”
林姝暗叹一声,好嘛好嘛,现在的阿野已经不是一开始的阿野了,不是她随便一逗就会脸红的样子了。
然而等两人前后去河里洗完,全程都规规矩矩没有多看林姝一眼的周野却没有急着回去,竟是一把拉住了林姝,不准她走,“阿姝,回来的时候你在我背上睡了一会儿,这会儿应当不困?”
林姝的确不是很困,但这不代表她不疲惫,毕竟在集市上逛了一个白日,还来回走了那么多路,她的小腿这会儿都还有些发酸呢,脚底也有些疼,不过她看过了,没有起泡,在河里泡完之后也舒服多了。
然而周野这话一出,她顿时就精神了。
“我困不困干你什么事呀?你想作甚?”林姝笑眯眯地拿指尖戳他胸口,然后一边拿眼瞥他,一边用指尖挑开了他沐浴后才穿好的上衣领子,“不会是想对我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罢?”
周野微微吸了口气,阿姝的动作实在磨人,他顿了顿,在阿姝微微瞪大的眸子下,竟是直接一把拽开了自己腰带,任上衣敞开,袒胸露乳,将她喜欢看的腱子肉全都敞开了给她看。
林姝惊了,是真惊了。
“阿野,你、你……”
“阿姝,你不是喜欢么,给你摸。”说着,带着她的小手往自己腰腹间去。
林姝咽了下口水。
不是,今夜的阿野怎的如此热情,她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但阿野都主动送上门了,她正好过一把手瘾。
结果她的手不过才在那腰腹上摩挲两下,还没如何感受那紧致的肌肉,便猛地被阿野一把抱起,分开双腿缠于腰上,紧接着逮住她嘴便急切地吻了上去,像是再也承受不住。
“呜呜……阿野你温柔些。”
“对不住阿姝,我忍不住。”
夜晚,万籁俱寂,真真是个干坏事的好时机,偏僻的河边又无人打搅,便是不小心从嘴里泄出点儿什么声响,也不用担心被人听了去。
林姝下意识地身心放松,唇齿间溢出低低的喘息和呻吟,那声儿落在周野耳中,激得他动作愈发孟浪,将阿姝那殷红小嘴吃了个够,粗粝大掌不受心神控制,已是自发地一通乱揉。某一瞬,阿姝的臀儿都被掐得陷进去。
林姝几次叫他轻些也不见听,气恼地狠狠一抓。
周野瞳孔骤然一缩,猛地喘了一大口气。
“混蛋阿野,都叫你亲得温柔些了,你弄疼我了。”
“阿姝,对不住……”他狠狠喘气,声粗如牛,却怎么都不敢松开阿姝。
“你听话些,我就给你甜头吃,知道不……”
“嗯……”周野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第161章 松口
等周野带林姝回来,脚底都还有些飘,脑子里亦是空白一片。林姝则小嘴儿红艳艳的,垂头瞅着地面,也有些害羞。
好一会儿,周野才从那仿佛烟花轰然炸开后的余韵中回神,目光瞥向阿姝的手,低声问:“阿姝,你的手……还酸么?”
问出这话时,他喉咙微微滚动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叫他血脉喷张的画面。
林姝娇哼一声,“还好意思问呢,我听说第一次都……很快的,你怎么……”说着,又重重哼了声。
“阿姝,我给你揉揉。”周野捏过她的手指轻轻揉着,面上有愧色浮现。
被阿姝触及的一瞬间,他险些就去了,不过是舍不得,才强守关口。
本想一直忍下去的,他最引以为豪的也是他的忍耐力,可这次他俨然高估了自己,哪怕阿姝动作生疏,没个轻重,弄得他有些疼,但带来的快感却胜过一切,他的脑子有烟花炸开,然后,他弄脏了阿姝的手。
林姝由着他揉,揉了好一阵,手不那么酸软了,才勉强露出满意的神色,收回手,打了个哈欠道:“困了,我要睡去了。”
周野嗯了声,却不见阿姝马上离开,而是笑吟吟看他,娇俏地问了声:“阿野,方才……舒服么?”
周野听到这话,好不容易平息的气血又翻滚起来,某处复苏、躁动。
“问你话呢。”林姝没好气地戳戳他胸膛。
周野捏住她手指,忍不住将那纤细柔滑的手指放到唇边吻了吻,哑声道:“阿姝,今晚辛苦你了。”
林姝微微撅嘴,这个答案不算满意。
周野便又道:“我……喜欢,只是下回莫要这样了。”
林姝不解,望着他。
“不是手酸么,不想累着你。”
林姝嘀咕:“得了便宜还卖乖。”
虽然阿野这么说,但林姝觉得肯定是因为她的手艺被嫌弃了。
可这个不能怪她……明明是他的反应太吓人。
“我睡去了。”林姝轻轻瞪他一眼,转身欲走。
“阿姝,你等等。”周野不舍得就这么放她回屋,没忍住,又将人拉入怀里,粗粝大掌又揉又搓,恨不得将那娇娇人儿狠狠地揉进怀里,箍着人吻了许久。
一回生二回熟,林姝嘴上被他占了便宜,自己也要在手上占够便宜,她扯开阿野的腰带摸上去,感受着手下的触感,那轮廓分明的壁垒似在无意识轻颤,察觉到这一点,她被阿野裹着亲吻的嘴角都是勾着的。
等几轮亲吻过去,林姝气喘吁吁地推开他一些,“明儿一早我的嘴巴又要肿了。”
周野瞅着她被吮得晶亮的娇艳唇瓣,眼底蔓延着无边欲.色,丝
毫没有得到缓解。
但他和阿姝之间,向来都是阿姝说了算。
他若再缠着她索要,阿姝定会恼他。
林姝走出两步后回头看他,见他那牢牢黏在她身上的目光,啧了声,折返过去,主动仰头在他下巴上咬了口,不轻不重的,却挠得周野心尖一阵发痒,“出息点儿成不,日日都能见到我,这还不够啊?”
周野心道:确实不够,远不够。
“我真走了!”
“好……”
林姝偷摸回屋,正准备爬床时,床上林小蒲忽地翻了个身,嘴上嘟囔一句什么,将心虚的林姝吓了一跳。
见对方只是说梦话,她这才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爬上去。
这一觉周野睡得如何林姝不清楚,她自个儿睡得却极好,只是第二日起来,她除了脚酸腿酸,屁股墩儿竟也有些疼。
林姝一脸懵,脚酸腿酸那是昨儿个走路太多导致的,相比上次酸得发疼已经好多了,但她的屁股墩儿是怎么回事?怎么也有种轻微的疼痛感?
林小蒲每日都起得早,这会儿已不在屋里,林姝迟疑片刻,将被子抬起一些,遮住身子,然后极快地脱去亵裤,回身瞅了眼。
这一瞅,林姝顿时倒吸一口气。
只见那圆润挺翘之上竟能看到清晰鲜明的两个爪印,那爪印又大又宽,微微泛着青,十分可怖,不晓得的还以为是落了两个鬼爪上去。
几乎是瞬间,林姝就晓得这鬼爪怎么回事了。
混蛋阿野,昨晚跟吃错了药一样,手劲儿那么大,掐得她都留下青印了!
气哄哄的林姝匆匆穿戴好出去,欲找某人算账,结果刚到堂屋,便看到桌上插的那一大束野山花,那本也不大的小火苗顿时熄灭了下去。
算了,阿野本就力大无穷,激动之下稍稍失控也情有可原,加之她皮肤娇嫩,稍微用些力便会留下印痕。
林姝很好哄,阿野一束野山花便轻易哄好了她。
她今日起得迟,出去的时候,林婶子和阿娘已经在准备早食。
阿娘朝她看过来,表情有些微奇怪,让林姝摸不着头脑。
她瞅了瞅阿娘头上新换的木簪,那是她精心挑选的祥云簪头的木簪,阿娘昨日接过去的时候虽然口上数落她乱花钱,实则欢喜得很,今日这便簪上了。只是阿娘今日……
等林姝再看过去,阿娘又仿佛没什么异样。
“阿娘,林婶子,早呀。”
“也就你觉得还早。”何桂香笑得温婉。
林姝理直气壮地道:“我还小呢,多睡觉才能长身体,而且我昨日睡得晚了些,晚起些也正常。”
这话不说还好,何桂香听了这话,又露出了那种微妙的神色。
林姝若有所思,想到什么后,嘶了声。
莫非昨晚她和阿野去河边洗澡的事情被阿娘晓得了?
或是昨晚他们回来后在院坝里腻歪的时候,被阿娘瞧见了?
她自个儿倒不觉得有什么,就怕性格保守的阿娘接受无能。
这事儿还真叫林姝猜对了,昨晚何桂香不小心饮多了水,夜间迷迷糊糊起来小解,结果竟听到院坝里传来说话声。
她迷糊间不晓得时辰,诧异这么晚了还有人在院坝里说话,便透过窗子偷偷往外看了一眼。
这一看何桂香顿时就不好了。
她看到阿野将阿姝抱在怀里,正发凶地吃着阿姝的嘴子,那激烈凶狠的样儿,若非阿姝也在阿野身上乱摸,她都要以为是阿野强迫了阿姝!
何桂香全程看下来,晓得这两人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可她震惊啊,震惊极了,这一般是新婚燕尔的小两口才会到的阶段,阿野和阿姝还没成亲呢,就……
何桂香之后许久都没有睡着,脑海中反复播放着那叫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阿姝有没有被阿野得逞,她还是能瞧得出来的,两个孩子有分寸,没有越过最后一步,但……这般干柴烈火,指不定啥时候就昏了头,提前圆了房。
阿野的人品是好,但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阿姝又一副任他采撷的样子……
这事儿不能耽搁下去了,得尽快要阿野和阿姝成亲!何桂香打定主意要再问问阿姝。
不过何桂香并未着急,等用过早食,阿姝从张巧花那边回来,恰又逢林招娣去给干活的汉子们送绿豆汤,何桂香这才将林姝拉到一边说起了贴己话。
有的没的说了一阵后,却迟迟没有说到点子上。
何桂香还没想到该如何起这话头。
“阿娘,你想说什么的话直说呀,咱娘俩说话还用这么见外吗?”
何桂香这才道:“阿娘之前问过你,你说不想那么快嫁人,但阿娘今儿个还是想再问问你。阿姝,你和阿野年纪都不小了,既然你们两个互相喜欢,你就不想早些嫁给他么?阿野是自家人,就算你们成亲了,也跟如今没差……”
林姝听到这话,总算确定阿娘昨晚的确看到什么了。
她没想着能一直瞒着,但暴露的时间比她想的要早。
听完阿娘语重心长的这番话,林姝略有些羞赧。
阿娘虽说得委婉,但那字里行间都在暗示阿野血气方刚,担心她和阿野擦枪走火。
她都没好意思说,是她先勾的阿野。
“……阿姝,你跟阿娘说说,你如今是个什么想法,这亲事还要再拖一拖么?”
林姝垂着头,撅了撅嘴,“算啦,阿野什么人,我已经看清了。”
何桂香一愣,继而一喜,“阿姝,你这意思是……”
林姝把玩着自己一缕发丝,慢悠悠地道:“阿娘选个黄道吉日,把我和阿野的亲事办了罢。”
京城那些大户人家结亲时走一应流程,最早也是半年后才完婚,迟些的一两年都有。她和阿野不用那么讲究,但也不能太仓促,该准备的还是得准备,早些定了日子也好。
她觉得两三个月之后就不错,天儿不冷不热,正正好。
“好好!”何桂香松了口气,欢喜地道:“日子选定后,咱找人把你和小蒲那屋单独隔出来,旁边再凿个门,到时候这屋子就给你和阿野当新房!咱再去镇上买些红布,阿娘亲手给你缝制一身喜服!”
红布不便宜,加之做成婚服后也就穿那么一次,村里大多数人家是不做喜服的,有条件的便去借一身,借不到的就穿一身新衣裳,盖个红盖头就成,何桂香当年成亲时便只盖了个红盖头。
如今家里宽裕了,何桂香说什么都要给阿姝做一身喜服出来。
“我都听阿娘的。”林姝道,脸颊微微泛红。
何桂香解决了一桩心事,一整日都是眉开眼笑的。
林招娣好奇问了句,何桂香却没说,只道日后便晓得了。可林招娣不傻,她猜到了,心里也替阿姝高兴。
十里八乡再没有比周野更能干的汉子了。
最重要的是,阿野会疼人!
“阿娘,林婶子,我待着无聊,我去看看阿野他们。”林姝忽地起身,眼睛亮晶晶的。
阿野去给赵三叔帮忙了,对面的茅草房已经初见雏形,如今又有了阿野的加入,要不了两日便能砌好。
林姝跟何桂香透了底之后,便在想阿野知道她松口后会是什么反应。
可现在,她不想等阿娘问阿野了,她想亲口告诉阿野,她愿意提前嫁给他了。
在周野看过来的时候,忙冲他挥了挥手。
眼下还不到吃晚食的时间,林姝过来便是专程寻周野的。
周野听到了刘二壮几个善意的起哄声,他没搭理,直接放下手里的铁铲,大步朝林姝走来。
“阿姝,怎的了?是有什么事需要我搭把手?”
林姝望着他,目光里透着狡黠之色,神神秘秘地道:“阿野,你同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周野心道,若是他就这么半道跟阿姝走了,恐怕真要惹人笑。不过他不怕被人笑,什么都比不过
阿姝重要。
“好。去哪里?”
“不去哪里,只是咱们走远一些,我有悄悄话同你说,不能叫别人听到了。”
周野朝那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逮住两道偷偷往这边看的目光。他这一眼看过去,偷看的人才匆忙收回目光。
“好,那我们走远一些。”
等走得稍远些,林姝挑了个背对着茅草屋的位置,还不等阿野站定,张口便道:“阿野,我们成亲罢!”
周野蓦地一愣,目光落在林姝脸上,直愣愣瞅着,许久都没有反应,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高兴傻了。
“阿野?”林姝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周野眼睫毛剧颤一下,“阿姝,你说……成亲?”
他咽了下口水。
“对呀。”林姝眨了眨眼。
周野瞅着她,问:“逗我的么?”
林姝:……这什么反应啊?
不过也不怪阿野这副反应,她平时的确很爱捉弄他。
“没逗你,我都跟阿娘说了,回头等阿娘和阿爹选个黄道吉日,咱家再办几桌席面,请村里关系亲近的村民前来吃喜酒,咱们这亲事便成了。阿娘还说,要亲手给我缝制一身嫁衣呢,不过我晓得红布贵,咱就买便宜些的红麻布……”
林姝一样一样说着,周野的表情终于变了,但也只是面上浮起些许喜色,没有像林姝想象中那样抱着她转个圈,或是哈哈大笑两声。
好罢,是她想多了,旁边还有人看着,以阿野的性子也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哼,阿野若知道昨夜他们俩在院坝里卿卿我我的事情被阿娘看去后,也不晓得他会不会羞愧得不敢看阿娘。
但若不是被阿娘看到了,她也不会顺势答应下来。
她还想再磨一磨阿野呢,不想叫他这么轻易将自己娶了去。可她到底还是松口了。
是她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先勾了他,回回坏心地勾起了火却又不灭。
当然,不是她不愿灭,而是阿野不愿逾距。
如昨晚那般只用手,事后阿野看上去便愧疚得很,成亲前大抵不会有下次了,这傻子宁愿自己憋着。
“阿姝,你怎么……突然松口了?”周野垂头看她,除了脸上那多出的喜色,看上去竟颇为淡定,只声音微微沉哑。
林姝不满意他的平静,眼珠子微微一转后,嘴角跟着一弯,“因为……我想跟你洞房,行鱼水之欢呀。”
她伸出手,指尖在他硬邦邦的小腹上戳了戳,“阿野,你就不好奇那是什么滋味么?”
周野一把捏住林姝的指尖,看向她的目光这一瞬深沉得可怕,眼底似有什么藏得极深的情绪在蠢蠢欲动,“我当然想,只是阿姝,你真的想好了么?”
林姝唇角勾起,“想好了呀,若是没遇到你这么合心意的男人,我可能不想嫁人,但谁叫我正好遇到了呀,阿野,你急着娶我吗?你若不着急,我就叫阿娘——”
不等她说完,周野及时截断她的话,“阿姝我急!我恨不得马上就娶了你,只是我不能委屈了你,你且等等,你叫我准备准备。”
他语气急切,一双黑沉的眼直勾勾盯着她,眼底溢满能溺死人的情意。
林姝见他明明急切却还怕委屈了他的样子,心里有些甜,这种时候还想着她,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
“那你、你回头同阿爹阿娘说去。”林姝嗔他一眼,端的是人比花娇。
“我走啦,你回去干活罢。”林姝摆摆手后,迈着欢快的步子走了。
周野却像个木桩子似的杵在原地,目送她走远,直到看她回了院坝,身影再也看不到,这才转身往回走。
只是他双眼发直,明显在走神,还没走几步,陡然被脚下石子一绊,狠狠打了个踉跄,险些摔个脸朝地。
那头刘二壮看到,扬声问:“周野大兄,你没事罢?”
周野摆摆手,继续加入干活的几人,只是这会儿他的四肢跟脑子却是分开的,四肢有条不紊地继续干着活,脑子和灵魂却好似飘去了别处,直到过了许久,他飘出的魂儿才归了位,紧接着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弧度,手上动作突然加大加重,干活的劲头十足。
刘二壮:……
他真是好奇死了,阿姝姐方才到底跟周野大兄说啥了,他怎么觉得周野大兄像是突然服了什么神丹妙药,瞅瞅这干活的劲儿,顿时就把他们衬成了几只小鸡崽。
最惊悚的是周野大兄的反应,他头回见到周野大兄笑成这样,瞧那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了!
刘二壮没敢问,即便问了,周野也是不会说的。
他怕阿姝是在逗他,又或是之后他哪里做得不好,惹阿姝生气,阿姝便又反悔了。
可若阿姝反悔的话,他也不怪阿姝。他自己也觉得就这么娶了阿姝,实在是便宜了他。
周野心中一阵激荡,一直到林招娣来喊他们吃晚食,他才稍稍收敛了脸上的喜意,恢复得如往日一般镇定。
晚食后,林大山和何桂香两口子简单洗漱后躺床上,从何桂香口中晓得这事儿,林大山大喜。
他早就想把两人的事情办了,可家里婆娘非说等等,说阿姝不乐意这么早嫁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事情咋能听孩子的。
“阿姝这是松口了?”林大山笑嘿嘿地问。
虽说阿野啥意见都没有,但毕竟关系还没有落实,他这心里终归是不踏实,终于,阿野和阿姝要成亲了,以后阿野就能改口喊他爹了!
“她若没松口,我能同你说?”何桂香面上也露了笑,“阿姝刚回来的时候,我还觉得她看不上阿野这样的,毕竟阿姝是在京城那样的繁华之地长大。”
林大山听到这儿,哼了声,“我看阿野好得很,京城又咋样,高门大户的少爷只是门第高,若论人品,不一定有咱家阿野好!”
何桂香顺着他的话道:“是是,阿野最好。所以咱家阿姝这不瞧上了么。我想着把阿姝小蒲那间里屋的门堵上,在前头开个门,这样他们小两口进出也方便。”
“成,就这么干,赶明儿我就去寻里正算几个好日子!”林大山迫不及待地道。
里正会看黄历,村里办喜丧都是找里正帮着挑日子。
何桂香想了想,道:“虽说咱们村里成亲没那么多讲究,但亲事不能办得太仓促,该准备的都要准备起来,最早也得一个月后。”
林大山嘀咕道:“本就住在一起,有啥子好准备的。”要他说,下月初若是有好日子便可以把这事儿办了。
甜水村穷,嫁娶都简单,双方更看重的是男方干活的本事大不大,女方是不是勤奋持家,早些年,男方这边聘礼也就是割几斤猪肉包几斤糖,拎着鸡鸭这些,富裕的再加几匹布,女方这边同理,备两身新衣裳,从前穿的旧衣裳也一并带过去,这便算是嫁妆了,条件好一些的会加一床新被褥。
只是这些年甜水村风调雨顺,大家的日子都比从前好过不少,这聘礼嫁妆的也都提了规格。聘礼除了以前那些,还要给聘金,少的也要大几百文,多的便是两三吊钱往上了。
像是村里想娶外头那几个富村的姑娘,这聘礼便要多上不少。
说起这个,便不得不提到苗老大家那大儿子。本来苗家那大儿已经同大福村的一户人家定了亲,结果人家得知苗老大摔断了腿,居然生了反悔之意。
苗老大家原本已经给了两吊钱的聘金,鸡鸭鱼和布匹这些也给了,发生这次的事儿后咬咬牙又多许了些好处礼,这才将这亲事保住。
那大福村便是十里八乡里的富村,村里再落魄的人家日子都过得不算多差,若非那家姑娘看上了苗老大家的大儿,即便多给些好处,这门亲事估摸也是要作废的。
想到苗老大家的那堆破事儿,再看看自己只用一袋子粮食就买来的女婿,林大山心里愈发满意。
虽说阿野日后跟他们一起住,说出去不好听,但阿野跟那些入赘别家的汉子可不一样,知道怎么一回事的只会说他林大山眼光好,也只会说阿野的福气好。
何桂香瞧他这副不上心的样子就来气,“你没啥可准备的我有!反正你明日跟里正说清楚,要下个月底或是下下个月初的黄道吉日。”
在何桂香看来,要准备的可太多了,光是阿野和阿姝的新房就得好好布置一番,新家具要打一套罢,除了嫁衣,还得再做两身新衣裳,新被子新褥子这些也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