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表示不解:“怎么了吗……?”
 你被关在了挂有「男子更衣室」标志的门外。
 自主练习结束,排球部新一届正选们一起离开体育馆。
 后辈们热火朝天商议着待会儿要去食堂吃什么,五色随口问了句:“零真学姐呢?”
 白布:“有事?”
 “不……只是之前看到她和白布学长一起来了体育馆……”
 齐刘海ACE斟酌着措辞,“我以为她会和我们一起去吃饭……”
 川西问:“你没邀请她?”
 白布皱眉:“为什么我非邀请她不可……”
 “啊不是……”川西解释着,“我们结束挺晚的了,一般都会提前说一声吧……?”
 司令塔保持冷漠:“她想什么时候去吃饭,和我没关系。”
 副攻手从善如流:“你说得对。”
 前面几位后辈小声议论。
 寒河江:“自从上一届三年级毕业后,零真学姐就没怎么来过体育馆了吧?”
 赤仓点头:“平时也不太能见到她和前辈们一起出现。”
 寒河江:“之前黄金周给我们的慰问品都是委托社团后辈帮忙送来的。”
 五色:“早上好像也不常去校舍后面练习了。”
 赤仓:“听说零真学姐现在是吹奏部部长,果然工作很忙啊。”
 五色:“欸?难道不是因为她和濑见学长关系更近……?”
 两位同级一脸惊恐地同时捂住了自家ACE的嘴。
 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的川西轻咳一声假装四处看风景。
 白布:“……”
 从表情来看。
 现在有关系了。
 指导老师推荐你参加的长笛比赛在暑假里举行。但试音录像近期就要提交上去。
 在时限期间里,要选曲重编,要自主练习,还要正常出席社团活动。
 前前后后折腾了大半个月,总算把所有事情筹备妥当。
 梅雨季已经过去,天空日复一日晴空万里。
 难得能悠闲半日,你趴在空活动室的长桌上眺望窗外的蓝天。
 墙角的白纱窗帘飘飘摇摇。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鼻尖萦绕着木桌晒焦后的清香。
 不知不觉中,你睡了过去。
 笔尖划过纸张的细微沙沙声。
 你朦朦胧胧从长桌上醒来。
 “……贤二郎。”
 不知何时进来的少年专心做题,头也不抬:“干什么。”
 “和我结婚吧。”
 “不要。”
 “欸——我还以为牛岛学长毕业我就有机会了呢……”
 “……跟那没关系。”
 “那是为什么?”
 “我要学习。”
 “——所以我的情敌现在是学习了吗?”
 “……都说了不要突然靠过来……”
 “因为贤二郎从刚才开始就完全不看我嘛……”
 你故意压低身体凑到他面前。
 “——我和学习你更喜欢哪个?”
 视线对上。
 白布:“……”
 你:“——好过分!”
 “我还什么都没说。”
 “沉默已经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了。”你煞有介事坐直身体,“——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这个问题有那么重要吗?”
 “是的哦,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料想这次也不会从幼驯染那里得到什么答案。
 刚这样回答完,你的注意力就被桌上摊开的习题吸引。
 “啊、这道题我之前……”
 “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你确定要听吗?”
 “嗯?”你反应了一下,“……请讲?”
 没能得到预想中的回应,你疑惑地抬起头。
 视线再次相撞。
 一如之前很多次那样。
 面前的幼驯染只是这样沉默地盯着你。没有言语,也没什么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习惯性隐藏情绪,但总是藏得不够彻底。拒人于千里之外,偏偏又在此时毫不设防。
 像是在观察猎物。又像是在主动邀请。
 “……贤二郎。”
 “嗯。”
 “我们之间的距离,边界在哪里呢?”
 “……你以为呢?”
 和平时不太一样的回答。
 你打量着他的表情。
 刘海垂下来的阴影。被阳光镀上一层浅金色的低垂眉眼。暗藏高傲的平静眼神。
 你仰起头慢慢凑近:“……像这样?”
 没有回应。
 但也没有拒绝。
 他注视着你再次凑近。
 “——还是这样?”
 还是没有反应。
 常识与非常识仅仅一纸之隔。
 纸后是一个漂亮的、清冷的、看起来很容易碎掉的白瓷人偶。
 心里有团毛茸茸的东西蹭来蹭去,怂恿着你戳破那张无形的薄纸。
 想要靠近。
 想要破坏。
 想要占有。
 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交缠的呼吸间。
 你轻轻亲上了那片薄薄的唇角。
 ——你的了。
 计谋得逞,准备全身而退的时候。
 温热的气息追了上来。
 看起来冰冷坚硬的白瓷人偶,意外的,是柔软且有温度的。
 和他的性格一样,冷静、沉稳、长久地相贴。
 近在咫尺的距离,你可以清楚看到他闭眸时轻颤的睫毛,还有泛着粉意的耳廓。
 时间在这一刻被抽帧、拉长,光海中有透明的尘埃轻舞。
 哗啦——!
 活动室的门被人拉开。
 “白布学长,你在这里吗?”
 被点名的司令塔沉着冷静且迅速地偏过头。
 “……你最好有事。”
 “就是今天早上……啊、零真学姐也在啊!”
 被白布挡住的你探出头,笑盈盈朝门边的齐刘海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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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被社团前辈暗杀的概率很小,但不一定为0
 现在天色还早,居酒屋刚开始营业,店里只有你一个客人。
 “没想到川西君会在我家附近的居酒屋打工啊,好巧。”
 围着黑色围裙的橘头发正在擦杯子。个子太高,站在吧台里显得空间有些局促。
 “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一直到年后。”
 “东京的大学那边已经没事了?”
 “嗯,最后再回去参加毕业典礼就可以了。”
 放下手里的玻璃杯,川西从厨架上拿起另一只:“听说你已经被县里的乐团录用了,恭喜。”
 “初演是在圣诞节,有空请务必来捧场~”
 居酒屋的障子被拉开,暖帘撩起,伴随着照入屋内的初冬阳光,一道清瘦的身影低头走了进来。
 闲聊中断,你和川西同时转头望过去。
 “哟。”川西熟稔地招呼着,“今天回来的很早啊。”
 “下午没课。”
 回答的是吧台里橘头发的问题。
 目光却径直落到了坐在吧台前的你身上。
 “贤二郎。”你笑着迎上他的视线,“好久不见。”
 门边的年轻人不太自然地移开目光。
 高中最后一学年,在吹奏部指导老师的推荐下,你报考了东京有名的私立音大。
 大学四年里,除了周末和假期,你和幼驯染平时全靠手机联系。
 即将毕业的现在,你顺利拿到心仪的交响乐团的招待,从东京回到了宫城。
 因为要在离校前处理好所有事情,这学期你一直都在忙。
 上一次见到白布,已经是暑假时的事情了。
 临近下班时间,居酒屋里渐渐热闹起来。
 “这位漂亮的小哥。”
 你清清嗓子,挂着完美的营业微笑向身旁的客人搭讪。
 “——我看你挺会走路的,要不要和我一起散散步?”
 白布:“……”
 瞪人时的样子还是和高中时一样可爱。
 和正在忙活的橘头发道了别,你们离开居酒屋,沿着冬日的商店街慢慢往前走。
 街道两侧的店铺和记忆里相差不多,一部分重新装潢了门店。从头到尾游览下来,有种又熟悉又新鲜的奇妙感受。
 在这个过程中,陪在你身边的幼驯染一直没怎么说话。
 走出商店街,数着台阶一级一级走上人行天桥。
 “贤二郎。”
 “干什么。”
 “大学的朋友送给我一盒蟹黄小贝,听说最近在东京特别有人气。”
 “嗯。”
 “等会儿我会装作不经意把你带回家,你可以也装作不经意地跟我回家并吃一个吗?”
 “不可以。”
 “为什么?”
 “我没空。”
 “真的很好吃哦?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把一盒都送给你。”
 “不需要。”
 你停下脚步。
 落后你几个台阶的幼驯染跟着站定。
 “……怎么了?”
 你转过身,借着台阶的高度差,低头凑近盯住他的眼睛。
 “——贤二郎。”
 “……干什么。”
 “你在生气吗?”
 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一脸骄矜:“没有。”
 ——正在生气。
 你稍加思索。
 “——因为我回来没让你接?”
 “不是。”
 ——猜对了。
 “现在是学期末,我想着医学生一定很忙……”
 你拉住他的衣袖讨好地晃了晃。
 “不要生气嘛,眉毛都快皱到一起了。”
 二传手偏开目光拒绝对视:“……我没生气。”
 “真的?”
 “我可没有事先已经和人约定好,出发前一天突然改变主意让别人去车站接。”
 ——假的。
 “因为英太昨天刚好有空,而且又顺路——”
 “不用解释了,其实我也没有很在意。”
 ——要气炸了。
 白布的长相是很标准的清冷类型。
 身量清瘦,骨感明显。情绪掩在沉稳冷静的表情下,一眼看过去,连发丝都透着冷淡。
 但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整体线条锋利的五官中,其实有着一双轮廓柔和的眼睛。
 因为是从小相识的关系。即便中间分离过一段时间,再相遇时,你依旧没被幼驯染随着年龄增长逐渐彰显的冷淡气场影响。
 不被表象氛围影响,那么就会很容易注意到那双独特的漂亮眼睛。
 而那双眼睛实在是太藏不住事了。
 可能是换了角度的原因。他此刻的表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楚地展现在你面前。
 理所当然的,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可爱。
 “说起来,现在正是吃螃蟹的季节呢。”
 话题一下子跳远,白布下意识丢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我一直觉得,螃蟹挥舞着钳子张牙舞爪的样子很可爱。”
 “……无法理解。”
 “当然,蘸醋吃的时候更可爱了。”
 “你什么意……”
 你低下头,封住他没说完的质问。
 失重感。整条街道上同时亮起的路灯。傍晚的冷风。明灭不定的眼光。
 “现在……愿意跟我回家了吗?”
 “……我今天……有节晚修课……”
 “笨蛋贤二郎。”
 “……你才是。”
 预约的医生临时有急事要迟到一会儿。在护士小姐的引领下,你来到候诊室等待。
 “啊、白布医生,请等一下——!”
 走廊里有人叫出了熟悉的名字,你下意识望过去。
 候诊室门外,一位年轻的医生止步回头。
 熟悉的亚麻色短发。不太熟悉的白色大褂。
 叫住他的护士小姐小跑过来,拿着病单和他交谈了几句。
 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
 他突然抬头朝你看了过来。
 你挥挥手向他打了个招呼。
 工作中的白布医生若无其事移开视线。
 顿了顿。又转回来。
 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背包里的手机嗡嗡一震。
 打开来看,是幼驯染发来的消息。
 「还有一个小时下班。」
 今日天气不太好,天色早早暗了下来。
 口中呼出的白气蒸腾散开,浸湿了睫毛。你抬头仰望这片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冬日天空。
 “啊、下雪了……”
 透明雨伞出现在头顶,阻隔了不断飘落的纯白晶体。
 “见习辛苦了,白布医生。”
 “……别乱叫。”
 冬日傍晚半昏半亮的光线中,街道两侧的店铺陆续亮起灯光。雪花在朦胧的光束间飞舞。
 撑着同一把伞漫无目的在下雪的街道散步。
 “昨天演出的时候,有只猫跑进了音乐厅。”
 “是吗。”
 “是一只可爱的黄色小猫。好像是流浪的孩子,但是一点都不怕人。在舞台上到处蹭腿,最后还上了指挥台。”
 “然后呢?”
 “然后被工作人员抱下去了,因为它看起来比我们指挥还要优雅自信。”
 如同一片羽毛划过耳畔。
 在雨伞隔出的安静空间中,你听到了压低的轻笑。
 “啊……笑了。”
 “……别这样看我。”
 “因为贤二郎笑起来很好看嘛——能不能再来一次?”
 “不要。”
 “真小气,亏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呢。”
 “……什么礼物?”
 “笑一下我就告诉你。”
 “不说算了。”
 太好了,那你偏要说。
 “是一顶羊耳帽子。”
 词汇都是常见的词汇。
 但组合起来之后就有点不太常见。
 白布反应了一下:“哈……?”
 “就是做成羊耳朵形状的毛绒帽子啦。”你解释道。
 “因为贤二郎像小羊一样,不高兴就会顶人,但是又不会太痛所以很可爱——感觉超合适的不是吗?”
 “不要随便把别人想成动物,很失礼。”
 “贤二郎不是别人所以没关系。”
 “……笨蛋。”
 你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晶莹的固体很快在掌心中融化。
 “不知道这场雪要下多久呢……”
 “不出意外的话,两个小时左右。”白布回答。
 想了想,你转头看向他:“那我们先去你家吧。”
 四周光线昏暗,你没太看清幼驯染眼底一晃而过的情绪。
 停顿片刻,白布平静回应了一声:“嗯。”
 为了方便见习通勤,白布这学期搬到了一所新公寓。
 门锁打开,初次造访的你很有礼貌地在进门前说了声:“打扰了。”
 房门一关,立刻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开始参观。
 单独给你泡了热茶,白布熟练地地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按照计划开始今天的复习。
 你捧着热腾腾的茶杯注视着他拿过来一大摞比你手掌还厚的书本放到桌子上。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你还是不由自主换上了怜悯的语气:
 “贤二郎。”
 “干什么。”
 “有个能让人打起精神的小技巧。比起喝下咖啡,打翻咖啡更有效果哦。”
 医学生完全不领情,并丢给你一记眼刀。
 趴在桌上欣赏着幼驯染认真学习的美貌,在逐渐温暖起来的房间和翻书写字的沙沙声中,你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时没看到贤二郎。
 桌上的书本已经收拾干净。窗外还在下雪。
 坐起身,不知何时盖在肩膀上的毛毯随之滑落。
 脑袋睡得晕晕乎乎的,你站起身,按着记忆找到浴室,想要洗把脸醒醒神。
 推开门。
 “啊、贤二郎,你在这里啊……”
 你自然而然招呼着。
 “刚洗完澡?”
 皮肤上冒着水蒸气,浑身上下就裹了条浴巾的二传手:“……是,所以请你把门关上。”
 “好哦。”你关上门。
 “…………我是说,请你出去,然后把门关上。”
 “可是我想……”
 “不许想,出去!”
 “好的好的,对不起……”
 一下被吼清醒了的你从善如流退出去,关门。
 突然又想起来什么,手还没离开门把又再次推开:“对了,我能不能……”
 浴室门在你面前重重闭合,带起一阵疾风扇到脸上。
 “……借用下毛巾。真的是,听我把话说完再关门啊。”
 门后传来一声自带回响的:“笨蛋!!”
 从浴室出来的幼驯染衣冠妥当回到起居室。
 冷脸,但耳朵很热。
 你有感而发:“酚酞试剂检测碱性溶液呈现出粉红色……”
 遭到威胁:“再说一句就把你丢出去。”
 你完全不慌,并且决定大说特说:“前几天,交响乐团的前辈给我推荐了一款润唇膏。”
 白布:“……”
 “我们吹奏类乐器,冬天的唇部护理不是很麻烦嘛,但是前辈推荐给我的这款特别方便。保湿能力强,不黏腻,味道也很好闻——要推荐给你吗?”
 “不要。”
 你凑近了一点:“真的不要吗?”
 “不要。”
 继续凑近:“别那么快拒绝嘛……试试再做决定?”
 “……不要。”
 嘴上这么说。
 睫毛颤动着低垂下来,视线落到了你的嘴唇上。
 你在最后一寸停住。
 “贤二郎。”
 “……干什么。”
 近在咫尺的,交错的呼吸。
 “亲我。同意就呼吸,拒绝就背你刚刚看的那本书。”
 他抬起目光看向你的眼睛。
 在逐渐黏稠的对视中。
 从标题开始,呼吸沉稳,语气平静,极有耐心地、一句一句、开始背书。
 像是学校里最认真好学的优等生,你保持着仰头的姿势,专注地倾听。
 在真正的优等生好听的声音中,不那么好学生的,伸手探进了老师的衣摆。
 明显比手指高出一截的体温。光滑柔软的薄肌的触感。顺着流畅的人鱼线慢慢往下滑。
 优等生幼驯染平静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不继续了?”
 开口漏出一声没压住的低喘:“……后面的……忘记了……”
 他主动低头贴上来,封住了自己走调的尾音。
 “不、不行……”
 白布按住你的手。
 “你今天……去了医院……”
 “只是复查而已,”你安抚地亲亲他滚动的喉结,“没事的……”
 “你觉得能骗过我?”优等生皱眉看着你,“真没事的话,你早就拿这个当借口来捉弄我了。”
 “讨厌,我在你心里原来是这种人吗?”
 “你自己算算,小时候这样骗过我多少次?”
 “明明小时候很好骗的……”
 “说实话。”
 “实话就是真的没事,练习太多导致轻微的腱鞘炎而已,休息一阵就好了。”
 嘴角忍不住上扬。
 “想不到贤二郎这么关心我啊。”
 关心你的幼驯染别别扭扭移开视线:“……手腕,现在还疼吗?”
 “很疼,要是能摸摸你的手的话应该会好点。”
 白布:“……。”
 一脸无语。但任由你拉过自己的右手摆弄。
 指腹相对。撑开。掌心相贴。
 一大一小两只手严密相合。
 下一秒。
 稍大的那只手忽然错开角度,从指缝间扣下来。
 白皙皮肤下凸起的青色血管。
 二传手咬着下唇闷哼一声,紧接着天旋地转。
 晃眼的灯光被劲瘦的身影挡住。
 “别……别太过分了……”
 “因为……贤二郎好像一点进攻的意愿都没有……”
 空出来的右手顺着他手臂上凸起的薄肌线条慢慢往下滑。
 “不愧是甘愿收敛光芒的二传手……”
 被一把捉住。
 “那是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能成为最适合王牌的二传手。”
 “嗯?我知道啊。”
 “你不知道。”
 他将目光落向一旁。
 “……我想要最坚定的选择。”
 带着一丝隐秘的预感。
 你静静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很嫉妒濑见学长。最先认识你的人是他,一直在你身边的人也是他。而你又像暴风雨一样,总是擅自出现又擅自离去,完全不考虑我在想什么,真让人生气……”
 “最让人生气的是我自己。每次被你用闪闪发亮的眼睛注视,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种仿佛失去对自己掌控的感觉,最讨厌了。”
 你忍不住笑了一声:“所以,终于决定说出来了吗?”
 他的视线落回你脸上。
 “……我喜欢你。”
 “真是个好孩子。嗯,我都知道哦。”
 “你真的……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
 “不会的。因为我最喜欢贤二郎了。”
 熟悉的清冷气息落了下来。
 “话说……等我明年毕业……贤二郎好像还要上学……”
 “你……你确定……要现在、说这个?”
 “当然要……到时候我就说、你是我包养的男大学生……”
 “……随便你。”
 “作为交换,我可以答应一件事情。你有什么……想要的……”
 句尾的疑问词被撞的稀碎。
 护着脱力的你躺下,白布双臂支撑在你肩膀旁,胸膛轻微起伏着。
 “作为交换……我想要你的心。每分每寸,全部想要。”
 “……就这样?”
 “……就这样。”
 缓了口气,你伸手替他理了理额前的刘海。
 “成交。”
 “别这样看我……”他偏过头避开对视。
 “因为很好看嘛。”你凑上去亲了亲他泛红的眼尾。
 正要离开的时候。
 他转过头,轻易追了上来。
 额头相抵。
 “能不能……再来一次?”
 你轻笑出声。
 “可以哦。”
 【分线剧情2完】
 车门打开,形色各异的乘客鱼贯而出,很快填满月台。
 人流密集中,有人在用车站的公共钢琴演奏《第二圆舞曲》。
 站在自动贩卖机前犹豫了一会儿,你按下其中一个按钮。
 一盒抹茶拿铁应声掉了下来。
 取出牛奶,习惯性往后一退。
 “啊、不好意思……”
 你礼貌地向身后不小心撞到的路人道歉,一转头,视野被一个宽厚结实的胸膛完全挡住。
 视线不断上移,翻山越岭找到胸膛主人的脑袋。
 “——牛岛学长?好巧。”
 站在你面前的青年神色平静:“嗯。”
 嘈杂的人声与温柔的琴声混杂在一起,无机质的冰冷广播不时穿插其中。
 你看了看他身上的队服:“集训辛苦了。”
 说着往周围瞧了瞧,“……好像没看到其他人?”
 牛岛的视线一直停在你身上:“其他人已经走了。”
 “这样啊……”
 “嗯。”
 “——牛岛学长。”
 “在。”
 你仰起头,用着调笑的语气:“感觉每次遇到你都是一个人呢,大学的队友不好相处吗?”
 体育大学的新星接应认真思考了一下:“还好。和以前一样。”
 “但是,一个人独自在外上学,果然还是有点寂寞吧?”
 你神神秘秘表示,“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立刻获得一个可爱有趣还很关心你的好朋友。”
 牛岛略显茫然地皱了皱眉。
 “第一步。”
 你竖起食指。
 “——发消息给我。”
 “我……”
 “小零真——”
 一道熟悉的女声传过来,打断了你们的对话。
 循声望去,几位提着乐器盒的女生正在朝你招手。
 “——是大学的前辈们。”你向牛岛解释着。
 “接下来还有一场演奏会,我先失礼了。”
 “嗯。”
 走出两步,你忽然想起什么,停下来回头。
 牛岛还站在原来的地方目送着你。
 “下周我们学校要举行学园祭,前辈有空的话可以来参观哦。”
 “好。”
 “那我去告诉英太和贤二郎他们——到时候见!”
 “……嗯。”
 高中最后一学年,在吹奏部指导老师的推荐下,你报考了东京有名的私立音大。
 因为有着重叠的出行路线,你经常能在车站遇到同样在东京上学的牛岛。
 一来二去,联系渐渐多了起来。
 学园祭这天,天气不是很好。
 一股强台风横渡海洋逼近东京湾,各大电视台都在插播紧急预警。
 连东京电视台都有动作的灾害肯定不是一般等级。赶在新干线停运前,你将两位幼驯染送回了宫城。
 “谢谢牛岛学长陪我来车站。”
 “没什么。”
 “学校那边还有收尾工作需要回去一趟,前辈就先……”
 “我和你一起过去。”
 毫不犹豫的语气。
 你有些惊讶地仰头看向他。
 “虽然很高兴前辈想要帮忙……但是今天已经给前辈添麻烦了,而且说不定很快就会下雨……”
 ——脸上的表情完全没有要改变主意的迹象。
 “——好吧,我明白了。那我会尽快结束的。”
 “嗯。”
 尽可能迅速地结束了收尾工作。离开学校时,还是不可避免遇上了大雨。
 雨滴接二连三从高空砸下来,干涸的地面转瞬湿透。浓云笼罩在城市上空,天色黯淡,如同黑夜提前降临。
 所有店铺尽数关闭,路上看不到一个行人。
 你和牛岛躲在便利店的屋檐下避雨。
 “糟糕,这样下去即便到了车站也会湿透,电车还不知*道要晚点多久……”
 大雨如瀑,脚边溅起的水珠如烟花绽开。一阵潮湿的冷风呼啸而过,你不由自主打了声喷嚏。
 哗哗作响的雨声中,你听到身旁人大提琴般沉稳的低音。
 “我有间房子在附近,你可以先来避雨。”
 心脏突兀地快了一拍,你下意识转头望向他。
 还是平时的语气。还是平时的表情。
 冒雨来到了牛岛所说的房子。
 “我以为前辈一直都住在学校宿舍——打扰了。”
 “是父亲出国前留下的房产,已经很久没来过了。小心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