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润润坐了下来,心里竟没来由地,感到了一丝……失落。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她拿出课本,刚准备预习一下,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来一看,是萧雪政发来的微信。
上面是一张图片,和一个问号。
图片是教学楼的实时监控画面,角度是从走廊的摄像头拍的,正好将她刚才被一群女生围住的场景,拍得一清二楚。
施润润:“……”
她就知道!
她咬着后槽牙,飞快地在屏幕上打字回复。
“萧总,请问您就是用这种‘技术手段’来远程抽查的吗?”
消息刚发过去,对方立刻就回了过来,不是文字,而是一段语音。
施润润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机凑到耳边,按下了播放。
男人那低沉又带着一丝不满的嗓音,瞬间就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离她们远点,不许拉拉扯扯。”
“还有,裙子还是太短了。”
施润润捏着手机,指尖都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个男人,简直是把霸道总裁的行为准则,发挥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段语音反复听了好几遍,尤其是最后那句“裙子还是太短了”,那股子酸溜溜又无可奈何的味儿,简直要溢出屏幕。
她没好气地敲下一行字发过去:“知道了,萧大管家!下次我穿着棉裤来上学,行了吧?”
手机很快又震了一下。
“不行,不好看。”
施润润:“……”
这个男人,又想让她穿得严严实实不给别人看,又想让她穿得好看只给他看,要求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她懒得再理他,将手机调成静音,塞进了课桌里。
上课铃响了,走进来的依然是那位对萧雪政“印象深刻”的老教授。
老教授扶了扶眼镜,习惯性地往教室最后一排扫了一眼,当看到那个空荡荡的座位时,他明显松了一口气,连带着讲课的声音,都比昨天洪亮了不少。
一堂枯燥的古代文学史,施润润听得昏昏欲睡。
她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无意识地转着笔,目光有些涣散地盯着黑板。
不知道为什么,身边少了个没事就释放冷气,还总找茬投喂她的人,这课堂,好像也变得没那么有意思了。
正走着神,课桌里的手机,忽然又执着地嗡嗡震动了起来。
施润润吓了一跳,做贼似的赶紧弯下腰,将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
不是微信,而是一张外卖订单的截图。
商家名称:城中最贵的那家私房菜馆。
订单内容:佛跳墙一份,澳洲和牛小炒一份,清蒸东星斑一份……后面还跟着一长串琳琅满目的菜名。
配送地址:京大,三号教学楼,402教室,施润润同学(收)。
备注:务必在12点整准时送到!送到后电话联系萧先生,不许打扰我太太!
施润润看着那被特意用横线隔开的四个字,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个男人,他到底想干什么?!
截图下面,还跟着他发来的一条消息。
“午餐,不许吃别的。”
施润润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她飞快地打字回复:“萧雪政!你是不是疯了?你让外卖员把佛跳墙送到教室里来?你想让我明天就上京大头条吗?”
对方秒回:“你今天早上就已经在头条上了。”
施润润:“……”
她竟无言以对。
她放弃了沟通,直接将手机关机,眼不见心不烦。
一节课结束,上午的课程就全部完成了。
下课铃一响,教室里立刻就热闹了起来。
“润润,一起去食堂吃饭吗?我听说今天一食堂新开了一个螺蛳粉窗口,特别正宗!”一个关系还不错的女同学凑过来邀请她。
施润润同学。
萧雪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和那张夸张的外卖订单,瞬间就在她脑海里浮现。
她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啊?要不要紧啊?用不用我帮你带点饭回来?”女同学关切地问。
“不用不用,我老公……他会给我送。”施润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快打结了。
“哇!学姐的老公也太好了吧!”
“羡慕哭了,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在周围同学一片羡慕的议论声中,施润润尴尬地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
很快,同学们就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了教室,去觅食了。
偌大的教室里,很快就只剩下了施润润一个人。
她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热闹的校园,心里一阵阵地发愁。
那个男人的外卖,真的会送来吗?
十二点整,教室门口,响起了一阵规律的,皮鞋叩击地面的声音。
施润润抬起头,以为是外卖员来了,正想着该怎么应付。
然而,出现在门口的,却不是穿着外卖服的小哥,而是西装革履,一丝不苟,脸上永远挂着一副“莫挨老子”表情的,秦风。
更夸张的是,秦风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他们正合力推着一个……银色的,看起来就科技感十足的,恒温餐车。
施润润整个人都傻了。
秦风目不斜视地推着餐车,径直走到了施润润的课桌前,那张面瘫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太太,您的午餐。”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餐车,动作熟练地从里面端出了一道道用精致骨瓷餐具装着的菜肴。
桌子太小,根本摆不下。
秦风早有准备,他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保镖立刻就从餐车下方,抽出了一张折叠的,铺着洁白桌布的小餐桌,利落地在施润润面前展开。
然后,秦风将那些菜肴,一份份地,摆满了整张桌子。
佛跳墙,和牛,东星斑……赫然就是订单上的那些。
除此之外,还有一盅看起来就炖了很久的孕妇滋补汤,一碟切好的水果拼盘,甚至还有一杯鲜榨的橙汁。
这阵仗,比昨天在食堂还要夸张。
路过教室门口的学生,全都惊呆了,一个个扒着门框,探头探脑地往里看,手机闪光灯亮成了一片。
“天哪!那是什么?满汉全席吗?”
“我没看错吧?那是萧总的特助秦风?他居然亲自来送饭?”
“酸了,我真的酸了,我上辈子是毁灭了银河系吗?这辈子才会胎投得这么差!”
施润润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她生无可恋地看着眼前这桌丰盛得不像话的午餐,感觉自己的人生,正在朝着一个奇怪又抓马的方向,一路狂奔。
“太太,总裁吩咐了,让您务必全部吃完。”秦风摆好所有东西,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IPAD,立在餐桌上,“先生要亲自监督您用餐。”
他点开屏幕,视频通话的请求瞬间就弹了出来。
秦风点了接通。
萧雪政那张英俊得人神共愤的脸,立刻就占满了整个屏幕。
他似乎还在办公室,背景就是那面巨大的落地窗。
“怎么不吃?”男人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丝不满。
施润润同学看着屏幕里的男人,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快要把门挤破的围观群众,终于忍无可忍地,压低了声音,对着IPAD吼了一句。
“萧雪政,你到底有完没完!”
吼完,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当着秦风和这么多人的面,直呼了这位活阎王的大名。
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秦风的眼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默默地后退了一步,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屏幕那头的男人,在听到她这句带着怒火的吼声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不气了,乖,先喝汤,汤凉了就腥了。”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这句温柔的安抚,像一盆水,瞬间就浇灭了施润润所有的火气。
她拿这个男人,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认命地拿起勺子,在男人“深情”的注视和门外无数双眼睛的围观下,默默地喝起了汤。
“牛肉要多吃点,补铁。”
“鱼肉没有刺,我让他们挑干净了。”
“那个蔬菜是农场特供的,没有农药。”
男人像个老父亲一样,在视频那头,絮絮叨叨地指挥着。
施润润机械地往嘴里塞着东西,味同嚼蜡。
一顿惊天动地的午餐,终于在半个小时后结束了。
秦风带着人,利落地收拾好一切,推着餐车,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教室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施润润趴在桌子上,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硬仗,身心俱疲。
下午的课,她上得浑浑噩噩。
终于熬到了最后一节课下课,下午四点五十分。
距离萧总规定的五点门禁,还有十分钟。
施润润飞快地收拾好东西,背起书包就往外冲,一秒钟都不想在学校里多待。
刚跑到教学楼下,手机就响了。
是萧雪政。
“去顶楼。”
男人的声音言简意赅,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
“去顶楼干嘛?你不是在公司吗?”施润润愣住了。
“我到了,上来。”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施润润握着手机,心里充满了疑惑。
他来就来了,干嘛神神秘秘地让她去顶楼?
虽然不解,但她还是转身,重新走进了教学楼,按下了去顶楼的电梯。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通往天台的那扇铁门,正虚掩着,一道金色的夕阳余晖从门缝里漏了出来。
施润润推开门,走了出去。
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起了她的裙摆和发梢。
偌大的天台上,空无一人。
她正想打电话问问那个男人到底在搞什么鬼,视线却被天台中央的那个东西,给牢牢地吸引住了。
那是一台……巨大无比的,看起来就极其专业和昂贵的,天文望远镜。
纯白色的镜身,在夕阳的照耀下,反射着一种冷冽又高级的光泽。
而在那台望远镜旁,萧雪政正站在那里。
他换下了一身严肃的西装,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和休闲裤,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整个人都沐浴在一片温柔的金色光晕里,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
他看到她,对着她伸出了手。
施润润走了过去,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宽大的手掌里。
“你……你把这个东西弄上来干嘛?”她仰头看着那台比她还高的望远镜,一脸的不可思议。
萧雪政没有回答她,只是牵着她,走到了望远镜前。
他低下头,那双深沉的黑眸,在落日的光辉里,亮得惊人,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她小小的,写满了错愕的脸。
“你不是说,”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又温柔,像是大提琴的拨弦,在傍晚的风里,敲击着她的心尖。
“如果看上了哪颗星星,我是不是就要去买下来?”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然后将她带到目镜前,调整好角度。
“买下来,暂时还做不到。”
“但是,带你看看,还是可以的。”
“但是,带你看看,还是可以的。”
这句话,混着傍晚微凉的风,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施润润的心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夕阳的余晖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轮廓,那双总是深沉得看不见底的黑眸,此刻竟盛满了细碎的星光,清晰地倒映着她错愕的脸。
这个男人,她上午还在心里吐槽他,要是自己看上哪颗星星,他是不是就要去收购。
结果下午,他就真的搬来了一台天文望远镜。
用他独有的,笨拙又霸道的方式,回应了她那句无心的玩笑。
施润润的心,像是被一只温热的手轻轻地攥住了,酸酸的,麻麻的,还有一种快要满溢出来的甜。
她被他牵着,一步步走到那台巨大而精密的望远镜前。
他低下头,开始调试仪器,那双签过上亿合同的手,此刻正有些生疏地拧着旋钮,调整着焦距。
他的神情专注,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研究什么世界级的难题。
施润润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萧同学,你该不会是第一次用这个东西吧?”
男人调试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有些不自在地瞥了她一眼,嘴上却依旧强硬。
“说明书的逻辑有问题。”
施润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男人,永远都能为自己的不擅长,找到一个理直气壮的借口。
她伸出手,覆上他那只还握着旋钮的大手,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温热的掌心。
“我来吧,我以前在学校的天文社待过。”
男人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反对,任由她接管了调试的工作。
施润润凭着记忆,熟练地调整着望远镜的角度和参数。
而萧雪政就站在她身后,没有说话,只是那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雪松气息,混合着傍晚清冽的风,丝丝缕缕地钻进她的鼻息,让她有些心猿意马。
“好了。”
施润润好不容易定下心神,将一切都调整完毕,她侧过脸,想让他先看。
可一回头,她的鼻尖,几乎是擦着男人坚实的胸膛而过。
两人的距离,近得有些过分了。
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白色衬衫上精致的纹理,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灼人的温度。
施润润的脸颊一热,赶紧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些许距离。
“你……你先看吧。”
萧雪政没动,只是垂着眼,看着她那有些泛红的耳根,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测的弧度。
他没有去看目镜,而是伸出手,轻轻地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重新带回了望远镜前。
“你先看。”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施润润的心跳漏了一拍,只好顺着他的力道,弯下腰,将眼睛凑到了目镜上。
一片浩瀚而璀璨的星空,瞬间就撞进了她的视野。
无数颗钻石般的星星,散落在深蓝色的天鹅绒幕布上,或明或暗,闪烁着神秘而遥远的光。
宇宙的壮丽和深邃,让她在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看到了吗?”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上,带来一阵细微的痒。
“看到了,好美……”施润润喃喃自语。
“往左上方看,最亮的那一颗。”他引导着她。
施润润依言,调整了一下视线,很快就找到了一颗格外明亮的星星,它在无数星辰中,散发着一种清冷又夺目的光辉,美得惊心动魄。
“那颗星,叫织女星。”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她听不懂的情绪。
“织女星?”施润润愣了一下,“为什么是它?”
男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了几分。
“它的编号,HIP91262。”
施润润没明白,一串数字而已,有什么特别的吗?
“你的生日,是九月十二号。”
男人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施润润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912……
九月十二。
她的生日。
所以,他不是随便找了一颗星星,而是花了心思,从千千万万的星辰里,找到了这一颗,只因为它的一串冰冷的编号里,藏着她的生日。
一股巨大的暖流,猛地冲上了她的眼眶。
施润润只觉得鼻子一酸,眼前那片璀璨的星空,瞬间就模糊成了一片。
这个男人……
他不说甜言蜜语,不懂浪漫情调,却总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做着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事。
风越来越大了,吹得天台有些凉。
施润润还沉浸在那股巨大的感动里,没有回过神来。
一件带着男人体温和熟悉气息的白衬衫,忽然就落在了她的肩上。
她回过头,看到男人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背心,结实的手臂和胸膛肌肉线条分明,在渐暗的天色里,充满了野性的力量感。
他将那件衬衫拢了拢,把她整个人都裹了进去,只露出一颗小小的脑袋。
“看够了?”他问。
施润润吸了吸鼻子,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声音带着一丝浓浓的鼻音。
“萧雪政,你真是个……”
她想说他是个笨蛋,是个傻瓜。
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看着他,在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里,看着他那张英俊得过分的脸,看着他眼里的自己。
下一秒,她做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举动。
她踮起脚尖,伸出双臂,主动地环住了他的脖子,然后,仰起头,将自己温软的唇,用力地印了上去。
男人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紧了。
他似乎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那双深邃的黑眸里,飞快地闪过一丝错愕。
但那错愕,很快就被一股更加浓烈、更加滚烫的情绪所取代。
他几乎是立刻就反客为主,伸出长臂,一把扣住她纤细的腰,将她整个人都狠狠地揉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加深了这个吻。
不再是试探,也不是惩罚,而是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浓烈到化不开的占有。
他撬开她的齿关,攻城略地,将她所有的呼吸和思绪都吞噬殆尽。
天台的风声,远处城市的喧嚣,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了。
施润润感觉自己像是一叶漂浮在海上的孤舟,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炙热的漩涡里,只能紧紧地攀附着他,任由他带着自己沉沦。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她感觉自己肺里的空气都快要被抽干,他才稍稍松开她一些。
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缠,滚烫而急促。
施润润浑身发软,只能靠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男人用那双被情欲染得愈发深沉的黑眸,牢牢地锁住她,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他伸出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她那片被自己吮吻得红肿的唇瓣。
“润润。”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以后,这颗星星,也归我管。”
他说着,低下头,在她柔软的唇上,又不轻不重地啄了一下,然后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回家。”
他拉着她,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两步,他的脚步却又停了下来。
男人回过身,走到那台巨大的望远镜前,修长的手指在冰凉的镜身上敲了敲,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秦风的电话。
“喂,秦风。”
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派人来京大三号教学楼顶楼,把这台望远镜,连同我让你准备的那些,全部送到别墅的顶楼花园。”
电话那头,秦风恭敬地应下。
施润润愣住了,她拉了拉他的衣袖。
“你还准备了别的?”
男人挂了电话,转头看着她,一脸的理所当然。
“只看一颗,怎么够?”
他俯下身,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缓缓吐出一句话。
“整个银河系,我都想带你看。”
“整个银河系,我都想带你看。”
这句话的分量太重,重得施润润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端,被他牵着手,都走得有些不真切。
从天台下来,她身上还裹着他那件带着体温的白衬衫,衬衫很大,将她整个人都罩住了,只露出两条纤细的小腿,和脚踝上那条细细的链子。
傍晚的风一吹,她就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
男人察觉到她的动作,手臂顺势一收,就将她更紧地揽进了怀里,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了大半的风。
一路走回停车场,施润润的脑袋都还是懵的,心里那股巨大的、酸软的甜意,还在持续不断地发酵,让她看什么都像是隔着一层柔光滤镜。
她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侧过脸,看着身旁正在发动车子的男人。
他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而结实,充满了力量感。
“萧总,”她忽然开口,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娇憨,“收购银河系这个项目,需要融资吗?我这里,可以投资……一毛钱。”
开车的男人动作一顿,转过脸,那双深邃的黑眸在昏暗的车厢里,显得格外亮。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那只没握着方向盘的手,捏了捏她还有些泛红的脸颊,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不够。”
“我的项目,只接受一个投资人。”
“而且,不接受现金。”
施润润愣了愣,“那接受什么?”
男人重新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专心开着车,唇角却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过了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接受你。”
施润润的脸颊,再一次,不争气地烧了起来。
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会了。
她索性转过头去,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可那狂跳的心,却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车子平稳地驶入别墅。
李姐听到动静,早就等在了门口,当看到施润润裹着萧雪政的衬衫,红着小脸从车上下来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变得意味深长。
“先生,太太,你们回来了。”李姐迎了上来,“顶楼花园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全部布置好了。”
萧雪政点了点头,牵着施润润的手,径直往屋里走。
“我有点累了,先回房休息了。”施润润今天经历了太多情绪上的大起大落,这会儿是真的有些乏了。
可男人却拉住了她,没有往主卧的方向走,而是牵着她,走到了走廊尽头,那间她从来没有进去过的,一直锁着的客房门口。
“不回主卧。”他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神秘的意味,“今晚,我们睡这里。”
他说着,便抬起手,在门锁上按下了自己的指纹。
“嘀”的一声,门开了。
他没有立刻推开,而是转过身,用那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施润润的视线,然后伸出手,轻轻地,蒙住了她的眼睛。
“干嘛呀?”施润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别动。”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给我三秒钟。”
他蒙着她的眼睛,带着她,一步步地,走进了那个漆黑的房间。
然后,他松开了手。
施润润的眼前,先是一片纯粹的黑暗。
下一秒,整个世界,忽然被点亮了。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然后,整个人都彻底呆住了。
房间的整个天花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片浩瀚无垠的,深蓝色的夜空。
无数颗大小不一、亮度不同的“星星”,在上面安静地闪烁着,甚至还有一条横跨了整个屋顶的,由无数细碎光点组成的璀璨“银河”。
偶尔,还会有一颗“流星”,带着长长的尾巴,悄无声息地从夜空中划过。
那景象,真实得让人震撼,美得让人窒息。
这哪里是什么客房,这分明就是一个,被搬进了家里的,私人天文馆。
施润润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呆呆地看着头顶那片壮丽的星海,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
男人将下巴轻轻地搁在她的肩膀上,和她一起,仰望着这片只属于他们的星空。
“现在,整个银河系,都归你了。”
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像是带着魔力,敲击着她最柔软的心防。
施润润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猛地转过身,也顾不上去想这个男人为了弄出这么个东西,到底花了多少钱,费了多少心思,她只是伸出手,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他。
“萧雪政,你真是个……大笨蛋。”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哽咽,小脸埋在他结实温热的胸膛上,蹭来蹭去。
男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身体一僵,但很快,他就放松下来,伸出长臂,将怀里这个哭得像只小猫一样的人,更用力地揉进了自己的骨血里。
他没说话,只是低下头,在她毛茸茸的发顶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克制又珍重的吻。
“屋顶风大,对你和宝宝都不好。”过了好半天,他才用他那惯有的,笨拙又实际的理由,解释着自己这番惊天动地的举动。
“我让工程师,把织女星的运行轨迹,单独编程进去了。”他抱着她,走到房间中央那张看起来就柔软无比的圆形大床边,和她一起躺了下来,“以后每天晚上十点,它都会是这里面,最亮的那一颗。”
施润润躺在他身边,侧着脸,看着他英俊的侧脸在“星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柔,心里的那股暖流,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她吸了吸鼻子,伸出手,摸了摸他有些扎手的胡茬。
“萧总,你这个项目,我很满意。”她学着他平时开会的口吻,一本正经地评价,“作为投资人,我觉得可以给你打满分。”
男人侧过身来,将她整个人都圈进怀里,鼻尖抵着她的鼻尖。
“那投资人,是不是该付一点……利息了?”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还没等施润润反应过来,那滚烫的吻,就已经落了下来。
这个吻,不再掺杂任何别的情绪,只有纯粹的,浓烈到化不开的爱意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