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妍闻言冷哼一声：【当然是为了提升我的实力！那个仇芥命格阴重，吸食他的精气能让我能力更加厉害，再说了，我又不用你的身体，你阻止我干什么？！】
慕妍明显有些不乐意，还有些生气。
鹿妍呼吸加重，咬牙反驳：【可是他是个无辜人！】
【无辜？你现在跟我说是无辜人！】
慕妍的声音有些尖锐，让鹿妍的头脑有些发昏。
【那些有钱人家的少爷不无辜吗？！你不也是任由我去接触了吗？！】
【不，那不一样，我是，我是为了……】
鹿妍双眼空洞，她是为了钱，所以主动让慕妍用自己的能力引诱对方，不过也没有干什么，只不过是她去陪他们喝酒，然后得到对方的钱。
她需要钱，需要离开这个家庭的钱。
一开始，听说慕妍的经历后，发现他们有着差不多的经历，也有着相同的理想。
她们都想离开原生家庭，去外面闯一闯，但是结果是，慕妍的一声都在被母亲操控着，到了地府也依旧如此。
慕妍说可以帮她摆脱这种困境，她心动了，主动让慕妍进入自己的身体，一开始她们合作的很好，只是为了钱财。
但是后来她就发现不对了，最近，慕妍开始用自己的身体在夜晚阴气重的时候修炼，她说她不能一直待在她的身体，要有可以躲避阴差的能力。
她信了。
但是就在上一次，她故意引诱那个富家子弟靠近，她发现不对，连忙把慕妍的灵魂顶替下去，这才没有让她得逞，现在，又盯上了仇芥的精气。
鹿妍发现她错了，错的离谱，但是她好像回不了头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她算是体验到了。
鹿妍发现自己不能将慕妍驱逐出自己的身体，更让她惊恐的是，她开始跟自己抢夺身体的控制权了。
鹿妍发现后就没有再去学校，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和慕妍争夺控制权。
但是用完了祝芜当时给她的护身符，她就很难压制住慕妍了，只有在白天正午的时候还能勉强压下去。
在她挣扎的时候，还被她母亲破门而入，在她的房间翻箱倒柜。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怀疑她不出门是在家里藏男人了。
鹿妍眼底一片灰暗。
在这一刻，最后一根稻草也压在了身上。
天气入秋，天气还没有太冷，但是河水的温度已经下降了。
“据市民目睹，一位20岁左右的女生腰间绑着石头跳河自杀，目前还在打捞中，距离事发时间已经过了一小时三十分钟，目前本台记者……”
报道的图片是从监控拍摄的画面截图下来的，只有一个侧脸，但是沈昭和仇芥已经认出来了，不仅是他们，整个年级或多或少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还有韩老师和她的丈夫，接到消息后就离开了学校前往事发地。
“要我说，鹿妍学姐指不定是被韩老师逼死的。”
“嘘！别说了。”
“谁不知道这件事啊，我不说别人也会说的。”
沈昭和仇芥有些沉默，旁边的林漠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言难尽，最后长叹一口气。
仇芥看着手机上的直播，不言。
这是那边的聚集的人开的直播，人太多了，警察没办法一个个叮嘱，所以只能拉开警戒线。
大桥下面，是翻腾的河水，看着就让人发冷。
直到直播镜头划过，仇芥看到了熟悉的两个人。
“祝姨？”
“什么什么？”
沈昭听到仇芥的话凑上来。
“刚刚直播镜头闪过去，我好像看到祝姨和玄然哥了。”仇芥说。
“那应该没什么事吧？”沈昭挠了挠头。
“下一节课要开始了，要先去上课了，那边有祝姨他们，也轮不到我们担心。”林漠叹了口气说。
他们总不能请假去看人打捞吧。
“也是……”仇芥也叹了口气，放下手机。
—————
河边的打捞队还在继续。
岸边警戒线后面的小树林，祝芜和嵇玄然等在这里。
祝芜倚靠在树干上，嵇玄然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河水。
“来了。”嵇玄然突然说道，抬手掐诀招魂。
于是刚离开水面的慕妍的灵魂被嵇玄然招了过来，动弹不得。
“慕妍，1987年死亡，在前段时间的中元节从地府出来，躲进鹿妍的身体中，为了逃脱阴差的抓捕。”
祝芜的声音在慕妍耳边响起，慕妍身体一僵，不再挣扎，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恐惧。
“不，不要，我不要再回去！我不要回地府！”慕妍眼中带着绝望，回过神来死命挣扎。
是阴差，有阴差来抓她了！她不能回去，她要永远离开那里。
祝芜看着她周身翻滚着的红色煞气，这么短的时间，慕妍不应该被煞气浸染的这么严重，但是现在，这煞气甚至已经侵蚀了她的神志了。
祝芜抬手挥出。
慕妍感觉到身后被推了一把，一股什么东西从体内被带出去了，不过眼底的惊恐依旧没有消散。
“你冷静一点，现在你母亲没在这里。”嵇玄然看着她冷静了几分，蹙眉提醒她道。
这句话让慕妍愣住，看着涛涛的河水，她的理智回归。
她，害死了一个人，一个，和她有着相同命运的人……
“啊！！！”慕妍大声喊叫出来，血泪顺着脸颊划过，最后从下巴处滴落，消失在空气中。
“说说吧，为什么要出逃。”祝芜问。
“我说，我什么都说，您救救鹿妍吧，她不该……她不该就这样……”慕妍后悔万分，跪在那里一遍遍磕头。
“你要知道，她已经在河中待了一个半小时了，而且，你不是因为她身体死亡了，所以才出来的吗？”祝芜看着她，神情冰冷。
慕妍动作停下，是，是了……
她就是因为发现她已经死了，所以才抛弃了那具身体出来，不想跟着鹿妍成为水鬼。
可是……她一开始不是这么想的啊……到底，到底是为什么……
“压死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你也参与其中。”嵇玄然看着河水说道。
慕妍唇瓣嗫嚅着，眼底一片死寂，好像，比当时自己的志愿被母亲篡改，被安排好相亲，意识到自己平平无奇的过完这一生的时候，更让人心痛。
她好像，害死了曾经的自己……
祝芜朝嵇玄然使了一个眼色，嵇玄然带着慕妍的灵魂，跟着祝芜离开了这里。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块泡的有些发白的人体被捞出来。
“捞上来了！捞上来了！”
“还有脉搏，散开，快散开！救护车！”
“我一开始，只是想逃离我的母亲……”慕妍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慕妍和鹿妍，不仅名字上相似，甚至经历，也相似的可怕。
在那个年代，慕妍的母亲是一位老师，父亲是做生意的，赚的还算可以。
慕妍的母亲从小就要求慕妍严格的按照她规划的方向成长。
成绩要名列前茅，坐姿无论何时都要优雅，不能吃垃圾食品，不能这么做，不能那么做。
她的生活，充斥着母亲的不能。
就连高考，都不可以上自己喜欢的专业。
她学的是文科，喜欢历史，喜欢那些古建筑和古文物，她本来想要报考古的专业，或者去学文物修复。
但是……
“但是，不可以。”
慕妍至今记得母亲的话。
“你学这个有什么用！听我的，当老师，工作稳定，退休了还有保障。”
所以，母亲抢过了她的报考志愿的权限，给她报上了师范学校。
她本来想离家里远点，离开她的母亲，但是就连学校，她都选择不了，她被留在了省内。
从此，她再也没有了逃脱母亲控制的机会。
她从小就被要求做到最好，学习要最好的，习惯要最好的，上大学后要变成班级里最好的。
最后当老师了，她已经认命了。
“我想着，当老师也挺好的，教书育人，如果有一天我有一个学生去学了我当年想去的专业，我也算是圆梦了……”
说起这个的时候，慕妍的眼中带着亮色，看来是想起来了她当年教书育人的时候，她那时候已经真正的喜欢上当老师了。
可是好景不长，她的母亲再次把她带入了地狱。
在她教书育人后没几年，她的母亲告诉她，她的年岁到了，该嫁人了。
她从小到大，样样都被要求做到最好的，但是轮到找共度余生的那个人的时候，她的母亲却说，差不多就行了，挑那么多干什么，以为自己长的多好看呢。
说到这个时候，慕妍哭了出来，浓烈的不甘心变成怨气在魂体周围浮现。
“多讽刺啊……”
但是，她依旧没有权利去拒绝，在一次次相亲之后，一次次拒绝之后，慕妍的母亲大飞雷霆，骂了她一通。
慕妍那天沉默了一天，第二天出来，妥协了，任由她母亲安排。
就这样，她和同校的一个老师结婚了。
结婚那天，她听到耳边的欢笑声，还有热闹的恭喜声，听到了母亲说，她终于完成了她的任务。
但是，他们在恭喜什么？她母亲的任务，又是谁下达的呢？
“我看你的记录，是五十多岁死亡的。”祝芜看着慕妍。
“对，我一生都活在我母亲的控制下，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的确是影响到了我的身体健康……”
她五十多岁的时候，母亲七十多岁，还活的好好的，她甚至是比母亲离开的还要早。
慕妍看着阳间的世界，眼神变得茫然。
“我不知道我的母亲爱不爱我，如果爱的话，她对我的控制让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仿佛是她手中的一个物件，一个，可以让她面上有光的工具。”
“如果不爱我，在我死后，她整日以泪洗面，然后我没下来多久，她也就跟着下来了。”
但是慕妍见到母亲的灵魂那一霎那，她一点也不开心，反而是有一种深深地恐惧。
难道她就连死后都摆脱不了母亲的控制吗？
“你们根本不懂，不懂我在下面遭遇的一切，都说人死如灯灭，地府里面还维持着家庭关系的鬼不少，但是像是我这种家庭关系的，少之又少……”
她没有勇气，没有勇气摆脱母亲的控制，一旦反抗，就会有一句话：“我是你妈！”
这句话，就如同一句魔咒，成为她的梦魇。
慕妍长舒一口气。
和祖师跟他说的都对应上了。
“那你是怎么学会修行这种艳鬼手段的，是不是早有打算逃脱阴差的抓捕，进入鹿妍的身体。”
“我这个手段，是在地府有一个女鬼教我的，说是修行强大了，就能摆脱所有控制了……”
然后她就跟着她学习了，至于鹿妍……
“鹿妍，完全是一个意外。”
她本来是想引诱一个人来接纳自己的灵魂的，所以一出来鬼门，她就甩掉了她母亲。
那个时候，她明明已经没有心脏了，但是却感觉到心跳加速，激动的连魂魄都在颤抖。
她遇到鹿妍的时候，那时候已经很晚了，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十分安静，在这个时候，一旦有动静，就会十分显眼。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让慕妍身体一震，条件反射的抱紧自己。
但是下一秒就回过神来，她已经逃离了自己的母亲。
“我是你妈！我还能害你不成吗？！”
尖利的喊叫声在黑夜十分刺耳。
“这大半夜的这是训孩子呢？”
“唉，这个时代很常见。”
这是刚死不久的鬼说的。
“真不知道是活着好还是死了好。”
“唉……”
慕妍咽了咽口水，不受控制的飘了过去，看到了被关在门外反省的鹿妍。
那一瞬间，慕妍想到了一件事，她想救救她，救救，曾经的自己……
她没有引诱鹿妍，是在两方都清醒的情况下做出的约定。
鹿妍先帮她逃离阴差的追查，她帮鹿妍得到钱，远离她的母亲……
——————
“嘀——嘀——”
测试心电的仪器在旁边响着，玻璃窗外，是韩老师的哭泣声。
“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韩老师恳求医生和护士。
“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患者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依旧昏迷的原因是对方不愿意醒，而且我们发现，患者在抢救过程中毫无求生意志，你们做家长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医生询问道。
得知鹿妍没有求生意志，韩老师险些一口气背过去，好久才缓过来。
“我，我也没干什么啊……我，我只是让她好好学习，留在我们身边……”
医生和护士见过的人多了，一听韩老师这么说，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一时间护士看向韩老师都蹙起眉。
“你们找一下患者在意的东西吧，时常说说，可能会唤醒患者的意识。”医生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又是一条年轻的生命啊……
“呜呜呜……”
鹿妍听到了身边的哭泣声，很熟悉，但是她只感觉到心烦。
她听到太多次的声音了。
之后她感觉到眉心一暖，然后就听不到那些声音了，她看到了自己，自己这20年。
这是走马灯吗？应该是吧。
鹿妍看着自己从小开始，她就在母亲的管教下成长。
在五岁那年，见到了一个街头画家，然后开始喜欢画画，母亲觉得有一个一技之长说出去也有面子，所以让她学，但是不能耽误学习。
她很有天赋，拿了不少奖项，全国，乃至国外的奖项都得到过，所以她的母亲也愿意让她继续学下去。
直到上了高中，学校里高手如云，她的成绩不上不下，这个特长班就被停下了。
但是鹿妍不想放弃，她的老师也觉得她很有天赋，所以鹿妍没有放弃绘画，她自己偷偷继续学着画，背着母亲画画，然后交给老师，由老师去参赛。
直到去年高三那年，她再次在国外获奖，被国外一个教授看中绘画风格，向她发来了入学邀请。
如果顺利的话，等她参加完高考，就可以出国留学去了。
但是这仅仅是顺利的情况下。
“你就是想离我们远远的！我把你养这么大！我有什么错！”
她把入学邀请撕碎，所有奖状都撕碎了，奖杯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鹿妍看着发疯的母亲，目光呆滞，落在地上的奖杯上，上面倒映出来她扭曲的脸，似乎，也是她扭曲的人生。
那年她高考失利，抑郁症显露出躯体化征兆，这才休学了一年，这一年，也是她的苟延残喘。
直到今年高考完后的再次开学，自己不想去上学，但是被母亲大骂，关到门外反省，然后她遇到了慕妍。
慕妍带着她联系那些有钱人，她操控自己的身体陪酒，实际上施法，那些酒根本就没有喝进肚子里。
她关心自己，帮自己攒钱，即便去不了国外，她也想去一个离父母远远的地方。
她本来以为，她看见了希望……
河水真的好冷啊……
但是没有她看到母亲把自己的梦想撕碎的那刻的心冷。
恍惚间，鹿妍似乎回到了她刚刚收到入学邀请的时候，如果再来一次……
鹿妍看着这份入学邀请函，又看向紧闭的房门，眼神逐渐坚定。
因为现实她不可能离开自己的母亲，顺利的逃出来。
加上老师之前帮她报名的画得到的奖金，还有卖画分成的钱，她去了国外，离开了令人窒息的家庭，然后站在颁奖台上，最后做了一个画家，环游世界。
这个梦真美啊，如果这是死之前做的美梦，那她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你真的甘心吗？”
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活过了这么精彩的一生，你真的甘心吗？甘心就这么死去？”
甘心吗？她不甘心……
但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不，她应该还能做些什么，如果，如果慕妍离开了，她活过来了，她一定要摆脱母亲的控制，她已经二十了，是一个成年人，她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事情。
就是可惜……可惜已经没有机会了……
不过她之前听到的，是母亲的哭声吗？
她在为自己的死亡伤心？
但是她没有一丝快意，她只觉得好笑。
迟来的爱吗……
—————
慕妍后悔的跪坐在地上，她再一次，把自己推入了深渊，而这一次，她成为了其中一个推手。
祝芜抬手掐诀，四周的阴气一下子升腾起来，若有若无的铃铛声响在耳边。
慕妍魂魄颤抖，这股气息，比普通阴差更加强大。
这是，阴帅的气息。
十大阴帅，排行为七。
白无常——谢必安。
“行了，不要渲染你出场的气氛了。”祝芜翻了个白眼不耐的说道。
嵇玄然在一边不说话。
不能笑，这是正经的阴神，祖师可以说，但是他不能笑。
“谁渲染了，我每次出场都是这样子的。”谢必安轻咳一声，一边反驳，一边快速的显露出身形。
“慕妍是吧？”谢必安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慕妍身上。
“是，是……”慕妍害怕的应声。
“知道回去之后等待你的是什么吗？”
谢必安冷声说道：“逃脱阴差抓捕，占据人类身体，回去后，你就等着入地府受罚吧，投胎什么的，短时间你不用想了。”
“是，我认罪，我，我回去受罚，还能见到我母亲吗？”慕妍即便在害怕谢必安周身的气息，也还是忍不住询问道。
谢必安听到对方的问话，有些诧异的挑眉：“你如果想见的话……”
“不不不，我不想见，我自知罪孽深重，愿意随大人去地府受罚。”慕妍内心长舒一口气。
她现在，宁愿去受罚，也不愿意见到自己的母亲。
谢必安没想到她不是想见她上一辈子的母亲，而是特别的不想见。
谢必安张了张口：“可以，介于你也是被鬼蛊惑，可能会从轻发落，但是惩罚难免。”
“是。”慕妍说。
谢必安朝祝芜点点头，祝芜挥了挥手，让谢必安带着鬼赶紧走。
谢必安抬手，锁链从袖口内飞出，穿过慕妍的琵琶骨，然后谢必安握住锁链，带着慕妍从鬼门回到阴间。
嵇玄然看着鬼门消失，叹了口气：“世人总是苛责子女孝顺，但是却不苛责父母是否是合格的父母。”
她母亲爱她吗？或许是爱的，但是也是这扭曲的爱造就了她女儿悲惨的一生。
“都是她母亲的错吗？那她的父亲呢？”祝芜一边说着，一边走着。
嵇玄然闻言愣了愣，是了，在她所说的所有事情里，她的父亲一直如同一个隐形人一样。
嵇玄然跟上祝芜。
不管是慕妍还是鹿妍，他们都是严厉的母亲，隐形的父亲。
正是这种家庭氛围，造就了孩子的悲惨一生。
不管是鹿妍和慕妍，还是他们的母亲，难道她们变成现在的样子一点原因都不关她们的丈夫和父亲吗？
又或者，正是他们这种不作为的样子，才导致了偏执的母亲和抑郁的女儿。
“唉……”
嵇玄然叹了口气。
“祖师，鹿妍能活下来吗？”嵇玄然忍不住问。
他在离开之前，看到了捞上来的鹿妍，她的眉心笼罩着一层浓烈的死气，看样子，她并没有求生的意志。
“能不能活，要看她想不想活。”祝芜说。
祝芜和嵇玄然回到了庄园。
他们回来没多久，放学的沈昭和仇芥回来了。
“祝女士！祝女士！”沈昭一边往屋子里跑一边叫祝芜。
祝芜站在楼梯的转弯处，看着沈昭把书包扔到沙发上，迫不及待的往她这边来。
“怎么了？”祝芜伸手，手掌抵住沈昭的额头，不让他靠近。
“祝女士？”沈昭看着祝芜疏离的样子，眼中的情绪破碎，看着祝芜瘪嘴。
“一身汗。”祝芜无情的说。
“……哦。”
好吧，为了早点见到祝女士得到消息，他一溜烟的就跑过来了，把仇芥都甩到后面了，身上是出了不少汗。
“好吧好吧，我一会儿就去，祝女士，你先跟我说说鹿妍同学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祝芜挑眉。
“哎呀～祝女士，我和仇芥在直播看到你和玄然哥在河边了，你们一定知道鹿妍的情况。”沈昭握住祝芜的手腕晃。
“我说你怎么知道的。”祝芜好笑的抬手点了点他头看向跟在沈昭后面进来的仇芥。
“想知道鹿妍现在怎么样？”
“嗯。”两人点头。
“现在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还没有醒过来。”祝芜实话实说。
“能不能醒过来，要看她自己有没有求生意志。”祝芜说。
沈昭和仇芥对视一眼，都有些沉默。
鹿妍的经历他们知道的都已经如此悲惨了，都不知道背地里是不是韩老师会更加变本加厉。
鹿妍的父母，真的不是合格的父母。
“你们学校都传开了？”祝芜问道。
“嗯，毕竟鹿妍在我们学校挺出名的，韩老师离开的时候看样子挺伤心的。”
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爱鹿妍。
“还有韩老师的丈夫，他只会不停的指责韩老师，这个家庭情况……”仇芥没把话说完。
在这个家庭情况，鹿妍，真的会有求生意志吗？
“无论醒不醒来，都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祝芜说。
“哦……”
祝芜看着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走到客厅，看着窗外的夕阳。
“都怪你！一直逼着她！”韩老师的丈夫高声指责道。
“怪我？！”韩老师气笑了：“我还不是为她好！难不成要向你一样对她不管不问吗？”
“我，我怎么就不管不问了？再说了，这教育孩子本来就是你们女人的事情。”韩老师的丈夫被韩老师怼的一噎，随后就反驳道。
“你就是给孩子太大压力了。”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现在倒是想起来她是你孩子了？”
“都住嘴！医院内禁止喧哗！”护士闻声赶来制止道。
护士看了一眼两边的家长，一时间都有些心疼还在里面躺着的孩子。
女儿还在病房里面没有醒，他们倒好，在这互相指责，没有一个人去找一些鹿妍有兴趣的事情来刺激一下鹿妍的求生意志。
“病人需要一个良好的修养环境，如果两位家长没有事情，可以找一些病人感兴趣的东西跟她说说话，刺激一下病人的大脑。”护士严肃的说。
“我能出钱让她在医院待着已经够好了，哪还有那么多时间？”韩老师的丈夫不屑的说道。
说着他还指责韩老师：“我就说你就别上班了，好好照顾家里就行，你瞅瞅，没给家里帮上忙，还耽误我的事情，早就说小姑娘比不上男生，你不听，非就要这一个孩子……”
鹿妍可以听到她父母的说话声，但是她现在做不出任何的外界回应。
在鹿妍的人生中，父亲这一个角色虽然存在，但是跟缺席没有什么区别。
她自小在母亲的管教下，长大，她和父亲如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她知道的，父亲并不喜欢她，但是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层原因。
重男轻女吗？在这个时代，依旧不少见。
“生生生，你只会说让我生，那万一下一个还是女孩怎么办？难道我不需要工作吗？！”韩老师有些歇斯底里。
“你一个女人，事业心这么重干什么？”
“我说了，病人需要安静，麻烦两位出去吧。”护士不耐烦的开口。
她算是看清了，安静，才是对病人最好的休息。
万事不管的父亲，被家庭逼疯的母亲，然后是承载着母亲所有期望的孩子。
护士看着依旧在床上沉睡的鹿妍，转身离开，关上门。
“嘀——嘀——”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测试心电的仪器声音。
鹿妍的意识又沉浸下去。
四周一片黑暗，然后突然间眼前一亮。
她又回到了中元节那天，被母亲关在门外，这是她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
没有了慕妍的帮助，她要怎么办？
鹿妍看着大门。
她的母亲可怜吗？的确可怜，但是，她不能因为母亲的私欲搭上自己的一生。
鹿妍慢慢站起身，抬手敲门：“妈，我们需要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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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妍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耳边再次传来的哭泣声。
“如果病人今天还醒不过来的话，就……”
“早知道一开始就不救了。”
这是父亲说的。
“鹿安健，你还是个人吗？！”
这是母亲说的。
“你该醒了。”
一道清冷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很熟悉，让人安心。
“咳咳。”
“醒了醒了！”
“妍妍？妍妍？”
“让开，我们需要对病人做检查。”
经过医生一系列检查后，病房内剩下了一家三口。
鹿妍的父亲只是冷哼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醒了就好，你说你怎么这么想不开，我不过也就是说说……”
“没有一个母亲说自己的孩子是这么说的。”鹿妍声音还有些虚弱，沙哑中带着疏离，打断了母亲的话。
韩老师张了张口，还没等她说什么，鹿妍已经说话了。
“我会回学校学习，同时，我也会继续画画，参加国外的比赛，您撕掉的邀请函，我会再次拿回来。”鹿妍神情平静。
跟鹿妍的神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韩老师扭曲的神色：“你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老老实实在家附近上学然后找一个安稳工作不好吗？还是你就是想离我远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