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黎内心怨声载道,趁着买水的功夫,悄摸打听,中途哪里能坐缆车。
遗憾的是,她已经完美错过了搭缆车的地点,要想坐得先下去。
现在已经爬了三分之一的路程了,再下去,怎么着都有点可惜,方黎哀嚎一声,只能继续往上走。
这会儿,两人的差距也开始慢慢拉大,方黎已经看不到白棠的影子了,估计甩了她一大截。
既然输局已定,她索性不那么着急了,左右都是输,那不如按自己的节奏来,于是她慢慢悠悠的,边爬山,边欣赏沿途的风景。
中途路过一处小溪,去玩了会儿水。
路过一片花丛,捡几朵小花别在头发上。
路过小卖铺,高高兴兴的买了根烤肠吃。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逛,历经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她总算爬到了山顶,找到那间餐厅的时候,白棠已经喝完了一杯咖啡。
“好吧,我输了。”方黎一屁股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抹着额头上的汗,愿赌服输道,“你现在可以提要求了。”
刚才在山脚下决定要比赛时,方黎提议加个赌注,这样更有动力,两人想来想去,最后决定赢的人可以向输的人提一个要求。
方黎原本的小九九是,要是她赢了,她就要让白棠不准再打傅行洲的主意,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山顶的风吹在身上,让人身心都舒展起来。
白棠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爬趟山把自己弄得乱糟糟的方黎,一时没有说话。
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她头发上扎着小花,手里拿着狗尾巴草,眨巴着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又好笑又可怜,还有点——可爱。
这一念头刚出现白棠就被自己给吓到了,她皱皱眉,心说自己一定是因为吃了她带的早餐,才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
果然,吃人嘴短,以后再也不吃了。
方黎不知道白棠心中所想,见她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像是在努力思考的样子,心头瞬间打起鼓来。
糟了,她该不会借着这个机会,提出要自己把傅行洲让给她这种无理的要求吧。
不会吧,不会吧。
早知道就不逞强了,这岂止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脱脱把自己给坑了。
方黎捏着拳头,懊恼不已。
让是绝对不可能让的,必须把丑话说在前头。
她唰的抬头,直勾勾盯着白棠:“先说好,虽然我愿赌服输,但你也不能提太过分的要求。”
“怎么算过分?”白棠询问。
方黎又犯难了,这让她怎么回答,总不能直接说“你不准抢我男人”,这岂不是歘的一下就点燃了战火。
不不,她现在已经快要累死了,要是一言不合扯起头花来,她现在的战斗力指定是不行。
这可是在山顶上,搞不好要被推下去的。
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悬疑电视剧,方黎顿时浑身一凛。
她咳一声,决定隐晦的暗示:“感情方面的问题,不行。”
白棠疑惑:“咱俩有感情方面的问题?”
方黎怔住了。
她这是什么反应,没get到她的意思,还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方黎猜测是第二种。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贴脸开大了。
方黎眯起眼睛,恶毒女人再次上线。
“咱俩的感情问题大了去了,总之,我劝你三思而后行,我这个人可是很有原则的,无论你如何威逼利诱,我都不可能答应的。”
白棠:“……”
“你爬山累傻了,你在说什么?”白棠表示自己理解不了,“抱歉,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呵呵,我可不傻,我精着呢。
方黎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自以为挑衅的邪笑,拿腔拿调道:“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懂我的意思……行吧,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咱俩这事,我是不可能退让的,你就是给我一个亿,也休想动摇我半分。”
哼,妄想让我把心爱之人让给你,门都没有。
方黎双臂交叠抱在胸前,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气势十足,殊不知落在白棠眼里,跟有病似的。
她无语道:“你在做什么美梦,一个亿,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凭什么给你。”
方黎嘴角抽了抽,虽然她的比喻夸张了点,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她定定神色,找补道:“我就是打个比方,没真让你给我钱。”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听在别人耳朵里莫名就成了另外一番意思。
餐厅的服务员小哥趁着添茶倒水的间隙,一不小心吃到了顾客的瓜,扭头就和搭班姑娘蛐蛐。
“啧啧啧,你说这世道到底怎么了,怎么美女都和美女搞起暧昧了,你看那一对,穿黑衣服的美女竟然还要对白衣服的美眉强制爱,好霸道,搞得我都心动了……哎,怪不得我找不到对象呢,美女都和美女在一起了,让我等帅哥情何以堪。”
他痛心疾首:“恨自己不是女人呐。”
姑娘嫌弃脸道:“你要不照照镜子呢。”
“嗯?”
“就你这眯眯眼大饼脸厚嘴唇子,得亏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去趟医院指不定多大工程,美女和美女在一起怎么了,多养眼啊,总比跟你们这些普信男在一起强,行了,别做梦了,麻溜干活攒钱吧,就你这样的,搁我们村里要想娶上媳妇,彩礼都得翻好几倍。”
小哥一脸被重伤后的痴呆样:“你这话未免也太扎心了吧。”
姑娘哼一声懒得搭理他,扭头换上甜甜的微笑,将咖啡放在方黎面前,俏皮的眨眨眼:“两位美女请慢用。”
全程听完她俩对话的方黎和白棠:“……”。
真的很无语。
方黎涨红着脸朝姑娘连连摆手:“不不,你误会了,我们不是……”
姑娘眨眼,一副“你不必多言我都明白”的表情,翩然离去了,留下满面通红的方黎和一脸无语的白棠在风中彻底凌乱。
白棠瞪她一眼,用眼神骂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方黎目光躲闪,莫名有种想要纵身而跃,一了百了的冲动。
这算什么事儿啊,怎么就霸道姐姐对她强制爱了?
她俩是情敌,情敌好吧。
那小伙子绝对脑子有泡。
她俩这是在博弈,在针锋相对,在明争暗斗,OK?怎么就能脑补成故乡的百合花要开了的戏码的。
就这智商,再高的彩礼他也娶不上媳妇。
方黎对小哥进行了无情的鄙视。
白棠看她休息的差不多了,言归正传道:“我暂时还没想好提什么条件,等我想好了再说,现在我们对一下方案。”
“哦,好好。”
方黎连连点头,这才是今天的正事。
打开资料,两人一秒切换成工作模式。
为了减负,方黎上山时舍弃了笔记本电脑,只带了平板和图册上来,在桌子上摆好后,她开始认真给白棠解说起方案中的细节来。
两人是面对面坐着的,这家餐厅的桌子比较宽,导致她扭着身子极其不方便。
白棠看她恨不得整个人都趴在桌上跟她说话,跟个青蛙似的,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发觉自己失态,她欲盖弥彰的掩了下嘴。
方黎正在绘声绘色的讲述小院要如何改造,突然发现白棠竟然在笑,她瞪眼:“你笑什么?”
摸摸脸,挺滑嫩的,也没脏东西啊。
“严肃点,说工作呢。”
白棠也想严肃,但看着她诡异的姿势,实在严肃不起来,她调侃:“你是想坐桌子上吗?”
她一提醒,方黎才惊觉自己的姿势有多奇葩。
她赶紧出溜下来,规规矩矩坐好,撩撩头发假装优雅,结果都市丽人的形象仅维持了几分钟就又在不知不觉中下线了。
“这里,你看,我做了一处拱形的影壁墙,将大厅和入口切割开,可以使整个空间更具有层次感和透气性……”
讲着讲着,方黎感觉肚子那里硌得慌,低头一看,好家伙,自己怎么又爬上来了。
她再度调整坐姿,同时在心中提醒自己:优雅,一定要优雅,优雅永不过时。
如此反复几次后,白棠终于受不了了,她道:“要不你坐过来吧。”
方黎也很无奈,她感觉自己好像被蛤蟆附体了,一不留神就往桌子上蹿,这姿势实在不雅观的很。
听闻白棠的话,她立刻把椅子挪了过去。
哎,这样果真舒服多了。
方黎再次进入状态,拿出专业的一面,继续和白棠沟通起来。
这一回,她总算对傅行洲口中白棠的“挑剔”有了最直观的感受。
不过,这都不算事儿,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合理范围内的挑剔,也有助于她设计出更优秀的作品。
所以即便中间几度起了争执,但两人无形之中达成了“公私分明”的共识,唇枪舌战之后,并没有因此而翻脸。
只不过,在就院子里放置什么类型的茶桌时,两人产生了严重分歧。
方黎的主张是,放不同风格的桌子,这样可以满足不同客户群的需求,当然,这些桌子不能突兀,必定是和整个院子的风格布景相融合的。
白棠则认为要保持统一性,如果用石桌那就都用石桌,木桌就都是木桌。
两人就此问题争论不休。
最后,作为乙方,方黎作出了让步。
“我保留自己的观点,但也尊重你的选择,不过茶馆的软装布置暂时先不着急,你可以跟你的合伙人商量商量,后续再做决定。”
白棠点点头,暂且认可了她的说法。
合上资料夹,方黎的肚子适时发出咕噜咕噜的抗议。
她收拾着东西,提醒白棠道:“说好的这顿你请啊。”
白棠无语的斜她一眼:“难道你还怕我逃单不成?”
“那想必应该是不会滴。”
方黎呲牙笑了一下,傻呵呵道:“我的意思是,我实在太饿了,下手不会太客气,你的钱包要做好心理准备。”
白棠更加无语了,招手叫服务员,顺手把掉在她头上的一片树叶摘了下来。
她有强迫症,那树叶实在是碍眼。
过来点餐的小姑娘刚好看到这一幕,心中炸开一连串粉色泡泡,直呼好甜好甜。
方黎说不客气是真的没打算客气。
这一上午又是爬山又是工作的,已经把她整个人给掏空了,她现在饿的能啃下一头牛,
指着菜单张口就是:“这两页都炒了。”
姑娘眼睛倏的瞪大了,刚要劝说点太多你们两个人恐怕吃不完,就听御姐范的美女道:“别听她胡说。”
方黎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她翻了翻菜单,什么都想吃,但又不知道这家餐厅哪些菜好吃,纠结之后索性把菜单推给白棠。
“还是你点吧,我选择困难症犯了。”
“有什么忌口吗?”白棠问。
“忌素。”方黎咽了咽口水,“我现在就想吃肉,大块的肉。”
白棠按照她的喜好点了几道硬菜,然后又加了一份清炒时蔬和炖汤。
别说,爬完山吃饭就是香,方黎大米饭都多吃了两碗,她啃着鸡腿还不忘劝白棠也多来点。
等会还要下山,又是一件力气活。
白棠笑而不语。
等方黎吃饱喝足,摸着溜圆的小肚,对着下山路苦逼兮兮的给自己加油打气时,白棠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哎哎,你去哪儿?”方黎赶紧追上去。
下山可比上山危险多了,一个脚滑就是万劫不复,她可不敢自己走。
俩人还是做个伴比较好。
她紧跟着白棠,喋喋不休:“你是不是要抄近路?我跟你说近路可不安全,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路线比较稳妥……哎哎,你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干嘛,我告诉你,你别想甩开我,我必须得跟你一起,免得你走上邪路,遇到危险。”
白棠倏的停下脚步:“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跟个唐僧似的,好吵。
“不能,这深山老林的,我可不放心你一个到处走,万一被妖怪抓走怎么办。”
方黎理直气壮的胡说八道。
白棠深深看她一眼:“我只是要去坐缆车。”
方黎:“……”
她嘴角抽了抽,当即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你在那又是‘加油’,又是‘方小黎,你可以的’,我以为你要走下山。”
方黎简直要吐血,看对方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她揶揄道:“人家徒步爱好者都是自己爬上来,再自己走下去,你坐缆车,好意思嘛。”
“好意思,你不好意思的话你自己走下去吧。”白棠扬扬嘴角,“拜拜,山下见。”
说完,扭头就走。
哎哎哎,这就走了,都不反抗一下吗?
方黎目送着她的背影,三秒钟后小跑着追了上去,为了挽回丢失的面子,她“哼”一声,同时加快脚步超过了对方。
正洋洋得意之时,身后的人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走错了,这边。”
方黎斜眼一瞅,果然看到路牌上乘坐缆车的箭头指示往左,而她却一脑门往右边冲。
她尴尬的挠了挠头,“哦”了一声。
这下倒是学乖了,老老实实跟在白棠后面。
坐上缆车的那一刻,方黎由衷感慨,缆车就是世界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太舒服了,不仅舒服,还视野开阔,凉风习习。
最关键的是,速度还快。
原本累死累活两个小时的爬山之路,竟然十分钟就到了。
落地的瞬间,方黎发誓,以后她绝对绝对不会再爬山了。
还有,她再也不随随便便跟人比赛打赌了。
山脚下有条小吃街,本着来都来了的思想,方黎打算去逛一下。
白棠还有事,就先开车离开了。
分开后,方黎独自往小吃街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大声哭喊。
第240章 麻烦找上门
哭喊声来自于一对约莫六十多岁的夫妇,夫妻二人都是刚退休的大学教授,也是徒步爱好者,下山时还好好的,谁知走着走着,丈夫突然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方黎和这对夫妇上山途中结伴而行了一小段路程,还帮他们两人拍了照片,算是一面之缘。
见这情形,她赶紧跑了过去。
妻子吓坏了,一直哭喊着丈夫的名字,但怎么喊躺在地上的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方黎虽然也很慌,但她迅速镇定下来,东西一扔,跪下来迅速把躺着那人的外套拉开,然后开始给对方做心脏复苏。
这动作不仅需要技巧更需要力气,方黎深知以自己的体力,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必须得有别人来帮忙。
她快速对妻子道:“打120,喊人帮忙。”
这会三点多,人大多还在山上,小路上没什么人,方黎保持频率连续按了几分钟,已经开始有些力不从心,正当她焦急万分之时,一道人影冲了过来。
“我来。”
看到来人是白棠,方黎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万幸,男子在两人的接力抢救之下,终于恢复了意识,紧接着救护车赶到,呜哇呜哇的将人拉去了医院。
方黎和白棠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心脏复苏是方黎上大学时在学校组织的医疗知识科普讲座上学的,现实中真正用到这还是第一次,说不紧张是假的。
只是刚才情况紧急,她没时间想那么多,现在回过神来,双手都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白棠起身,握住她颤抖的手,将人从地上拉起来。
方黎又深呼吸一口气,捂着胸口心有余悸道:“幸亏你来了,我刚才都吓死了,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给你送东西。”白棠捡起丢到一旁的帆布包递给她,认可道:“你刚才心脏复苏的动作很标准。”
“标准吗?我脑子都乱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行不行。”
方黎抬脸,一脸崇拜的看着白棠,眼睛布灵布灵的闪着光。
“你刚才冲过来那一下好帅,天神下凡一样,说真的,要不是因为你,那位叔叔就真的危险了,你太厉害了。”
白棠眼神奇怪的看着她。
明明是她先发现了病人,也是她毫无顾忌的对陌生人展开施救,但她却好像没有压根意识到自己的付出。
“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什么?”方黎疑惑。
“没什么。”
白棠错过视线,朝她摆摆手:“走了。”
晚上,和傅行洲视频时,方黎趴在床上和他说起今天的事情。
经过这几次相处,她虽然心里仍对白棠存有一丝芥蒂,但看到她今天那么卖力救人时的样子,她其实已经对她讨厌不起来了。
而且,白棠在她心中的形象突然高尚了几分。
对,高尚,具体方黎也形容不来,就是觉得她不是那种阴险狡诈的小人,行事作风真的很坦荡。
虽然方黎知道她喜欢傅行洲,但她从来没有仗着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为难过自己,或者打着朋友的名义背地里悄悄联络傅行洲,创造单独见面的机会之类。
总之,方黎现在对她的心情很复杂。
她也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毛病,之前明明是对白棠充满敌意的,现在感觉自己好像还有点喜欢她了呢。
不不,说喜欢也谈不上,应该说是欣赏或者赞赏?
方黎一时半会找不来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这种奇怪的心理变化。
傅行洲看着手机屏幕那一端的女孩,听她碎碎念的说着话,连日来和几个老狐狸周旋的疲惫,得到几分慰藉。
“我想你了。”方黎脸趴在枕头上,戳着屏幕上男朋友的脸,小声抱怨,“你这次出差好久。”
说好的三天,变成五天,现在已经整整七天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方黎很想他。
“快回去了。”傅行洲沉默片刻,突然问她,“阿黎,如果我们两个人的关系被迫公开的话,你会不会怪我?”
这算什么话。
方黎一秒都没有犹豫:“当然不会了。”
虽然她很享受现在平静的生活,但人不能既要又要,和傅行洲这种身份地位的人谈恋爱,早晚都会有暴露在大众视野的可能性。
她其实早已经做好了迎接这一天的到来的心理准备,被别人指指点点倒没什么,反正她脸皮厚,她就是有点担心,公开的话,会对傅行洲产生不好的影响。
毕竟她和傅行洲,确实挺门不当户不对的。
想到这里,方黎轻轻的叹了口气。
微小的声息在安静的夜里没能躲过傅行洲的耳朵,他自觉失言,不该把这话问出来,让她跟着自己一起烦恼。
“不许皱眉。”方黎捕捉到他的表情变化,“你是不是又在想东想西了,不准发散思维,我巴不得和你公开呢,这样就能……”
她花里胡哨的比了个舞爪子的动作,煞有其事道:“把你牢牢掌控在我的魔爪之下了,到时候全民帮我监督你,你但凡敢做出点出格的事,就有各路热心群众给我通风报信,啊哈哈,你完了,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被她插科打科一番,傅行洲的表情不似刚才那么深沉了,轻笑出声。
方黎看着屏幕中如此赏心悦目的一张脸,心里甜滋滋的,她喜欢看傅行洲笑,但无奈这人天生一张扑克脸,很少笑,最近更是难得看见他露出笑脸。
她知道傅行洲最近很忙,但具体在忙什么她不清楚,只是好几次夜里醒来都能看到他蹙着眉头,连睡觉都不安稳。
方黎问:“是公司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方便跟我说说吗?”
确实遇到点问题。
家族里那些老狐狸终于按耐不住,露出了狐狸尾巴,试图从自己手里抢走一部分股权。
国内他们无法下手,于是把主意打向了海外分公司的头上,他出差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当然,这点手段,对他来说算不上太大的麻烦,他手里的砝码并不比对方少,随便丢出去几个都够对方喝一壶的。
但现在不同于他刚接管星洲那几年。
那时他孑然一身,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他的地方,但现在,他有了方黎,万一被逼急了,那些人很有可能会对方黎不利。
所以,他必须得妥善处理。
既不能把这些人赶尽杀绝,又不能真让他们得逞,这才是让他伤脑筋的地方。
傅行洲把事情简单跟方黎说了一下,不过,他隐瞒了部分事实。
如果方黎知道自己也是那些人用来对付他的条件之一,势必会有心理负担,他不想让方黎也跟着烦心。
方黎听完他的话,气的拳头都硬了,但她无权又无势,根本帮不了任何忙。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照顾好自己。”傅行洲戳戳屏幕上她皱起来的小脸,“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很快回去。”
“嗯,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用担心我。”
两人又说了会话,见时间不早了,傅行洲催促她早点睡,方黎这才依依不舍的挂掉了视频。
这晚她睡得很不安稳。
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外面阴沉沉的天色,方黎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更怪的是,她上午左眼皮跳,下午又换成右眼皮跳,俩眼皮交替轮班,弄得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导致施工图都画错了好几处,被老周一顿批评。
忐忑不安了一整天,然,无事发生。
又过两天,风平浪静,方黎刚想说是自己想太多了,结果,麻烦就找上门了。
加长林肯,黑衣保镖。
方黎在下班路上被对方强制但不失礼貌的请上车时,很轻易就猜出来幕后大佬是谁。
毕竟这一幕,她可是悄悄脑补过很多遍了。
虽然被一左一右两个保镖夹在中间,跟被黑社会挟持了一样,但方黎竟然丝毫不觉得害怕,还有闲心品鉴一下两位酷哥的颜值。
左边黑皮体育生,右边奶白薄肌男,一个霸气一个清俊,别说,俩人外形还挺般配。
方黎腐女之魂不合时宜的熊熊燃烧,一路上小眼神在他俩身上来回乱飘,脑海中闪过好几部耽美剧情。
“方小姐,这边请。”奶白小哥发出低沉的声音。
方黎顿时一乐,这人还怪礼貌的。
她一笑,黑皮小哥竟然也绷不住发出一声低笑,奶白立刻炸毛了,凶狠的瞪他一眼,黑皮贱嗖嗖的朝他挑了下眉,把奶白惹得更生气了。
哎哟哟,当着人质的面打情骂俏,不合适吧?
这不是正绑架呢嘛,怎么一点都不严肃。
俩小哥你瞪我我撩你,方黎走在他俩中间感觉自己像个第三者。
刚想要挪动位置方便他俩近距离调情,前面领队那人突然一个猛回头,目光冷峻的在三人身上来回扫视了一遍,皱眉呵斥:“安静。”
方黎和俩小哥同时愣住了,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同时在心底发出灵魂疑问:我们也没说话啊。
怎么跟上课开小差被班主任逮住了一样。
挨完训,黑皮和奶白自然不敢再眉来眼去了,一秒恢复成了标准的面瘫脸,跟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一样。
帅且乏味。
同为牛马,方黎的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因为她在这俩人脸上看到了某种似曾相识的东西——班味。
果然,谁上班都是一个死样子。
方黎就这样被带到了一处私家园林般的豪华大宅内,在花园中,她如愿见到了傅家上一任掌舵者,傅建堂。
可真是毫不意外呢。
来时,方黎就被这极尽奢华的中式园林给震撼到了,现在看到傅建堂在这里悠闲的侍弄花草,喂喂小鱼,顿时有些不乐意。
呵呵,自己亲儿子被一群难缠的吸血鬼亲戚联合起来敌对,他当老子的不但不给儿子助阵,反倒还有闲心在这里摆花弄草。
这父亲当的也太不地道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她好像也没资格说这样的话,毕竟她那个爹还不如眼前这位。
方黎轻叹一口气,看向前方那位一心浇花,好似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人,明白他这是在故意晾着自己。
长辈摆脸色,但她不能给傅行洲丢了面子。
方黎主动打招呼:“傅总好。”
傅建堂这才回头,淡淡的应了句:“来了。”
方黎:“……”
可不是来了么,她不想来也不行啊。
傅建堂放下手中的洒水壶,在桌子前坐下,慢条斯理的沏起茶来。
这方黎可就没什么耐心了。
她见过张总沏茶,那么一点水倒腾来倒腾去的,能倒腾个把小时,她还急着回家吃饭呢,等不了那么久。
方黎索性直奔主题,问道:“傅总,请问您找我什么事?”
傅建堂抬眸看她,眼中是显而易见的轻蔑:“开个价吧。”
方黎愣住了,这么直接的吗?
小说中不都得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一番,再谈钱吗,这上来就让她开价,进度未免太快了一点。
如此不按套路出牌,让她贫穷、坚韧,出淤泥而不染的人设怎么立。
哦,对了,她还提前打好了五千字腹稿呢,现在也全无用武之地,可惜了。
呆愣片刻,谨慎起见,她小心询问道:“傅总的条件是什么?”
万一让她移民外太空,她也没那个本事啊。
万幸,老傅总虽然不是个合格的爹,但起码是个正常人,且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完美贴合小说中财大气粗不近人情的豪门老爹形象。
反派的那种。
开口就是经典台词:“离开我的儿子,价格随便你开。”
刚说完,就看到面前的女孩低下头去,紧抿着嘴唇,一副要哭的样子。
傅建堂不由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手下送来的资料中,有不少这个女孩和行洲在一起的照片,她总是笑着,看起来就让人心情愉悦,而一向冷冰冰的儿子,看向她的眼眸中闪烁着自己从没见过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