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飞凝目不语明显没有优势呀!
“我打算剑走偏锋,从花楼切开局面,所以坊子起来的香膏不打算卖,留着客商来的时候,让经过训练的姑娘献艺,把最好的香膏涂她们身上,她们穿的又清凉薄透的,你说这房子能建在这边吗?”
“这边可都是有家有子的爷们,还有正在求上进的孩子,所以那些姑娘明年来了,除了那边客商在北边出入,庄里庄民严禁过去。”
“庄里招待完客商们,要立刻把人给我送走,就是不送走也不许走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芦苇必须得承认食色性的重要性,这是避免不掉的事情。
“明白了少东家,”郭飞神色正经起来。
“明年有必要可以请镖局巡逻北边,现在我们回庄里写邀请帖,把庄内的规划图先画出来,好让苏大柜先去邀请人,剩下的你要带全庄人忙起来,”芦苇拍了拍手带头走了。
回到庄内徐仲林搬出桌子,又拿了好几支笔和一摞纸出来。
郭飞自来熟的搬了椅子摆好,几人坐下逐一罗列庄上的东西写出来。
芦苇负责画草图,还因为讨论的太投入,争的耳红脖子粗的,谁都觉得自己提的东西好,谁也说服不了谁,争到最后不是办法,一算材料钱,歇火!没钱争半天放弃了。
“东家,咱们要不现在去衙门哭吧?三更半夜的,郭飞拿着图纸熬红眼的问芦苇。
芦苇低头写苏大柜出门要带的东西,闻言抬起头,“还没宴请各坊掌柜们,是不是哭早了?”
郭飞闻言心头一梗,只得放弃这个馊主意,熬到天亮拿最后定下的图纸,把苏大柜出门要用的东西安排好,才匆匆回去睡的觉。
“苏大叔路上保重!”徐仲林亲自带庄里管事送苏向云出门。
苏向云点点头对着伙计们挥手,“咱们出发!”
送走豆庄车队出门,庄上管事开始手脚麻利的飞奔起来。
灯靶子忙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庄里年龄大的老人,动手杀猪,庄里的肉该腌灌熏了。
张多田跟郭飞忙的去府城淘弄花草树木,顺便大量购置木头,还雇人去北边打地基建房子。
芦苇埋头跟账房先生理账,顾不上庄里的其他的事情。
徐仲林一看这不行呀!赶马车跑回柳林村接岳父,他记得岳父会做好多糕点造型来着。
“老二?你咋回来了?你哥你弟呢?”徐仲林回到家水都顾不上喝,第一时间来到岳父家,进门一看这不是二小子吗?正跟岳父忙的两手黢黑的盘墨灰,他想也没想的三连问。
“阿爹,”虾耙子起身咧嘴冲徐仲林笑。
“大女婿回来了,庄里遇到啥事情了吗?”佟父颇为意外的问徐仲林。
“是遇到点事情了,这不庄子没生意,许多事情堆一起忙不过来,想让阿爹出山帮忙,去豆庄教糕点坊的人做东西,”徐仲林赶紧说了回来的原因。
“这是好事,我正愁在家没事干的,你回来叫我去芦苇知道吗?”佟父问女婿。
“芦苇忙的觉都顾不上睡,她哪能分神这个事呀!我没告诉她,我自己回来的,”徐仲林没觉得多大事。
“可是阿娘……不是不给姥爷掺合庄里的事了吗?”虾耙子问他爹。
佟父咳嗽一声,“就去忙几天就回来了,你跟我一起去,以后你就是豆庄的少东家了,也该陪着你母亲见见人了。”
“阿爹啥意思?”徐仲林瞪眼看二儿子问岳父。
佟父瞥了一眼外孙,“他念不进去书,一心扑在墨上,非要学人做墨……”他话还没落下,身边嗖一下窜出去两个人影。
徐仲林手拿破鞋光脚追儿子,累的大喘气也没追上,佟父跟着跑出来劝人。
“仲林算了!孩子学不进去,又不能勉强他,你就是打死他也没用。”
“阿爹,我真的学不进去了!我每天在书院里上课,都是被夫子打,不信你看,我浑身上下都被打青紫,”虾耙子一看跑得了现在,也跑不掉晚上不是?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一下,又看他姥爷劝他爹。
他一猛子窜他爹跟前跪下,抱着他爹双腿哭的鬼嚎嚎的落泪,还空出一只手,拉扯自己衣服,别说!身上确实揪的都是青紫印子。
徐仲林懵半天看二儿子手臂,上面一条条痕迹太严重了,他连忙扒儿子手臂看,“这哪个夫子打的?怎么给你打成这样?”
“就是我们书院夫子打的,我真的是念不进去书了阿爹,你心疼心疼儿吧!我再去学院非被打的没命回来了,”虾耙子哭的泪如雨下的。
徐仲林一脑门的火,看儿子一身青紫,顿时化为了心疼。
“你说说你,打小念书就是混子,回回打你跑的比谁都快,这在学院挨打了咋不跑呢?给打成这样的,你胳膊腿没事吧?”
佟父……
“胳膊腿没事阿爹,就是疼的晚上睡不着觉,阿爹你摸摸,都是肿的,”虾耙子举起自己胳膊非让他爹摸。
“我看看你今天敢打我孙子,好好的孩子被你打的浑身青紫的,一年见不了你们两面,愣是给孩子吓成猫胆子,”徐父徐母骂骂咧咧的跑来了。
徐仲林……
徐母虾弓腰的跑前两步,一看孙子外露的手臂都是伤,顿时搂孩子哭天骂地责骂起来。
虾耙子抱着他奶放声大哭,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说不出来。
徐仲林……
他根本就没动手好吗?他才到家呀!
虾耙子在爷奶的哭声里顺势起身,打算回去猫家里了,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躲过去了。
徐仲林穿好鞋看着泼皮赖儿子,“你阿娘回来看见你鬼混不念书,她能让你腿跟腰分家。”
顺势要走的虾耙子不走了,回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姥爷,全家孩子都怕他阿娘,哼一声就得立刻跪下,现在只有他姥爷能救他了。
“你又吓他……?可怜我孙子,从小身子骨就不好,全是你们给吓的……”
“阿爹阿娘,你们孙子不想念书了呢!这芦苇能惯着他吗?去了非给他腿打折不可,”徐仲林看不争气的虾耙子,咬牙切齿的说完。
“啥?不念书了?你好好的咋不念书了?”徐父有种哭错坟的感觉,急忙问孙子原因。
虾耙子耷拉着脑袋,他能告诉全家人他烦念书吗?他真的不爱念书呀!
“你呀!老头子进屋去,”徐母使劲的点了点三孙子的脑壳,跟老伴头也不回的进屋了。
“姥爷你看看我的腿,”虾耙子看靠山走了一半,急忙把腿撩给他姥爷看。
佟父看半晌心软心疼了,“你不想念书也成,但是你最少要过举人试,不然你阿娘非得打死你不可,那时候姥爷也劝不住的,你要同意了这次就跟着去,姥爷亲自劝你阿娘。”
虾耙子张了张嘴看他爹,他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丧气的点点算是答应了。
“被夫子打成这样子,估计也是对你放弃了,夫子咋不给你腿打断?”徐仲林说完气呼呼的走了,留下越看越心疼的。
孩子不争气也没办法呀!得接受孩子的平庸,晚上徐家吃了一顿热闹的饭,次日一早爷三辈去了豆庄。
芦苇坐着不说话,看跪地上的虾耙子。
虾耙子还保留了小时候犯错的模样,双手扯着耳朵低头不敢说话。
徐仲林担心的躲在廊檐下偷听,为了以防出现惨烈的场面,他好随时进去救孩子。
寂静的空间里,芦苇手里的茶杯扔桌上啪一声巨响,吓的虾耙子头皮发麻身体紧张起来,门外的徐仲林心头一颤,硬是咬牙忍住救人的脚步。
“说吧!身上的伤谁想出来的主意?”芦苇冷声问道。
“我……我自己想的,也是我自己打的,”虾耙子颤声回答。
“是吗?你长能耐了?现在当着我的面,你在给你的后背,给我原样打两条出来,今天打不出条痕来,我打断你的手,”芦苇扔了一根树条在虾耙子跟前。
虾耙子身体一晃知道露馅了,抬起可怜巴巴的脸。
“阿娘我知道错了,是……是束正兄长打的,他听说我做文章气坏了夫子,冲进我们书馆薅着我脖子,拖出去给我一顿劈头盖脸的打,阿娘若是不信,可以去信问束正兄长,也可以去信问邱夫子。”
“青狗子没回来念书前,听说经常被他哥打的睡不着觉,饭也不给他吃,”虾耙子一边观察他娘的表情,一边哭着说经过。
芦苇一听猫狗子她脑子宕机了,那孩子二十来岁的小青年,老成成的跟四十岁的老头差不多,做什么都是一板一眼的。
佟父咳嗽一声背手走进来,“孩子尽力了,被他兄长打成这样也没见出息,说来也十六七岁的年纪了,那有的都成亲有孩子了,该给他谋个生路想法,总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吧?”
“好在他喜欢做墨,就给他做这东西了,他也答应了会一直进举人的,兄弟三个就老大有出息点!”
芦苇沉默了一会没说话,算是接受了她爸的意见,她明白举人进士并不那么好考。
佟父给地上的外孙使眼色,还不出去?
不愧是从小带到大的孩子,被姥爷看了一下,虾耙子立刻爬起来飞跑出去,明白自己的狗命保住了!
徐仲林狠狠的看了一眼儿子,转身放下心去忙别的事情了。
芦苇把她来庄里的事情简单的说了说,又把庄里安排规划的事情也说了,末了道,“爸有什么要补充的?”
佟父想了一下,“不是说山阳镇要来县令了吗?你得交待郭飞,严禁庄里人日后去镇上赌博,十赌九输,最怕那些人盯上豆庄的人。”
“以前这附近没有别的庄人,庄民们走不出去,人家也不敢来,现在一旦镇子恢复了,豆庄首当其冲会被人惦记上。”
芦苇心里一凛,她爸提醒的确实是大事,赌输眼的人最会祸祸庄子了。
“我回头通知郭飞留意,碰见赌的人立刻逐出庄子。”
佟父点点头又道,“别的没啥事了,你想咋整糕点坊?”
芦苇拿出府城带回来的账本,“这些都是前几年的糕点记录,里面有好多大户人家的寿辰记录,爸就教她们做几样寓意好的东西出来,派周娘子亲自登门贺寿,面子情,人家会照顾一二的。”
佟父接过账本翻看好半天,“行,我现在就去教他们做,教会了得赶紧回去带小木头兄妹,对了丫头,我打算把小几个小庄子给棒槌了,他没有你们姐俩的本事,我觉得做个小地主老爷就挺不错了,你啥想法?”
“可以呀!爸还可以把房子修大一点,”芦苇笑眯眯的说道。
“修房子我问问棒槌的想法,这几年他在府城守着小铺子,成长了不少,”佟父对房子田地是没啥要求的,眼看着土埋脖子的人了,不追求大房子多田地的。
糕点房有了佟父过来帮忙,芦苇抽空带二儿子和徐仲林去了府城,安排周娘子带着新糕点上门贺寿。
南阳城的街道上,再次响起叮叮咚咚的铃铛声,漂亮的矮脚白马,穿梭在各府门前停留,五福糕点以全新的姿态出现了。
芦苇裹着兜帽跟徐仲林去了几家花楼,还不错!这十几年来豆庄的少东家佟芦苇三个字,在南阳城算是吃开了面子。
这不她来到其中一家合作过的花楼,说了自己的要求,老鸨听完二话没说答应了,十多年前她就是听了花脸妇人的想法,一跃成为南阳城最好的花楼。
芦苇拿出荷包放在桌子上,“姚妈妈,这是姑娘们的钱……”
“少东家见外了不是?你能来我们鸳鸯楼要姑娘,便是我们这儿姑娘的福气,你甭说要二十个姑娘了,就是再要二十个姑娘,我呀!都会给你想法找齐的,”老鸨拍着胸脯说完。
第269章 豆庄之人比人
“姚妈妈你知道的,我需要的是自愿的姑娘,十个清倌姑娘,十个红倌的,事后我要把她们送走,我们豆庄不合适留她们,”芦苇摊手把条件说清楚。
“佟东家放心!保证都是清水姑娘自愿去的,年外你自管过来领人走就成,到时候手续什么都是干净的,保证不缠你的手,老鸨喜笑颜开的拍胸脯,她得抓紧了这丑妇人,说不得她的鸳鸯要更上一层楼了!
芦苇一看谈妥当了,多的客套话也不在说了,出了花楼去珍馐楼看菜单,请人吃饭得往大了搞。
“佟东家来了!楼上请……”
“掌柜好呀!我今天就是过来看看菜单,”芦苇笑呵呵的跟酒楼掌柜说话。
酒楼掌柜闻言热情的上前,亲自拿了一张红绘本单给芦苇看,这还是第一次斗赛时,芦苇建议做出来的,人家过来吃饭不能全靠你推荐,你得把自己酒楼拿手的写出来,到时候人家看名字可以点菜做。
芦苇看一连串的菜名,约么有二三十道的菜,总共布置了十五桌出来。
“佟东家可满意?”酒楼掌柜询问。
“可以,”芦苇把菜单还回去,觉得没什么要添置的了,出酒楼回墨斋看了看应邀的人数,还行!各家都给面子要来的。
芦苇徐仲林回豆庄忙了十多天,也就大雪节的日子,庄里所有管事们穿戴一新,簇拥着芦苇去了府城酒楼。
珍馐楼的东家和管事,亲自在门口迎接南阳城的半壁江山人物,楼门口是墨斋掌柜,早就安排了管事们接待各坊的掌柜们。
“佟东家大雪节好!”不少人纷纷跟芦苇打招呼。
“各位掌柜们大雪节好,今日逢各位掌柜们应邀给脸面,是我们五福庄蓬荜生辉,掌柜们里面请!”芦苇豪爽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楼里临时搭建的戏台上,都是来来往往的武生们翻跟斗。
郭飞在芦苇的目光里上前一步,笑眯眯的跟各家掌柜说话聊天,顺势还把人都推让进去。
“疾宜过去跟着学学,”芦苇扭头吩咐跟在她身后的虾耙子。
虾耙子挠挠头快步跑了过去,瘦高的个子斯斯文文的,笑眯眯的跟在郭飞身后。
“这位是?”百陈斋自原东家没了,被一个新的东家接手,墨行的掌柜管事们也都是全新的人,他们好奇的挑眉问郭飞。
“这位是我们五福庄的少东家,名叫徐满鹿,”郭飞侧身介绍虾耙子。
虾耙子弯身作揖笑道,“以后还望各位长辈海涵教导,各位叔伯可叫小子疾宜。”
百陈斋掌柜跟其他家掌柜对看一眼,都惊讶的打量虾耙子,“这是书生呀?”
“听说五福庄的二公子已是生员了,可有再进一步的打算?”问话的是连氏墨斋的掌柜。
“自是有的,这不我们东家一介女流,一回来便支撑着偌大的庄子,着实辛苦不易,宜公子今儿来也是为母分忧,孝心感人!以后还望各位掌柜提携提携我们宜公子,”郭飞朗声回答众人的话。
众掌柜闻言虾耙子是秀才身,眼里更是闪过意外惊讶,读书人……?
“别看佟东家是女流,当年府城商家哪个不知她名?都说有其母才有其子,我等观徐二公子颇有其母之风!”
“确实如此!”众人纷纷称赞附和。
芦苇在旁听完默默吐了一口唾沫,虾耙子要是有她当年的能耐,她现在就敢把唾沫吃了。
徐仲林私下里拉了拉芦苇,“老二也是心疼你劳累。”
芦苇只得重新挂上笑脸,一副我儿真的长大了!真的有本事了!我好为我儿骄傲的模样!
中午正式开席十五桌坐的满满当当,嗡嗡的说话声都看着芦苇,这是当年南阳城吴大人身边的军师谋士,把憾不可动的万源都吃了的人物,如今一回来大肆发邀请贴,他们自然要过来看看虚实的
芦苇端起徐仲林给她倒的酒起身。
“今天在座各位能来五福庄的同庆宴,是给了我们五福庄的增辉,我这个五福庄的东家,感谢多年来各位的扶持,这碗酒我敬各位掌柜坊子,财源滚滚,百事开泰,”芦苇说完抱着碗咕噜噜给喝完了。
坐着的各家掌柜纷纷起身,举起碗一饮而尽。
芦苇端起第二碗酒,“这几年五福庄得各位的关照,我佟芦苇心里都明白,我替五福庄的老老少少,感谢各家的掌柜们的援手,”她话说完准备喝酒,结果被徐仲林把酒拿去喝了。
徐仲林喝空碗举起来给各家看。
“我们夫妻一体,我娘子为五福庄曾操劳过度,得大夫叮咛嘱咐切忌饮酒,我也是五福庄一份子,作为佟东家的夫君,这酒我能代敬各位掌柜们吗?”
“这有什么说的?咱们各家墨坊谁不知道佟东家,夫妻恩爱形影不离的!”赵氏墨斋新掌柜高声笑道,赵氏也被人兼并了,只不过坊子没有改还是沿用以前的。
“可不!提起佟东家都知道她的夫君,咱们南阳城多少娘子羡慕佟东家的,”有人跟着起哄笑。
徐仲林听了龇牙笑,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举起来,“我代五福庄的老少爷们,再敬各位掌柜们一碗酒。”
他跟芦苇心里明白,这些人多少是念点情份了,要不豆庄早就不在了,豆庄的所有管事同时举起酒碗,郑重的对各家掌柜敬了三碗酒。
酒敬完了芦苇也该退场了,要不她一个女的在这,别人耍不开吃喝,喝酒声,混合咿咿呀呀唱戏声好不热闹。
“我回去了,你带老二在这陪着,东家不在这人家觉得诚意不够,”芦苇吃了一口菜放下筷子跟徐仲林交待。
“行,”徐仲林给芦苇拿了斗篷穿上。
“回去就歇着别忙了。”
“知道了,”芦苇悄悄的出了酒楼打算去糕点铺看看。
“连大人?”芦苇有些意外的看见雪地里的常服连书朗。
“阿妹,”连书朗笑眯眯的喊芦苇。
“吃饭了吗?”芦苇快步上前询问。
“这不阿妹没请我呀!我在酒楼门口徘徊许久,没好意思进去打扰,”连大人颇有些委屈的笑说道。
“我给你单独开一桌,”芦苇笑着带连大人返身回去。
“掌柜的,给我开个雅间,上几个菜烫一壶梅花酿送上去,”芦苇对酒楼掌柜吩咐一声,径直带连大人上了二楼。
“今儿珍馐楼真是热闹呀!”连大人看二楼闹哄哄的人笑道。
芦苇走进去坐好,“自从吴大人出事以后,豆庄的人除了你照应外,还有外面那些人手下留情着,要不凭豆庄的管事们,五福庄早就不在了,今年我回来了,也该露面替庄里人感谢他们一番。”
连大人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半晌拿出一个布包给芦苇。
芦苇挑眉疑惑的看着他,“这是?”
“这是吴大人出事以后,我接手南阳城豆庄的收入,五福庄最开始两年确实有不少收入,后面没了主心骨就没什么收入了,阿妹看看便知道了。”
芦苇打开包袱有一个大盒子,里面还有一本账本,她翻开账本看了一会,“这钱当妹子借你的,等两年豆庄盘活了,我会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它本来就是豆庄的钱……”
“无主呀!你不拿着只会便宜了外人,再说了,你挪地方也需要钱,”芦苇放下账本系好,看小二端来几盘菜和酒放下,她亲自给连大人倒了酒。
“明年什么时候走?”
连大人拿起筷子给芦苇夹了菜,动作随意自然,
“随时可走,妹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芦苇笑着的摇头,连书朗人到中年儒雅温和,身上没有一丝锐气官威,反而多了些读书人的秀气。
连大人端杯喝了酒,眸光看芦苇眼底闪过遗憾落寞,他认识她时,她已有恩爱夫君,又是他最落魄的时候,他常想,若是他能早点认识她,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我最近听一个道人说轮回经,听着有点意思,若是妹妹你有来生,你会改变现状吗?”
芦苇闻言睁大眼睛,还真的认真的想了半天笑道,“会改变现状的。”
“那嫁人生子呢?”连大人状似无意的问。
“我还是会选择嫁给徐仲林,”芦苇笑的明媚热烈。
连大人皱眉,“是因为他听话?妹妹又怎知别人不如他听话呢?”
芦苇敛了笑意道,“他不是听话,他是明白自己的不足,他能尊重我的缺点,懂我喜忧,这世间皮囊万千变化,哪怕我跟他都面目全非彼此不辨,只要他老实坐下怀揣面人,面人头朝胸口横躺,我就知道他是徐仲林。”
连大人怔怔的看着芦苇不解。
“面人脑袋里有桂花蜜,冬天太凉吃面人头感觉不到甜,他买到面人第一时间,会把头放在胸口处热乎暖着,方便我第一口咬最甜的地方,”芦苇温声解释徐仲林做的细节。
连大人低头笑了一下,“妹妹这么冷情的人,竟然也有炙热的感情!”
芦苇得意的笑道,“因为他是徐仲林呀!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是徐仲林,我佟芦苇的夫君,别人再好我也不认。”
连大人吃了一口菜嚼半天没什么味,沉默的喝了一口热酒没说话。
“你先吃着,我去看看徐仲林马上就来,那些人肯定给他灌了不少酒,”芦苇说完皱眉起身出去了。
不多时领着一身酒气的徐仲林来了,徐仲林红着脸笑,多年来身上历练的气度进退有度。
“连大人,”徐仲林坐下喊了一声。
“叫小二给徐掌事煮醒酒……”
“不用麻烦了连大人,你吃饭,芦苇被里面的管事找出去问话了,马上就过来了,”徐仲林拿起酒壶给连大人倒酒。
芦苇找了一个清净的地方,待了半个时辰左右,直到徐仲林来找她才出去。
“连大人走了?”
“走了,他坐着吃饭一句话也没,他有啥事吗?”徐仲林奇怪的问芦苇。
芦苇拍了拍身上包袱,“给我拿豆庄前几年的收入,我告诉他这是跟他借的,到时候豆庄翻身了,我连本带利的还给他。”
徐仲林摸摸包袱,“不少钱吧?”
“头一二年的收入,省了我带人去哭了,”芦苇美滋滋的说完,跟徐仲林晃晃悠悠的回家躺下了。
“钱够吗?”芦苇跟郭飞烤着火算账。
“不太够,先把年前这段时间撑过去再说,庄上的料子都买的七七八八了,对了东家,县令今日到任了,你要不要去镇上一趟?”郭飞放下账本问芦苇。
芦苇想了一下,“你代我去一趟吧!记得带点钱过去。”
“好的,现在天寒地冻的庄里没事做,要不东家回那边团聚团聚?”郭飞走出去又回来坐下劝芦苇。
“我倒是想回去团聚!你看我哪天有时间空出来的?庄里不少庄民们都没钱过年,我愁的觉都睡不好,徐仲林带我们家二小子,天天自己跑府城送糕点,落一步,步步都落下了!”芦苇真的头脑壳都是疼的。
郭飞看芦苇眉头都皱一起了,“想了想道,我们十多个管事的工钱别发了……”
“你们几个才多少工钱?本来庄里就缺钱的厉害,再把你们工钱停发了,那问题可就大了,”芦苇挥手表示不可取。
郭飞不解芦苇的意思,“怎么就大了?”
芦苇知道郭飞不解叹了一口气道,“你晓得豆庄明明没钱了,我为何还充大头请那些人吃饭吗?”
“搭架子,你说过的,”郭飞回答。
“对呀!豆庄现在就像一扇大门,以前有主人的时候它光鲜亮丽,后来主人出事了没人打理它了,它变得日益破烂起来,就在它将将要倒的时候,我这个新主人回来了,我对豆庄代表了什么?”芦苇又问。
“代表豆庄有钱有人了,修补大门只是时间问题,”郭飞迟疑道。
芦苇看郭飞觉得他还是有点脑子的。
“没错!外人都不知道豆庄内瓤空了,他们也不知道我这个新主人没钱,只要我不倒,还大手笔的请人吃饭办庄里事,别人就不敢轻易来试探我们。”
“至于修门的窗花、漆油,我们走出去报豆庄的名字,就是赊账都能赊来东西,豆庄就还能有新血液注进来,有新血液循环慢慢盘活庄子不成问题。”
“反之,我给你们的工钱停发了,还有布坊的工人钱也停发了,你觉得豆庄大雪节那天,我们还能请到那些掌柜们赴宴?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我们请的不是吃饭,请的是代表豆庄的实力和地位。”
“豆庄虽然落魄了,但是它的底子厚,经过几年的动荡依然有能力比肩他们,这就好比做官的人,明明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他还是要穿好戴好出去应酬人,不是他不明白自己的难处,是他的官威不能倒了,他不倒慢慢图之,找到机会还可以翻身。”
“不然同样的官阶,他因为没有官威了,他会被无数的大官小官拉扯踩踏,大官拿他当脚踏背锅用,比他低的官也拿他当脚踏,踩着他的脑袋爬上去,甚至他转眼就会被人踩泥地起不来。”
“豆庄也是如此的道理,要是那些人知道我们没钱了,明天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瓜分了豆庄,到时候这里的庄民们,在不会是五福庄的人了,他们将会四分五裂,破鼓万人捶的道理,大家应该都清楚的。”
“更何况豆庄如今有主人了,那些人更是不会客气手软了,以前没主人,还有知府大人明里暗里照看,他们慢慢耗着不伸手留点情份,现在知府大人要走了,你觉得他们还会留情份吗?”
郭飞绷着脸许久吐槽,“你们这些人心思九曲十八绕的,头发里都是弯弯绕。”
芦苇……
“我要是像你们斗粗的心眼,你们会在豆庄生活的和乐安祥?我一个女人,能算计过那些男人?在商言商我不长心眼我咋活?”
“我去看池塘打石条了……”
“别忙着打石条了,去牲口坊通知他们杀鸡鸭搞钱去,”芦苇说话的功夫,想到了烤肉配庄里的蔬菜,是条不错的好路子,不然一庄子的蔬菜看着也浪费了。
郭飞古怪的看了看芦苇走了。
下午牲口坊的小伙计跑来通知,“东家,你需要的牲口处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