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江厌双手一摊,“我什么都还没做,你就判定我要使坏,证据呢?”
黎汐见无情嘲讽,“你刚把我从婚礼上掳走,还撕了婚纱,江总失忆了?”
“那时你还没提出新条件,不算。”
她语塞,只剩瞪眼。
“黎律师,法庭上讲求的是谁主张谁举证,我说我能做到,你反驳我,要拿实证的。”
用对方的职业特性,去堵对方的嘴,这个游戏太好玩了。
黎汐见本来很气。
但想想,她又不气了。
“是不是只要我有证据,证明你做不到,你就自愿彻底永远离开我的视线?”
“是。”
“行,你说的。”黎汐见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新建文档,直接草拟出一份协议打印出来,“签字。”
和他这种爱出尔反尔的男人,就得白纸黑字的写下来。
江厌一脸平静的走过去,丝毫没犹豫,大笔一挥签上名字。
她把协议收起来。
一转身,某人已经在解西裤上的皮带扣了。
“哎你……”
江厌挑眉问,“怎么,我穿着它睡觉?”
“那你也不能脱了啊。”
“嗤,孩子都有了,我哪里你没看过。”他褪得相当自然,没一点拘谨以及害羞的意思。
眼见江厌的手搭在最后一层上,黎汐见赶紧道,“你有短袖和换洗衣物在,别什么都不穿。”
她立马去翻柜子。
身后,江厌的声线阴恻恻的。
“别找了,都被你扔了。”
“……”
对哈,自己好像确实扔了。
黎汐见蹙着眉头停顿了下,猛地反应过来,“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她是真困了。
不过即使在同一张床上,黎汐见也是自己盖一个被子,扔给江厌一个,侧躺过去,只留给他个背影。
江厌生等着她睡着,一点点挪过去,伸手,覆在她的小腹上。
嗯,这么摸,其实是有些隆起的。
只是黎汐见太瘦,站起身时看不出来。
掌心不舍得离开,他就好像能感应到里面的胎心在跳似的……
突然,睡熟的她无意识转身,刚刚好落在江厌的怀里。
动了几下,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蜷缩着。
他呼吸都屏住了,即使这个姿势会令伤口隐隐作痛,却还是由着黎汐见自己找。
再次安静下来后。
江厌慢慢的,慢慢的,把人圈进怀里。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值。
不就是江氏么?
没了便没了。
第二天,黎汐见惺忪醒来,发现自己居然是贴着江厌胸膛睡的!
惊得立刻想往后躲,幸好腰上有一只结实的手臂箍着。
“黎汐见,大白天见鬼了?”
她身后就是床边,翻身肯定会掉下去。
“还不如见鬼。”黎汐见推开人,想把视线挪走,因为江厌没穿衣服,可又看到他的伤口处,有渗血的痕迹,“你,你是不知道疼么?”
“你说这个。”江厌指了下自己的左胸,“你还好意思说这个,这可是你非要抱着我睡,才这样的。”
“……”
她不敢轻易反驳。
是因为自己平时睡觉,要么蜷成一团,要么就抱着被子蜷成一团。
确实有这么个习惯,应该是他当被子了。
“弄得我这一晚,一会起来一会下去的,根本没睡好。”
黎汐见没理解,“什么起来下去?”
“你自己想。”
江厌撑起身体要下床,忽然想起自己没衣服这事儿。
“……有毛毯么?”
“有。”
黎汐见赶紧去给他拿。
江厌给阿正发消息,让他去给自己买衣服送来,然后才裹着毛毯进浴室。
她不知他已经吩咐了阿正,还轻咳一声,问,“附近有男装店,但不是什么名牌,要不要我去给你买一身衣服?”
“要。”
黎汐见披了件外套,匆匆忙忙下了楼。
到店里给江厌买件黑色短袖。
没给男人买过裤子,也不知道他腰围多少,没办法,她就拿了条松紧腰的短裤回去。
反正他想穿就穿,不想穿就算了。
没想到,某人现在一副全放开了的模样,给什么穿什么。
俨然是个又乖又听话的形象。
冲过澡套上短袖短裤,其实多少还是有点不习惯。
之前一年四季,江厌都是长裤,上身要么衬衫西装,要么冲锋衣,短袖也只是在住处时会穿几次。
从浴室走出来,黎汐见的视线下意识就被他的腿吸引了——又白又直。
像个女人的。
“看什么,想摸?”
她脸一红,“自恋。”
“呵。”江厌故意抬腿,在黎汐见眼前晃了晃,“想摸就摸,限时对黎律师免费。”
“幼稚,赶紧收拾,出去吃饭。”
杨姐那边早餐都做好了。
他鼻音轻哼了声,“突然发现,怪不得很多男人爱吃软饭呢,确实好吃。”
喜欢,爱吃,多吃。
黎汐见坐在餐桌旁,想拿手机发微信问问邱震那边怎么样了。
邱母葬礼的时间有没有定,需不需要去帮什么。
点开微信后,她忽然发现自己被首华律师的群移除了。
不止这样,连之前沟通案子,与当事人建立的一个个小群组,邱震也都解散了。
黎汐见单独去看邱震的账号。
朋友圈还在,没被删除。
只是这么一来,她就更不好意思去给邱震发消息了。
显然,他在生气。
而自己确实是答应了,但没做到,给邱母留下了遗憾。
想了想,黎汐见给邱燕发了条消息。
【节哀,还有,对不起。】
没一会儿,邱燕回复过来。
她应该也发现自己大哥把黎汐见踢出群的事了。
【没事的汐见,我母亲过世是因为肝癌,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有心理负担,也别搭理我哥,他抽风。】
【邱震哥很生气,我也不知道该跟他说点什么好。】
【等他缓过来劲就好了,你还不知道么?我哥向来没多大脾气,他也不舍得跟你生气,一时而已。】
邱燕反过来安慰自己,倒更让黎汐见觉得愧疚了。
而始作俑者倒悠闲的走出来,坐在她身边。
“不联系邱震?”
这是反话。
“联系了,一会就去看他。”
某人承诺以后不会管自己任何,她倒是想看看,这承诺能坚持生效几天。
“成,我送你去。”
江厌还真没反对,拿了双筷子塞进她手里,“快吃,别耽误时间。”
“……”
早餐吃到一半,江厌的手机响了。
他黑眸瞥了眼,拿手机起身要回卧室。
黎汐见猜到了这应该是何老打来的,所以她拉了一下江厌的衣角。
“和人好好商量,别冲动。”
何老只是想让他留在港岛,估计事情是有可转圜余地的。
“我从来不冲动。”
“……”
江厌进了主卧,接起这通电话。
“何老,你执行协议吧。”
手机那边,何老被气得不行,“我当初从江家把你救出来,冒了多大的风险,押注在你身上,你现在为了个女人,就要放弃?”
“你别忘了自己的来时路,每一步你自己付出了多少!”
他没忘。
只不过……
“江氏给你了,何老,你不亏。”江厌薄唇微勾,“我也不亏。”
“真就为了那个女律师?你真是疯了,和你父亲一样疯。”
“你之前不是也说过,我这年纪,该成家生子。”
“那就把这女律师带来港岛,怎么就非得留在内地?”
江厌视线瞥了眼主卧的门,没有丝毫犹豫,“她说过,她不喜欢港岛。”
当然,他也不喜欢。
看着人,她赶紧问,“怎么样?”
江厌双手一摊,叹气,俊脸上满是无可奈何,“不怎么样,我刚才苦苦求他再给我次机会,何老根本不给我商量余地。”
“……”
黎汐见虽不是商界的人,但他的话确实符合常理。
那可是整个江氏集团,那个何老应该会很想要吧?江厌跑到京林来,最高兴的人应该就是他。
“你现在飞回港岛,再和他当面谈谈呢?”
“何老估计都不会见我。”他随即叹了口气,走回卧室坐在床边,一副失意落寞的样子,“怨不得谁,都是我咎由自取。”
江厌这么说,再加上他那垂头丧气的神色,黎汐见还哪里舍得再训斥他做事混不计后果了。
她抿抿唇,犹豫片刻,还是跟过去安慰道,“事已至此,如果对方不肯和你协商,那你也没办法,只能认。”
毕竟协议上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世上又没有后悔药。
江厌立刻顺着说下去,“我现在真是一下子变成穷光蛋了,黎汐见,你会不会嫌弃我,把我从你家赶出去?”
不过这个时候,黎汐见在很认真的在考虑如何处理,压根没空理会江厌的哭穷。
“你不是还买了两套别墅,放在我名下吗?这个财产算自愿赠与,而且涉及到三方,何老应该收不回去。”她想了想,“我之前咨询过,两套应该能卖出起码一个亿,不然你拿这笔钱,再从零开始创业吧。”
江厌一听要卖别墅,心里雀跃,脸上还得演着为难。
“这是送给你的,我怎么还能要回来?”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卖掉吧,然后做点投资之类的。”
“行。”
他点头,一口答应。
这样,就能省得黎汐见总想把自己赶到别墅去住了。
“吃饭吧,遇着再大的事情也得吃东西。”
“嗯。”
她刚要走,江厌的手机就响了一声。
黎汐见连忙回头,“你看看,是不是那个何老改主意,又想和你协商了。”
“不是,垃圾短信而已。”
等她离开,江厌才低头去点开消息。
还真是何老发来的。
【江厌,不然我们各退一步呢?我可以允许你每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内地停留,就算我求你,你回来继续做这个总裁吧,江氏没你真的不行。】
他黑眸瞥了眼正在给自己盛粥的黎汐见,然后,赶紧把短信给删了。
以绝后患。
吃过早餐以后,黎汐见先去了一趟京科律所。
再怎么居家办公,自己也算入职了,离得又这么近,所以负责人通知开会的话,她还是尽量出席。
走进会议室,黎汐见忽然发现好几个新面孔。
瞧着像大学刚毕业,过来实习的那种。
李维先讲了一下近期京林市官司的趋向,总结法院那边判决的一些偏好与证据的认可度,她觉得说的很有道理,就一直在低头记录。
等会议正题结束后,开始指派律所的老律师带新人。
没办法,这是律协统一给的任务,黎汐见懂。
因为首华那边年年也必须得收一些法学系的实习生。
眼见李维把前面的几个律师都安排完了,到最后还剩两个没人领,黎汐见主动道,“李律,这两位实习生我来带吧。”
她想着同级别的律师都分到了任务,自己要是搞特殊,以后难免落人口实。
李维一愣,下意识找借口,“你这怀孕呢……不方便吧?”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带过四届学生,也算有经验,交给我吧。”
“……”
就这样。
黎汐见多了两个实习生徒弟。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会议结束后,李维给江厌打电话,支支吾吾半天,才把这件事说出来。
“我真没想到黎律师会突然来参加会议,更没想到她能主动分摊带实习生的责任。”
一般这种时候,律师都嫌麻烦,耽误自己接案子开庭,能推则推才对。
“她就这样。”江厌此时还很淡定,嗤了声,“是只心软还很怕给别人添麻烦的兔子。”
黎汐见做出这事儿来,一点都不意外。
“还有别的事情么?”
见李维还不挂断,他挑眉又问。
“有……”
“说。”
“这,这俩实习的……都是男生。”
“什么?”
黎汐见在回家的路上,考虑了半天,最后决定先给邱燕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彩铃响了半天,那边才接起。
“汐见。”
从声音上就能听出来,邱燕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你和邱震哥怎么样?要不要我过去帮帮忙。”
她没敢贸然直接去,主要是怕刺激到邱震。
很显然,他在气头上。
说话做事都会有冲动的成分。
“不用,我哥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后天举行葬礼。”邱燕停顿了下,道,“但……站在朋友的角度上,我不建议你来,因为我哥情绪还没完全稳定,你怀着孕,别出什么事情。”
“可阿姨生前对我那么好,我不去参加葬礼,心里过意不去。”
“人都没了,不需要有什么过意不去的。”邱燕好像一夕之间就成长起来了似的,哑着声音开口,“已经去世的怎样都活不过来了,活着的好好活着才最重要。”
她提示的已经很清楚了。
这个时候的邱震,需要冷静,不适合见面。
会有无法预测的后果。
黎汐见自然明白,“那好吧,如果你哥心情平缓些了,记得告诉我一声,终究是我做错了事,这句对不起还是要当面说的。”
“嗯。”
挂断电话,上了电梯回到家。
江厌正在浴室对着镜子给自己的伤口上药。
她赶紧换了拖鞋过去,“你别乱弄,会感染的。”
“没事,死不了。”
“等出事的时候后悔也晚了。”黎汐见拿过他手里的药瓶,“去卧室躺着,我给你涂。”
江厌没动,漆黑的眸子盯着人,“还是我自己来吧,本来就寄人篱下,怎么敢让你伺候。”
阴阳怪气。
“……你到底上不上药?”
“上。”
黎汐见琥珀色的眸子瞥了他一眼,然后手里拿着棉签,假装过去涂他伤口。
结果根本没碰到,某人已经嚷嚷疼了。
她沉下脸,瞪过去,“你再出一点声音,我就把你嘴缝上。”
江厌满眼的无辜,“是真疼。”
“把刀尖往里面抵的时候想什么了?”
“在想,我绝对不能让你嫁给别人。”
“……”
懒得斗嘴,于是瞪了他一眼。
但黎汐见手上的劲儿还是尽可能的一轻再轻。
药上完,她又特意去洗手消毒,回来把纱布叠成四方形,帮江厌覆住伤口。
再抬眼去看他。
突然发现江厌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不舒服?”
“嗯,很不舒服。”
黎汐见的指尖在他胸膛上,抚来摸去的,谁能忍得了?
她起初还没往偏的地方想,下意识去探江厌的额头,然后,目光触及到某处,才察觉不对劲。
“你!”
想缩回手,已经晚了。
他仗着有伤,笃定黎汐见不敢挣扎,直接把她往怀里一带,翻身压着,居高临下的抬了抬眉骨。
“黎律师,可怜可怜,嗯?”
江厌故意咬了下她耳垂,“三个多月了。”
他憋得脑仁疼。
“不要。”黎汐见气得想踢江厌,结果反被缠住腿,动弹不得,“我怀孕呢。”
“知道,我轻点。”
他知道这种事情想让她点头,那比登天还难。
不过没翻脸,就等于没那么生气,就等于可以。
黎汐见是真服江厌。
什么时候都能有兴致。
那胸前的伤口刚刚换完纱布,都渗出血丝了,他就像不知道疼一样。
倒是她一蹙眉,江厌就立刻停下来。
“痛了?”
黎汐见又急又恼,还反抗不了。
巴掌大的小脸一片酡红,甚至都不知情况怎么就急转直下,到了这步田地。
“你,你在这种时候,能不能别说话?”
衣衫半褪,开始都开始了。
江厌问这些让她答什么?
根本就是故意的。
某人浓眉一挑,了然,“哦,懂了。”
“你懂什么。”
“不是痛,是舒服。”
他又贴过去,尾音故意拖长,带着几分被砂砾摩挲后的颗粒感,“我也是。”
“滚!”
黎汐见干脆用枕头蒙住面,不想看他。
江厌偏要扯开。
还半哄半骗,“让我看着你,这样快。”
“……”
一个小时后,他还没结束,她的脸更红了。
也分不清是气的,亦或者其他。
黎汐见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把江厌赶出去,随便他要住大街还是火车站。
她本就没什么力气,现在更是筋疲力尽的睡了过去。
连收拾战场都是江厌一个人完成的。
餍足后的他冲了个澡,低头看了眼有血丝的纱布,想都没想,直接扯掉扔了。
这才多大点伤口,也就黎汐见怕吧。
走出浴室,换了身阿正刚拿来的衣服,还是穿长裤更自在。
客厅里,小米条正啃着刚送来的草莓塔,一看到江厌,眼睛都亮了。
“草莓塔叔叔,你要吃吗?”
“太甜了。”
他走到沙发旁坐下,黎梨已经凑过来了,“这个不甜,你吃一口。”
东西都送到嘴边了,虽然上面还有小米条的口水,但,这毕竟是小孩子的心意。
江厌咬了一口。
嗯,还是太甜了。
黎梨枕着他的腿躺下来,翘起小脚丫,“草莓塔叔叔晚上能给我讲故事了。”
“能,以后每天都给你讲。”
手机响了声提示音。
是李维发来的消息。
【江总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给黎律师换两个女实习生。】
轻哼了下,心情大好,江厌改成去揪黎梨的小辫子。
“小米条,你说你妈咪怎么就……那么好骗呢。”
怎么就会有人又聪明又好骗。
蠢兔子这个称呼,真的很适合她。
枉当初在港岛刚见她时,还觉得这个律师智商高反应快,做事杀伐果决,都不怕得罪江家那老东西。
结果相处下来发现,却是个极心软的。
黎梨哪里听得懂这些,回答的很认真,“妈咪说过,骗人不是好孩子。”
“那你妈咪自己也骗人。”
“嗯?妈咪骗你什么啦?”
“她说和我彻底结束。”
最后还不是收留自己登堂入室,黎汐见被累得大白天在卧室睡觉。
“不要结束,我喜欢草莓塔叔叔。”
小米条赶紧去拉住人。
江厌抬手,帮她把嘴边的奶油擦掉,“嗯,没白疼你。”
黎汐见这一觉直接睡到天黑。
杨姐把晚餐都做好了,她才醒过来。
从卧室出去,客厅的场景,一片和谐景象。
小米条在拿江厌的手机看动画片,江厌像个大爷儿一样斜倚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和女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有时候真服他。
能和黎梨聊上半天。
看到她人,江厌才起身,“睡好了?”
黎汐见狠狠剜一眼,去厨房帮杨姐把菜端出来。
很丰盛的四菜一汤,还有杨姐亲手做的面点。
江厌拉开椅子坐下,她突然仰头看他,道,“京科律所,是不是你开的?”
幸好他反应快,淡定的拿起筷子,“我开律所干什么,真改行当律师?”
“那就好。”黎汐见也拿起筷子,“今天负责人给我派了两个实习的,都是刚毕业的男大学生。”
江厌漆黑的眸睨过去,知道她这话里有话。
“明天这两个实习生要是被换了的话,那京科肯定和你有关系。”
“……”
“我再给你个重新回答的机会,京科律所到底是不是你开的。”
他眼皮子倏然一跳,嘴硬,“不是。”
“行,吃饭。”
江厌心虚的轻咳两声,起身,“我忘了洗手。”
快步走进主卧的洗手间里,他立刻拿出手机来,给李维发消息。
【把那俩男实习生还给黎汐见。】
李维几乎是秒回,【啊?您确定?】
【还给她!】
【是。】
收起手机,江厌揉了揉眉心。
他突然发现,搞定黎汐见,其实比搞定一整个集团还要难。
因为这女人的智商,偶尔也是上线的。
第二天,黎汐见就按正常上班时间到的律所。
毕竟现在要带实习生了,不能让人觉得自己不守规矩。
“你们叫什么名字?”
黎汐见昨天都没仔细看,今天近距离瞧瞧,竟有种年轻真好的感觉。
那自然而然散出来的青春气息,是自己许久都没有过的。
果然,班上的多了,就会有班味,死气沉沉的。
“黎律师,我叫靳之樾。”
“我叫彭桉。”
黎汐见笑笑,“你们这一代的父母,都很会取名字。”
她拿了一张纸出来,把笔递过去,“写一下。”
免得日后自己在提交实习资料的时候,打错人家名字。
之前黎汐见就弄出过这种笑话。
等这两个实习生都写完后,她第一眼就被彭桉的字吸引到。
一看就知道是学过书法的,字迹刚劲有力,看起来真不像是二十岁人写出来的。
“原来是桉树的桉。”
彭桉性格似乎有点腼腆,站在那不好意思的低头笑。
靳之樾就相对来说外向一些,很主动的问了关于实习期的工作内容。
“不用太紧张,一般就是熟悉熟悉律师的日常工作流程,然后多接触各种当事人,从中学习到经验。”
课本上的东西,属于纸上谈兵。
等应用到实际的时候,就会发现现实中的情况各式各样。
黎汐见至今都还记得自己刚到律所实习的那年,遇到的官司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比如,丈夫给小三转账,在小三住处吃喝几年,然后再与妻子商量好起诉小三返还转账的钱,小三败诉后赔了钱,又反诉原被告诈骗。
这三个人在开庭时,就吵成一锅粥。
学校里,可学不到这些。
“那我们坐在哪里?”
“我对面的两张桌子,你们在那就行。”黎汐见低头拿了份资料给他俩,“今天你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个案子的诉状写出来,记得结合证据写,不要夸大,也不要忽略有利于我们胜诉的部分。”
“好。”
安排好实习生的工作,她和案件当事人约的时间也快到了。
起身刚出去,律所前台就通知会客室有人等。
黎汐见要下楼,看到李维拿着一摞似乎是证据的资料,正皱眉翻手机。
“怎么了?”
“咱们律所接的案子太多,律师都在忙,这证据是要提交给南新区法院的,今天是最后一天期限,当事人才整理好拿来,可我现在找不到人去送,我这十分钟后就得动身去高院开庭。”
可黎汐见也有事情。
她想说让实习生去给送一趟,结果目光落在这个案子标的额上。
两个亿。
真是特大案件。
突然,黎汐见想到了个人。
“李律师,我帮你找个可靠的人去送,等下我让他联系你,他肯定能平安送到。”
李维顿时松口气,“那好啊,你都保证的人,必定是不会出岔子。”
“嗯,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我那边有当事人,先过去了。”
“好。”
李维看着黎汐见拿出手机,边下楼边打电话。
他站在原地等了不到五分钟,手机就响了。
低头一看来电号码——傻了。
“……江,江总。”
“呵,送文件?”
李维瞬间都冒汗了,“不不不,不用了,我官司往后推推,自己去送。”
江厌冷嗤一声,“等着,我现在过去。”
“真不用!”
“你想被黎汐见发现?”
“……那您来吧,我在门口等着您。”
京科派给黎汐见的第二个案子比较简单,就是个合同纠纷。
虽然是原告,不过她看过证据后,觉得对方很有可能会反诉过来,并且有一定概率会输了官司。
“对方也找了律师,据说是在京林市很厉害的一个,所以我就找到了你们京科。”当事人一脸的愤怒,“明明他违约在先,却倒打一耙,我就算是花再多的律师费,我也要赢,这是我的面子问题。”
黎汐见理解他的心情,顺口问了句。
“知道对方的律师是哪家律所的吗?”
“还能是哪家,首华律所的。”
她一怔,秀眉挑起,“那该不会,请的是邱震律师吧?”
当事人一拍手,“对对对,就是一个叫邱震的。”
“……”
黎汐见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得和老东家对簿公堂了。
送走了当事人,她从会客室一出来,就看到律所大厅有个眼熟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
黎汐见走过去,瞧着他手里没拎东西。
应该是已经送完资料了。
“用我的时候,让我立刻下来,用完以后问我怎么在这?”江厌撩起眼皮,阳光照下来,把他身后的影子拖长,一脸不悦,“你们律所投诉部在几楼?”
“你要干什么。”
“投诉黎汐见律师两面三刀,表里不一,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她仰头瞪他一眼,“不会用成语请不要乱用。”
“嗯,那投诉你始乱终弃。”
黎汐见被气笑,拉着人往自己办公室走去,“你中午吃饭了吗?”
“这不是在等你请。”江厌双手一摊,“我没钱。”
“连吃个饭的钱都没了?”她微微蹙眉,“这何老也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