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天下来,他对这一套流程已经非常熟悉了。
同行时,沢田纲吉总是会和你分享他最近的所作所为,偶尔还会参杂些对忙碌日常的抱怨,“蓝波和狱寺每次一见面都会吵闹,有的时候还会互扔炸药,偶尔蓝波还会大胆地在里包恩头上拔毛……”
“自从我开始主动接下训练任务后,我总感觉里包恩对我的要求越来越严格了,上次要不是我躲避及时,差点就要死掉了啦。”
沢田纲吉的想法很大胆,但实际实施起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先不提他现在还只是彭格列第十代候选人,光是他的想法在纯黑的黑手党世界里就是一盏格格不入的昼灯。
要达成他心中的目标,首先,沢田纲吉自己得强大起来,所以他现在彻底支棱起来,开始积极问里包恩领取训练任务。
蠢弟子开始上进,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里包恩老师都很欣慰,但背后说他坏话的事情还是不被允许的。
里包恩:“你对我的教学任务很有意见吗,蠢纲。”
沢田纲吉身体一僵,他连忙摇头,“当然不是!”
要是被里包恩知道他的背地里的吐槽,小心眼的里包恩绝对会在下次训练血虐他的!
“砰!”
一个干净利落的后旋踢,仗着自己不是黑手党的身份,里包恩淡定站在你肩膀,“我可是有读心术的哦,蠢纲,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沢田纲吉头顶大包,他明显相信了家庭教师的鬼话:“噫——?!”
你不想再去看黑手党和杀手之间宛如过家家一样戏剧的师生互动,瞥了眼站在你肩膀上的里包恩,你神色莫名,换来后者无辜歪头,“我可不是邪恶的黑手党哦。”
里包恩优雅地抬了抬帽檐,一旁的列恩也眨巴眨巴眼睛乖巧无辜地看向你,“我只是一名优秀的杀手,杀手可不在你的狩猎范围呢。”
你冷哼一声,“做了黑手党老师的杀手吗?”
里包恩摊手,“偶尔也会赚点外快。”
“当然,如果我知道未来会见到你,说不定会对成为老师这件事更加深思熟虑一点呢。”
意大利男人的情话张嘴就来,浪漫仿佛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领。
你沉默地加快脚步,不想去管这些讨厌的纷扰。至于里包恩……看了眼对方的模样,你觉得自己还没有坏到要去欺负一个小婴儿的地步。
里包恩没在意你的目光,他好似完全没察觉你不想搭话的心思,里包恩漫不经心地开口:“今天你的三位保镖没有跟在你身边护卫吗?”
提到犬、千种和骸骸,你的眼神更加阴郁。“这和你似乎没有关系吧。”
努力克制了下自己想要脱口而出的刻薄语录,你冷笑,“这位多管闲事的杀手先生,我已经到学校了,现在可以请你从我身上下来了吗?”
“风纪委员们可不会允许你这样的小孩子出现在学校里面呢。”
里包恩挑眉,他漫不经心瞥了眼你阴郁透着浓浓恶意的灰蓝眼睛,漆黑的大圆眼珠一眨不眨,几秒过后,里包恩轻巧跳离你的肩膀,他若有所思望着你走进校门的背影,身后是沢田纲吉姗姗来迟的身影。
你没有再关注身后的动静,自从里包恩提到犬他们后,你的心情变得更差了。
这些天你明显发现他们似乎又有了新的事情瞒着你,所以今天一早,你根本没有等他们,而是选择自己一个人去学校。本来你都不想来了,但是骸骸对这里似乎很有兴趣……
调离位置坐到骸骸身边后,你隐约发现六道骸的关注点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再加上风纪委员长好像有特殊雷达,一找到六道骸就要与他对打……
发现六道骸没没吃亏后,久而久之,你也懒得管他们这两个战斗狂了。
不过现在你最想知道的是,六道骸、城岛犬和柿本千种到底背着你有了什么新的秘密?总不可能是他们加入了黑手党吧,你把这种荒谬的念头甩出脑袋,单手撑着下巴,你叹了口气。
说起来,这个年纪,刚好是青春期啊。男生之间的小秘密会不会是一些无法和你说的内容呢,毕竟每次你询问时,犬都是支支吾吾开不了口的模样。
……可是,家人之间,怎么能有秘密呢。
日子一天一天过,渐渐的,平静的日常下不知何时涌起危险的潮流,你隐隐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一番推测下,你很肯定这股变动是沢田纲吉带来的,毕竟他的身份就是一个威胁。但这都和你关系不大,你还是更在意犬、千种和骸的秘密。
地点:黑曜乐园人物:城岛犬、柿本千种、库洛姆
拆开的零食随意扔在地上,城岛犬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们到底该怎么和春也开口啊。”
柿本千种沉默看着破败的黑曜乐园,自从上次大战过后,黑曜乐园已经被摧毁的不成样子了,所以骸大人又简单重新装修了下这里。
想到骸大人,柿本千种不免又想起前不久彭格列送过来的雾守戒指……
柿本千种:“春也对黑手党的态度不会变,而骸大人现在又算是接受了他们的戒指……如果春也知道了……”
城岛犬接过话头:“可能会原谅我们?”
柿本千种摇了摇头,他理智地说道:“春也的反应可能会更大,她和我们两个不一样。”
城岛犬不能理解,“哪里不一样?”
柿本千种:“我们是完全坚定地跟随骸大人,不管骸大人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但春也当初是我们硬生生留下的。”
安静坐在角落的库洛姆听着城岛犬和柿本千种的对话,她不自觉握紧手里的三叉戟,小声说道:“但是,这样一直瞒着,后果才会更严重吧。”
柿本千种:“春也很聪明,她已经开始察觉到我们有事情瞒着她了。”
城岛犬:“要不先说库洛姆是骸大人找的徒弟……”
柿本千种:“那万一以后春也在彭格列那边看到了库洛姆怎么解释?”
几个人讨论了很多天都没讨论个合适的章程,但是今天好像不一样,没怎么掩饰的脚步声缓缓靠近,城岛犬和柿本千种对视一眼,然后顺着脚步声出现的地方看去。
——果然是春也。
“所以,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吗?”
双手抱胸,你面无表情盯着他们,跟踪了好几次,这一次,你终于成功抓到了他们的小辫子。
“我可是给过你们一个星期的坦白时间,奈何某几个人根本就没这个自觉啊。”
城岛犬和柿本千种对视一眼,城岛犬轻咳一声,“也不是不能告诉啦,就是我们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
“哦?是吗?”视线越过犬和千种,你直直看向藏在他们身后的眼罩女孩,对方留着和骸一样的凤梨头,你的眼里闪过怀疑的目光,“难不成…她其实是骸的女儿?”
还没等犬和千种反驳,你又自顾自推翻了自己的推理,“不,不对,年龄对不上啊。”
“是新收的徒弟吗?”
城岛犬&柿本千种:不,其实是骸大人给自己留的后手,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现在已经算是彭格列的人了。
但是这种事情根本说不出口啊,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人会想要和你分开。
库洛姆怯生生地看了你一眼,犹豫了下,她不自觉攥紧手里的三叉戟,上前迈出一步,库洛姆深吸口一气,正当她努力鼓起勇气想和你搭话时,奇怪的紫色火箭筒突兀地飞向了你。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你完全消失在了粉紫色烟雾里。
等到粉紫色烟雾消失后, 你的眼前已没了犬和千种的人影,你不由皱起眉头。
现在的绑架方式已经先进到这种地步了吗?你都没看到人动手,犬和千种就消失在了你眼皮底下。你警惕地扫视周围环境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待看清后, 你整个人忽然僵在了原地。
等等, 被绑架的好像是你本人?!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你打量起周围陌生的环境, 你很确定自己对这里完全陌生。
上百平的房间装修低调奢华,细细看去竟全是你喜爱的装修。你的人际关系网很简单, 而真正对你了若指掌的人你又不觉得他有这么做的必要。最重要的是, 当时的犬和千种可还是在你面前呢。
信任地把嫌疑人的标识从他们身上划掉,你警惕地观察起眼前陌生的房间。
灿烂的金色阳光穿透偌大的落地窗直直照亮整间房屋, 摆在下方茶几上的花瓶里插满了颜色各异的玫瑰,耀眼的阳光毫不吝啬地照在完全盛开的鲜花上,衬得本就糜艳的玫瑰更加秾丽。
落地窗前是一个足够容纳四人位的巨型吊椅,柔软洁白的毛毯铺在上面,不, 不光是吊椅。
往前迈出一步,柔软的触感令你忍不住低下头, 你这才发现这间屋子的地面全都铺上了绒绒的毛毯。不仅如此, 所有有威胁的尖锐角面全都被切割成了圆弧,乍一看这里就像是完全不会出现危害的童话世界。
忽然,余光里出现了一道刺眼的反光。迟疑片刻,想着可能会有什么线索,你小心翼翼往反光的方向走去,一个藏在玻璃柜中的相框悄然映入你眼帘。
——是你和犬、千种还有骸骸的合照。
相片里的你穿着毛茸茸的羽毛大衣,背景是庄严肃穆的教堂,直指穹顶的钟表刚刚好走向午夜十二点, 你手里的仙女棒和高空中的烟花一同炸开,璀璨的光芒点亮了你们的眼睛,也点亮了你们四个人的小天地。
看到这里,你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突然,一只猫头鹰打断了你的思考,小家伙扑腾着翅膀直愣愣朝你飞了过来。你完全不知道这只猫头鹰是从哪里飞来的,看它飞得横冲直撞的,你担心它会撞到墙,不由抬手想要抱住它。
猫头鹰眨巴眨巴大眼睛顺势往你怀里一歪,沉甸甸的重量压的你手一沉。
你:“还挺沉。”
猫头鹰对你很亲昵,小家伙扑腾着小翅膀就想黏在你身上,毛茸茸的脑袋使劲往你怀里拱,嘴里还发出嘤嘤嘤的撒娇声。瞥见它的异瞳,你又想起刚刚看到的相框,你瞬间理解一切。
你若有所思地捋着它的毛:“所以…你是骸骸新捡回来的吗?”
在你没有看到的地方,猫头鹰红色右眼里的数字六快速跳动了下,然后又很快沉寂下来。
双手捧起猫头鹰,你盯着它红色眼珠里的数字六,迟疑一秒,你缓缓出声:“骸?”
“kufufufu…我在这里。”
古怪的雾气突兀出现在你身后,听到熟悉的声音,你眼睛一亮立马回头。
缥缈虚无的雾气缓慢消散,一道人影逐渐浮现在你眼前,望着对方熟悉的凤梨头,你刚想扑上去,下一秒,雾气彻底消散后,你看到了对方长到腰际的头发和高挑挺拔的身体。
犹豫着,你顿在原地不确定地开口:“……骸?”
“哦呀,春也连我都认不出了吗?”
十年后的六道骸缓步朝你走来,锃亮的长筒皮鞋踩在地面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响声,六道骸慢慢走到你面前站定,抬手捏起黏人的骸枭扔走,他唇角勾起,神情晦涩不明。
“kufufu…欢迎春也来到十年后的世界。”
你:“十年后?”
“是十年火箭筒,那是波维诺家族代代相传的武器,被火箭筒砸中的人会和十年后的自己交换。”
六道骸漫不经心解释着你到来的原因,幽深诡谲的视线自你出现后再也没有从你身上离开过,六道骸弯腰又向你靠近一点,“不过交换的时间只有五分钟,五分钟过后,春也又会回到十年前呢。”
说这话的时候,你明显感觉他的声音里带了些古怪的遗憾和惋惜。明明对方是你熟悉的六道骸,但不由自主地,望着他逐渐贴近的脸庞,你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一瞬间,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骤然变得窒息黏稠起来。
好奇怪,十年会让人产生这么大的变化吗?你隐隐有些不解。
十年后的六道骸看上去危险又神秘,极具压迫感的身高缓缓朝你侵身时,连带着他身上危险的硝烟味和隐隐残留的血腥味一同朝你袭来,你甚至可以看到他衣摆处不明显的红色痕迹。
但这些都不重要,你更在意的是六道骸带给你古怪的压迫感。
六道骸比你想的要更在意你躲避的动作,瞳孔微缩,他低低笑出声,在你察觉到不对时,六道骸恰到好处地抬起头,苍□□
致的脸上挂着几分浮于言表的脆弱,“我可是察觉到春也出现的瞬间就赶来了呢,难道春也不想对十年后的我说些什么吗?”
看着六道骸隐隐虚弱的模样,你瞬间遗忘掉了刚刚的不对劲,担忧的情绪占上分,你重新往前迈步,认真检查着他的身体,你忧虑道:“你受伤了吗骸骸?”
六道骸古怪笑了两声,“不过是些小伤。”
明明刚刚表露出脆弱的是他,但现在云淡风轻的还是他。
“春也真要这么担心的话,就抱一下吧。”六道骸语气轻佻又散漫,深邃幽暗的异瞳一眨不眨盯着你,他静静等待着你的回答。
瞥见对方无辜的模样,莫名的,你总感觉现在的六道骸不算开心。叹了口气,你上前一步缓缓抱住他,“小伤口也要重视啊,每次我受了伤大家就很在意,骸骸受伤我也会在意的。”
“拥抱又不是什么良药。”
十年后的六道骸比你高出一个头,抱住他的时候,你的脑袋恰好蹭到他的下巴。因为担心会碰到伤口,你只是虚虚环抱住他。
六道骸垂目静静盯着你,猩红的眼珠里不断跳动着数字,感知着你全身心的放松和依赖,以及他许久没听到的称呼,缓慢的,六道骸收紧了这个怀抱,他意味不明地说道:“不,这就是最好的良药。”
“好啦好啦,你说是就是。”你拍拍六道骸越箍越紧的手臂,“先把我松开啦,我来给你上药。”
六道骸稍稍松了点力道,恰好是你能挣扎出的度。
你:“医药箱呢?骸骸快拿过来。”
闻言,六道骸乖乖把他万年不用的医药箱拿了过来。他随意坐在椅子上,戴着黑手套的手一颗一颗缓慢解开胸前的衬衫扣,常年穿着长袖长裤,六道骸皮肤苍白到快要透明。
黑手套的存在实在过于显眼,你的视线下意识顺着他手的动作移动。黑手套完美包裹着六道骸修长干净的手指,见你神情专注地盯着他,六道骸的眼角染上一层微不可察的笑意,手指轻轻勾起解开的衬衫一角,六道骸动作优雅地向后靠上椅背,一副完全任你摆弄的姿势。
拿着绷带和酒精的手顿住,你呆呆瞪圆了眼睛。十年后的六道骸身材更好了,薄薄的肌肉均匀覆盖在他身上每一寸,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线条明显的腹肌轻微起伏着,上面残留着几道还未完全消去的疤痕,有几道伤疤甚至顺着人鱼线的方向隐隐没入裤腰。
就在这里,一道再不抢救就要痊愈的小伤口安静出现了你面前。
六道骸似笑非笑盯着你:“kufufu…我可是说了是小伤呢。”
你轻咳一声:“小伤就不用包扎了吗?”
视线缓慢下移,六道骸低头盯着你毛茸茸的小发旋,他难得神色恍惚地回忆起了过去。
——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了的呢?
第111章
十年后的六道骸对这五分钟格外敏感, 他一边在心里幽幽掐着秒,一边垂下眼睛安静看你认真给他包扎。
幻术师的五感尤其敏锐,六道骸清晰感知到冰凉的酒精轻轻拂过他的小腹, 然后你轻缓勾起细腻绵软的绷带, 一层一层缠上他的腰腹。
突兀的, 六道骸想起了他某次的剿灭行动, 走投无路的敌人孤注一掷投入大海汪洋般的森林。
那时正值夏日,燥热黏腻的天气混杂着林中有气无力的虫鸣, 偶尔响起几声歇斯底里的蝉鸣。六道骸犹如鬼魅般漫不经心戏弄着猎物, 听着干枯杂草树枝踩碎在脚下的声音,他抬手随意拂开前方遮挡视野的枝干, 然后一脚踏入蜘蛛的陷阱。
在太阳光下几近消失的蛛网一圈一圈缠在他包裹着黑手套的手指上,当时的他低下头,正好看到濒死的蝴蝶在黏腻浓稠的蛛网上垂死挣扎,莫名的,六道骸觉得和现在的场景有些诡异的相像。
椅子的后背阻碍了你的动作, 于是你抬手拍拍走神的六道骸,示意他往前探探。一直和你一起衡量着彼此的生命长度, 六道骸理所当然明白了你的意思。
戴着黑手套的手轻轻搭在你腰间, 另一只手扶着你的肩膀,六道骸缓缓朝你靠近,逼近的距离下,六道骸甚至能数清你有多少根睫毛。
这是一个很适合接吻的距离,六道骸漫不经心侧过脑袋,温凉的唇隐约掠过你的耳垂,他的声线慵懒而富有磁性,“kufufufu…这样可以吗?”
随着他动作的改变, 搭在他后背的尾辫温顺地垂落,而后似有若无地吸引着你的视线。
六道骸只拿皮筋简单扎了个低马尾,大约是才做完任务,没有扎得过紧的皮筋松松垮垮垂在发尾中。你慢慢掀起眼皮,六道骸正一眨不眨注视着你,他的蓝眼睛像沉寂的汪洋大海,不由自主的,你小小的身影犹如被蛊惑般奔向大海。
——你在里面看到了无数的自己,
微妙的,你的指尖似乎和心脏同步颤动了下。
你率先移开了视线,倾身缓缓靠近,像是在拥抱,你的手穿过六道骸的臂膀,然后又轻轻勾起绷带一层一层圈起他。
你:“好了。”
裁断绷带,你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五分钟快要过去了。”
忽然,你听到六道骸出声,他还保持着像是在拥抱你的姿势,你抿了下唇,还有事情想问,于是你开口:“骸,你……”
你最终还是没能问出口自己想问的问题,薄凉带着硝烟味的吻封住了你的所有疑问和信任,六道骸抬手托住你的脑袋,你们都没有闭眼,直到熟悉的烟雾再次出现,你隐约听到六道骸笑了下,微不可察的笑声透着你难以捉摸的情绪,你隐隐听到他说了一句意语。
时间太过仓促,你没能听清六道骸完整的话语,且你对意语又算不上精通,所以你只能自己一直反复咀嚼琢磨着他最后望向你的眼神。
从十年后回到十年前,你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等到你缓和过后,意外发现现场竟然没有一丝声音,疑惑地抬头望去,你只能看到犬和千种苍白着一张脸,像是经受了重大打击,连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沢田纲吉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阿勒?大家怎么都不说话啊。哈哈哈哈一定是被蓝波大人的气场吓坏了吧!”
现场唯一没能察觉到奇怪氛围的只有一个还不到你小腿高的小孩,你低头看去,一只长得很像西兰花的小奶牛神气叉腰大笑,你不由想起了刚刚十年后的骸简单跟你说过的十年火箭筒。
难不成这个豆丁大的小牛崽就是波维诺家族的下任继承人?同时也是十年火箭筒的所有者?
你不免对这个世界的荒诞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
“犬,千种?”你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面前的城岛犬和柿本千种身上,你不明白为什么城岛犬和柿本千种看到你会是这样一副苍白的表情,就连情绪很少外露的千种都表现出了明显的不对劲,你不由感到好奇和疑惑,“你们看到了什么?”
难道十年后的自己长得很吓人吗?想起十年火箭筒的基础设定,你忍不住往坏了猜测,“难不成十年后的我没出现?”
“不,十年后的春也出现了。”最后,还是沢田纲吉打断了你越来越离谱的猜测。
只不过,十年后的春也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沢田纲吉咽下了这句话,他不禁回忆起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
恨意、痛苦、残留的不上不下的信任,组成了一个全新的扭曲的春也。
第112章
在你消失的一瞬间, 六道骸敏锐察觉到不对劲,他选择了最快的方式——附身库洛姆,然后, 六道骸直面了十年后的你。
天空忽然变得阴沉, 层层乌云不断在头顶积压, 太阳光艰难地从乌云遗忘的间隙里钻出, 像教堂里圣洁的光芒,稀薄的阳光稳稳穿透残破的屋顶直直落到你身上。
今天你没有扎头发, 乌黑的发丝慵懒散落在你后背, 急骤的风呼啦啦跑进小破屋,搅的你乌发凌乱飞舞在半空, 十年前的你从未来回来站在众人面前,所有人都好似置身一场盛大的幻术中。
大家好像还沉浸在过去的五分钟里,你无法从他们的脸上看出未来的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忍不住抬头看向狂风波动的轨迹,然后天际处一片炙热耀眼的火烧云直直映入你眼帘。
灰蓝色的眼睛染上点点红色, 你低头重新望向面前那个紧张握紧手中三叉戟的女孩,她的手指上还戴着一枚精致的宽大戒指, 上面刻印着雾气的图章, 你大概能猜出她擅长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你的视线,女孩不安地看向你,唯一露出的紫色眼睛像剔透干净的紫水晶,她乖巧地朝你露出一个笑容。
你不由揉了揉额头,挑剔地看了眼破破烂烂的黑曜乐园,你出声打破沉默:“这段时间你们就让她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六道骸悄无声息离开了库洛姆的身体,城岛犬听到你的话,他下意识点了点头。你又望向柿本千种, 他的反应和城岛犬如出一辙,你简直要被这两个笨蛋气笑了。
你:“你们居然让一个女孩子一个人住这种地方?”
这又不是刚装修好的黑曜乐园,安全系数有保障。这是经过沢田纲吉和「复仇者」打斗过程的破败场地!
城岛犬不明白你为什么生气,他小声解释道:“库洛姆又不会出事。”
你难得不想理会笨蛋,不过……库洛姆…是这孩子的名字吗?还挺好听。
你还没想好该怎么安置库洛姆,下一秒,脸上就传来奇怪的冰凉触感。你抬起头,漂亮的火烧云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阴沉浓密的乌云覆在你头顶。
——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你的视线直直穿过犬和千种看向库洛姆,“要跟我走吗?”
库洛姆愣住,她呆呆仰头看着你,脸上红晕明显,库洛姆不自觉攥紧手里的三叉戟。她没怎么和同龄人相处过,见你还在等待她的回答,库洛姆缓缓点头,她朝你走近,然后握住了你伸出的手。
你抓紧了库洛姆的手向外跑去,“马上要下雨了,你先和我回家。”
再怎么说,你也不可能放任库洛姆一个人住在连雨点都遮不住的小破屋,更何况,她还是骸骸他们新认识的同伴至于犬和千种……反正那两个家伙不会淋雨即死,你才不要管他们呢。
你的速度还是不够快,走过一半多的路程后,大雨倾盆而至。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朝你们打来,狂暴的大风又使温和的雨珠多了几分杀伤力,你被雨糊了一脸,险些看不清眼前的道路。
脚踩过一个又一个快速积聚的水洼,你们终于赶到了家。
雨水淋湿了你和库洛姆,湿答答的衣服紧紧贴着身体,你看到了库洛姆瘦弱到吓人的小身板,眉头皱起,你连忙推着她进了家门。
库洛姆不放心地回头,却只看到一片茫茫雨帘。她抿了抿唇,担忧道:“犬和千种还在外面。”
你冷哼一声:“管他们呢,又不是记不住家门的流浪犬。”
库洛姆忽然瞥了你一眼,眨了下大眼睛,察觉到你的坏心情,她没有再说话了。
一进门,和子就高高翘起尾巴热情地和你打了个招呼,你敷衍地揉揉小猫脑袋让它自己去玩,然后拿起门口衣帽架上的毛巾,下一秒,柔软干燥的大毛巾一下遮住了库洛姆的脑袋。
见库洛姆慢吞吞伸出手虚虚抓着毛巾,以为她有洁癖,你解释了一句:“这毛巾只有我一个人用过,刚洗过。”
虽然很多东西你都会和骸骸他们共同使用,但这并不代表你没有只能自己一个人使用的东西。
库洛姆对气息很敏感,鼻尖轻轻嗅着毛巾上香味,是前不久她刚从你身上闻到过的味道。
听到你的话,回过神的库洛姆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有些变态,她悄悄抓紧了毛巾,“嗯。”
和你想象的不同,库洛姆看着乖巧软萌,实际声音却很御姐,看她慢吞吞擦拭着自己的头发,你也随意拿起一条毛巾潦草擦了几下。
屋外狂风暴雨的喧嚣声中和了几分屋内的寂静,忽然,一道闪电劈亮阴沉的天空,紧跟其随的沉闷雷鸣震得天地都在颤动,而后,雨更大了。
你听着雨珠劈打在窗户上的白噪音,然后,库洛姆挪动两步,她缓缓站定在你面前。
“库洛姆,我叫库洛姆。”
湿发柔顺垂在她锁骨前,库洛姆还没有完全擦拭干,由发根流下的水珠缓缓凝聚在紫色发尾,而后悄然坠落没入她的锁骨。
你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向你介绍起了自己,盯着库洛姆纯粹真挚的大眼睛看了半天,你并没有在里面看出什么不好的情绪,看她还红着脸盯着你不放,你忽然有些气闷。登登往前走了两步不让她看你,你别扭地开口,“今春也。”
库洛姆认真开口:“我是在梦境里无意见到骸大人的。”
一路上,库洛姆思考了很久,或者说,早在知道你的存在后,库洛姆就一直处在思考中。
骸大人的态度模棱两可,犬和千种又出于她不知道的原因在犹豫,但库洛姆一直觉得瞒下去不是长久之事。没有什么是可以被隐瞒一辈子,库洛姆从她父母身上清楚明白了这一点。
所以,库洛姆认认真真思考了很久很久,在她终于鼓起勇气想要见你一面时,你就像蓬松柔软的蒲公英一样突兀又惊喜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然后又突然的消失,但很快,你又再次出现了,就像春天的蒲公英再次顺着风的痕迹生根发芽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