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州向来冷淡的眼底此刻满是审视，“你知道造谣军人的名声是犯法的。”
苏南枝心里的交心完全消失，看来顾西州刚刚目睹了全部过程。
“所以我造谣了哪个军人的名声？”
此刻她不由得清醒自己刚刚没有指名道姓。
顾西州蹙眉，“你知道我在说谁。”
苏南枝笑眯眯，“我不知道哦。”
“我就是让人给赵家人带了个好消息，赵雪有新对象来，好像是个副营长，这些我也是听说的。”
“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
“我这顶多就是乱嚼舌根，不至于是犯法吧？”
苏南枝说到最后一句，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
“如果顾团长看不惯，可以去报警。”
顾西州看向苏南枝，眼底流淌着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
“你知道自己这么做，可能会影响秦副营长的前途吧？”
“你真的喜欢秦副营长吗？”
苏南枝扯了扯嘴角，看着顾西州的黑眸，忽然就有些不想装了。
虽然她可以用昨天那样糊弄顾西州。
但是演戏挺累的……
还是为了秦烈装模作样。
“秦烈这样的人渣不值得我的喜欢。”
“他的前途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想要从他身上拿回他欠我的东西。”
顾西州眼神微动，看着苏南枝的目光多了一丝诧异。
秦烈做了什么，让苏南枝这么恨他。
苏南枝捕捉到顾西州眼底的情绪，她自嘲一笑。
在外人看来，现在的她肯定很丑陋。
秦家收养了她这个孤女这么多年，不说功劳也有苦劳。
而秦烈除了和赵雪走的近点，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
她却恩将仇报，要报复自己的未婚夫。
顾西州眼底染上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关切。
“秦烈是军人，如果他有什么品行不端正的地方，部队会给你解决。”
顾西州的话说到一半，在看见苏南枝脸上无奈的笑容后，再也说不下去了。
苏南枝扯了扯嘴角，“部队还能管军人的所有家事吗？”
苏南枝眼神定定的看着顾西州，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我不相信别人，我只相信自己。”
顾西州想要反驳，脑海中却出现了一个画面。
面容憔悴的女人抚着一个男孩的脸颊，柔声细语道：“妈妈就剩下你了，你要争气。”
“以后一定要出息，让你爸后悔抛弃了我们。”
只是女人偏执和癫狂的眼睛却成为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那双眼睛在此刻恍惚间被苏南枝那双坚定斗志昂扬的双眼取代。
第24章 想要的更多
在赵家村和顾西州不欢而散后，苏南枝就来到了国营饭店买了一份粥和一个肉包子做早饭。
她本来有些低沉的情绪，在听见隔壁的对话后，立刻高涨了不少。
“你听说了吗？早上医院有个当兵的在走廊拉屎。”
“我知道，听说拉了屎，那个当兵的还趴在地上要吃呢。”
“我就在现场，你别说，那当兵的浑身都沾上屎了，好像还是个副营长呢。”
虽然在吃饭的时候，聊这些屎尿屁的事情有些倒胃口。
但是八卦的中心人物是当兵的，还是个副营长，还在走廊拉屎，哪点拎出来都能让大家讨论大半天。
最后还是被国营饭店的工作人员给劝止了，众人这才停下了聊天。
苏南枝心情好了不少，不过还是有点没了食欲，花了不少时间把中午买的粥和包子给吃完。
虽然早上出了顾西州这意外的事情，苏南枝还是按照计划来到了离部队不远的住宅区。
因为离部队近，有不少在部队上班的人都住在这附近，包括赵雪。
赵雪在部队食堂做临时工，在周强去世后，她就和周小宝搬到了这个住宅区。
住宅区有楼房，也有平房。
赵雪和周小宝租住的房子就是平房。
平房在小区最里面的位置，赵雪的房子就靠着联排平房的最里面。
因为联排平房没有住满人，赵雪房子所在的位置十分的安静。
因此苏南枝刚走到联排区，就听见了不远处水井边传来的说话声。
“丁来睇，我生你还不如生只猪，生只猪还能填饱肚子，生你能干嘛？”
“别人家的姑娘和你这么大，都能贴补家用。”
“你呢，一个月就那么点临时工的工资，还不够你自己用的。”
“你还不如隔壁那个寡妇呢，你看看人家死了老公还带着个娃，那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说话的丁母越说越激动，最后更是一巴掌打在了蹲在她身旁的女孩身上。
女孩丁来睇吃疼再加上被这么念叨，烦躁的将手里的白菜往水盆里一丢，嚷嚷道：“你这么喜欢赵雪，那你认赵雪做女儿去啊。”
“刚好你还能多几个女婿。”
丁母听见这话，用手指猛的一戳丁来睇的脑门，“我让你学人家坏的地方了吗？我让你多学学她怎么勾男人的。”
“你只要勾到一个像样一点的男人，后半辈子就不用你妈我这样过这种苦哈哈的日子了。”
丁来睇揉了揉自己的脑门，低下头抿唇反驳道：“赵雪晚上半夜三更还和男人勾勾搭搭的，打死我可学不会。”
丁母听见这话，有些紧张的朝着四周看了一圈，对着女孩的后背再次重重打了下去。
“你个嘴巴没把门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到时候被黑哥的人听到了，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丁来睇脖子一缩，也警惕的看了眼四周，还是倔强道：“我又没乱说，赵雪确实和人勾勾搭搭的。”
丁母见自己女儿一脸不服输的样子，又对着她的后背狠狠的拍了几下，这才气冲冲的转身回家了。
丁来睇低着头洗菜，嘴上还在碎碎念着。
“我又没说错，前天晚上我还听见了她家里有男人的声音呢。”
“你看见男人长什么样吗？”
苏南枝忽然间的开口把正在自言自语的丁来睇给吓了一跳。
“你……你谁啊？”
苏南枝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我来这找赵雪的，你认识赵雪吗？”
听见赵雪的名字，丁来睇翻了个白眼，粗声道：“不认识。”
苏南枝像是没有感觉到丁来睇得不喜一样，凑到她的边上小声道：“我刚刚听见你和你妈说的话了。”
丁来睇立刻就警惕了起来，“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着站起身就要离开。
苏南枝立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比你还讨厌赵雪。”
“她和我未婚夫勾搭在一起了。”
丁来睇本来要离开的动作一顿，倒是来了精神。
“你的未婚夫和赵雪？你未婚夫是干嘛的？”
苏南枝没有回答，丁来睇倒是开始猜了起来。
“食堂的？钢铁厂的？还是革委会的？难道是部队的？”
丁来睇猜的起劲，苏南枝听得也有些诧异。
她知道赵雪的私生活有点混乱，只是没想到会混乱到这种程度。
不过这也说明了上一世赵雪的私生活那么混乱，却没被人给爆出来的原因了，赵雪结交的三教九流的多，和赵雪没有血仇的人，根本没必要冒着风险去得罪她。
“没想到赵雪还认识这么多人。”
苏南枝有些感慨，在看见丁来睇警惕的目光后，回过神来继续道：“我刚刚听你妈叫你来睇，我可以也这么叫你吗？”
说完不等丁来睇回答，眼圈含泪道：“来睇，不瞒你说，我是从外地来部队探亲的，没想到我未婚夫把大半的津贴都给了赵雪。”
“前天晚上我未婚夫在部队的家被偷光了，我未婚夫说是睡的沉没听见，还把我骂了一顿。”
“但是我猜前天晚上他不在部队，肯定是晚上和赵雪勾搭到了一起。”
说到这，苏南枝微微一顿。像是才想到一般，解释道：“对了，我忘记和你说了，我未婚夫是部队里的副营长，是我们村里第一个当这么大官的人。”
丁来睇条件放射道：“可是前天晚上在赵芳家的是个瘸子啊。”
苏南枝眼底快速闪过一抹笑意，脸上难过的表情更盛。
“没错，我未婚夫前段时间出任务伤了腿。”
丁来睇表情一阵青一阵白。
她家和赵雪家虽然隔了好几间房子，但是因为那几间房子常年空着没人租住，其实平时并不能听见她家的动静。
但是因为她晚上有起夜上厕所的习惯，每次去上厕所经过赵雪家，时不时能够听见赵雪家传来的动静。
而前天晚上她刚出家门打算去上厕所，就看见赵雪扶着一个一瘸一拐的男人进了她家。
虽然看不清楚男人的长相，但是她能看见男人的身型，还有放在她家门口的轮椅。
不过等到第二天她起床开门一看，赵雪家门口的轮椅已经消失。
她还唾弃了一把赵雪的口味越来越重，没想到那瘸子是个军官还是个副营长。
赵雪怎么配？
苏南枝擦了擦自己没有一滴泪水的眼圈，恳求道：“来睇，你能给我做证人，和我一起去举报这两个狗男女吗？”
“我要让这对狗男女去农场改造。”
丁来睇心里一动，但是理智回归。
她只是看见了，也没抓到两人通奸的现场。
虽然刚刚苏南枝的话，侧面说明了苏南枝的未婚夫就是个乡下人，没什么背景，但是到时候举报不成，她还会惹一身骚。
而且她真的去举报，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想到这，她也问了出来。
苏南枝装出一副震惊的表情，“你不是讨厌赵雪吗？她倒霉了你不开心吗？”
丁来睇翻了个白眼，“就为了开心去得罪赵雪，我又不是傻子。”
苏南枝对于丁来睇的反应早就有所预料，丁来睇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就上头去找赵雪的麻烦，即使她不喜欢甚至厌恶赵雪。
但是她知道一句话。
没有人能抵抗利益的诱惑，如果有，那就是利益不够大。
“你要是帮我，我可以给你钱。”
苏南枝继续恳求道：“50够吗？100是我能拿出来的钱了。”
果然刚刚还说自己不是傻子的丁来睇立刻就兴奋了起来。
“100？就让我做证人，我才不干呢，除非给我500。”
苏南枝求了丁来睇几次，丁来睇却都义正严辞的拒绝了。
苏南枝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是个穷鬼，可没那么多的钱。
“来睇，我就是一个乡下人，我不像赵雪有那么多男人给她花钱，也不像我未婚夫是个副营长，我哪里有那么多的钱。”
在看见丁来睇骤然亮起的眼睛后，苏南枝站起身遗憾的离开。
这可不是她不想给，只是很显然丁来睇想要的更多。
而恰好赵雪和秦烈能够满足她的要求。
现在她就希望丁来睇能够早点行动。
只是走了几步，她还是转身看了眼隐在树荫里的丁来睇。
她不是什么好人，利用了人性的劣根性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是她不后悔。
转身，坚定的离开。
空气中除了弥漫着恶臭，还有诡异的氛围。
秦烈因为常年经受着风吹日晒而黝黑的皮肤，此刻他的双眼紧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逃避一切。
只是病房外充满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让他冷静不了一分钟。
“是有人在走廊拉屎了吗？真臭。”
“真没有功德，公共厕所就几步路的事情。”
“你别说，还真的有人在走廊拉屎了，是个当兵的，好像还是个营长。”
“这种人都能当兵？还不如我们村里的二傻子，人家至少不会拉裤兜。”
秦烈再也忍受不住，将床头柜上的东西全都给扫落在地。
他忽然间的举动把一旁面容憔悴的赵雪给吓了一跳。
赵雪刚想说话，只觉得自己张嘴，身上的恶臭味就往嘴巴里跑。
再看见被秦烈砸到地上汁水横飞的橘子，想到自己打扫了一个早上的屎，赵雪再也控制不住，开始干呕了起来。
只是吐了一个早上，她现在什么都吐不出来。
等到她抬起头，就对上了秦烈阴沉的脸。
赵雪身子一抖，“秦哥，你又想厕所吗？”
秦烈脸上刚刚挤出的笑容顿时消失，咬牙切齿道：“我……不……想。”
赵雪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不包括在秦烈在走廊喷的那三次屎，她就已经扶着秦烈去了五次的厕所。
她都怀疑秦烈是不是什么饭桶，竟然能够拉那么多次，一个早上就把她一个星期的屎给拉完了。
如果不是跑不了，再加上想着以后要从秦烈这多拿点钱，她在秦烈第一次在走廊喷屎的时候就跑了。
只是想到医院的工作人员催促着她打扫屎飞溅的走廊时，她的眼底不由得满是恨意。
都是苏南枝这个贱人，不知道在医院说了什么，医院的清洁人员竟然拒绝打扫走廊，就算给她钱都不愿意，最后只能她自己亲自动手。
把她恶心的够呛，好在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秦烈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情意。
秦烈现在心里五味杂陈，他在医院一喷成名让他丢尽了脸，但是他相信等到他出了院，再过段时间就不会有多少人记得这件事。
而这次事情倒是让他没想到赵雪竟然会这么喜欢他。
他不是一个傻子，他当然知道赵雪对他的小心思，只是两人之间没有挑明。
他享受着赵雪的温柔小意，赵雪则接受他的经济帮忙。
至于娶赵雪，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虽然苏南枝没有家人长得也不好看，但是她是干干净净的，倒是赵雪各方面条件都还可以，可惜是个二手货。
只是这个二手货竟然愿意给自己打扫屎，老夫老妻不过如此。
除了打扫屎，甚至还愿意把身子也给了他。
想到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秦烈的脸上多了一丝柔情。
“以后我会补偿你的。”
赵雪心里冷笑，男人的承诺是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只有蠢货会相信。
她面上却是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秦哥，你对我这么好，我只能给你帮个小忙。”
“但是除了我的白粥，秦哥你早上吃了什么，怎么会闹肚子呢？”
像是不解一般，她故作好奇道：“早上我和小宝都喝了白粥，可是什么事都没有。”
秦烈冷笑一声，“早上我还喝了苏南枝做的东西。”
赵雪惊呼出声，“这……苏南枝是不是因为知道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故意报复你？”
秦烈脸上青筋暴起，自从苏南枝来到了部队，他就霉运连连，现在苏南枝甚至还敢下药害他。
让苏南枝滚回老家太便宜她了。
“秦哥，要是苏南枝不愿意回老家怎么办？”赵雪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秦烈的表情，在看见他脸上的愤怒后，小声道：“她心思这么歹毒，而且以后要是打着你的名头做坏事，对你的前程可怎么办？”
秦烈眼底闪过一抹决断，“那就和她取消婚约。”
听见这意料中的回答，赵雪面上还是装出了吃惊的样子，不咸不淡的劝了几句后，转而道：“秦哥，你年纪轻轻就是副营长了，苏南枝怎么舍得和你取消婚约。”
秦烈眯了眯眼，如果他现在腿没有问题，他有千百种的办法让苏南枝和他取消婚约，只是现在他连走路都有问题。
赵雪温柔道：“秦哥，我有几个远方亲戚长得人高马大的，也许可以把苏南枝吓跑。”
秦烈看向赵雪的目光更加温柔了一些，如果苏南枝有赵雪十分之一的善解人意他也不会把事情做绝。
苏南枝可不能怪他，只能怪苏南枝先把事情做绝了。
赵雪有点咂舌，她不觉得秦烈会不知道她话里的吓跑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也没说出来，只要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
赵雪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指头。
“只是毕竟是远方亲戚，可能需要……”
找人帮忙自然要出辛苦费。
秦烈看着赵雪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现在他家被偷了，一穷二白，兜里拿不出一块钱。
要不是看病的钱部队出，他都住不起院。
“你先借我一点吧。”
赵雪脸上的笑差点没维持住，她看上去像是做慈善的吗？花钱帮人解决未婚妻。
“秦哥，我没钱了，小宝最近身体不好，花的钱多。”
秦烈：“……那我想想办法。”
赵雪点了点头。
就是这个时候，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捂着嘴巴的张宝根出现在了门口。
张宝根见两人看向他，屏住呼吸，立正敬礼刚要打报告，一股恶臭扑面向他袭来。
“呕～”
一声响亮的作呕声响起，秦烈的脸立刻就黑了下来。
“张宝根，不是让你今天休息不用来了吗？”
秦烈震怒，秦烈恐慌。
在医院丢脸了，还能用时间久了就不会有人知道来安慰自己。
要是被战友知道，他怎么面对战友，怎么领导底下的兵。
张宝根现在也很尴尬，有什么比知道自己的领导是在医院公开拉屎的事情还要炸裂的。
“我就是听家属院的人说医院有个当兵的发神经大庭广众之下吃屎，我想着你……”
张宝根话说到一半，在看见秦烈那像是黑炭一样的脸彻底没声了。
不过他本来只是担心才打算来看看秦烈的，却没想到秦烈就是八卦里的这个神经病。
只是虽然秦烈没有吃屎，却也把医院走廊搞得臭气熏天的。
他现在还有些想吐。
看着张宝更面色红润的样子，秦烈有些诧异道：‘你今天没拉肚子吗？’
早上张宝根可是和他一样都喝了苏南枝做的姜撞奶。
张宝根摇了摇头，不过他想到姜撞奶的味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苏同志做的姜撞奶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饮料，比汽水还好喝。”
看见秦烈一脸震惊的样子，张宝根这才回过神来。
秦副营长这是怀疑苏同志在姜撞奶里面下药，让他拉肚子了。
张宝根心里为苏南枝感到不值得，面上忍不住对着秦烈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
果然秦副营长就是个狼心狗肺的陈世美。
他可听医院的人说了，赵雪不仅给秦副营长扫屎，还帮他换蘸了屎的床单被套和衣服呢。
都到了这种地步，要说两人没关系，谁信啊。
秦烈自然也把张宝根的神情尽收眼底，只是现在的他可顾不上这些，他只想再确定一番……
“部队里的人都知道了，我在医院？”
张宝根点头。
“部队没多少人住院，而且就你一个是副营长。”
秦烈两眼一黑差点昏过去。
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只是对于站着笔直守卫的士兵来说，阳光明媚却不是什么好天气。
初夏的中午，太阳已经不太友好，在室外站上一小会就开始浑身冒汗。
家属院门口负责站岗的哨兵有些难受的眨了眨眼睛，以避免汗水掉落在她的眼睛里。
在看见不远处走来的顾西州和王勇后，身子一紧，行了个标准的敬礼。
“顾团长，王班长，好。”
打完招呼，他把手放下，继续目视前方，视线却忍不住往两人身上扫。
家属院站岗的哨兵不是固定的，而是轮流制的，但是这已经是他第四天站在家属院门口了。
白天结束了站岗后，他还需要回部队继续训练。
谁让那个该死的小偷什么时候不偷，在他轮值的时候把秦副营长的家里给偷空了。
也怪秦副营长晚上睡得沉，竟然没有听到动静。
不过一个连拉屎都不能控制的人，睡得连家都被偷也不奇怪。
顾西州环顾了一圈警卫室，虽然这个家属院是因为来随军的家属人数越来越多新建造出来的，但是围墙这些设施都跟上了，就是因为建造的匆忙，围墙只有半人高。
对于一个健全的成年人来说，可以轻易的翻过围墙。
但是对于一个腿脚不便的人，倒是有些困难了。
而且警卫室负责站岗的是两个士兵，想要在两个警卫员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从家属院离开可不简单。
“何兴邦，你再回忆一遍秦副营长家丢东西那晚，有没有可疑的事情发生。”
见顾西州没说话，王勇率先开口。
叫何兴邦的警卫员上前一步将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话又给重复了一遍。
在秦烈家失窃后，他就被上头的人叫去审问了几十遍了，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倒背如流。
当然最主要是那天也没有发生什么可疑的事情。
“所以你就在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上了一次厕所。”
顾西州打断他的话。
何兴邦点了点头，“是的。”，站在他身侧的另外一个警卫员许振国也立刻补充道：“对，我们就算是上厕所也会留一个人在门口守着。”
顾西州微微蹙眉，他也是从小兵做起，也在警卫室值过岗，也知道警卫室里肯定会留一个人的规定。
那么秦烈那天晚上真的只是睡得太沉了，才没有听见声音吗？
但是苏南枝却那么笃定秦烈那天晚上出去了？
所以苏南枝看错了？
“你没有去上过厕所吗？”
脑海中敏感的捕捉到一丝亮光，顾西州看向许振国。
许振国先是一愣，接着摇头，“在何兴邦上完厕所后，我也去上了厕所。”
何兴邦在一旁点头，“没错，许振国要是跑的慢，差点就要和秦副营长那样拉裤兜了。”
说到这，本来有些压抑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了起来。
许振国立刻不肯了，“谁和秦副营长那样了，都是你上个厕所半天不出来，好在我跑得快。”
何兴邦：“你要这么能忍，你倒是等我从厕所出来，再跑到厕所里啊。”
顾西州没在继续理会两人的斗嘴，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厕所上。
家属院有好几个公共厕所，其中一个就在警卫室两百多米的地方。
厕所和警卫室之间没有什么房屋遮挡，只有几根大树，白天站在警务室门口能够清楚的看见大门。
但是晚上……
“所以中间几分钟，警卫室里出现没有人的情况，是吗？”
顾西州的话打断两人之间的争论。
一旁看热闹的王勇也已经反应过来，也立刻严肃了起来。
他刚开始还觉得顾西州有点多此一举，没想到还真的有时间差。
何兴邦有些不确定道：“但是就这么短的时间，小偷拿着那么多的东西，就算我们没看见，家属院的人也不会没看见。”
顾西州冷冷的扫了一眼，何兴邦立刻就闭上了嘴。
“把警卫员的规章制度表抄100遍。”
留下这句话，顾西州大步朝着朝着家属院里走去。
王勇朝着两人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这才跟上顾西州的脚步。
“团长，100遍是不是太多了，而且人有三急，总不能让两个警卫员真的在家属院门口真的拉肚子吧？”
“最重要的是，就这么几分钟，小偷肯定不是从大门口离开的……”
虽然秦烈家被偷光这件事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但是王勇和部队大多数人都觉得这小偷肯定是翻围墙进出的。
他实在不懂自家团长怎么就对秦烈的事情感兴趣了。
之前还因为在办公楼大厅踢了一脚秦烈，被政委罚写了一万字的检讨。
想到这，他也把心里的疑惑给说出了口。
“团长，自从秦副营长家的未婚妻来到部队后，你就有点奇怪了。”
“你不会真的是喜欢苏同志这种类型的女同志吧！”
说到最后一句，王勇的声音压低，但是却难掩话语里的震惊。
顾西洲脚步猛的停下，转头看向王勇，“你这是败坏人家女同志的名声。”
“把士兵行事准则给我抄100遍。”
王勇：……
顾西洲再次抬脚朝着前方走去，继续道：“你去私底下查查秦副营长家被偷的那天晚上，赵雪在干嘛？”
王勇皱眉。
赵雪是谁？
哦，是之前牺牲的周排长的遗孀赵同志，也是传闻中和秦烈私底下关系密切的女同志。
自家团长什么时候关心起了战友的私生活？
还说自己对苏同志没有兴趣。
不对，自家团长刚刚确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疑惑，心里满是好奇，王勇还是老实的转身去完成顾西洲交代自己的任务去了。
顾西洲走在路上，脑海中却不自觉的闪过刚刚王勇问自己的话。
他喜欢苏南枝吗？
不，他只是好奇。
好奇在相似的状况下，苏南枝能走出什么不一样的路。
而他不介意帮她一把。
很快顾西洲的思考就被不远处的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打断。
“没想到秦副营长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会拉肚子。”
“听说现在秦副营长住的那一层还是臭的。”
“没事，人家拉裤子，还有个美娇娘给他换裤子呢，咱可羡慕不过来。”
虽然秦烈还没回家属院，但是家属院处处都是他的传闻。
毕竟关于他的传闻可是关乎大家喜闻乐见的屎尿屁，还有桃色新闻。
吃饭少了秦烈的八卦，都会少吃几口饭。
人群中间一个中年女人在看见顾西洲后对着周围的人说了几句，就朝着他走了过去。
等到两人走远，大树下再次响起了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我就说顾团长家里有关系，你看钱师长的老婆对顾团长那个亲热劲。”
“不是说师长侄女看上了顾团长了吗？”
“院里哪个没嫁人的小姑娘不喜欢顾团长的，你看人家那腿，那腰，那长相……啧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