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上次说的舟山县拖拉机厂的同事。”
见苏南枝点头。
李清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拉过了白振飞,“这位同志,你帮我们看看农机站的拖拉机哪里出了问题。”
说到这,他猛的一拍脑门,“你还不知道我们拖拉机有什么故障,我和你说说……”
白振飞打断李清,“我知道。”
李清震惊:“你怎么会知道?肯定是苏同志和你说的吧?”
苏南枝轻笑出声,“李站长,前几天我不会修,几天的学习和围观,我现在也会修了。”
说到这,她微微一顿。
“而且您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你们农机站门口没人来你?”
李清不确定的看向苏南枝,拖拉机出现的问题可是难倒了他们农机站的技术员。
苏南枝怎么可能用了几天就解决了这个问题,甚至还帮这么多村子都给修好了拖拉机。
这样多少显得他们有点废材了。
看着李清脸上复杂的情绪,苏南枝笑嘻嘻道:"李站长要是不信,不如让我和白同志现场试试?修不好我们分文不取,修好了..."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眼角余光扫过农机站院子里停着的几台故障拖拉机。
李清想到之前和苏南枝半开玩笑说的话,心里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虽然永安县拖拉机厂态度不好,但是当初他们农机站决定从他们厂里采购拖拉机也是考虑了很久,当初接待他的还是永安县拖拉机厂的主任。
而苏南枝……是个女同志,还年纪轻轻的。
他之前还是太草率了。
"李站长,你不敢和我赌吗?"苏南枝的声音像颗巨石,压在李清的心口。
李清喉结滚动了两下,视线停留在一旁不知道在农机站停了多久的拖拉机上。
"别怕,和你开玩笑的。"苏南枝忽然笑开,一张脸笑得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灿烂,"就算修好了,我也不会逼着你一定要买我们的拖拉机。"
说着她转身从白振飞手里接过工具箱,"毕竟我们这也是学雷锋做好事,一切都是为了人民服务。"
这话像把软刀子,戳得李清耳根发热。
他想起从前自己去永安县拖拉机厂出差的时候,那个鼻孔朝天的业务员说的话——"你们农机站也就是运气好在我们拖拉机旁边,不然你们也采购不到我们厂生产的拖拉机"。
“苏同志。”李清猛的拉住苏南枝工具箱的皮带,“我和你赌了。”
苏南枝脸上的笑意弥漫到眼中,她朝着李清伸出手。
“李站长,那就预祝我们合作顺利。”
李清犹豫的伸出手,“如果你们的拖拉机价格贵的话,那……”
苏南枝打断他,“您放心,我们拖拉机厂的生产的拖拉机物美价廉,要不是为了保护永安县拖拉机厂,我们拖拉机厂也不会转而生产台式拖拉机。”
说到这她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莫名的让人信服。
“现在我们厂里恢复生产手扶拖拉机,有些劣质的拖拉机就应该被市场淘汰,而不是占着地理条件继续存活。”
李清听得连连点头,他只觉得苏南枝说的这番话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
“没错。”
说话的功夫间,白振飞已经手脚快速的将拖拉机给拆了出来。
半个小时后,第三台有问题拖拉机"突突"地喷出青烟时,众人再也忍不住凑了上来。
“白同志,这拖拉机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你能教教我们怎么修吗?”
“对啊,除了农机站坏了的拖拉机,乡下还有不少坏了的拖拉机等着我们修呢。”
“是啊,眼看着抢耕都要结束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白振飞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话,忍不住挠了挠头,一脸困惑道:“我还以为你们不想知道怎么修呢。”
毕竟刚刚他和苏南枝在修拖拉机的时候,众人虽然一脸好奇,一直盯着他们看,但是都站着离拖拉机远远的,一副生怕会抓他们也来修拖拉机的样子。
他虽然不理解,但是表示尊重。
刚刚说想学习的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冷笑一声。
“就永安县拖拉机厂像是防小偷似的,每次交流学习的时候生怕我们学会了什么维修技术,我们都已经习惯了。”
李清脸色也不好看,就算是他这个站长去了永安县拖拉机厂也是一样的待遇。
谁让附近的县都是从永安县拖拉机厂采购的,少他们农机站对于永安县也没什么损失。
苏南枝挑眉,没想到这永安县的拖拉机厂这么嚣张,不过现在她苏南枝来了,永安县拖拉机厂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她捡起白振飞换下的一个配件。
“李站长,你们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拖拉机哪里出了问题,那是因为刚开始你们就被骗了。”
李清凑过去打量她拿在手里的配件,是个喷油嘴,只是苏南枝拿在手里的喷油嘴除了比刚开始的投入使用的时候有了磨合的痕迹外都很正常。
因为这,他刚看见白振飞换喷油嘴的时候还很怀疑白振飞是不是会维修。
但是没想到换了碰喷油嘴,拖拉机真的能够发动了。
“苏同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嘴上这么问,但是李清的内心已经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你们没见过正规的配件,当然就看不出来拖拉机是哪里出了问题。”
苏南枝将喷油嘴丢回地上,拍了拍手上的油污,目光扫过众人惊疑不定的面孔。她嘴角微微上扬,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油纸包,层层展开后露出一个锃亮的新配件。
“这才是标准件。”
“你他妈瞎说什么。”
一声暴喝声响起,苏南枝转头看去,就看见一个白胖子正一脸怒意的看着自己。
“你是谁?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的话,我能报公安抓你。”
苏南枝重生回来以后,第一次遇见这么有法律意识的人,就是白胖子在说话的时候,不要一脸心虚会看上去更有威慑力一些。
“去,我想李站长估计会想要和你一起去报公安的。”
苏南枝轻笑一声,眼神却冷了下来。
“这位同志,你急什么?”她目光扫过白胖子涨红的脸,“我又没指名道姓说是谁的问题,你这么急着跳出来,是心虚了?”
白胖子额头渗出细汗,嘴唇哆嗦着还想反驳,却被李清一把拦住。
“朱同志。”李清的声音沉得吓人,“你们厂里不会真的以次充好吧?”
“不是,我们生产的拖拉机都是保障的,在十里八乡都有名气。”
看着众人投来的愤怒的眼神,白胖子眼中满是慌乱,胖脸却是挤出一抹笑容,和众人解释起来。
“李站长,之前你们农机站和我们厂合作都很顺利,你可不能被有的人给蒙蔽了。”
李清脸色难看,却没再说什么。
苏南枝在一旁若有所思,拦下一旁想要说话的白振飞,“李站长,现在问题找到了,就看您想怎么处理了,而且——”
她瞥了眼一脸紧张的白胖子,轻声道,“我看这这位同志应该也会修。”
说完她收拾起东西,就和白振飞离开了农机站。
刚离开农机站,白振飞就迫不及待开口了。
“苏姐,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戳穿那个胖子说的话。”
苏南枝将手里的工具箱塞到他的手里,这才开口。
“你以为李站长看不出来吗?”
就连白振飞这种低情商的人都能看出来白胖子心里有鬼,李清作为站长自然也能看出来。
只是他有顾虑没有说出来,苏南枝自然也不会做这个得罪人的人。
她可不认为对上一个拖拉机厂,她能够全身而退。
李清一个站长都有所顾忌呢,更何况她一个普通人。
反正只要李清心里清楚永安县的拖拉机不行就够了。
就像是苏南枝想的那样,虽然苏南枝和白振飞离开了农机站,但是农机站的氛围算不上好。
李清从刚刚白胖子的反应就确定了永安县拖拉机厂用了不好的配件才导致现在拖拉机出了问题。
只是一个农机站对上一个拖拉机厂,他没有信心,不过他心里也记下这个丑。
而后面白胖子的见农机站的人一副不追究的样子,刚才的害怕被嚣张取代。
虽然最后给农机站的人修好了剩下的拖拉机,但是那副防贼的样子还是把农机站的人给气得够呛。
“我看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的配件不行,所以每次去修拖拉机的时候都藏着掩着。”
“看这死胖子那得意的样子我就受不了。”
“站长,我们就这样算了吗?”
众人站在不远处看着白胖子修拖拉机,看向李清。
李清神情算不上好看,此刻听见他们的话,嘴角有些苦涩却分外坚定。
“到时候我去舟山拖拉机厂不一趟。”
既然永安县拖拉机厂不行,那他换个拖拉机厂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苏南枝让白振飞先回秦家村,自己则去了公安局。
等到她从公安局出来,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因为办好了事,苏南枝的心情还算不错。
只是这抹好心情在看见迎面朝着她走来的人后瞬间消失。
"哟,这不是我初中的学霸同学吗?"
周发故意扯着嗓子,油腻的目光在苏南枝身上打转,"怎么,想哥哥我了?"
苏南枝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抬脚就要走。
"别走啊!"周发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伸手就要去拽她胳膊,"听说你最近挺忙啊,又去找初中老师,又去找我爹的?"
苏南枝眼神一冷,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这一巴掌打得周发踉跄着后退两步,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他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苏南枝冷笑,"光天化日拦路调戏女同志,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公安局告你耍流氓?"
周发脸色一变,随即狞笑道:"告我?你算什么东西!"
他朝身后几个跟班使了个眼色,"把她给我按住!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几个混混刚要上前,苏南枝突然从布袋(空间)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来啊!"她厉声喝道,"今天谁碰我一下,我就剁了谁的手!"
刀光在阳光下闪着寒芒,几个混混根本不敢靠近。
周发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苏南枝!你还想不想要毕业证了?信不信我让我爸......"
"呵。"苏南枝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掏出一张盖着鲜红公章的迁出证明,"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马上就不是红旗县人了!谁稀罕你们那个破毕业证?"
周发这辈子估计就在初中的时候为了成为年纪第一名背考试答案的时候用过脑子。
此刻见苏南枝掏出一张迁出证明他还有些不能理解,初中毕业证和准迁证有什么关系?
心里疑惑,嘴上自然而然就问了出来。
苏南枝看着一脸蠢样的周发,觉得真的是浪费了自己生命中宝贵的一分钟。
“我搬到别的县去,还愁补办不了初中毕业证吗?”
苏南枝说到这,眼底思绪翻涌,“就是不知道你的好爸爸能不能把手伸到别的县去,让我拿不了初中毕业证。”
上一世到死,她的户籍地都是红旗县,这一世她不想再和秦有粮一家有牵扯,在离开舟山县之前找公安局办了准迁证,没想到回了红旗县,马上就用上了。
高考需要去户籍所在地考试,她就不信周华文能够只手遮天,组织她在别的县考试。
周发虽然没脑子,但是看着迁出证明上大红印,也知道这证不是那么容易办理的。
“不可能!"他失声叫道,"你哪来的......"
"公安局批的,有问题?"苏南枝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现在,给我滚开!"
她猛地挥动菜刀,吓得周发连连后退。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边怎么回事?"几个路过的工人朝这边张望。
苏南枝立刻高声喊道:"救命啊!有人耍流氓!"
周发见势不妙,恶狠狠地撂下句"你给我等着",带着几个跟班灰溜溜地跑了。
看着周发几人逃跑的背影,苏南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这个鱼饵已经出现,就等着周家父子上钩了。
周发怒气冲冲的回了家,看见周华文立刻把在街上遇见苏南枝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周华文在知道苏南枝办了迁徙证明后,脸色立刻有些难看起来。
“爸,我不想让姓苏的考大学。”
周发一口气将一杯水喝完,一脸愤愤道。
周华文瞪了眼他,手指在桌子上轻点了几下后,看向周发,“你找几个人去吓唬一下她。”
见周发一脸兴奋,他立刻补充了一句。
“你别去。”
也不知道他周华文一世英名怎么就会生出这么一个蠢货。
要不是因为只有这一个儿子,他肯定……
周发可不知道周华文对自己的嫌弃,面上乖巧的点头,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到时候要自己亲自动手好好教训苏南枝。
苏南枝不知道周家父子已经上钩了。
从农机站回到秦家村几天后,她就收到了来自舟山县的好消息。
她可以回舟山县了。
“我才刚回来,你就要走了?”
顾破关斜倚在门框上,他刚从省城回来,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听见这个消息。
苏南枝头都没抬,“嗯”了一声,收拾着打算带去舟山县的土特产。
"这大热天,我帮你跑省城去找人,你连句谢谢都没有?”顾破关咬着后槽牙,看着苏南枝的眼神都冒着火气。
“我才回来,你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听见这幽怨的声音,苏南枝这才抬起头看向顾破关。
“你......有事?”
"我没事。"顾破关硬邦邦地回道,心里却像堵了团棉花。
过了半晌,就在苏南枝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又响起了他幽幽的声音。
"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苏南枝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哦,你是要差旅费?等我从厂里......"
"谁稀罕你那点钱!"顾破关气得太阳穴直跳。
他在北市好歹也是说一不二的主,怎么到了秦家村就成了这个村姑的跟班。
苏南枝眨了眨眼看着他。
顾破关本来一肚子想要抱怨的话在她的注视下瞬间说不出口了。最后红着一张脸走了出去。
“没事。”
苏南枝一脸莫名,顾少爷这是在外面累着了,朝着她发脾气吗?
这控制情绪的能力看来还是要和某个姓顾的能力学学啊。
既然能回舟山县了,那么他应该也完成任务了吧?
意识到自己想到男人的时间太多,苏南枝晃了晃脑袋。
她和他应该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了。
苏南枝这次回舟山县不是一个人,除了朱长生外还有李清。
不过这几天,朱长生一直都在农机站帮忙,苏南枝要到客车站才和两人会合。
苏南枝拎着大包小包从秦家村出来后没多久,就觉察到了身后跟着的尾巴。
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和一旁也是去客运站的秦家村村民聊起天。
“三婶,你这是去县城干嘛呢?”
被苏南枝叫三婶的女人先是一愣,秦家村虽然没有不是很大,但是因为她家住的和秦有粮家远,她和苏南枝并不算熟,此刻苏南枝忽然间的搭讪,不免让她有些诧异。
不过三婶为人也十分自来熟,听见苏南枝的话很快就和苏南枝聊起天来。
“给我家老头买点药。”
苏南枝自然而然的就和三婶聊了一路,直到到了客运站门口,她这才和三婶依依不舍的告别,随后干脆利落的进了客运站。
三婶这一路上被苏南枝逗得喜笑颜开,脸都要笑僵了。
在她看来,苏南枝能言会道,嘴巴也甜,还能干,就是以前她怎么没发现苏南枝说话声这么大?
现在她耳朵也有些疼。
不过人无完人,说话声大点也没什么问题。
三婶这才继续揉着耳朵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而角落里,周发一脸愤怒的对着自己身旁的瘦子跟班就是重重一脚。
“妈的,你刚才拦着我,现在姓苏去了客运站,我更抓不到她了。”
瘦子跟班捂着自己的肚子,却一脸陪笑。
“周少,刚才苏南枝的身边不是跟着一个老女人,不方便动手吗?”
周发更生气了,对着瘦子跟班又是一脚,“那就一起抓了不就得了。”
瘦子跟班:……你也不看看那个三婶的熊一样的体型,再看看他们几个瘦猴一样的体型,到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抓谁。
一旁另外一个矮个跟班忽的开口。
“周少,我们还有机会。”
“刚刚姓苏的不是说,五天以后她就回来,到时候会坐最晚的班车,她还说害怕走夜路来着。”
周发瞬间眼前一亮,拍了拍矮个跟班的脑袋。
“没错,到时候我倒是要看看姓苏的,大晚上还能不能找到人和她一起从客运站回到秦家村。”
瘦子跟班有些犹豫,“周少,那个姓苏的会不会是故意让我们知道这个消息的啊?”
刚才跟在苏南枝后边,他有好几次都觉得苏南枝发现了自己。
周发半秒都没犹豫,对着瘦子跟班又是一脚。
“放你娘的狗屁,苏南枝刚刚都没发现咱跟着她,她怎么会知道我们听到她说的话了。”
说到这,周发脸上满是得意,“而且要是姓苏的发现了我们,她怎么可能还这么大声的说几天后回来。”
“这是老天爷都在保佑少爷我。”
瘦子跟班和矮个跟班对视一眼,对着周发就是一顿彩虹屁。
苏南枝去了客运站,很快就和朱长生和李清会合了。
"苏姐,今天气色不错啊。"
朱长生眼尖地发现苏南枝嘴角噙着笑,连脚步都比平时轻快几分,"遇到什么好事了?"
“也不是什么好事,就是在路上遇见了几个傻子。”苏南枝神秘地眨眨眼,“等过几天回来的时候,我领你看看。”
朱长生挠了挠头,虽然不明白傻子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对苏南枝无条件的信任,让他丝毫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成!到时候我可得好好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傻子能让苏姐这么开心。"
坐了几个小时的车,苏南枝再次睁开眼,客车就到了舟山县。
要说苏南枝自从重生后,最难适应的事情是坐车。
现在的客车管理的不是那么严格,客车不止人坐,还有各种鸡鸭鹅家畜,客车上的味道可想而知。
苏南枝觉得自己要是没有提前吃上一颗许老爷子特意配置的晕车药的话,此刻去一旁呕吐的人就会多她一个。
不过就算这样,她的脸色也算不上好看。
李清和朱长生虽然没有苏南枝脸色那么难看,但是看上去也算不上好。
好在坐汽车到舟山县的时候都已经下午。
苏南枝和朱长生送李清去招待所休息后,两人这才朝着公安局走去。
"苏姐,我这心都快跳出来了!"
朱长生搓着手,兴奋得像个孩子,"比上次看你卖出去第一台拖拉机还要激动!"
苏南枝整理了一下衣摆,朝着远处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在门口的葛胜男挥了挥手。
十几天前,她从舟山县离开,而现在……
"黄宝贵那王八蛋肯定想不到,"朱长生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的,"他霸占的房子马上就要物归原主了!而你这个死人死而复生出现在他的面前……"说着他还做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
苏南枝嘴角微扬,眼底是难掩的兴奋。
只要想到黄宝贵看见自己时的样子,刚刚晕车导致的难受就一扫而空。
"走。"她整了整衣襟,抬脚朝着葛胜男走去,"该让某些人知道,血债血偿的日子到了。"
葛胜男每次看见苏南枝,都觉得眼前一亮。
初次见面,苏南枝的样貌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后面苏南枝的人格魅力让她觉得苏南枝的样貌也不是那么重要。
“苏同志,你从红旗县坐了那么久的客车,真的不用休息一天吗?”
葛胜男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却满是迫不及待。
“黄宝贵也跑不了,组织上已经和公安局说了,所以你明天去也行。”
苏南枝笑着摇摇头,伸手接过葛胜男递来的北冰洋。
冒着冷气的北冰洋下肚,却熄不灭她内心的火热。
"葛同志,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一口气喝下半瓶的北冰洋,苏南枝长舒一口气,"现在多等一分钟,都是煎熬。"
朱长生在一旁一口气喝完了北冰洋,着急道:"就是就是!咱们赶紧去抓黄宝贵那个杀人犯,让他知道什么是不是不报,时候现在刚刚好。"
不等朱长生说完,葛胜男已经手脚麻利的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取出了一叠文件。
"都准备好了。这是组织上开的证明,这是公安局的协查函,还有..."她抽出一张盖着红印的纸,"这是搜查令。"
苏南枝接过文件,不知道怎么的指尖有些微微发颤。
上一世在她赚钱后,在全国各地都置办了房产。
但是那些房子更多像是酒店,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虽然对于小时候住在老宅里的记忆她也已经模糊。
但是这是她重生后第一个家,一个承载着他们苏家几代人记忆的家。
想到这,她深吸一口气,将文件仔细收进挎包。
"对了。"葛胜男突然想起什么,"今天拖拉机厂刚好休息,黄宝贵应该待在家里。"
她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随后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说不定现在去能够遇上一场好戏。"
百花巷,苏家老宅。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黄宝贵捂着红肿的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鲁伟岸。
“爸,你为什么打我。”
鲁伟岸没回答,而是甩手又打了他一巴掌。
“我为什么打你,你不知道?”
黄宝贵两手捂着脸颊,眼底怒气一闪而过,脸上挤出笑容立刻开口,“爸,我都和巧云解释清楚了,上次她听见的什么私生子,是我姐夫和我说村里有个男的找了私生子,不是我有私生子。”
说着,他瞪了眼一旁低声哭泣的鲁巧云,“巧云,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就生了鲁毛后伤了身子,我说什么了?”
“我还让鲁毛姓鲁,要知道我家就我一个儿子。”
听到这话,鲁巧云心里一软,虽然黄宝贵平时有点大男人主义,脾气也不好,心情差的时候还会和她动手。
但是好的时候,两人也是蜜里调油,而且生了鲁毛后伤了身子后,黄宝贵虽然不悦,但是也没在她面前说过什么。
看见鲁巧云脸上的犹豫,鲁伟岸猛的一拍桌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她。
“黄宝贵,你也被说的这么好听,我鲁伟岸又不是没有儿子,当初说要入赘我家可是你哭着求着的。”
鲁伟岸说到这个就来气,在鲁巧云第一次带着黄宝贵上门的时候,他就看出了黄宝贵不是什么老实人。
好在他也不喜欢老实人,老实意味着没出息,但是这不意味他允许黄宝贵算计到自己的头上。
“鲁巧云就算和你离婚了,我也能给她找一个比你还好的新丈夫……”
鲁伟岸说到一半,鲁巧云倒是着急了。
“爸,我不改嫁,我就喜欢宝贵。”
鲁伟岸:他怎么会生出鲁巧云这样没脸没皮还没脑子的女儿呢。
鲁巧云看不懂鲁伟岸的生气,而是埋怨道:“爸,我是让你来帮我劝宝贵和我好好过日子的,不是让你拆散我和宝贵的。”
鲁伟岸更生气了,男人最了解男人,黄宝贵都有了情人,还生了个私生子。
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难道让他眼睁睁的看着黄宝贵以后用鲁家的资源给他外面的野种铺路吗?
只是看着鲁巧云那张和亡妻像了七八分的脸,鲁伟岸叹了口气。
都是他上一世欠了债,这辈子来偿还了。
“黄宝贵,现在两条路让你选,第一条你和巧云离婚。”
鲁巧云有些不开心的撅起嘴来,还想说什么,被鲁伟岸一个眼刀给吓退了。
黄宝贵自然也不会选第一个方法,“爸,我不会和巧云离婚的。”
对于他的回答,鲁伟岸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年轻的时候他和黄宝贵是一样的人。
“第二条路,和你养在外面的情人断了。”鲁伟岸一脸冷酷,直勾勾的盯着欲言又止的黄宝贵继续道:“把你的野种给送人。”
黄宝贵瞳孔一震,鲁毛虽然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但是鲁毛姓鲁,在他心目中也就比陌生人好一些。
而和情人小美生的儿子可是姓黄,是他黄家的继承人。
在心里惋惜了一秒,黄宝贵立刻给出了选择。
真情固然可贵,可是和权势相比都可以抛弃。
天下多的是女人能够给他生儿子的。
“我选巧云。”
鲁伟岸听见黄宝贵丝毫没有犹豫的回答,眼中闪过一抹悔意。
黄宝贵可比年轻时候的他狠多了,他后悔当年让鲁巧云嫁给他了。
只是现在覆水难收,后悔也来不及了。
只能指望他能活久一点,压住黄宝贵别再搞出这么多的花花肠子。
“我已经给那个野种送了一户人家。”
鲁伟岸脸上这才露出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意。
黄宝贵没想到鲁伟岸动作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