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哇!好高兴哦!这是我第一次跟你一起行动耶!"
两人并肩来到外头,即听到行道树上的蝉儿在大热天里高声鸣叫。
两人在走向车站的途中,青野用快乐的声音问道:.
"模拟考考得怎么样?"
"嗯......普通。"
"是吗?谁叫木崎头脑那么好。我可能没办法上白凰女大了,因为我的英文只考了个 D。"
"你想换志愿吗?" ,
"嗯嗯,我会加把劲,无论如何都要上那所学校。"
心事重重的涉无力说些鼓励的话,倒是看野本人并不怎么颓丧。不但如此,她似乎为能跟涉在一起感到高兴,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走着走着青野突然开口说道:
"喂,你还是觉得不舒服吗?"
"不要紧。"
"真的?"
"嗯。"
"太好了,那今天就进行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吧?"
青野说得干脆,因此涉一开始也不怎么在意。
过了一会儿,涉终于发现青野那探询的视线,于是露出了笑容。
太阳仍然毫不客气地落在每个人身上。柏油路上的热气直往上冒。
两人交换着无聊的对话,在行道树路上走着。过了一会儿,走到靠近车站的、停放着很多脚踏车人行道上,如果不前后排成一列走就没办法跟反方向走来的人错身。
"你先请。"
涉说着让青野先走,自己跟在后头。他一边喘气,一边俯视着前面那纤细的脖子。
迷你连身裙适合她那白蜇的肌肤,涉定定地看着她那裸露出来的肩膀。
充满少女味道的圆滑肩膀下,有两条细细的手臂。薄薄的夏布制成的衣服底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内衣的线条。涉看着青野的身体曲线,自然就产生进一层的想像,一股莫名的凶暴欲望顿时涌了上来。
"喂,你想吃什么?"
青野回头问道,涉愣了一下,赶忙移开视线。
"日式或西式......对了,还是吃肉好了。木崎那么瘦,应该多增加一点力气才好。"
"......"
"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我竟然可以在补习班以外的地方,这样跟你走在一起。"
青野没有发现涉的异样,仍然踩着轻快的脚步,一边摇动着裙子的下摆一边快乐地说道。
"老实告诉你好了,补习班的女孩子们有一个协定就是"不可以抢走木崎文可是,我才不管那么多,每次跟你讲话,她们都瞪死我了,可是我一点都不在乎。"
"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有一点事......"
涉勉强插进一句话,就丢下青野,飞奔进出现在眼前的地下铁入口,然后再从车站另一侧的出口来到地面上。
涉觉得对青野很过意不去,可是他没有多余的心力跟她耗,一个人顶着大太阳信步走在满是百货公司出路上。
(......根本不喜欢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心底好象关进了一颗灼热的太阳一样。喉头觉得干渴,不只是因为天气热,他觉得自已的欲望好像都被擦身而过的人看穿了。
涉渐渐地感到自暴自弃,他知道自己的眼光带着阴郁。
......新学期一开始举行的实力测验,排名可能会落到两位数之后。上学期就退出足球社的橘,一定利用这个暑假拼得厉害。不只是橘,还有那些一有机会就想把我踢下去的小见山、屿田、新堂、吉川等。
这是我的极限吗?虽然像以前一样用功,最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家超越自己吗?
(身体好热......)
老是这样被人在后面追赶着已经有几年了?小学时为了进私立国中而努力。国中则为了进青陵高中而搞得天昏地暗。现在,又为了挤进
W大的特别升学框框里,夜以继日地用功念书。
父母并没有强迫我,是我自己主动选择这条路的,而且也觉得现在除了功课之外,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
进入青春期之后,虽然对性产生兴趣或对自己的身体变化感到困惑,但是都理所当然似地
压抑下来了。对新堂那样明显地表现出自己欲望一事,有强烈的抗拒感,不但感到厌恶,而且觉得没品。就算能因此和朋友产生归属感,这种归属感也非我所要。
从来就没想过要谈恋爱。异性只会妨碍课业,从来就不觉得那是对自己的一种救赎。
......然而,在没有渲泄口的情况下,持续压抑欲望的话,总有一天会在自己不自觉的地方出现扭曲。日复一日的被逼迫,当某天失去应付的余裕时,恐怕就无法克制了。
越是觉得污秽,它越会膨胀开来,只要一点点的机会--就像现在一样,本能的中枢在亮晃晃的太阳下受到刺激而爆发开来。
(谁来救救我啊!)
漫无目的地晃荡也无法压抑住冲动。每周一次的测验必须保持第一名的压力;在家里和学校都没有可以相信的人的极限精神状态。长年累积的压力彷佛一口气涌上来似地,引发强烈的晕眩和恶心感。
再加上盛夏的热气迎面扑来,涉越发无法呆在人群当中,他一头钻进电话亭里蹲了下来。
抱着身体喘了口气之后,涉看到掉在地上的电话卡。仔纸一了,上面远调几坡锁亩留贸。
涉扶着玻璃勉强站起来,将检到的电话卡插进去,可是他想不出有什么朋友可以现在叫出来的。什么都好、谁都可以,赶快来救我啊!涉只是这样想着,从贴在话亭里的标签上选出第一眼看到的号码就拨了过去。
"......喂?"
下一瞬间,从话筒彼端传来的声音,让涉的脑袋顿时变成一片空白。
--男人?有没有搞错?
仔细将粉红色的标签看清楚,上面写著「男同志专用.同好俱乐部"。
枯燥的广告文句使得涉忍不住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
"请问......"
涉一边支支吾吾地说着,一边快速地扫描过标签上面的说明。这个俱乐部的交友方式好像是透过一条电话线可以同时跟几个人对话。也就是说,对方跟自己一样都是客人。
"什么事?"
男人又发出充满困惑的声音。正经八百的回话让人有一种错愕感,不过会打电话到这种地
方来的人铁定就是为了那档子事。
涉缓缓地问道:
"你几岁?"
"......二十九,你呢?"
"十七,你是从哪里打来的?"
男人有点犹豫地说出一个地方,没想到跟涉所在的地方是在同一条路线上。
"那我现在马上过去,我们见个面吧?"
涉唐突的邀约使得对方一时为之语塞。
老实说,涉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碰面后又有什么打算?可是嘴巴却仍然不停地说着。
"车站里有什么店?......都铎咖啡?那就约在那个地方,两点整!"
涉不等对方回话就挂上电话。
走出话亭,"灼热的太阳再度让他产生一种啄心感。空空的肚子里也吐不出什么东西,不过
涉还是到车站的厕所去吐了一些胃液,然后铁青着一张脸搭上地铁。
(就远远地看着那个寻找高中男生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玩玩吧?)
涉坏着这种心态下了车,走出剪票口,果然就看到那个男人所说的咖啡店。
涉想了一下,走进对面的麦当劳。他买了汉堡和冰咖啡在窗边坐了下来。
"我要吃大汉堡。"
"那么大的汉堡,你一定吃不完的,就点个起士汉堡吧!"
一对母子在柜台边争执着。现在正值暑假,店里有很多亲子或学生流连。
看着四周来往的人群,多少分散了一些涉的注意力,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只要一想到今后仍然每天要过着啃书的日子,涉的胃部又起了一阵痉挛。
店内的冷气明明开得非常强,可是涉的太阳穴却开始浮现薄薄的汗水。不但胸口灼热,头也痛了起来,还有严重的耳鸣。明明只吃了一点东西,却觉得胃整个涨了起来。涉总是瞒着母亲,其实在考试曲当天早上,他经常这样。好苦,真的好痛苦。
谁来救我?
"......啊!"
这时候,一辆蓝色的自用车停在车站前的环状交叉路上,不知道为什么,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涉没来由地发出叫声。
一个高大的男人打开车门下了车。
在时间彷佛停顿的感觉当中,涉出神地用眼光追逐着男人。
(看来像补习班的老师。)
这是涉对他的第一个印象。看来似乎相当知性,不过却仍留有几分学生气质。那充满沉稳色调的衬衫和长裤,很搭他那匀称的身材。
他越靠近车站,就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那细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脸形轮廓虽然高雅而温柔,却又有几分冷漠。物理老师常常会有这样的表情。那是理科系特有的淡泊......害怕失去冷静的落寞眼神。
男人一边走一边将拿下的眼镜收进胸前的口袋,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消失在咖啡店里。
涉当场愣了一阵子。或许该说是安心吧?就好像对某个人一见钟情之后的感觉......
不久之后,涉被在柜台边的孩子的哭声惊醒,反弹似地跑了出去。
当涉一脚踏进弥漫着咖啡香,比麦当劳的灯光暗一些的咖啡店时,就看到那个男人坐在吧台上沉思。
事后想想,根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就是通电话的那个人,可是涉毫不考虑地走向那个男人,站到他面前。
"你是电话里的那个人?"
男人听到涉的声音,大吃一惊,抬起头来。
他睁大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走吧!"
受不了男人专注的凝视,涉变得有点手足无措,说完转身就走。可是,走出店门口时,伸
手帮他开门的却是那个迟了一会儿就紧跟上来的男人。
涉这才发现男人的高大和意料之外的健壮,不知为何,涉的呼吸困难了起来。
两人坐上车之后,男人依然沉默,迳自发动引擎。可是,涉明白对方非常在意他的存在。
这时,绕到环状交叉路的巴士,在后面猛按喇叭催促,男人只好踩下油门。
"宾馆或你家都可以,我不在乎任何地方。"
涉发现男人漫无目的地开车,便在等红灯时这样说道。男人脸一沉,面无表情地看着涉。
(四)
"......你常做这种事?"
或许是紧张的关系吧?男人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声音,哑哑的。打公用电话时没有注意到,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会让人产生一种肌肤被抚触的错觉。
"你呢?"
"我......今天是第一次。"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刻意要缓和涉的情绪,倒像是真的生手。涉定定地看着他,男人闪过一丝畏缩,随即困惑地低垂眼睛。
涉轻轻笑着说:
"直想不到。"
"啊?"
"我以为会打电话到那种地方的人一定是一些老头子,或者是无可救药的家伙,可是......你太正常了吧?"
"......你呢?是高中生?"
"穿制服比较合你意吗?"
"不,不是的......"
"你喜欢立领还是运动服?我们学校规定穿运动服,那我下次就穿制服让你上吧?"
瞬间男人的喉结滑动了。涉知道他没办法挥走脑海中涉穿运动服的模样。
"你在想什么?"
涉毫不客气地追问道。男人急忙摇摇头,然后正经八百地问:
"......为了钱?"
"才不为了钱。如果你觉得付钱会让你比较快乐的话,我倒无所谓。"
像援助交际的女高中生一样椰褓男人取乐虽然有趣,可是谈着谈着,涉却产生一股强烈的焦躁感。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不知道这样的交谈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只要他一松懈,至今仍找不到出口的压力,就会马上爆发闻来,使得意识逼近失控的界限
心灵和身体部一样。
对男人的外表和散发出来的气息,有一种近似一见钟情的感觉,谈过话之后,也发现对方颇有诚意,并不令人讨厌。甚至,涉对他还有一股好感。既然如此,真希望能尽快结束这种不冷不热的交谈,随某股更强大的洪流漂荡。他好想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好让他忘记一切。
"开进那边!快!"
男人被涉的迫力一压制,便把方向盘切进路旁的宾馆停车场。
--这是一间很朴实的宾馆。涉将还在犹豫的男人拉出车外,催促他赶快去订房间。快点,哪怕是快一秒钟也好,否则我就完了,我会死的。涉全身冒出不知是缘自呕心感,还是来自精神压力的冷汗,他极力掩饰,头也不回地走在前头。
"真的......愿意跟我做吗?"
正拿钥匙打开房门的时候,男人站在涉背后问道。涉低着头,自暴自弃地回答这个老是在犹豫的男人。
"我刚刚不就说了吗?又不会少掉一块肉。反正我们部是男人嘛!"
"...... J
涉愈急愈打不开门,显得有些心浮气躁。男人便从后面伸过手来,用一只手轻轻地打开。
老实说,就算涉对这个有着温柔脸孔的男人,产生残虐的兴趣,现在也已经无所谓了。只要能忘记现在就够了。这个想法让涉一进入房里就将自己身上所有的衣服脱得一干二净。
男人还站在门口愕然地看着赤裸着身体坐在床上的涉。
涉焦躁地大声说道:
"搞什么?你不是喜欢吗?你不是想做吗?不是为了这样才来的吗?"
男人一副受到伤害似地低下了头。
男人越是沉默,涉的嘴巴越是不受控制。
"你还在犹豫什么?我又没什么病。我真的不要钱,你想怎么做就都可以!......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快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涉一边说一边抖着脚,他只能用抖腿来掩饰心中的慌乱。
男人受不了似地抬起头来。涉看到他欺过上半身,以为他要亲自己,瞬问缩了一下身体,可是男人却只是抓着被涉脱下来的衬衫。
他很痛苦似地将衣服推给涉。
"还是不要吧?抱歉把你带到这种地方来,回家吧!"
瞬间,涉抓住男人的手,发出惨叫似的悲鸣。
"你不愿意救我吗?"
男人惊愕地看着涉。
涉从他的眼神知道自己哭了。
涉陷入混乱当中,松开了手。泪水滴落,落在他纤细的膝盖上。
......太难看了!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只不过想让人把我搞得乱七八糟而已啊!我只是想把白己毁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