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回到病房后的林夕全无睡意,直到天亮,今早前来查房的李医生容光焕发的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恭喜啊,林小姐,经过苏院长的检测,她认为你已经具备出院资格,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至于家属那边……”李医生有些尴尬,“抱歉,我们这里一直联系不上,不过问题不大,你可以先出院,后面回来补也行。”
这就可以离开了?
林夕抬眼注视着李医生,发现李医生没有任何说谎的意思,是真的打算将她‘赶出去’。
因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什么东西,吃的用的都是病院配套的物品,换下病号服的林夕并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物品。
不得不说,好歹是一个私人贵族精神病院,服务就是好,出院了还负责派车送回家。
看着面前她一个人住了很多年的别墅,林夕有种恍若隔世之感,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回到这个地方了。
试着密码输入,果然打开了房门。
当初,这密码在父亲过世后,林夕也并没有改动,很好猜,是母亲的生日,但不是对外公布的那个。
这件事,只有他们这些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听父亲说,以往每年他们都是过得这个生日。
看着打开的房门,林夕深吸一口气,犹豫半晌才僵硬的抬脚走进别墅,这个曾经的她住了十几年的家。
或许是她来的轻巧,病院又没有联系上家属,推门而入的林夕还没走过玄关处的巨大山水画玉石屏风,便听见屏风后的客厅内传来两人的谈话声,声音音量不小,似乎是在争执什么。
“……你说现在怎么办?”
“今早,蒙山精神病院给我来了电话,我没接,也不想接。”
“早说了用时间管管你那个废物女儿,就是不听。”
“要美貌没有,要智商没有,要情商也不高,我怎么就会生出这样一个女儿?”
“你知不知道我圈子里的那些人都是怎么背后说我的?特别是那个对手,每次见到我都要阴阳怪气的说一下她,呵,明明在家摆烂就行,偏要出去抛头露面,最后居然把自己整成了个神经病?”
林夕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声音,但你是不妨碍她从这些言语中得到这人的身份。
是她素未谋面的影后母亲。
也是……如此厌恶她,后悔生下她的母亲。
从来没有想过第一次的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不,也许这连见面都算不上,仅仅是听声音就能感知到对方字里行间对林夕的厌恶。
“好了,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另一道熟悉的男声透过屏风传来,不是别人,正是她父亲,火树银花。
“说来说去,就不该放任她去玩什么游戏,结果把自己脑子玩出了问题,整日幻想着什么末日降临,游戏入侵。”
“不仅如此,还要把钱全都氪进游戏里,我看她是真的疯的不轻!”
‘哐当。’
“谁在哪里?!”
客厅里的两人突然站起身,略微紧张的看向大门玄关处的玉石屏风,下一秒,一只金渐层从屏风另一侧迈着步伐优雅的走了出来,屁颠屁颠的走到沙发边,一跃而上,随后躺在白珞身边。
原来是自家养的猫,还以为有人回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长舒了口气,也对,其他人又不可能随意进出他们家,至于唯一可能的那一个,此时此刻应该在病院里好好待着治病,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屏风后,林夕缩在门后的高大花瓶后,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看着乖乖走进去,听着白珞和火树银花对乖乖的关爱,抬手捂住嘴,滚烫的泪珠低落而下,无声的诉说着信念破碎的声音……
第478章 书房
“不行,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坐在沙发上的火树银花有些着急的站起身,“我去外面回个电话。”
听见这一声,原本躲在高大花瓶后的林夕立马从里面钻出来,依照自己记忆中的房间构造,从客厅一边的楼梯留上了楼,正好错开了从屏风后走出来一边低头看着手机一边快步离去的火树银花。
林夕蹑手蹑脚的上了二楼,躲在房间的墙壁后,从上往下像是偷窥者一样,打量着坐在一楼客厅中抚摸着乖乖的白珞。
这是她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到白珞,听到白珞说的话,做的事,和她自己脑海中想象的背道相驰,截然不同。
她总以为白珞,自己的母亲应该是爱她的,但是这个副本里,她的母亲却似乎对她很是厌恶,听起来甚至觉得自己给她丢了脸,是不该有的存在。
这下,林夕算是知道为什么慕容熹儿和李医生提到她的父母时,会是那样的反应。
就这样,林夕站在那里许久,久到一楼的白珞突然起身,朝着二楼的楼梯走去,林夕猛地慌了神,回头看着身后走廊里的房间,转身打开其中一扇门藏了进去。
‘咚,咚,咚。’
靠在门背后,林夕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血气上涌,耳边甚至出现了耳鸣的症状,而这症状随着白珞的靠近,越来越严重。
她会打开这扇门吗?
如果打开了,她该如何?
林夕还没有做好和这个白珞面对面的心理准备,抬眼慌张的看向房间内部,居然发现自己无意间进到了父亲的书房。
这个地方她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有不太好的记忆。
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不太允许她进入这间房,许多时候这书房都是上了锁的,他本人也时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进去就是一天。
有一次,父亲在书房里待了太久,林夕有些担心,将厨房做的阳春面和一杯热牛奶亲手端上去,结果得到的不是赞赏和欣喜,而是一双被烫伤的手,差点留了疤。
后来,父亲走后,林夕进过这个房间,将里面的书都仔细翻看了一遍,无论是初版修订版还是珍藏版,每一本书,林夕都看了个遍,没有什么特殊的,和外面书店里卖的一模一样。
既如此,为什么当初又不让她进来?
可惜,这个问题已经无人能够回答她,从此无解。
但现在……她阴差阳错的又进入了这个房间,惊讶之余好奇这房间居然没有上锁。
也是,她现在住在精神病院,整栋别墅只有父亲和母亲,他们俩之间有什么好隐瞒的?
能被隐瞒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这个‘外人’。
‘咔哒’。
就在林夕脑海里胡思乱想之际,门外传来一声咔哒的开锁声瞬间拉回了林夕的注意力,顿时毛骨悚然,后背发凉,惊讶的回头注视着房门的房间。
随着开门声响起,几秒之后,隔壁房间的房门传来一声闷响。
还好不是书房。
林夕有些脱力的软坐在书桌下的地毯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明明是在家里,林夕却觉得这一段时间过得比在精神病还要痛苦,压抑的她喘不过气。
等了许久,林夕确定白珞暂时没有走出隔壁房间,这才舒了口气,缓了过来。
或许是害怕走出去正好撞上白珞,林夕也不着急离开,反倒是打量起眼前的书房。
桌上放着摊开的笔记,上面记载着有些写作素材,有图片有文字,还有他父亲自己设计的服装,图腾,人物外形小卡片。
而书桌身后,和记忆中的一样,是一排高大的书架,上面摆放着父亲自成名以来的各种版本的自家书,还有各种荣誉奖章。
特别是荣誉奖章,像是不要钱一样放在角落的位置任凭它们落灰,足以说明这家房间的主人对此的不重视。
要么是不重视这个奖,要么是荣誉太多,根本不用重视。
林夕仔细的打量着这里书,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就连摆放的位置也……
走到中间这排书架的时候,林夕目光一顿,随后看向中间书架第二排的最边角的位置。
在那里,有一本纯黑色书封的书,林夕反复看了好几次,确定之前她在书房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过这样一本纯黑色的书。
毕竟这种书封也很特别,林夕没道理不记得,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她所在的书房里,没有这本书!
这也是……父亲的书吗?
如果是,怎么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
难道是被父亲销毁了?
可他为什么偏偏要销毁这本书,是不想让自己看见吗?
想到这里,不知道是好奇心作祟还是解惑的念头至上,林夕鬼使神差的伸手将那本纯黑色的书给拿了下来。
和其他书不同,这本书的书封面上,没有书名,也没有作者,乍一看,更像是一本纯黑色的记事本,但当林夕翻开这本书,看到第一页的内容时,双眼微睁,惊讶的快要说不出话来。
诡物养成模拟器?!
第一页,就只有这样几个字,看起来像是没有打在书封面的书名,可是一般的书怎么会用这种名字,更何况,这名字根本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十分熟悉!
诡物养成……模拟器?!
这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父亲书架的书里?
在翻一页,书页下方,赫然写着,作者,火树银花的字样。
林夕:!!!
这……怎么可能?
且不说这本书的内容,在林夕的记忆中,父亲可从来没有一本书名叫这个!
一阵恐慌席卷上林夕的心头,一个不好的预感开始在她脑海里盘旋,仅仅是靠着意识翻开了这本书!
故事开头,是一段对于精神病院的描写,一个人似是在被医生问话,而当医生问及那人的姓名时,下一页,对方回答的林夕两个字,惊得林夕双手一抖,没有拿稳手中的书,任凭她掉在地上。
书中的人……名叫林夕?
而她自己,也叫林夕!
这是一种巧合,还是必然?
不,不会的,书里的主角叫林夕并不能说明什么,林夕也知道一些作者喜欢将自己喜欢的人物艺术加工后写进书里,或者幻想自己是书中主角,以此性格作为加工修饰,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或许,或许只是个巧合,也许是父亲借用了她的名字,又或者本就是为她写的一本书?
是的,一定是个巧合,一定!
(首先声明一下,我不是上一章里的那种作者,狗头保命)
一页页看过去,故事越深入,林夕越恐慌。
这哪里是同名同姓,分明就是她自己的故事,和她在诡异游戏入侵世界里的遭遇一模一样。
慌乱之下,林夕快速的浏览,随后将书翻到最后一页。
她想看看这本书里,林夕的结局,又或者,是她的结局!
可是当林夕将书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那一整页却是空白一片,往前倒翻几页,依旧是空白。
林夕:???
没有结局?这本书难道还是连载?
像是不死心,林夕接着又倒回往前翻阅,终于是在一本书过半的地方找到了字迹。
‘林夕惊慌之下,随便进入了一个房间……等她回过神后,才发现这里是她父亲的书房……’
‘林夕发现了一本纯黑色书封的,之前从未见过的书出现在父亲的书架上,疑惑不解和好奇驱使着她将这本书拿了下来。’
‘翻开这本书,林夕发现里面记载的居然是她自己的生平过往,一阵心悸涌上她的心头,这时……’
林夕看着这未完待续的省略号,有抬头看了眼自己所在的环境,正在做的事,后背一阵发凉,像是遇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诡异事件!
这本书,居然正在记录她自己的遭遇,而且刚刚好写到她来到书房后发生的一切,仿佛事情就断在了这里,又或者是因为她还没有下一步举动,所以这本书没有了下文!
‘扑通’。
黑色书封的诡异之书从林夕手掌中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林夕已经顾不得其他,脑海里全是这本书上的内容。
不,不是记载平生,而是她的一举一动正在变成文字出现在这本书上,她,她不过是一个书里的人物?
怎么可能,如果她只是书里的一个人物,一个单单用文字记载的纸片人,那她经历过的这一切该如何?那些诡异的入侵的游戏又该如何?那些从她身边真实消失的生命,又当如何?
林夕闭上眼,抬手捂住有些头疼的额头,一口气憋在心里,堵的难受。
就在这时,林夕周围突然出现了一些浮空的文字,像是她以前常见的弹幕,一条条从她眼前快速浏览而过。
【快看,她发现了,她发现了!】
【妈,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
【前面的,莫要玩梗,不过,我很好奇这接下来的走向,纸片人发现自己是纸片人,多有意思啊!】
【这不就像是AI有了意识,AI发现自己是AI不是真正的人类。】
【那岂不是电影里演的机器人大战人类就要成真了?】
一连串类似的弹幕,无一例外不在提醒林夕你就是个提线木偶,一个推动剧情的工具,甚至连人都算不上!
呵呵,多么可笑。
呼,呼……
也许,这就是真相。
因此,也就解释通了游戏的由来,她那所谓的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楚门,不过是文字编织出来的根本不存在的世界,被众人围观,唯有她自己还觉得自己是个人物,洋洋得意。
其实,就是个笑话。
面对突然摊开的真相,林夕有些受不住,压根没理会身后书房房门的动静,或者说,她现在已经不想理会。
“就在这里,快,把她带走回去!”
火树银花的声音在林夕身后响起,此时此刻,林夕只觉得以往看着严厉却又带着一丝隐忍父爱的父亲,如今狰狞可怖,就像是一只吃人的怪兽,指挥着其他人将她关回精神病院。
对了,精神病院。
她是应该去精神病院,她……确实疯了!
陷入黑暗之前,林夕如是想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夕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脑海里全是自己遭遇的一切和在书里看到的场景。
可悲可叹,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天选之子,拥有了重生这种天赐良机,结果却是一场笑话。
游戏,副本,榜一,纸片人,十八区,龙国,各种词语快速在林夕脑海中闪现,摧残着她的意识。
如果说她真的只是一个纸片人,那她会痛会哭会笑,可如果她不是,那遭遇的一切,那些冒出来的弹幕,突然入侵的游戏,反科学的重生,又该如何解释。
分不清。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了!
“……林……夕。”
“……林夕!”
“林夕!”
身边突然刮起大风,风中似乎传来一阵阵呼唤,由远及近,叫着她的名字。
林夕下意识的想要睁眼,却无法动作,任由这阵风卷着她的身体沉到更深的黑暗中去。
黑暗中,呼唤她的那道声音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伴随着一阵锣鼓喧天,像是什么人在她耳边进行着祭祀活动,吵的人不得安宁,猛地睁开眼,这一次,林夕看到了黑暗之外的景色。
许是在一片虚空之中,头顶是如地狱般的万诡朝拜,百鬼夜行,身下是十八层地狱之景,而在这片空间的中央,白骨堆砌,诡皮符绘,制作出一个高大的祭坛。
祭坛上,一把看起来就像是诡王之主的王座屹立中央,周围蓝绿的诡火萦绕,众火盘踞,隐隐形成一个类似龙凤交织的图腾,衬得那王座更加高不可及。
而那王座之上,一个王冠悬浮其中,至于那王冠的外观,林夕总感觉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等到林夕想要上前查看之际,一道身影出现在王座边缘,正好挡住了林夕探究的目光。
黑色的华丽长袍,覆盖了整个通往王冠的白骨楼梯,长袍上,各种恶鬼图腾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多看几眼似乎真的有诡物会从那华丽的长袍上钻出来,杀人夺命。
除此之外,长袍边缘更是缀满造型精致的铜铃,身影仅仅是站在那里,风一吹,便是一阵叮铃作响。
林夕看着这件长袍,虽然没见过,但这身影,这气质,还有脸上头上戴着的类似傩戏的面具和发钗,不难让林夕意识到这是谁。
祂……怎么会在这里?
祂,他们不是已经离她而去,不复存在,都是她病得不轻的幻想吗?
似乎是意识到林夕的存在,那身影缓缓回头,在看到林夕之后,微微抬手,清风拂过,卷着林夕腾飞升空。
“喂,你……”
“嘘!”
林夕正要询问什么,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便看到那身影抬手优雅又不容置疑的指了个噤声的姿势,再眨眼间,王冠凸显,白骨王座之上,哪里还有祂的身影?
又是……假的?
“你看到了什么?”
面对突然坐起身的林夕,在一旁磨着咖啡又冲着奶茶的簌洛神色淡定的侧头看向林夕,状似温柔的问道。
看到了什么?
林夕环顾四周,惊讶的看着周围的刷着淡粉色墙漆的病房,紧接着将目光落在簌院长和那张办公桌上。
这是……院长的咨询室?
林夕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在她的印象中,自家具现的蒙山精神病院公会里是没有这个地方,没有看起来这么温馨的地方的。
“不着急,先休息一下再说。”并没有立马等到回复簌洛也不着急,反倒是回头继续手上的操作,顺便问道,“你喝什么,咖啡,奶茶,又或者是绿茶红茶,柠檬水凉白开?”
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林夕侧头看向自她醒来一直在摆弄咖啡机的簌院长,看着她的背影,眯起双眼,后知后觉的开口道,“凉白开就行。”
簌院长闻言,转身来到自己的办公桌边,弯腰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的东西,放在林夕身前。
林夕定睛一看,这矿泉水的外标签上真就写着凉白开三个字,顿时又觉得好笑又觉得无语。
将凉白开拿在手里打开喝了一口,林夕另一只手揉着太阳穴,试图回想簌院长的问话。
她……看到了什么?
能看到什么?是在争执的父母还是书房里的黑色图书,亦或者自己在那个似梦非梦的黑暗中看到的……酆都大帝?
太诡异了,且不说簌院长是不是真实的人,就她刚刚看到的那些,无论哪一条说出来,都是会被当成神经病的存在。
哦,差点忘了,她本来就是神经病,本来就在精神病院。
等等,她回到精神病院林夕不意外,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簌院长的咨询室,看样子,似乎是在给她做治疗。
吹气呼气,簌院长将温热的还在冒烟的鸳鸯奶茶面上的泡沫吹开,随后像是注意到林夕的目光,回头看向她。
“已经,想起来了?”
“……嗯。”林夕犹豫着点了点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种遭遇,她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还是在唐医生,或者说唐先生那里经历过,明明应该死去的她再睁眼,出现在了病床上,而这一次,明明应该被送回病房的她,却出现在了院长的咨询室内。
若不是林夕肯定自己没有梦游这种症状,她都要以为自己真的出了问题,精神错乱,已经……分不清了。
“看你的样子,是什么很离奇的事?”
“可以说来和我听听吗?”
林夕本不予开口,可是当这位簌院长带着手中看起来就十分昂贵的茶杯坐在她对面的时候,这念头便立马被制止住了。
像是有魔力又或者中了蛊一般,林夕把簌院长当成了一个树洞,一个知心姐姐,将自己离开病院出院后发生的事和盘托出都告诉我了簌院长。
林夕实在是太痛苦了,无论簌院长是不是真人,又或者也是同她一样的纸片人,npc,那也无所谓,她急需要一个可以诉说一切的地方。
“我发现我活在一个颠倒的世界里,爱我的人或许恨我,恨我的人或许爱我,我以为的真实是虚假,我以为虚假是真实!”
“我发现回到了病院,是父亲打电话得知我已经出院,想起玄关的响动,猜到是我回去了,然后找人将我送了回来。“
话到这里,林夕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是说后面没有或者不记得了,而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之前那些事或许可以用压力过大,家庭失和搪塞过去,那接下来她看到的一切绝对不是压力过大,家庭失和那么简单。
林夕不说,簌院长也不催促,反倒是安静的坐在旁边,似乎认定了还有下文,等待林夕的回复。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最后,林夕也没打算将酆都大帝和白骨王座这件事告诉苏院长。
“没了。”
“没了?”
“对,没有了,就这些。”
听见林夕肯定的回复,簌洛眼神不由得落在林夕身上多打量了一下,甚至带上了一些孺子可教的欣慰之感,倒是看的林夕心里发毛,下意识的往后靠坐了一下。
“不过是一些故弄玄虚的手段。”簌院长优雅的放下手中的陶瓷茶杯,抬头注视着林夕,旋即勾了勾唇角,笑的高傲且不可一世。
“为什么觉得他们是真实的,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虚假的?”
“你会痛会哭会笑,有着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判断,有喜欢的食物,有爱穿的衣服。”
“有背叛的闺蜜,有等待的成员,有那么多人的希望,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假的?而那些不过出现了几次的人物就能是真的?”
乍一听见这一番说辞,林夕微微一怔,惊讶的注视着面前的簌院长,心里琢磨着这一点也不像是一个精神病院院长说出来的话,简直推翻了林夕对这类人的刻板印象。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还不都在你自己的思想当中,你认为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你认为是假的,那就是假的。”
“真实虚假,全都在你自己手中!”
林夕只觉得自己的双手被对方温柔的握了握,随后放开,以至于最后的两句话林夕听得不是很真切。
“抱歉,簌院长,你刚刚……说什么?”
谁知簌院长闻言,却是一脸疑惑的看了看林夕,面带好奇的问道:“说了什么?我刚刚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那刚刚那些是谁跟她说的?而且那声音,妥妥的就是簌院长没错,林夕疑惑,难道刚刚她又幻听了?这些都是她错乱的脑子自己想出来的心声?
声音?声音!突然间林夕像是想到了什么。
是了,林夕想起来了,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位簌院长熟悉,也想起来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见过簌院长了!
准确点说,不是见过,而是听过她的声音。
猩红之月,华丽的小屋, 满是鲜花的后花园,她在那里遇见了一位看起神圣无比的大佬,看不清容貌却能听清她的声音,能感受到她至高无上的存在。
那位大佬说是她自己找上门的,是她主动呼唤的祂,还说有缘再见,而今,便是再见!
所以刚刚那些,是这位大佬通过某种手段让她听见的话吗?
想到这点的林夕突然惊喜的看向簌院长,可惜还不等她开口,咨询室内的闹钟便突然响了起来。
“时间到了。”
簌院长抬手将桌上的闹钟按压打断,随后看向林夕,指了指咨询室房门的方向,“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如果觉得我咨询的还不错,之后,欢迎随时再来。”
簌洛说话间特意将‘之后’两个字说的极重,似乎重点就在这个之后上,而林夕得了簌院长的逐客令后,也不好在多待,仅仅是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房门的时候,林夕还是没忍住回过头,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坐在办公桌前的簌院长。
而咨询室内的簌院长,自顾自的忙碌着,直到林夕完全离开她的视线,也没有再抬头。
许久,咨询室的房门传来一阵敲门声,一身白搭的李医生从外推门走了进来,随着李医生的靠近,一块块鲜活的脑花从李医生的头皮后滚落出来,掉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院长!”
“小李子,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把你的脑花弄得到处都是,既浪费又粘稠,一会儿我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听到簌院长的话,被称呼为李医生的小李子立马抬手像是拉拉链一样,在脑后从下往上将头皮拉了回来,缝合在一起,看不出任何痕迹。
“院长,不,老大,您……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问题?有什么问题?”此时的簌院长比起在林夕面前更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是她的呼唤吵得我睡不着觉,失眠过多总会有不小心。”
“更何况……”
说到这里,簌洛顿了顿,抬头看着咨询室大门的方向,似乎透过大门看着林夕离开的背影,微微一笑,缓缓取下自己的口罩,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容。
而桌上的铭牌,也从簌洛簌院长变成了苏洛苏院长。
“我这个人啊,就是喜欢助……为乐。”
“我看好她。”
离开房间,林夕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刚刚在咨询室内,簌院长说的话,虽然簌院长极力否认她开过口,但那声音错不了,想来这位簌院长应该是通过什么方式,只让她听见了那番话。
掌握在自己手中?
自己手中?
林夕低头翻来覆去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苏院长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让自己用双手去改变……嗯?
自己手上什么时候多出一道金色的印记?看起来像是什么游戏道具。
林夕突然狐疑的盯着自己右手食指上一个细微的金色痕迹,林夕记得清楚,自己手上之前绝对是没有这东西的!
是什么时候?对了,簌院长曾握过她的手,正好也触碰到了右手食指,应该是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