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成了狼孩by余书乔
余书乔  发于:2025年0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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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叶知栀有点疑惑,她以为,狼群的狩猎,是由狼王带头的,由狼王带领族群,指挥族群一起协作完成狩猎行动。
她不太理解为什么年轻狼能脱离狼王等其他壮年狼,独自去行动狩猎。
叶知栀发出疑问的声音,不过狼王和银狼却没给她解释,当然了,也是因为牠们解释了叶知栀听不懂。
狼王和银行一行就这么目视年轻狼们成功将幼鹿狩猎,银一叼着幼鹿朝牠们奔来。
叶知栀顿时抛开疑惑,她从银狼背上轻松跃下,待银一牠们近了前后,发出高昂的称赞。
狼哥你们好厉害!
银一放下猎物,尾巴摇了摇,眼神明亮。二棕小白也欢快的走上来蹭蹭叶知栀。
三白走上前,但没有蹭蹭,而是在一旁矜持的站着。
叶知栀笑着上前主动蹭蹭三白的前肢,三白便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低头回蹭了下,不过竖起的狼尾暴露她愉快的心情。
银一等年轻狼的狩猎仿佛只是个前戏,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银一牠们回来后,狼王就带领其他狼去狩猎,这边只留下叶知栀
和四头年轻狼。
鹿群在年轻狼的追逐下,远离了这边高地一些,更靠近远处的湖水。
叶知栀望着那边的湖水,心里蠢蠢欲动的想过去,她还记挂着要拓展自己的食谱。
领地附近的水源没有鱼虾,那里的湖水那么宽那么大,肯定会有鱼的吧?
叶知栀想到自己或许很快就能吃烤鱼,口水就忍不住泛滥,她吞咽几下,低头看看自己的武器。
她手里握着一根木棍,约莫五十公分长,另一头被磨得极为尖锐。
这是她特地准备的,出了领地之外随时会遇上危险,这是她唯一保护自己的武器。
叶知栀沉思,木棍这么点长度,应该插不到鱼吧?
她的视线看到脚边的猎物,银一牠们猎的这头幼鹿并没有被吃进嘴里,叶知栀猜狼群是准备将这头幼鹿叼回窝,给留守在窝里的老狼和幼狼。
她还是得再准备个捕鱼的工具。
叶知栀没再多想,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远处的狼群吸引。
狼群在远处开始狩猎。
牠们盯上的目标是一头体型颇大的成年鹿。
叶知栀不知道其他狼群的狩猎情况,自家的族群却是她觉得最厉害的。
前期有猫逗老鼠般悠闲惬意的围堵看中的猎物,后期觑准时机一举扑上去,直接开始单方面的碾压性猎杀。
她和银一四头狼站在高地上,叶知栀优越的视线也能看清远处狼群的动静。
围观了几场猎食者的狩猎,叶知栀蠢蠢欲动,她看得热血沸腾。
叶知栀也想参与狩猎,但她没有獠牙利爪,也没有快如闪电的速度。她能想到的就是制作陷阱,但对于陷阱,叶知栀能想到的就是挖个坑,等着猎物掉下去,更高深的陷阱她不会弄,再不然就制作武器,比如弓箭……这个难度更高了。
亦或者……她看看自己的手,想到自己越来越大的力气,她可以练习投掷。
不管什么方法,她都一一试试,若是她能抓到猎物,那她就不用只能靠狼群养着了,她也能给狼群捕猎。
叶知栀思忖时,银一原本还算惬意的身躯忽然紧绷起来,其他三头狼的反应也不慢,朝着四个方向围成圈,将叶知栀和猎物护在中间。
牠们前肢微微伏低,獠牙露出来,兽眼露出锐利的锋芒。
叶知栀瞬间握紧手中木棍,精神紧绷起来,这时她才嗅到,有很多不同的气息在朝她们靠近。
银一的喉间发出警告的低吼声。
牠在警告正在靠近的动物,迅速离开。
但并没有用,不多时,一种毛发灰黑相间的动物从高大的草木后露出身形,慢慢朝高地围拢。
有点像狼又像狗,但牠们的体型更加瘦长,头部较小,嘴巴尖锐,牙齿看上去无比锋利,牠们的眼神狡猾,望向牠们时更有明显的贪婪。
叶知栀的脑中忽然想到这两个字,然后万分肯定这群双眼闪烁着贪婪凶残的动物,是传说中的豺狗。
据说豺狗和鬣狗一样,通常成群结队行动,牠们最喜欢干的事是抢夺猎食者捕捉到的猎物。
牠们就像是一群投机主义者,默默的等在一旁,待猎食者捕猎成功后,就伺机而动,去抢夺战果。
要不怎么说丛林对于猎食者来说也是十分危险的呢,尤其是单打独斗的猎食者,哪怕是老虎狮子这些顶级掠食者,可能也躲不过豺狗明目张胆的抢夺。
牠们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成功捕猎,战斗也远远没结束,因为不一定能吃进嘴里。
很多时候你冒着受伤的风险捕捉猎物,到头来是一场空。
而现在,显然她们被当成软柿子捏。
粗粗一看,十七八头豺狗将她们团团围住。
狼群大部队却在远处狩猎,牠们发现情况飞奔过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而战场,在瞬息之间。
往往只需片刻,胜负就能定下。
豺狗们选中她们,显然是默默观察了许久,待狼群大部队脱离后,就迅速锁定她们为目标,悄无声息朝她们潜伏靠近。
豺狗明显是准备速战速决,牠们围过来后,其中几只当即就扑了上来。
银一四头狼迅速阻拦,牠们围成一道防线,以防守为主,直接逼退想冲进来抢夺猎物的豺狗。
叶知栀握紧手中木棍,双眼紧紧盯着战斗情况。
豺狗亦是十分聪明的动物,团队协作能力不比狼群差,在试探的围攻之后,豺狗很快就找出薄弱点,在二棕和小白之间。
二棕的性子没那么稳重,被豺狗骚扰几次之后,牠龇着牙往前一扑,防线瞬间露出破绽,一头豺狗瞬间从二棕的侧边冲了进来。
牠的目标是叶知栀身后的幼鹿。
叶知栀的眼睛直直盯着飞奔过来的豺狗,她能看到豺狗锋利的牙齿,凶残的眼神。
理智知道她应该避开,豺狗的目标是抢夺猎物,目的达成牠们就会离开,很快,狼群大部队也过来了。
但那一刻,她的脑中闪过很多画面,仿佛有无数鲜红挡住了她的视线。
小狼崽的……银一身体里飞溅出来的……
还有一片血红中,老狼沉入水坑时的眼神……
不能退。
她告诉自己。
豺狗看到阻拦在前头没惊惶逃开的狼崽子,瞬间将目标锁定她。
不能退。
叶知栀握紧手中木棍,和豺狗对视着,圆润乌亮的双眼流露出锋芒。

我可以的。
叶知栀的双脚前后站定,上身微微前倾,小手握紧唯一的武器,一瞬不瞬的盯着豺狗,目光凌厉。
豺狗被个看上去很弱小的狼崽子挑衅,像是被惹怒了一般,眼神更是阴戾。牠再不迟疑,张开锋利的牙齿,迅速飞扑上去,誓要将胆敢不自量力挑衅牠的狼崽子咬碎。
叶知栀十分冷静,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豺狗的行动轨迹,全身感官都集中在豺狗的一举一动中。
她的双眸倒映出豺狗的模样,急速飞奔过来时震荡的毛发分毫毕现,张开的密密麻麻的锋利牙齿闪烁着冷光。
在豺狗扑上来那一瞬,叶知栀猛地一闪身,避开豺狗的致命扑咬的同时,脚下爆发惊人的弹跳,整个人落在转过身来想继续扑咬她的豺狗身上。
她双腿紧夹,一手抓住豺狗的耳朵,直直往后拽。在豺狗的头控制不住高高往后昂起时,叶知栀手中木棍扬起,磨得尖锐的一头干脆利落的刺入豺狗的脖子,重重的力道,直接让木棍三分。
豺狗吃痛的嗷叫,扭头咬不到叶知栀,身子往旁边一侧倒,叶知栀狠狠撞到地上,骤然的剧痛让她松开了脚,不过仍紧紧抓住唯一的武器,另一只手狠狠往下拽定住豺狗的脑袋,不让牠有扭头咬她的机会。
挣扎中,木棍被拔出,豺狼的耳朵直接被扯下来,鲜红的血喷溅出来。
豺狗的耳朵脖子受伤,眼神愈发凶残,牠面目狰狞,返身扑向叶知栀。
叶知栀就地一滚,再次躲开豺狗的利爪与锋利的牙齿。
豺狗再次扑过来,叶知栀这次却没能完全躲开,她被咬中了肩膀。
肩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反而激起叶知栀的凶性,她小小的身子爆发惊人的力气,反手抱住豺狗的头,猛地一掀,将豺狗整副身躯掀仰翻。
豺狼锋利的牙齿撕开叶知栀肩上的衣服,直接咬下一块肉,鲜血洒出,在叶知栀的脖子和脸上溅出血花。
生死攸关,她反而愈发冷静,她跨坐在豺狗
脖子上,双脚着地,俯身将豺狗的下颌死死摁在地上,另一只手再次将木棍尖锐的一头狠狠刺入豺狗的脖子。
一次没刺中大动脉,她也不慌,将木棍拔出来再继续捅。
一次又一次。
豺狗拼了命的想挣扎,但却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狼崽恐怖的怪力。牠的四肢乱划,身躯狂扭,企图想翻身,却在半空无处着力。
豺狗已经感到畏惧,牠想离开,然而被叶知栀紧紧摁着动弹不得。
慢慢的,豺狗挣扎力度开始变弱,侧边的脖子一片血肉模糊,流出的鲜血浸染地面。
交锋仅在瞬息之间,在豺狗被摁在地上无法翻身那一刻起,胜负就已经定下。
不知过了多久,又好似一瞬,豺狗已经不再动弹,俨然绝了气息。
叶知栀好似浑然不觉,她仍在刺入,她的本能里已经牢牢记住从狼王爸爸那里学会的一课。
有些动物临死前会假死反扑的。如果不够谨慎,以为对手死了就放松警惕,那下一刻被毙命的,就是以为赢了的自己。
叶知栀仍死死的摁住豺狗,直到有熟悉的气息靠近,令她本能安心的气息袭来,她抬起头,看过来的眼神犹带凶性。
是狼妈……
叶知栀恍惚一瞬,还想在继续刺入的手一顿。
银狼走到叶知栀身边,牠低下头,舔舐走叶知栀脸上的血迹,望着她的目光带着欣慰和赞叹。
叶知栀的意识回归,也看清了周遭的一切。原来在她和豺狗搏斗的时候,发觉异常的狼群已经飞奔过来,迅速加入战斗。
狼群早已注意到和豺狗搏斗的幼崽,原本牠们可以上前帮忙,但牠们都认知到,这是属于幼崽的战斗。
因此哪怕看到幼崽受伤,牠们均没有插手,只是把企图偷袭幼崽的豺狗解决掉。
银狼和狼王一直在看着,哪怕幼崽生死一线,牠们从幼崽的眼神中,已经看到了结果,就算牠们不出手,幼崽也能赢。
直到战斗结束,银狼才走向幼崽。
叶知栀低头,身下的豺狗已经死的不能再死,脚下的地面泥土浸染鲜血,泥泞黏湿。
她左右张望,四周站立着的,是毫发无伤的狼群,豺狗们损失惨重,见狼群大部队已经过来,牠们抢夺不过,就带着剩下的豺狗迅速逃离现场,而来不及逃跑的豺狗七零八落躺了一地。
叶知栀紧绷的神经一松,全身气力仿佛被卸了一般,瞬间全身发软,紧握木棍的手因用力过度不断颤抖。
她做到了。
叶知栀睁大双眼,她看向银狼,又扭头望向狼王。
她真的做到了!
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只能眼睁睁看着族狼死去而无能为力的幼崽了,如果再来一次,她不会再被吓得动弹不得,她会勇敢冲上去,保护狼群,而不是只能被保护……
那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狼王走过来,垂下头舔了舔叶知栀身上另一边的血迹。
叶知栀望向看着她的狼群,从牠们的眼神中,好像得到了某种肯定。
银一和二棕牠们走过来,将叶知栀团团围住,兽眼明亮,仿佛在说,她们一起保护了猎物没被抢走。
这是一场叶知栀参与进来的战斗。
叶知栀咧开嘴,她的眼眶湿润,仰起头发出稚嫩的,但十分高昂的嚎叫,向丛林宣告她的成长。
狼群亦嚎叫出声,仿佛在为叶知栀庆贺。
宣泄完心中的激昂,叶知栀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疼痛。此时的她浑身是血,肩上被咬开的一层皮肉鲜血淋漓。
浓重的血腥气散发出来,已经引来附近猎食者的躁动。
鲜血的味道最能刺激猎食者,如果不是守在一旁的狼群令猎食者忌惮,恐怕会被当成零嘴吃掉。
叶知栀的脸色开始惨白,她失血过多了。不过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另一只手扯下绑在腰间的药粉。
她将制好的所有药粉都用叶子包起来,再裹上一层皮缠在腰间,为的就是防止在领地外遇到危险导致狼群受伤。
没想到狼群没用上,她倒先用上了。叶知栀忍着剧痛打开,将药粉洒在汩汩出血的左肩上。
她的左肩直接被刮走一层皮肉,深刻见骨。幸好她躲得及时了点,不然就不止这点伤,而是直接被咬掉半边肩膀。
就这一动作,就让她冷汗淋淋。
药粉还是很见效的,没多久,肩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慢慢止住血,只剩一点点血迹渗透。
还坐在豺狗身上的叶知栀全身很狼狈,整个人从血池里出来的一般,破了一边的衣服血迹斑斑。她身上不止左肩这道伤,还有擦伤和被豺狗爪子刮到的伤,但比起左肩的伤微不足道。
而且她的药粉不多,能止住肩上这道伤的血就有些勉强。
银狼将叶知栀身上的血迹舔舐干净。
但血腥味仍很浓郁。
此时的叶知栀不适合再待在外面,正好牠们的狩猎也已完成,便启程回领地。
叶知栀躺在银狼的背上,胜利的滋味让她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她很开心,虽然这次她受的伤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重,但她突破了自己的极限,她克服了对凶残的肉食动物的恐惧,甚至能与之搏斗,这意味着,她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即使只是一只豺狗,但对她来说依旧是跨越性的进步,或许再过不久,她就能与狮子老虎搏斗,甚至一挑多战斗!
叶知栀不仅不觉得害怕,甚至激起高昂的斗志。
她回味着这一场畅快淋漓的战斗,在脑海中开始复刻每一帧过程。
其实她和豺狗的搏斗时间很短,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斗争,容不得有一丝犹豫,她更多是靠本能在战斗,在生死边缘激发自身的潜能。
她开始反思自己,速度不够快,技巧也不足,单纯靠一身蛮力取胜。
如果她的速度再快点,说不定她就不用受伤,她的动作再灵活点,或许也能避开伤害。
叶知栀琢磨着,有了努力的方向。
话说她的力气真的很大,平时感触不深,但生死攸关之时她的力气仿佛全都爆发出来。很庆幸她有这样的力气,否则就算她能制服豺狗一时,也赢不了,因为她的武器会很难刺入进去。
说起这个,她也要再改进一下武器。
即使叶知栀把木棍的一头磨得十分尖,但还是比不上铁制或不锈钢刀具。如果她有这样的利器,那岂不是战斗力直接上好几个层次!
……算了,刀具她是不指望了,就算森林里有铁矿物,她也没那个能力锻造出来,还不如指望天上掉下柄匕首让她捡呢!
可惜天上不会掉馅饼,找找有没有木刺类植物还更有希望。
叶知栀思考着,眼皮渐渐沉重,还没到回到山洞就已经半昏迷半睡过去。
意识朦胧间,她好似看到了模糊的人影,给她十分熟悉的感觉。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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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黑色车子在一幢中式风格的别墅前慢慢停下。
车门打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走了下来,他的面容俊秀,气质清贵。
“知言少爷,您来了!”
少年刚下车,候在别墅前的中年女子就迎了上去。
“张妈。”
张妈露出关切的神情,“您来了就好,小姐……小姐一直在里面。”
叶知言看向别墅,尤带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沉重。
他迈步进了别墅,走上楼梯,直接走到一间房门面前,抬手正要敲门,思绪却回到三年前。
当年事情发生时,他刚七岁,但他对那天记忆犹新。
他从学校被接回来,家里已然变了天,到处人荒马乱,佣人惶惶不安,母亲歇斯底里,父亲任由母亲打砸,原来是他的宝贝妹妹被人偷走了,而偷走她的人,是父亲曾经的情人。
再然后,想出去找妹妹的母亲在他们面前,不小心摔下楼梯,鲜血流了满地……
那一段日子,是叶知言时常梦见都会惊醒的噩梦。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天,他早上很平常的去学校上学,出门前他还依依不舍的抱着还没醒来的妹妹半天,想着等放学回来要好好陪妹妹玩耍。
明明他还特地花光了从出生开始攒下的零花钱,还和父亲预支了未来十年的零花钱,只为了给妹妹的送上一份珍贵的礼物,只等着妹妹在百日礼那天,戴上他为她买下的小公主头冠,接受来自亲朋好友的祝福。
可不到一天的时间,一切都变了。
他守在昏迷了整整三天的母亲身边,惶惶不知所措,犹如置身梦中没有一丝真实感。而父亲在第三天不知听到了什么消息,没等母亲醒过来,只嘱咐他好好守着妈妈就离开了,很久没回来。
父亲离开没多久,母亲
就醒了过来,挣扎着要出院找妹妹,是外公强制令人看管着她,好在医院养伤。
叶知言陪伴着母亲,想着那个突然消失了的妹妹,只觉得上天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他心中惶然,如坠云雾中,但他不能再给大人添麻烦,不能耽误他们找妹妹,甚至还要强忍着不安来安慰母亲。
没人知道他那时过得多煎熬,他昼夜不能寐,既想听到消息,又害怕听到消息。
后来父亲回来了,跪在母亲面前愧疚的说,妹妹没找回来,不知被扔到哪里去了,他会继续寻找……
母亲很平静地回:“知道了。”
母亲出院的当天,她的行李就收拾走了,她离开了叶家,临走前在父亲和他面前平静的说,什么时候妹妹回来了,她会回来。
叶知言望着决绝离开的母亲的背影,看向失声痛哭的头发已花白的父亲,无比清晰的认知道,他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已经支离破碎。
将近三年的时间,家里的气氛一直很压抑,不管是父亲那边,还是母亲这边,大家都未曾走出妹妹丢了后的阴霾。
叶知言闪了下神,眼前再度出现房门。
他敲了敲。
门是虚掩着的。
叶知言顿了顿,才开口:“母亲,我进来了?”
里面没回应,叶知言等了片刻,推开门走进来。
这是一间很精致漂亮的公主房,每一处都是母亲亲手布置的。
郁景瑶坐在粉粉嫩嫩的大床上,她的手里握着只洋娃娃,一动不动的好似在发呆。
叶知言默默陪在一旁,面容沉凝,心中亦空落落的。
“今天……”许久,郁景瑶沙哑的声音响起,“是小知栀的三岁生日。”
叶知言依旧沉默,他当然记得,他甚至早已准备好给妹妹的生日礼物,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送出去的一天。
“不知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
“……能否、吃上一碗……长寿面?”
郁景瑶哽咽,她捂住脸,一行清泪从指缝滴落,她的肩膀颤动,努力压抑着声音。
叶知言的眼眶泛红,他上前揽住郁景瑶的肩,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妹妹一定过得很好,她还在等着我们接她回家,母亲,您不要太难过,不然,妹妹知道了也会心疼的……”
郁景瑶无声哭了片刻,太过剧烈的情绪波动,让她的头忍不住疼了起来。
当年郁景瑶撞伤了脑袋,但因为妹妹的事一直无法安心休养,最后留下了后遗症,一旦情绪起伏太大,她的头就会一抽一抽的痛。
叶知言安抚着郁景瑶的情绪。
过了许久,郁景瑶才平复下来。
她清丽的面容憔悴,望着叶知言的目光歉疚,“知言,妈妈不是有意忽略你……”
叶知言摇摇头,“您不用向我道歉,我都能理解。”
妹妹的丢失,是父亲母亲心口无法愈合的伤疤,又何尝不是他的心殇?

叶知言从别墅里走出来的时候,已是黄昏。
天空一片火烧云的绚丽,夕阳的余晖给路上的行人镀上一层金光。
叶知言黑亮的发上闪着碎光,逆着光行走的他面容朦胧。
他走出庭院,走出红砖绿瓦的高墙,转向右边继续行走。
夕阳下,叶知言削瘦的稚嫩的背影被拉得极长,随着主人的走动而移动着。
他在墙角蹲着的一道影子面前停下。
蹲着的那道身影沉默片刻,才慢慢抬起头,“见到你母亲了。”
“她……还好吗?”
叶知言没点头,也没摇头。
“您为什么不亲自看一看呢,父亲?”
叶琅无言片刻,哑声道:“她不会想见到我的。”他想见妻子,但他知道她不会见她,只能期望从儿子口中知道妻子的近况。
叶知言当然知道,当年的事情发生后,不止母亲和外家对父亲很有意见,他心中对父亲,也是有怨的。只是——
叶知言望着父亲那又花白不少的头发,心里亦酸涩。
他无声叹息,“母亲已经歇下了。”
“她难过了很久,头痛了许久,精神比较困倦,就歇息了。我和张妈会时刻注意母亲的情况。”
叶琅没说话,神情晦涩。
叶知言望着父亲这副模样,终是忍不住:“父亲,妹妹……能……”找回来吗?
他终究问不出口。
他早已知道答案了不是吗?现在这样,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叶知言转身,“我回去了,父亲。”
叶琅怔怔的望着前方,良久,低声喃语:“能找回来的……”
“妈、妈……”
安静的山洞里,蓦地传来一声呢喃。
那是人类幼崽对母亲本能眷恋发出的声音,但在听众听来,却是奇奇怪怪的叫唤。
银狼低头看向腹部下沉睡的幼崽,听到幼崽又在怪叫,牠看看自己的爪垫,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糊一嘴。
但看幼崽苍白的唇色,银狼放下爪子,低下头舔了舔幼崽的脸蛋和脖子。
“爸……”幼崽又发出一声叫唤。
银狼的喉间发出一声声呼噜,仿佛在安抚,又仿佛在回应。
尽管人和狼的语音不相通,但表达出来的情绪,偶尔也能感觉到。
得到熟悉的气息安抚,幼崽不再不安,沉沉的睡了过去,山洞再度安静下来。
叶知栀做了好些光怪陆离的梦,醒过来的时候有些恍惚,半天没反应过来。
等彻底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是躺在熟悉的巨石窝里。
叶知栀下意识左右张望,没有看到有人类。
她昏睡前看到的,是幻觉吗?
叶知栀嗅了嗅,没有闻到有陌生的气息。
她说不出什么滋味。
叶知栀仔细回想了下,应该是她潜意识里记住的影子突然冒了出来。
是……她这一世的家人。
难怪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叶知栀已经越来越少回想起人类社会的记忆,这会儿突然想起来,她发现自己还是很眷恋。
她还记得自己被小心翼翼抱在怀里时包裹着她的那种温柔。
虽然短短不到三个月,但那种全心全意被爱意包围着的感觉,难以忘怀。
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小哥哥,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她……
叶知栀努力回想。
好半天想起她不是简单的穿越啊,她是穿书的,她的新家庭是炮灰啊!
她的人类小哥哥是原文女主的白月光,但是英年早逝的炮灰命,她的爸爸妈妈下场也没落着好,她是想改变他们的命运的。
但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她就如同剧情设定的那样丢失了。
这是不是说,原著剧情没法改变?她的家人依然会是设定的那样结局?
不、不会的,如果原著里自己的丢失是被丢在丛林里,叶知栀觉得,但凡换个纯新号的小幼崽,像她那样的经历下来,肯定早就没了。
而她现在还顽强的活着。
她自己本身肯定已经改变早死的命运了。
肯定能改变的……
叶知栀握紧小手,肩膀就一阵抽疼。
啊……她还是个伤患。
叶知栀一动弹,脸上就突然被舔了一口,然后小脚丫被舔了一口。
她圆润的脚指头缩了张,张了缩。
叶知栀一昂头,发现银一趴在她头顶,一抬头,银小灰趴在她脚底下,左右两边卧着银狼爸爸和狼妈。
被毛茸茸包裹着的叶知栀:“……”
她重伤垂危了?
叶知栀感受自身,还好还好,除了全身上下无处不在的疼痛感,没有油尽灯枯的虚弱,她还是能活的。
叶知栀看看自己,她几乎全身都敷上了药草。
初时不觉得自己伤得多,但狼王弄回来药草,发现全身都是青青紫紫还渗血,干脆全都敷了。
银狼低垂下头,舔舔幼崽的额头,之前奔跑时磕伤的额头现在还有道小疤。
叶知栀望着银狼,撒娇的嗷呜一声。
如果她哪天离开,最舍不得的就是狼妈狼爸和银一了,其他族狼第二舍不得。
这世上有没有两全的办法呢?
她应该断舍离,她是人类,总归要回到人类社会的。
既然做下了决定,那就越早越好,不然她待得越久感情
越深,分别的时候就越痛苦。
现在光是想想,她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叶知栀忍不住伸出手,瘪着嘴想抱抱狼妈。
银狼一个眼神看过来,让她不要动弹。
看懂了的叶知栀:“……”这情景,似曾相识啊,只是角色反了过来,曾经,是她让狼不能随便动……
伤春悲秋什么的,好像突然就消失了。
叶知栀冷静下来,她也不是马上就要离开,起码要养好伤,看她肩上这道伤,起码今年是没指望了,反正按她之前的设想,她应该五六岁再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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