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所以,别哭了。”
苏行殊的声音掷地有声,瞬间引得周围人喧闹起来。
这跟公开示爱有什么区别!许秋颖这次真的踢到铁板了。
显然许秋颖也清楚自己的状况,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她恨不得将头埋进地缝里,强忍着羞耻道:“是我想岔了。”
扔下这么一句后,似乎是不想再站在原地被人围观,她绕过几人便抬脚跑开了。
看在对方是白宴表妹的份上,苏行殊没再说什么,只是盯了白宴一眼,若有所指道:“昨天是你们坚持要拉符凉夏组队的,别做什么让人看不起的事。”
白宴敛了笑意,眸光沉沉:“这是当然。”
见事情解决,符凉夏也没耐心再在原地待下去了,她再次挣了下腕间的手:“虽然很感动,但可以松开我了吗?”
苏行殊闻言松开她的手腕,叮嘱道:“以后不要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那么聪明的脑袋,怎么会突然犯蠢?”
符凉夏没想到苏行殊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惊讶地抬眼看他,却见对方已经伸手从她肩上接过了她的书包,自然地迈步走开:“走了,快上课了。”
说完,他便率先走在了前面。
符凉夏微怔,没懂对方怎么这么自然地背上了她的包,大概是谈过多任女友养成的良好习惯。
不用自己背包,她当然乐得自在,便也跟在了他的身后,向班里走去。
只是不知为何,白宴却落后了一步,走在她的身侧,高挑的身形投下的影子,几乎能将她整个笼罩。
符凉夏不明所以地看了眼他,却见白宴突然似笑非笑地微微弯腰,声音压得很低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人眼眶红了半天,却只能掉一滴泪呢。”
符凉夏如遭雷劈。
她盯着他,表情凝固了片刻,才故作不懂道:“什么?”
白宴歪了歪头:“你啊,才不是那种会在意我们的人吧。说什么‘不是一个世界’‘抛弃’‘可怜’,其实你根本不在乎。”
符凉夏定定看着他几秒,确定对方根本不是试探,而是在轻描淡写地陈述一个结论,她索性便不辩解了,也扬眉笑道:“有一点白少说的不完全对,如果被踢出组的话,我还是会有点伤心的。”
她眼神清澈,眼尾殷红,看起来比梨花带雨的样子更显一丝狡黠。
灵动得让人即使知道她说了慌,也生不起讨厌的心思。
两人无声对视,因离得略近,远远看去倒有些亲密。
白宴笑了下,正想说句什么时,一行人突然自他身旁走过。
为首的男生校服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黑发利落的后梳,面容清俊,身材挺拔。
他路过两人,本是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忽然脚步一顿,眼神在符凉夏身上一扫而过,看向白宴,漂亮的眸子里眼神冰凉:“马上上课了,还在唧唧我我什么呢?”
说完,他就收回了目光,好像只是履行职责随口提醒一声,便继续往前走了。
符凉夏默了一瞬,没懂程星洲怎么一大早火气这么重。
不过她也没往心里去,反正程星洲就是这个性子,说不定是单纯看他们马上上课了还在外面不顺眼。
白宴直起身子,目送程星洲擦肩而过,笑了一声:“大清早就吃饺子啊,这么浓的醋味。”
他声音没有刻意抬高,但也不低,绝对能让还没走远的程星洲听见。
男生脚步一顿。
学生会的人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纷纷缩紧了脖子,心想不愧是白宴,啥话都敢说,也不怕惹恼了会长。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程星洲只是在原地默了片刻,头也不回地走了。
似乎是懒得搭理他。
“走了。”符凉夏懒得管他们之间的交锋,扔下一句,便往教室走去。
早上的课很顺利的上完了,中间没再出什么幺蛾子,白宴也没逮着她先前的装哭不放,好像这件事已经翻篇一样。
今天白忻依然没来听课,而上课的老师和班里的同学似乎已经对此习以为常。
符凉夏不知道早上的事情有没有被传到论坛上,又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忙碌的一上午过去,她整理好课堂笔记后,便离开教室往食堂走去。在经过一个绿荫小径时,她的脚步渐渐停住了。
程星洲正靠在某棵树旁的长椅上看书,听到脚步声,看到熟悉的小皮鞋映入眼帘,他掀起眼皮看来,一双漆黑深邃的眸盯住了她。
符凉夏心间隐约生出他是在专门等她的感觉。
她缓缓放慢了脚步,果然就见程星洲将书合上,站了起来。阳光从树叶间穿过洒落在他浓雾般的眸中,却照不亮其中的阴霾。
符凉夏不想站在这跟他干瞪眼,虽然她今天出来得有点晚,但不一定不会有同样晚了的学生经过看见。
她想了想,开口打破了寂静,问他道:“找我有事?”
符凉夏很意外程星洲会专门等她,他一向是最疏离冷淡的一个人,从来没见过他跟谁走得过分亲近,永远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记得以前在疗养院时也是这样,原主缠着他说了很久,可能都换不来对方的几句回应。他顶多是平静地看着她,等她说完,然后回一句他知道了。
渐渐的,她也不愿意跟对方说太多话了。也许他不回应只是嫌她吵,她不想碍他的眼,也不想再徒劳地唱着独角戏。
偶尔他难得话多了几次,却也都是说她不该怎样。
所以这次,自己是又有什么让他看不顺眼的地方了?
符凉夏回忆了一下,想起最近唯一的交集只有早上他那句“卿卿我我什么呢”的警告。
她抿起唇,顿觉有些荒谬地猜测道:“你该不会是来教育我不能早恋的吧?”
程星洲听到其中某个词时忽然瞳仁骤缩,缓缓捏紧了手中的书,语气迟缓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早恋?”
这两个字好像烫嘴一般,被他艰难地吐露了出来。
且随着每个音节被念出,程星洲的神情愈发冷下来:“你跟谁,白宴?”
不可置信又咬牙切齿的语气。
符凉夏却只是扬了下唇角:“跟会长有关吗?”
程星洲闻言面色巨变,手里的书因不堪重负而发出变形的细微声响。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似乎气到极致,冷笑了一声:“好,跟我无关,是我狗拿耗子多关闲事。”
听起来倒像是被她伤得狠了。
符凉夏不为所动,沉默地看着他,好像在用表情询问他又发什么疯。
程星洲注视着她,眼里翻涌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最后似乎是压抑得狠了,在眸底彻底化成了惊涛骇浪。
“对,是我多管闲事,是我闲着没事干看到论坛上的风言风语让人全都删了个干净,生怕你多想又想来看看你有没有受影响。”他冷声道。
“是我想多了。”
“你符凉夏多有能耐,愿意为你跑前跑后的人多的是,哪里用得着我瞎操心。”
随着话出口,程星洲的神情恢复平静:“就算白忻不选你也没事,反正还有个白宴呢,再不济,不还有苏行殊和复皓尧那俩蠢货。”
符凉夏已经看不懂他唱得是哪出了,特意等在着,就为了在她面前表演一个情绪失控?
他又受什么刺激了?
符凉夏不想知道,也懒得探究
,她看着他平静道:“如果你只是想来冲我说这些有的没的,那恕我先走一步。”
她还想去食堂吃饭呢。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什么事都往吃饭后面排。
说完,符凉夏也不顾对方的反应,径直绕过他往前走去。
却忽然被程星洲一把抓住手腕。
“放手。”她说。
身后无人应答。
符凉夏等了几秒,正当她耐心告罄时,却突然听到一声沙哑至极的声音自脑后响起:“……为什么只有我不行?”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怪,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
符凉夏一时好奇地扭回头。
就见到程星洲眼眶猩红地盯着她,眼里似乎有水光滑过。
许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头,程星洲猝不及防地对上她的视线,愣了片刻,随后狼狈又快速地偏过脸,好像想用这种办法掩饰他的神色。
符凉夏看着他,缓缓拧起眉头,似笑非笑道:“会长这是说的什么话?”
就在符凉夏跟程星洲拉扯的几分钟前,她刚收到了复皓尧一起吃午饭的邀请,对方还表示替她请了澳洲那边的厨子,想让她换换口味。
当时她正走在路上,正想同意时,却看到了路边坐着的程星洲。
想了想,她回了句不确定。
复皓尧正在私人后厨指挥,看到自己的邀请被回了个不确定,怔了一下,才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符凉夏:【遇到个熟人,好像有话跟我说。】
复皓尧看到对方的回复,呆愣了一下。
熟人?男生女生?有什么话要跟她说?这么郑重,不会是要告白吧?
他一瞬间脑子里飞速闪过很多想法,越想越难受,最后化作一句:【很重要的话?】
能让她饭也来不及吃?
符凉夏:【也许吧。】
复皓尧周围期待的小花瞬间枯萎了。
担心、害怕、紧张、烦闷……各种情绪齐齐涌上心头,复皓尧想起刚才听徐柯说的早上发生的事,思绪控制不住地飞远。
有什么事是现在非说不可的?
难不成还真是告白?
复皓尧捏紧了手机,一瞬间做出了决定。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厨师继续,随后大步往外走:【好,我知道了。你刚从教学楼出来对吧?】
符凉夏:【嗯。】
复皓尧顿时再脑子里划出一条简易的行动路线,从主教学楼到食堂的路不少,但最近的只有那一条,以女生的速度,此时大概应该走到了……
他脚下生风,心里把自己的好兄弟们全都拉出来骂了个遍。
真是烦死了!一个两个的都不知道在搞什么,天天搞得满校风雨!
还有早上苏行殊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话,跟告白有什么区别!
说不定就因此刺激到了符凉夏的某个爱慕者。
毕竟她长得好看,人又很酷,谁他么的会不喜欢!好烦!
万一她再一时心软……复皓尧越想越慌,步子越迈越大。就算是他想多了也没关系,大不了看到是女生他就立刻掉头走人,绝对不去听对方说了什么。
然后复皓尧几分钟后赶到时看到的,就是他的好兄弟、一向高高在上不近女色的程星洲红着眼眶,拉着符凉夏不放手的样子。
程星洲多克制守礼的一个人,此时居然情绪颇为失控地拽着女生的手不放,一副想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模样。而且对方说了一句“放手”,他也依然没松开。
复皓尧先是错愕了一瞬,随即面色骤沉,他就知道!
就知道他的好兄弟没一个好东西!
他大步走过去,将程星洲的手用力掰开,看着他:“她说叫你放手。”
符凉夏看见骤然出现的复皓尧尚未反应过来时,便被他从程星洲的桎梏里拉了出来。
然而下一秒,被挥开的程星洲却伸出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手腕,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执拗地想得到一个答案:“为什么?”
复皓尧看着程星洲握着符凉夏手腕的手,面色愈沉。
他握上去:“松手。”
程星洲沉沉扫他一眼:“没你的事。”
他跟符凉夏说话,他来掺和什么?真以为他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
符凉夏忽然开口,对程星洲道:“你已经拒绝了,不是吗?”
她看着他的眼神不带任何指责,也没有怨念,似乎只是在陈述一条事实。
但就是这样一条事实让程星洲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想了很久,为什么她可以对所有人言笑晏晏,却对他不假辞色,到底是他做错了什么。
然而直到刚才,女生平静地指出不是他自己亲手推开的这一切吗。
程星洲慢慢地松开了握着她的手。
是他咎由自取。
符凉夏扫了眼男生瞬间灰败下去的俊脸,在心里笑了一声,转头对复皓尧道:“你怎么在这?”
复皓尧气鼓鼓地:“我怕你遇到什么麻烦。”
现在看来,来是对的。
真是日防夜防,兄弟难防。
两人把程星洲扔下往前走去,符凉夏扫他一眼:“我能有什么麻烦。”
复皓尧心想你招惹的麻烦还少吗。
不过想想符凉夏对程星洲的态度比对自己还差,他心里又平衡了。
“你刚才说什么拒绝?”他突然好奇道。
符凉夏面对他闪亮的狗狗眼有点招架不住,随口搪塞道:“我之前让他做一件事(跟她交往),他拒绝了。”
“哼,你倒是会选人。程星洲这人最古板,才懒得管别人闲事。”复皓尧暗戳戳给他上眼药道。
符凉笑觉得好笑:“那你说该选谁?”
复皓尧被她盯得有点脸红,撇过脸,喉结滚动道:“……你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帮帮你。”
“下次一定。”她说。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复皓尧顿时开心地咧开嘴,他问她:“野营组队的事我听说了,你就不想换个队吗?”
符凉夏:“为什么要换?”
“你不知道汪溪溪这个人,就是白忻的未婚妻,她就是个疯子。”
复皓尧听到她本能反应竟然是问理由,听起来居然对跟白忻、白宴一组很满意的样子,心渐渐沉入了一腔冰水中,不满地哼哼道:“她要是得知你跟白忻一组,就算不能把你挤出去也会跟着去的。被这种人盯上,很可怕。”
男生说完,便紧张地看着她的侧脸,似乎想听到她说换组的话。
然而符凉夏思索了一下,觉得这未必不是个刷好感度的机会,不在意道:“跟就跟咯,反正我跟白忻清清白白,怕什么。”
复皓尧听见她说跟白忻清清白白,原本沉在冰水里的心顿时一个鲤鱼打挺,浮了上来。
他想,跟就跟吧,大不了到时候他跟他们选一样的,盯紧符凉夏,绝对让汪溪溪近不了她身。
复皓尧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她又慢悠悠地补完后半句:“而且,不是有你吗?”
“轰隆——!”
复皓尧感觉自己连人带心都被从冷水中打捞了出来,迅速抛进了滚烫的岩浆中,他心脏狂跳,人也发飘。
“什、什么有我?”甚至难得结巴了一下。
符凉夏仰头看他,表情奇怪:“刚才不是你说有事可以找你帮忙?”
岩浆骤然冷却。
得到不是预想中的答案,复皓尧眼睛耸拉下去,连头发都显得黯淡了些许,没精神道:“对。”
“好了,就到这里吧,我去图书馆啦。”符凉夏站定,对他含笑说道。
复皓尧:“你不跟我一起吃了?”
符凉夏点头:“白可薇说帮我带了饭,一会要考竞赛,再去食堂来不及。”
说完,她便挥了下手,离开了。
复皓尧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才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完全可以说帮她打包送过去。
结果他忘了。
复皓尧捶了自己一拳,恨他的脑袋怎么这么没用。
又忽然想起她嘴
里的那个白可薇,好像是他们班的哪个特招生,特招生带得饭能有他请的厨师做的饭好吃?还是别人带的饭就比他的香?
复皓尧委屈,复皓尧伤心,复皓尧无能狂怒。
徐柯正对着端上来的菜肴垂涎欲滴,看到复皓尧冷着一张脸回来,吓了一跳:“复哥,你咋了?”
又探头看了眼他身后,没看到预想中的身影,悄声问道:“没喊来?”
然后就见复皓尧忽然掀起眼皮,漂亮的眸里含着煞气:“真想把姓白的全鲨了。”
第64章 汪瀚晟
初试的题并不算难,出考场时符凉夏就有种发挥不错的感觉。她除了最开始的第一道小题有些没有把握,其他的基本都做过相似的体型。
终于考完竞赛初试,解决了心头的一桩事,现在就只等出成绩就可以了,符凉夏不由轻轻吐了口气。
压在她身上的学业重担可以先暂时放到一边,全身心地享受几天学校生活,等到周末时,再抽空去看看项目的进展。
符凉夏这样想着,告别了白可薇后便往学校门口走去。
她跟复皓尧约好在门口见,他开车接她回他家补习。
只是走在路上,背后总有道视线若有若无地粘在她身上,另符凉夏产生了一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
从出考场时就有了。
很明显,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选也就只有程星洲。
他估计还陷在自己的情绪里,走不出来。
程星洲这人真的很矛盾,明明按照理智做出了选择,却没办法足够洒脱。见到她跟别的男生稍微亲密一些就受不了,总是冷着脸来找她说些有的没的。
符凉夏觉得,这就是犯贱。
不过他犯贱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左右也影响不到她。
“考得怎么样?”见到符凉夏,复皓尧已经没有了委屈的神色,似乎将情绪独自消化良好。
“还可以,应该能进复赛。”符凉夏完全没有谦虚的意思,实话实说道。
复皓尧闻言笑了下,挑着眉梢:“真能得瑟。”
符凉夏转头瞧他一眼,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疑惑:“这似乎不是你这个数学不及格的人可以说的话吧?”
复皓尧本就是随口说了句玩笑,正好赶上红灯,他踩下刹车,冷不丁撞上她一双清冷透亮的眼,心跳不由快了一拍,慌忙收回视线说道:“你突然看我干嘛,不知道这样很妨碍开车吗?”
符凉夏懵了一下,半晌没反应过来二者有什么联系。
“我的目光是八十度,能烫人?”她疑惑道。
复皓尧不知道怎么说,心里也乱得很,语气生硬道:“别这么看着我,对我心脏不好。”
符凉夏推测大概他是那种很容易分心的类型,便乖乖收回了目光,望向右侧的窗外:“知道了。”
她说完这句便没再开口,反而是复皓尧心更乱了,感受着车内沉默的气氛,他不由反省自己刚才是不是语气太凶了。
也许应该联系一下偏头开车,这样就不会为符凉夏的注视分心了。
复皓尧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人家不就是盯着他看了两眼嘛,他在这心跳加快个什么劲!
也不知道符凉夏有没有生他的气。
这样想着,复皓尧又别扭地开口道:“野营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要不要顺路去逛下商城?”
符凉夏经他提醒,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丝毫没做准备,而后天就要出发了。正好对方提出来,顺便准备齐倒也不错。
她便答应道:“好啊。”
见符凉夏面色正常,好像完全没受他语气影响,复皓尧放下心来,方向盘一打,便驱车去了附近的大型商城。
这座商城的定位便是面向高收入群体,复氏是开发商之一,白家也参了股。装修风格独特华美,入驻品牌皆是高奢,再加上富人圈内的推崇,这座商城在圣兰德的认可度极高。
即使不是周末,也依然能看到不少穿着校服的学生。
复皓尧提前给经理打了电话,让他提前准备好购物单册,他们只用在上面勾选,会有柜员替他们把东西拿过来。
买完东西后,还可以一起吃个饭。
复皓尧在心里美滋滋地规划着,越想越觉得这不是约会是什么。
连带着那头白金色的头发都亮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闪闪发光。
复皓尧和符凉夏到的时候,贵宾区已经坐了不少人。
看到他俩出现,即使是不认识的人也不禁投来了目光。
有钱人经过包装、养护、造型,往往没有很丑的,至少都能看过眼。
所以坐在这里的男男女女不说非常貌美,也至少能够到清秀级别。
但复皓尧和符凉夏依然好看的突出。
复皓尧不必多说,混血的优势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再加上挺拔的身材,耀眼的发色,走到哪里都是最吸睛的存在。
而符凉夏是清楚自己在圣兰德,外表就是社交名片,从来不曾在打扮上懈怠。
她穿着一件垂坠感强的酒红针织衫,因为天冷没穿校服,下身一条同色系包臀鱼尾裙,将她的身材完美勾勒。锁骨纤细,小腿笔直,从袖间露出来的皓腕莹白如玉。
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倾泻在脑后,随着她仰头跟复皓尧说话的姿势,摇曳出好看的弧度。
符凉夏上学贯来是化淡妆的。
本就优越的眉眼不需修饰,只在眼尾勾勒出上挑的弧度,显得她的眼有点像小狐般狡黠迷离。骨相极佳的小脸上,眉眼是墨一般的黑,唇是惑人的红。
清冷又明艳,矛盾的特质在她脸上淋漓展现。
经理见到复皓尧时笑容满面,热情地将他们迎了进去,看到他身旁的符凉夏,眼里不自觉地划过一丝惊奇和惊艳。
复皓尧居然会带女生来。
简直称得上是一桩大新闻。
经理命人将购物册拿了过去,又殷切地上了一桌点心。在得到复皓尧不需要他了的指示后,经理沉思片刻,还是通过工作软件给凤秘书汇报了一声。
凤谦似乎在忙,并没有立刻回复。
贵宾区之间并没有明确的划分,每桌之间虽隔了空隙和半面玻璃隔开,但丝毫拦不住周围往这边看来的视线。
有的惊艳过后便自然地收了回去,毕竟是这个阶层的人,谁还没见过几个美人了。
但有的视线却黏上来就收不走了。
不远处的一张正对着这边的沙发上,一个靠在沙发上正漫无目的地张望的年轻男人视线在符凉夏身上一顿,眉梢高挑:“哎!汪瀚晟,你看!那不是复琅舒他弟吗?旁边的妹妹好正点!”
汪瀚晟被他妹缠得没办法,学都不上了被拉来陪她逛街。结果汪溪溪听说白忻一会要来,当即没有人性地把他丢在这,跑去跟小姐妹一起挑衣服了。
汪瀚晟索性就瘫在沙发上等她,正随手翻着订购手册呢,听朋友一惊一乍地感慨,也没当回事。
他随意往那边瞥了一眼,然后目光就定住了。
那女生确实漂亮,但这不是让汪瀚晟怔住的原因。
这个女生,他认识。
其实说认识也不尽然,他也就跟她有过两面之缘。
第一次见面,是他跟父亲去探望在疗养院做心理疏导的程星洲。
当时的符家还未发家,符凉夏也完全没进入社交圈。当时在他看来,对方只是个可爱乖巧的小女孩罢了。
她总是默默地跟在程星洲身后,笑容明媚地给男孩看她手里的东西,就算对方不给回应她也可以一直说下去。
不是那种烦人的念叨,而是在跟对方分享自己的快乐。
汪瀚晟不知不觉便看得久了,他停在窗前,默默注视着花园里一静一动的两个小孩子。
被她的笑容感染,他也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就在这时,程星洲毫无预兆地抬起眼看了过来,原本毫无波动的眸在看到他表情的瞬间闪过了一抹明显的敌意。
然后他忽然开口,对女孩说:“你之前说收养的小猫,我想去看看。”
听到他的话,女孩当即绽放出耀眼的笑容,重重点头,然后毫无所觉地站起身给他带路。
程星洲却在走前又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令汪瀚晟意识到,他似乎对女孩并
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冷漠和毫不在意。
他在用行动让他离他们远点。
再次见面时是在某个宴会上。
原本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已经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她跟在父亲旁边,不争不抢,却总是在一些恰到好处的时机提出自己的见解,引得那些老狐狸投来惊奇的目光。
汪瀚晟这时才知道她的名字,符凉夏。
她已经没有了几年前的朝气与明媚,整个人沉得像一汪深潭,但却越发引人靠近、探寻。
甚至更加吸引人了。
当时的汪瀚晟便听到周围有认识的二代想要结识她,不过因为符家本就是末流,那种结识的心思也并不纯净,反而透着亵玩的随意之意。
美丽又没有足够的家世护住自己的女生,总是有相似的下场。
汪瀚晟觉得惋惜,但他也无权替她选择什么。
当时他只是想,如果符凉夏需要帮助,他不介意帮她摆平。但如果她自甘沉沦,他也不会挡人财路。
后续的发展是听朋友聊天时谈起的,对方没说是谁,但形容的特征却令汪瀚晟确定那就是符凉夏。
她没有拒绝那些二代的示好,他们约她,她有时间会去。
不过跟其他被带来的不属于他们圈层的人不同,她既不谄媚,也不扭捏,遇人三分笑,给人她很好相处的错觉。
直到有个二代暗示她,如果她陪他几晚,就愿意给符家一个合作的机会。
她当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说几天后再说。
那二代以为她答应了,喜滋滋地等着,还逢人便大放厥词说她也没什么了不起,不过是假清高。
结果几天后,他等来的却是法院的传票。
那二代涉嫌大规模洗钱,且在东南地带走私人体器官,正逢当局抓典型,他直接被人举报关了进去。
涉案金额过大,落得一个查封家产、无期徒刑的下场。
当时这事一出,圈内皆惊,纷纷猜测他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
只有汪瀚晟隐隐有种预感,这事十有八九是符凉夏一手促成。
常人要是意识到这点,应该已经吓得抽身了。这种心狠手段也狠的人,不躲远点说不定下一个就是自己。
然而汪瀚晟不。
恰恰相反,他更感兴趣了。
几分钟后,原本正在公司加班的复琅舒忽然收到了汪瀚晟发来的两条消息。
第一条是一张照片,拍的是他弟和符凉夏,背景是他某个投资过的商城贵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