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其实也做了梦」
「梦到了什么？」
「我很想梦到你」
「但是」
「没有梦到你」
「反而梦到了我最讨厌的人」
「最讨厌的人？」
「他是我的同事」
「他……」
「算了」
「我不说了」
「我不想把负面情绪带给你」
「没关系」
「说吧」
「我想听你倾诉」
「我想更了解你」
「真的嘛」
「真的」
纪晗熙感觉crush的性格真好。
之前期末考试时就那么温柔地安慰她，现在知道她有烦恼就选择安静地倾听着。
而且他那句“我想更了解你”，不仅撩拨，还带有蛊惑人心的魅力，非常心机地诱哄着她把这些事情娓娓道来。
「如果觉得打字麻烦」
「就打电话吧」
「你说」
「我听」
对面很快就打来语音通话，纪晗熙接通。
那边静谧祥和，只有他轻微又平稳的呼吸声。她听着这呼吸声，忽然觉得很安心，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的安心。
她将自己和Vivienne的事向他简述，没说太详细，也没用真实名字，主要将心中的厌烦和憎恶表达清楚。
听她说完，那边很久没有动静，没有给她任何回复。
纪晗熙有些怀疑，自己刚才倾诉厌恶时，是不是用词太过恶毒，把他吓到了？让他觉得她是个坏女孩，就不想搭理她啦？
“唔…我其实也不是……”纪晗熙出声想为自己辩解几句。
这时对面发来消息：
「就这么讨厌他吗？」
她看着那消息怔了怔，然后答道：“我很少讨厌一个人，可他真的很讨厌，不仅现实生活中讨厌，就连梦中也很讨厌……”
「你梦中的那个人」
「就是他吧？」
“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在梦中见到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是第二次梦到他。第一次的梦稀奇古怪，我居然梦见自己变成个魔法少女。第二次的梦没那么古怪，但是太过恶寒……”
「梦见了什么？」
“就是我发朋友圈的那个超市，我梦到我和他…他他他，哎呀，反正是不好的事，我不想再提。”
纪晗熙说不下去，一说就想到那个梦，梦中亲吻和湿热，是那么真实，让她心头发颤，久久难平。
「既然你讨厌他」
「以后就不聊这个人」
「我希望你能开心点」
“嗯嗯。”
纪晗熙躺到床上，用被子裹紧自己，她握着手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其实很想很想梦见你，很想梦见你鼓鼓囊囊的胸肌，你线条分明的腹肌，你大块隆起的二头肌，还有你阳刚坚毅的混血面容……”
说完这些，她羞得脸通红，赶紧躲进被窝里。等她掀开被子探出头时，以为聊天框已经弹出对方的回应。
然而，出乎意料地，对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任何声音，就之前轻微的呼吸声，此刻也近乎于无，沉默，安静，死寂……
纪晗熙心底莫名有些害怕，忍不住问道：“你……你还在听电话吗？你怎么啦？”
过了很久，那边才回道：
「没事」
纪晗熙很奇怪，为什么感觉他好像生气啦？可是那些话明明都是夸他的呀，他不喜欢吗？为什么呀？就算不喜欢也没必要生气吧？
“你在生气吗？你不喜欢这些夸你的话吗？”
那边又静默片刻，才缓缓回道：
「没有」
纪晗熙看着这个回答，忍不住心中冷哼一声。分明就是有，这人一点儿也不坦诚。
对方生气得莫名其妙，她也无端生出点恼意。她忍着羞耻说出这么一番话，他居然不喜欢？不仅不喜欢，还生她的气？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简直可恶！
她说：“我困了，现在想睡觉，晚安。”
「晚安」
对面回道。
晚安过后，这次聊天就算结束，后面他没有再发任何文字。
纪晗熙感觉他有时候也挺讨厌的，居然看不出来自己也在闹别扭。也不知道把生气的原因说清楚，好让她以后可以规避，也不知道说两句好话哄哄她，让尴尬的氛围得以缓和，真讨厌呢！哼！
她不再看手机，调整睡姿，掖好被子，陷入沉沉的梦乡。
今晚她又做了个梦，梦中场景还和昨天一样，是那个大型超市。
但是今天的她，脑子格外清醒，能清楚记得自己crush长什么样。
这种清醒感，让她不由心生欢喜，觉得这回肯定不会再认错crush，肯定能跟crush来个深情拥吻。
“咔哒！咔哒！”的脚步声慢慢接近，是靴底敲击地砖的声音，冰冷，清脆。
纪晗熙少女捧心般期待心上人的出现。
然而，等声音停下，她抬头望去——
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人，清晰地出现在她梦中！
他穿着黑色风衣，香槟色长发披散在肩头，那张美艳高贵的脸上面无表情。他抱臂，微微歪头看向她，目光中带有意味不明的情绪和审视。
纪晗熙看到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转身就跑。
对方身形一动，她感觉手臂一紧，往后一摔，径直落入他怀里。
他一手搂抱住她，一手轻托后颈，用力地吻了下去。

第35章
濡湿滚烫的吻太过真实, 真实得让她胆颤心惊。她努力挣扎，却无济于事, 他禁锢得太紧，快要将她嵌入怀里。
明明是在梦中，她却感受到鲜明的窒息感和压迫感。在她被吻得快喘不过气时，对方终于稍稍放开点。
纪晗熙胸口剧烈起伏，气息不稳，她瞅准时机用力一推，转身就跑。
在以为能彻底摆脱他时，谁知对方长臂一伸, 又将她捞回怀里。柔软的长发拂过她的脸颊，又急又猛地吻了下来。
“啊啊啊——！”
纪晗熙是被吓醒的, 她醒来后, 心跳絮乱不止。
怎么回事？怎么又梦到他啦？而且梦太过真实, 真实得像现实中发生的一样。
和以前做的那些梦完全不同, 这显然很不正常……不行，必须得找个心理医生看一下。再这样下去, 不说被吓死，她要被活活气死。
她现在觉得, 除了Vivienne, 随便男的女的, 随便做什么样的梦都行, 只要那人不是Vivienne, 一切都无所谓。
之前预约的心理医生是周五下午，今天才周二，她实在有些等不及。
景瑶后来发消息找她出去玩的时候，她忍不住问道：
「宝贝 」
「你认识什么厉害的心理医生吗」
「最好是今天有时间的」
「今天有时间的？」
「太突然啦」
「有名的医生都需要提前预约的」
景瑶这样回复完, 然而过了片刻，又回道：
「等等」
「确实有一位」
「我带你去找他」
景瑶带纪晗熙去见的那位心理咨询师还挺特殊，他的私人工作室就设置在住宅区。刚进去看到内景装修，不像传统工作室那样冰冷专业，倒有种身处家里的温馨放松。
那位咨询师面容白净，看着极其年轻，好像才大学毕业没多久。
他见到两人，听完来意，笑着说：“纪小姐到书房来吧，景瑶小姐在客厅稍等，那里有零食茶饮，请随意享用。”
纪晗熙跟他进入书房，他微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那儿。
“说吧，纪小姐，最近有什么事困扰着你？”
纪晗熙这这几天的噩梦向他阐述，他听完，双手交叉，轻托下颌，像电视剧里的侦探那样若有所思。
“乔医师，我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吗？”见对方长时间不回答，她忍不住出声询问。
“纪小姐这种状况，让我想到以前的一位俄罗斯患者……”他陷入回忆般轻声道：“3年前，MU2076航班在莫斯科坠毁。我那位患者在事件发生后来找我咨询，她说她当时本来买的这架航班的机票，但是在正式登机前，连续做了好几天噩梦，都是关于这架航班的，她隐约感觉像什么暗示，就选择改签其他航班。在改签后几天，她看电视时发现MU2076坠毁事件，而且坠毁景象与梦中极其相似。”
“乔医师，你这个患者的情况和我的情况有什么关联吗？”
“很显然，你们做的梦都属于同一种，叫作‘预知梦’。”
“‘预知梦’……”纪晗熙喃喃重复道。
预知预知，难道是说这梦预知的未来？如果未来真如梦中预知的那样，那她真的会发疯。
咨询师像是看出她的不安，温声安慰道：“别怕别怕，‘预知梦’没那么邪乎，这种梦其实是高敏感人群对未来的一种预想猜测。这可能是你身体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下意识启动的一种自我保护行为，对你进行某种提醒。有些人的直觉就是比一般人灵敏准确很多，可能你自己还没察觉到什么，身体倒先做出反应。”
“……就像彼得帕克的蜘蛛感应？”
“对对对……但现实生活中肯定没人能达到超级英雄那种程度。而且很多人就算做了‘预知梦’，他醒来后也会忘得差不多，像你这样记得这么清晰的，倒是少见。”
“除了‘预知梦’，还有别的可能性吗？”‘预知梦’太过玄学，而且目前根本没有任何的科学理论依据。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一天中同时接触他们两个，并且对他们两个都留下深刻印象，那么你做梦时，很容易将他们两人混淆。”
“唔……”纪晗熙认真回想了一下。
第一次做梦，她穿着粉白女仆装，拍了照发给crush，遇到Vivienne跟他交谈片刻。
第二次做梦，拍了生活感照片给crush，临睡前看到Vivienne照片。
第三次做梦，和crush聊天，得知Vivienne分给自己一些二手奢品。
她突然觉得乔医师说的两种情况都有点可能，但是又都没有依据，一时之间将信将疑。
离开工作室的时候，纪晗熙问景瑶：“这个心理咨询师靠谱吗？”
“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
“对啊，因为那些有名的都早就约满，只有他无人问津。刚好你不是需要今天有时间的吗？他就很空闲啊，我就带你过来看看。”
“……”纪晗熙那颗将信将疑的心瞬间动摇。
之前预约的那位心理医生的号并没有取消，纪晗熙到时间就去咨询。然而这位医师说话更是玄乎，简直云里雾里，纪晗熙不仅问题没得到解决，还付出一大笔诊金。
纪晗熙心情郁郁地回家，在小区刚好看到雅心姐寄给自己的快递。
总共十几个，她全部搬回家。开箱前她小声祈祷着，虽然知道是二手货，但希望不是太差的二手货。
然而，开箱后的物品，让她很是惊讶，甚至怀疑有没有寄错。
这些根本不是二手货，而是全新的漂亮的奢品。甚至有一条裙子，还是今天秋冬最新款。她前几天看时装走秀时恰好看到，当时第一眼就很喜欢这条裙子，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这种秀场的衣服款式听说有专门预定渠道，她虽然心里喜欢，但感觉自己基本没可能得到，所以只感慨片刻，就将它抛之脑后。
没想到，Vivienne居然送了给她……
她看着满地的奢侈品包包衣服首饰出神，突然感觉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或许Vivienne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坏，只是她讨厌他，所以对他所有的行为都往最坏的方面揣测。
拿起衣服，往自己身上比一比，突然又发现一件奇妙的事，这些衣服的尺码与自己完全相合。
是巧合吗？还是人为安排？
她和Vivienne体型是有差距的，不论衣服还是鞋子，都是不同的尺码。与她相合的，就必然与他不合。也就是说这些新衣服新鞋子，从最开始购置时，就不是他给自己买的，而是给她买的……
他到底想干什么啊？这很奇怪哎！
纪晗熙心里乱乱的，不知道是因为之前梦的影响，还是因为曲解对方好意生出的愧意。
她拿起手机，想给Vivienne发消息，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可写写删删，终究还是没将疑问发出去。
而是忍不住向crush倾诉：
「好奇怪」
「我讨厌的那个人」
「变得好奇怪」
「怎么了？」对面问道。
纪晗熙将Vivienne送自己新衣服的事如实相告，而且还有些愧疚地说：
「我前几天才刚跟你说完他的坏话」
「今天就收到他送的这些东西」
「这样显得我好坏好卑劣啊」
「没关系」
「他肯定不会怪你的」
「唉……」
「好烦」
对面温柔地安慰几句，然后问道：
「新衣服喜欢吗？」
「喜欢！」
「我之前看到过这件衣服」
「很喜欢很喜欢」
「但我没有办法买」
「然后很巧的是他刚好送给了我」
「真的好巧好巧啊」
「怎么会这么巧呢？」
纪晗熙说到这件衣服就有些开心，话也有些收不住。
「或许他第一眼看到这件衣服」
「就觉得很适合你吧」
crush这样温柔地回复道。
「我们不要聊他啦」
「我去洗个澡」
「晚点我们打电话」
纪晗熙把这些奢品收起来，然后跑到浴室快速洗头洗澡。
等躺到床上时，开始期待crush的电话，她刚等没多久，对面先发来文字消息：
「好了吗」
「好了」
等她回复完，对面才打来语音通话，她接通，那一头有轻微的声音，像聊天的人声，但伴随着合宜的音乐。很显然，是电视里发出的，里面的法语听得她莫名心安。
“在看电视吗？”
「不好看」
“那我们聊会儿天吧。”
「你想聊什么」
“我一直很好奇，男生会因为什么情况那样？是看到所有美女都会那样呢？还是看到自己喜欢的才会那样？”她小声地提出这个问题。
「哪样？」
那边顿了片刻，才发来这句疑问。
“就是…唔……”
纪晗熙不知该怎么说，脸有些红，这种事该怎么用一个文雅的词来代替呢？
「我上回那样吗？」
没让她为难太久，对方又发来消息。
“对。”
「别人不清楚」
「我反正只有对喜欢的才那样」
「对所有人都那样的话」
「不如让我去死」
纪晗熙怔怔地看着他的回复，虽说用词有点极端，可态度已表明清楚。而且……这样的话是告白吗？他的意思是喜欢她吗？她要不要直接问清楚啊？可问得太清楚，好像就失去了那种暗流涌动的暧昧感。
算了，不问啦，她就喜欢这种暧昧感和拉扯感，很刺激，很新鲜，很心动。
「上回那样的声音」
「还想听吗？」
“唔……”
她该说想还是不想呢。
她以前那些关于性的知识，都是源自颜色小说，第一次真实接触男人，还是自己心动的crush，自然满是好奇。
「看来你不是很想呢」
「都不回我……」
对方突然发来这样可怜兮兮的话。
“我没有说不想呢。”
「那就是想」
「等一下」
「我去找个铃铛」
“铃铛？”
找铃铛干什么？挂在哪里？

纪晗熙听到被子掀开时布料摩擦声, 又听到他起身远去的脚步声。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由远及近, 还有丁零丁零的铃铛声，逐渐清晰。
“你拿铃铛干什么？”她听到他回来，忍不住出声问道。
「你觉得是干什么」他这样回复。
电视已被关掉，对面安静的房间内，只有铃铛声依旧响个不停。
他似乎晃了晃，那声音更急促更清脆了些，她的心也不由得紧了些。
“我…我……我不知道……”纪晗熙隐约能猜到要干什么，但她不能说, 因为这个想法有些下流。
「担心你上次没听清楚」
「这次让你听得更清楚些」
对面是这样回复的。铃铛声突然变小，且有些杂乱没有规律。
纪晗熙注意到绳子打结的声音, 很细微, 稍不留神就会忽略。
她想他应该是在把它系在什么地方, 可是系在哪儿呢……
“你把铃铛系在哪儿？”
迟疑片刻, 她还是问道。
等她出声后，才发现自己声线有些抖, 心脏也狂跳不止，像是预料到有什么难以承受的事情即将发生。
「它应该在哪儿呢？」
他没有正面回答, 反而问她这个问题。
“手腕上吗？”纪晗熙能想到的就是手腕, 因为手腕在晃动时, 会让铃铛“丁零丁零”响个不停。
对面没有回答, 似有若无的一声低喘, 像是碰到什么敏感部位。
过了好一会儿，那边才回道：
「原来」
「你觉得该在手腕上啊」
“……”
他答非所问地回复这一句，让纪晗熙有些懵。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铃铛并不是系在手腕上, 可除了手腕，还能是哪儿呢？
该不会是……
她猜测到什么，可怎么都问不出口。尤其是听到对面絮乱的喘气声，所有话都哽噎在喉间，更说不出来。
「这样」
「听得清楚吗」
铃铛似乎被拨动一下，丁零丁零，清脆悦耳。
“听得……清楚。”纪晗熙感觉自己呼吸声也随之絮乱起来。她缩在被子里，仅露出半个脑袋，想要听又害怕听的样子。
「喜欢吗」他问她。
“不要再问啦……”纪晗熙脸烧得通红，回答声也不自觉低下去。
明明对面没有声音，可她莫名感觉那头的他隐晦地笑了下。
有节奏的铃铛声响起，一下又一下，手机被摆得离铃铛很近，所以声音格外清晰响亮。
纪晗熙死死攥紧被子，掌心已沁出一层薄薄的汗。
那铃铛声响一下，她的心就跟着颤一下。铃铛声变急促时，心跳也变得急促，铃铛声变平缓时，心跳也变得平缓。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已不是自己能控制，而是被他操控着，被他的铃铛声操控着。
他的呼吸声和喘气声依旧很克制，只有实在控制不住时，才会泄露一丝……
他大概觉得压抑的声音，让她体验感不佳，才想出这种办法让她听得更清楚吧。
确实是清楚，纪晗熙耳边全是铃铛声，脑中也全是铃铛声。
纪晗熙感觉自己脸热得发烫，身上也热得出汗，她有点想把语音通话挂断，再听下去，就要完全被这铃铛声所蛊惑，变得失去自我。
她的手指悬停在挂断键上，滞留片刻，终究还是点了下去。
随着通话挂断，那个铃铛声也消失，她感觉自己终于可以自主呼吸。
刚才就连呼吸也被铃声攫取，她连大气都不敢喘。而现在，她掀开被子坐起来，大口喘着气，伸手安抚乱跳的心脏。
对面发来消息：
「是不喜欢吗」
「对不起」
「下次不挂铃铛了」
用词那样可怜巴巴，好像生怕因为这事被她讨厌。
她回道：「没有不喜欢」
「那为什么挂断电话？」
「就是……」
「你时间有点长」
那铃声太蛊人，时间越长越受不住，她才选择挂断的。
「你上次还说时间长好」
「我什么时候说过？」
「那你的意思」
「是指时间长不好？」
纪晗熙发现对面很会诡辩，很有颠倒是非黑白的本领。她什么时候说过时间长好？当然，她也没有说过时间长不好。
她长舒一口气，不想与他细究这些，只是问道：
「你现在在干什么？」
「已经……结束了吗？」
「你猜我现在在干什么」
「有没有结束？」
纪晗熙看着对面的回复，哼了一声。觉得他总这样，总想逗她，她才不上当，决定不回对方问题。
「好啦」
「我没有在弄那个」
「你挂断后」
「我就没有再弄」
对方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她的消息，便主动给予答复。
「为什么？」
「你明明还没到最后」
「为什么不弄？」
「听说男生弄到一半」
「突然不弄」
「对身体不好」
「那就不好呗」
「要死就死吧」
「本来就是想给你听」
「你不听就觉得弄了也没意思」
纪晗熙看着这样的话，不知道如何回复。对方太以她为中心，既让她开心，又让她烦恼。
她回道：「我不想你死」
「你关心我？」他问。
「我关心你」
「那好吧」
「我现在不想死」
「你发句语音给我」
「我就能继续下去」
「身体就不会不好」
「你想让我发什么？」
「就发你之前打出的字」
「我不想你死」
「我担心你」
「这两句用语音发给我吧」
「原来你想要这个啊」
「你以为我想要什么？」
纪晗熙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本来还以为要发什么涩涩的语音呢，没想到对方会让她发这个，意外地纯粹，意外地纯情……
不愧是她喜欢的人，真的好特别。
纪晗熙清了清嗓子，先用文件助手练习几遍，再用生平最好听的声音把这两句发过去。
发过去后，又过半晌，对面给予回复：
「你声音真好听」
纪晗熙暗自高兴，心想她这次夹得特别好，甜而不腻，娇而不弱。
对面又发消息：
「一直都很好听」
「但听到你关心我」
「就觉得……」
「格外好听」
纪晗熙心中那股刚涌出的自豪感消下去些。原来对方是因为话中的内容觉得好听，而不是因为她故意夹出来的音色啊。
她问他：「好了吗」
「准备去洗澡」
「我也准备去洗澡」
她身上出了汗，不洗不行。在南方的冬天，像她这样一天洗两回澡的，实在罕见啊。
纪晗熙洗完躺到床上时，又看到手机弹出消息。
他问：「你想看一下那个铃铛吗」
纪晗熙见他提起铃铛，不由脑中浮现那丁零丁零响个不停的声音，之前那股紧张感燥热感也随之而来。
「你发给我看看」她打出这几个字。
「照片jpg.」
对面很快发来。
纪晗熙看着一个精致的小铃铛摆在被子上面，外表有镂空的花纹，漂亮又少见。铃铛的接口处拖出一根红绳，五股细丝拧成，红绳细细长长，略有些凌乱的堆在铃铛旁。
她想起他就是用这根红绳把铃铛系上的吧，可是他系在哪儿呢？
「你之前把铃铛挂在哪儿啊？」
她又旧事重提，问道。
对面静默片刻，给予回复道：
「你觉得在哪儿就是哪儿」
「我不能说」
「怎么还不能说呢？」
「算啦」
「我现在有点困」
「下回再说吧」
「晚安」
「晚安」
纪晗熙看到对方回复自己晚安后，才攥着手机带着笑意进入梦乡。
今晚的梦，没有熟悉的场景，只有熟悉的铃声。
她睁眼，参天大树，高耸入云。鸟雀与蝴蝶低飞起舞，小兔与小鹿潭边饮水，这不是普通的森林，而是童话故事中的森林。
有铃声传来，分外耳熟。丁零，丁零，一声接一声，那么清脆，那么悦耳。
纪晗熙转头望去，看到一个极其漂亮的长发精灵，她觉得他很熟悉，可总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精灵向她缓缓走来，雪白的衣摆拂过草地，那里瞬间生长出各种花朵。
随着他的走近，铃铛声也越加清晰。纪晗熙这才注意到，他雪白的手腕间系着红绳，红绳上悬挂着精致的铃铛。
铃铛果然是挂在手腕上的，她心中莫名其妙多出这个想法。
精灵靠近她，伸手将她拥进怀中。纪晗熙面对陌生的精灵，没有多少反抗，只是觉得他的怀抱异常柔软，充满神性。
当他带着她坐下时，她感觉浑身失力，任由对方抱着坐进怀里。
他伸手，褪下铃铛，放在她手心，然后道：“你帮我挂吧。”
纪晗熙怔怔地望着他，这是什么意思？铃铛不是该挂在手腕上的吗？他让她帮忙挂哪儿？她该怎么做呢？
大概是看她一脸懵懂茫然，精灵温柔地低笑一声，轻轻撩开衣摆，引导着她的手往下……

纪晗熙被噩梦惊醒后, 坐在床上发呆。
一回生，二回熟, 三回已麻木。她感觉自己再这样下去，就真的要彻底麻木。
不过就算是麻木，梦到那么下流的内容，也实在难以接受。她怎么可以做那样的梦呢？
而且……铃铛这种带点颜色的小秘密，应该是她跟crush的专属，怎么能可以梦到Vivienne身上呢？真的太可恶啦！
她气得狠狠地捶了一下身旁的枕头。
今天还约了景瑶出去玩，她等心情平复一点，就下床洗漱化妆。
Vivienne送的那些奢侈品还堆在房里, 半开的盒子露出衣服的一角。
纪晗熙看着柔白雪色，心念一动, 将那条裙子拿了出来。
要不然今天就穿这件吧？
刚好是秋冬款, 这个时节不穿, 放到明年就过时啦。而且又是她很喜欢的款式, 她真的很想试试效果！
虽说衣服是个不讨喜的人送的，但是衣服无罪, 她不能辜负这件衣服。
纪晗熙一通歪理说服自己后，就高高兴兴换上衣服。送的奢品里还有同色系的鞋子和饰品, 她将它们全部取出穿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