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只能以她为视角的话,那么接下来也不用太过担心。
黑泽弥确定了之后的事,她看着已经越发不耐烦,甚至手指已经放在扳机上的斯内克。
她稍稍向前一步,最后扫了眼身后的人,几乎和每个人都对视一瞬。
所有人都看到黑泽弥似乎对着斯内克说了什么,下一瞬,斯内克的脖颈青筋暴起。手里的枪迅速抬起,扣下扳机。
在震耳的枪声后,站在原地的黑泽弥也不见,她被一个粉发男人迅速地拉到一旁,避开对着她致命点的子弹。
只是子弹却还是擦过黑泽弥的脖颈,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流出,衬得那张脸越发苍白孱弱。
但黑泽弥勾起了笑容,你看,有时候语言不能让人们知道事情的真实性,只有行动,只有真正的鲜血,才能让人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系统,其实大众们并区分不出[动物园]与[黑衣组织]的区别,他们只知道,有存在在社会上,带着枪会杀人的恐怖分子。
而我,黑泽弥,是站出来挽救一切的红方顾问,这一定,再也不会动摇。】
怎么可能,直播的区域明明不在这里!!!等等,渡边朔,那个从一开始就没有进入主会场的人!!!
所以,你要使用记忆片段的机会吗?你算的出来,我是真的陷入了被动的地位吗?
这一场游戏,明明才刚到高潮啊。
黑泽弥捂着脖颈,就算只是子弹擦过,对于黑泽弥的伤害也非常大。
疼痛让她咬紧牙,眼前泛起一阵发黑。啧,这是预想中最糟糕的结果。
系统在一开始的混乱后,便没有再出声,黑泽弥也没有再跟它说什么。
周围在那一声枪响后瞬间混乱,人群中尖叫声此起彼伏,他们本能都想要逃离这种危险的地方。
黑泽弥没有倒下,刚拉着她跑的赤井秀一扶着她,小兰她们也跑了过来,另一个银发女人手里拎着医药箱。
赤井秀一这时候也顾不上装柔弱大学生了,不仅是群众混乱,挟持着他们的[动物园]成员们显然也不会等着。
警方也开始动作,几乎能够看到之后的乱局,人群纷乱导致的事故不在少数。
以赤井秀一为中心,他一只手护着身后的黑泽弥,动作干脆凌厉。
黑泽弥也顾不上急着为她处理伤口的手,随手从地上捡起把枪。
趁现在系统还没有得出最合适的解决方法,以及刚好预热的时间,她该稳固刚刚打下的形象。
不然她就不是什么力挽狂澜的顾问,而是惹出大乱子的罪人。
数据怎么猜得到人类多样的心思,至少现在,是黑泽弥快了一步。
她拿起枪,毫不犹豫冲着天花板就是一枪,这次是距离他们更近的,更响亮震撼的枪声。
而这一枪像是按下了什么符号,一群人下意识看向黑泽弥的方向。
从古至今,武器从来都是对人类最强大的威慑存在,在面对无法反抗的武器时,大多数人会选择沉默地看向拿着武器的人。
当然,也有一些人,从不惧怕他人手里的武器,哪怕明知自己有可能会陷入危险,他们还是会愿意去尝试。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些优秀的警察们,某种意义上也是站起来反抗的一类人。
[动物园]能够控制主会场的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他们手里的武器,而现在,被震住的可不仅是群众们,也包括他们。
黑泽弥一把把赤井秀一推出去,示意他去对付目前黑方最强的斯内克。
而在黑泽弥撕开局势,制造出反击的机会后,警方当然不会再受制于人,不管是人数还是能力,他们当然都不弱于对方。
这一系列的动作,看着复杂,其实只在几瞬之间,至少黑泽弥的人设是彻底立住了。
黑泽弥可不想参加混战里,她一边温和地回答着小兰焦急的询问,一边视线在这群人里扫过。
最后落在了一直沉默的银发女人,也是黑泽弥派到小兰身边来的库拉索。
小兰的手颤抖着为她包扎伤口,也不知道库拉索是从哪来找来的医药箱。
没有,没有组织的人出现,黑泽弥被浅薄笑意覆盖的眼眸下是骇人的冷意,在扫过库拉索时。
库拉索平静地看着她,她的手放在口袋里,似乎口袋里有着什么东西。
黑泽弥好像从这目光里看出什么,就连呼吸都随着思考而急促起来,甚至顾不上身旁的小兰。
她蹙眉想要问什么,就感受到手腕一松,黑泽弥下意识低头看去,这一刻,就连呼吸都停滞。
黑泽弥的手环,那最开始琴酒就送给她,连接着他们两个人的银色手环,在此刻断开了。
整齐的裂口断成两半,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震得黑泽弥心里猛跳。
她的神情是从来没有过的慌张和……恐惧,黑泽弥从来不允许自己唯一的价值思考也被扰乱,但此刻她似乎真的无法运转下去。
黑泽弥不能允许自己这样下去,她几乎是下意识想要去做什么。
在刚站起来的一瞬,混乱麻木的大脑传来泛着愉快的机械声:
【恭喜您宿主!记忆片段[过去或未来]已成功解锁,现为您跳转!】
——————
……黑泽弥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在她茫然地抬起头时,看到印入眼帘的一片火光愣住。
一股寒意从内到外蔓延,明明能感觉到火焰的炙热,却感觉到身体连同灵魂都冷得发颤。
“弥。”
熟悉的声音让黑泽弥想要转过身,想要亲眼确定这人的状态。
但很快她又意识到,自己又跟上次一样,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仿佛看电影般看着自己的过去。
她站在原地,黑泽弥能感觉到自己在听到这一声呼唤后的茫然和……痛苦。
只是黑泽弥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不回头去看,因为那个自己所想的人,穿过了她走了过去。
黑泽弥好像没有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般,只是一抹执念的幽魂,盯着这个世上自己唯一在意的人。
刚才的那一声呼唤,也只是过去的自己的幻觉,好像那些过去只是一场梦。
是琴酒,是黑泽阵,是他的哥哥,而现在的他依然穿着那身熟悉的黑风衣,只是礼帽却消失不见。
他缓慢地走向那片火海,凑近了看,黑泽弥才看清楚琴酒身上的狼狈。
黑风衣上都是血迹晕开的痕迹,那能够射出百发百中子弹的手血液滴下,每走一步,都会在原地留下个深重的血脚印。
久病成医的黑泽弥当然看得出来,这样的伤势,离死不远了。
黑泽弥想要动,想要拉住面前的人,想要让他去处理伤势,想要让他看到自己。
但他的表情却格外得平静,好像受了重伤要死掉的不是自己,那张遗传了母亲血脉的俊逸脸庞没有任何情绪。
他知道自己的结局,明白自己的伤势已无可挽回,黑泽弥意识到这一点,但她依然没动,只是眼睛一眨也不眨盯着黑泽阵。
黑泽弥能够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吵闹声、战斗声,甚至其中还有自己熟悉的声音。
这……难道是漫画最后的结局?在红黑大战后,黑方注定战胜不了合作在一切的红方。
而作为黑方最强大的反派琴酒,他似乎理所当然地不会得到个好的结局。
正常来说,这种漫画的反派,不是被主角所感化叛反,就是就地正法,获得自己应有的惩罚。
但黑泽弥知道,琴酒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永远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只会遵从内心最直白的自己,行走在独属于自己的钢丝线上。
他承认自己的罪行,却不会为此感到后悔与屈服,没有任何能够束缚他,法律决定不了他的结局。
黑泽阵只承认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他是站在荒野之上的孤狼,随着风而自由地活着、
他不会不承认这既定的败局,在面对要到来的死亡时也格外平静。
银色长发上面沾染上血污,随着他的动作缓慢地摇晃着,此刻的黑泽阵完全没有以往始终带着的冷意和杀气。
可他依然是凌厉的,眉间的自我与肆意丝毫不减,而哪怕是死亡,黑泽阵也要自己为自己选择。
黑泽阵始终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过脚步,只是缓慢又坚定地走进了那片火海。
黑泽弥几乎是麻木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她想要阻止,想要尖叫,想要哭泣,但被困住过去自己壳子里的她什么都做不到。
而过去的黑泽弥,也好像恍然大悟般身体稍稍前倾,脚步微不可查地向前移动。
“不,不可以——”
她的声音轻不可闻,徒劳地伸出手,试图抓住那触碰不到的背影。
不要离开我,不要抛下我,不要……放弃我。
与我一起死啊,哥哥。
——————
一大口空气被猛的坐起身的人吸进,她扶着额,眼前仿佛还是那只无力的手,和被火焰吞噬的所有。
黑泽弥下意识掐了自己一把,手上传来的疼痛让混乱的大脑终于清醒一些。
她好像能控制自己了,黑泽弥摸了摸自己,随意活动两下,确定了现在不再是只能看着的情况。
那刚才是什么?记忆里的自己做梦吗?为什么会有这么真实的梦?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记忆片段里。
在勉强冷静下来后,黑泽弥第一感受到的就是——痛,好像身体的每个骨骼都不适配般,泛着被蚂蚁啃食密密麻麻的疼痛。
她看向一旁因为猛的坐起身,而被拽掉的呼吸器,以及手背上因为大动作开始回血的针。
黑泽弥甚至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的环境,就有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冲了进来,熟练地为她检查,并且整理好她身上的医疗器械。
“黑泽小姐,请您不要乱动,这段时间您的身体经受不住任何伤害了。”
其中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用哄孩子的语气缓声劝说道,好像已经看了很多次黑泽弥情绪失控的模样。
她在一个封闭起来的病房里,黑泽弥意识到这一点,这个白茫茫的房间,除了桌上那一束假花外,几乎没有其他颜色。
这应当是她身体最脆弱的时候,黑泽弥深呼吸一下,尝试习惯这漫长磨人的疼痛。
她的身上连接着不同的医疗机器,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不对,也是维持着她生命的存在。
黑泽弥被子下的手死死捏着,垂下的眼眸里是不满和癫狂,她不要,不要待在这里。
这时候,有人再次推门进来,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把手里的电话递给她,另一只手还有一叠资料。
“月桂冠大人,这是本次任务的资料,您需要进行任务的指挥。”
她的声音依然轻缓,却改变了对她的称呼,或许是见黑泽弥迟迟没有回应,她继续开口说:
“您知道的,这是BOSS给予的机会,在这里,您只有思考才能活下去。”
黑泽弥定定看了她一会,面无表情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对方朝她微微鞠躬后便又离开。
其实不算意外,黑泽弥能得到组织的全力支持治疗、维持生命,就是因为她能创造足够的价值。
但当黑泽弥失控,甚至不能够维持大脑的清醒,对组织的价值就会直线下降,也就不值得组织为她付出这么多。
那些情绪被她压抑在心里,努力不去想哥哥在哪,以及那个所谓的梦境。
她慢悠悠看起了手里的资料,让她好好看看,这一个记忆片段,想让她做些什么。
速战速决,黑泽弥不想要待在这里,她想要回家。
黑泽弥迅速浏览着手里的纸质资料,这个任务确实算是次大行动。
大概就是组织的人与一位不愿服从组织的大佬之间的矛盾,这位大佬直接带来了警方和自己的私人团队试图和组织对抗。
而任务的主指挥被交给了黑泽弥,这是BOSS给予她的“机会”。
手机连接着每个成员的耳机,能够及时传达指令,黑泽弥看到了熟悉的代号。
如果是这个时间的话,现在应当在宫野夫妇离开后的时间。
而没有他们治疗的黑泽弥状态理所当然的下降,却依然被BOSS所怀疑,关进这密闭的病房里。
黑泽弥摊开资料里夹带的地图,在手机上点了两下。
“现在1号线的人,从公园大道开过去,不用刻意甩开后面的人。”
黑泽弥整理下自己过肩的银发,声音冷淡,轻飘飘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
这是他们进入组织后最大规模的一次任务,哪怕他们的角色并不重要。
诸伏景光看着驾驶位上的人,这是他们这次任务的组长,代号利口酒,也是他们这群人里,唯一有资格跟主指挥对话的人。
作为才进组织不久的新人,他低垂着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安静地坐在副座。
他用了些小手段,换来了这个离他最近的任务位置,虽然危险,但能得知的信息也绝对更多更好。
而利口酒根本不在意他身边坐着的是谁,他傲慢又偏激地不把在他地位之下的人当人,敲着方向盘似乎在等待什么。
诸伏景光观察到,他下意识一只手捂了捂左耳,一改高高在上的态度,积极地应声回答着对面的人。
似乎是察觉到诸伏景光的视线,他不耐地扫了他一眼,扬起嘲讽的笑开口:“看什么,这是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大人物。”
在嘲讽完,他便开动了车,身后和他一组的成员也跟随着一起行动。
诸伏景光没有回答对方,而是沉默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手里的枪探出窗外,利落干脆地发射阻挡自己被人追上。
他知道,作为任务的总指挥,需要指挥的可不仅是他们一组,是每个选择都关乎无数人的生死。
“等等,前方似乎没路了。”诸伏景光蹙眉提醒道,要是到了死路,他们大概都会死在这里。
正不耐烦看着实时监控的黑泽弥一顿,她当然听出了那混杂着许多声音里熟悉的语气和声线。
黑泽弥一时没有回答,而是稍微偏离视线,好像是在看手边的地图,实际上却是在看刚打开的系统面板。
之前那么多次的回忆里,都没有出现过疑似系统的痕迹,啊不对,上一段的记忆里最后的那个光团或许有可能。
但系统显然不想要她这么快的明白一切,所有才使用了这段记忆片段。
只是没想到,这个过去的自己,竟然是能够使用系统的能力的。
毕竟黑泽弥一直认为,系统的存在只在最开始和黑泽弥签订契约与飞机上醒来后。
原来,现在的自己已经在系统的监视之下,并且能够使用系统的能力了啊。
只是和记忆里不同的是,上面并不是什么漫画论坛,而是直白的几个设置的支点。
【黑泽弥,您还有三次使用系统设置的机会。
ps:系统设置,是以未来灵魂到达过去身躯,改变命运走向,达到完美结局的机会。
当您想要设下记忆的节点时,可在心中召唤系统,意识按下确认键,系统会自动为您生成。
节点并不限制于必须此刻经历,只要您还记得,并且是您的过去,即可设置。
pps:在记忆中死去,过去的您也会真正死去,请自行探索时间节点设置的用法,望您能活下去^v^】
面板上有五个红点,但已经有两个黯淡下去,是使用过的意思。
原来这些记忆片段,不是在最开始的时候设下的,而是在之后由失忆后知道大部分事情的自己所设置的。
黑泽弥思考了一大堆,实际上看起来也只是看地图久了点而已。
她点开刚才传出声音的频道,缓缓开口:“尽头左转,不要让后面的人看清楚你们的动向,直接进去。”
“左边,左边也没路啊,那里是废弃的绿化带啊。”有些惶恐的声音传来,黑泽弥只是不耐烦重复道,“左转。”
爱干不干,她烦的要死在这指挥,下面的人不想要命她才懒得理。
而且她知道,这个人想死,诸伏景光可不想,反正这人肯定能活下去的。
黑泽弥又大致吩咐一遍,打开第一个频道,她的声音温和下来:“哥哥,请将耳麦给大将先生,让我亲自跟他谈吧。”
组织当然不可能任由人追赶,作为组织最强大的人,琴酒一个人去找被重重保护住的大将朗,这位拒绝了组织的大佬。
但很可惜,黑泽弥帮不了他,为了能够走出这里,好好的活下去,那点不算多的善心实在是无法施展。
如果不是组织需要这位的权力和财力,琴酒早就一枪崩了对方了,在听到黑泽弥的话时,他动作一顿,才摘下耳麦塞进面前人的耳朵里。
他的周围泛着浓郁的血腥气,而本人却一滴血也没沾上,只是表情冷淡地看着面前跟随着耳麦话语而变化着表情的男人。
……这次任务之后,弥就能出来了,琴酒缓慢眨下眼,组织最近对待他们,似乎越来越不耐和忌惮了。
他可以听从BOSS的命令去执行任务,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愿意和擅长的事,但现在,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发展。
不管是他还是黑泽弥,都已经不是最初任人宰割的孩童了。
果然还是要有所准备啊,琴酒墨绿双眸覆着杀意,无人能看出他真正的心思。
——————
在利口酒闭着眼左转时,诸伏景光却惊讶地看着面前的路,是隐藏在植物当中的,虽然不算真的路,但也确实是可行的路线。
如果仔细观察周围的话,那确实是可以看得出来,但实际上在那种情况,人根本没办法静心去查看。
而根据利口酒吹嘘的话来说,这位指挥的人也是才拿到任务不久。
诸伏景光早就解开了安全带,手预防般放在车门上,如果有任何问题,他会第一时间跳车。
至于利口酒?他不重要,组织可不是什么有人情味的地方。
但……他想这位组长也确实活不了太久,不仅没有自己的主见,在关键时刻也不够果断,在这样的地方,怎么生存下去呢。
而且这次的任务,他们这个小组可是被派出来送死的,毕竟组织最主要的想法是招揽那位大将朗。
组织明面上可是说代号成员没有除了各大组负责人外没有等级区分,利口酒一个代号成员,说出来也算是非常有重量了。
所以为了让对方感受诚意,组织也是会牺牲些什么的,而他们这些成员,就是最划算的。
他也是前不久得到了公安那边的情报才想明白这回事的,但他还是来了。
那双如同海底般无光深沉的双眸扫了眼旁边的利口酒,这是危险,也是机会。
他并不打算真的跟底层成员一样,慢慢一步步往上爬,那样对一个卧底来说实在太慢了。
在利口酒回过神想起刚才自己的表现后,脸色一黑,早知道自己就不急着为功劳当这个驾驶位的,他对着副座一声没出的诸伏景光一顿痛骂。
直到他发现了身后跟上的车似乎不是组织的人,才猛的回过神意识到什么。
“利口酒大人,”一直沉默不语的人突然开口,声音柔和,对着他扬起个漂亮的笑,在车速降下来时,迅速拉开车门用保护自己的姿势落在地上。
他滚进了一旁的绿化带里,刚好这里并不是路,一盏灯也没有,看不清有什么落到了其中。
忽视身体因为磕碰传来的疼痛,诸伏景光平静地在心里算着时间,在看到人走了后,才慢悠悠站起身,走向刚才坐着的那辆车。
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还死死睁着眼睛,不敢置信般盯着天空。
诸伏景光半蹲下来,平静地观察了会面前的人,这算是组织第一个有他有关的死人。
只是除此之外,心里似乎没有太多的情感,又或者说,在这样的地方,多热血的人都始终会变得冷淡。
而且,非要说的话,触犯无数次法律的他,落到这个结局也不算是冤。
他伸出手,和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从尸体的耳里取出那枚耳麦塞进自己的耳里。
在这一瞬,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对面人的呼吸声,他知道对面有在听,对面也知道耳麦的主人已经换人。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像是在期待着对方说话一样。
只是最后,对方依然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只留下耳麦被毁掉的嗡鸣声。
诸伏景光碾碎了耳麦,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缓缓迈步离开,他知道自己还有很多需要去做的事。
而对面的人,黑泽弥揉揉眉心,说服那个人费了她不少心力,让她整个人越发难受,甚至有了要晕倒的前兆。
她深呼吸一下,垂眸在心里对系统开口:【我要设置记忆片段节点,不需要选择时间段,而是——诸伏景光。】
黑泽弥不愿意让哥哥牵扯进这场游戏当中,这是她和系统的博弈,而且,最后就算真的要死,她也希望哥哥一无所知。
诸伏景光,既然你自己闯进来了,毫无顾虑地让我信任你,把所有交给你,那我就这样做了。
我把最后的机会放在你身上,这又怎么不是信任呢?
黑泽弥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等再次醒来时,印入眼帘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
这里是……她和琴酒的家。
反应过来的黑泽弥慢慢坐起身,揉了揉依然泛疼的脑袋,眼底一片清明。
在组织确定她的价值后,她当然能继续得到最好的待遇,这是BOSS的“偏宠”。
而黑泽弥才刚坐起来,门就被人直接推开,黑泽弥下意识看过去,视线就再也没有移开。
琴酒手里端着水,看着黑泽弥傻乎乎怔住的模样蹙眉,却还是把手里的杯子塞到她手里,顺带还有一颗药。
“吃药。”他言简意赅地开口说,没有选择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而是直接坐在了床的边缘,安静看着黑泽弥吃下药。
黑泽弥这才缓慢眨巴下眼睛,也没说什么,安静咽下手里的药,杯子的水温度刚刚好,让黑泽弥舒服地眯眯眼。
那群实验人员看起来对她尊重无比,实际上一醒来就把任务塞给她,连杯水也没有给黑泽弥倒过,让她带着嘶哑难听的嗓音指挥着这群人。
不过,琴酒应该也是听出来了,那她就不用去报仇啦,哥哥会去做什么的,黑泽弥这样想着。
黑泽弥随手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看见依然不打算走的琴酒,疑惑地歪歪头。
虽然琴酒看起来不像善解人意的人,但在某种时候,还是明白该做什么的。
比如现在,吃完药的黑泽弥显然更加疲惫,哪怕刚刚睡醒,她也能再倒头就睡。
这应当不能说是睡,这是用昏迷来修复自己残破的身体而已。
琴酒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与她相似的银色长发随意被撩到脑后,那双墨绿双眸幽幽看着黑泽弥。
他伸出手整理了黑泽弥的银发,因为一直在病床上太久没有修剪,有些凌乱容易遮住她的眼睛。
本来想要说什么的黑泽没也闭上嘴,她安静看着琴酒,她可不会忘记,在来到这段记忆片段前发生了什么。
手环的断裂,代表着琴酒和她的联系也断开,库拉索或许早就是琴酒的人,这一次来,也只是为了观察监视黑泽弥,只不过是为了琴酒。
黑泽弥不想把系统的事告诉他,因为她不希望哥哥被卷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黑泽阵本就是自由的,他不会也不该被剧情,被任何事物所束缚,黑泽弥不会这样做。
只是黑泽弥不一样,她不会成为琴酒的负担,当然,如果有这样的可能,比如系统的存在,黑泽弥会自己把麻烦解决。
可如果解决不了,那黑泽弥就会带着黑泽阵一起离开,不会告诉他缘由,自我地决定着亲人的生命。
这跟琴酒对自己的做法没有区别,所以,他们才是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兄妹。
在拨开挡住眼眸的头发时,看到妹妹眼中近乎疯狂的神色,琴酒却没有什么波澜。
他的妹妹是一步步被自己养成这样的,对于黑泽弥现在的模样,他其实还挺满意的。
有自己的獠牙和思想,就不会被琴酒所落下,永远一直和他站在一起。
“……你瞒着我什么。”
琴酒终于开口,一直轻柔拨弄黑泽弥头发的手下移,干燥温热的大手覆在黑泽弥白皙起伏着的脖颈上。
他没有用力,却保持着充分有着存在感的力度,让黑泽弥下意识抬起头来强制和琴酒对视。
冷淡的声音在静悄悄的黑夜里难以忽视,被要求强制回答的黑泽弥主动垂眸低下头。
她放任自己的致命点落在黑泽阵手里,轻声回答:“是的,我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是一件失败了,我们都会死的事情,”黑泽弥抬起眼眸,那双小时候总是掩饰住的翠绿双眸在黑夜里璀璨漂亮,直直看着黑泽阵。
琴酒没有说话,黑泽弥又继续说:“如果有一天,你主动断开了和我的联系,松手让我去过自己的生活,你觉得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黑泽弥认真盯着面前和自己几分相似的脸庞,她在等待琴酒的答案。
她很清楚琴酒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他们死也不会松开对方,那么为什么未来黑泽阵会这么做。
就是因为坚定着这个想法,并且相信着黑泽阵,黑泽弥完全没有往那个方向想去,导致之前那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的模样。
BOSS对他们的针对他们两个人都清楚,他也明白不能只解决他们之中的一个,不然另一个在对方死亡后,绝对会惹起大风波。
所以这一次,虽然不知道琴酒具体做了什么,但他确实是抱着死的心去独自面对BOSS与朗姆的。
不然渡边朔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从这两个人手里跑出来的,并且组织的人在她昏迷前,甚至也只有库拉索在。
BOSS想要杀了她,却又不想直接动手,他需要黑泽弥变回只能在病床上为组织谋取利益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