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都在爆炸的时候，毁了。
“没关系，你人能回来，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自行车出了城，路上也没了什么人，林小苒贴在沈唳的后腰上。
没有人知道，在得到沈唳人没了的消息的那一刻，她有多么的害怕和难过。
特别是在没有他的那段日子里，她一个人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到天明的那些夜晚。
幸好，老天爷没有薄待她，在小镜子的帮助下，他们还是把人找了回来。
他回来了，在生死面前，那些又算得了什么？
沈唳一手掌握着自行车，一手握紧了她的手。
这会儿，要不是在骑车，他真想好好的把她拥在怀里。
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儿，这辈子才让他拥有了一个这么好，这么体贴的好媳妇儿……
“刘州？”
许玉典到车站的时候，还没等到车，却看到了一个熟人。
“典哥？”
刘州立马跑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
“我有一个朋友住在这边，我是过来找他玩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
哦，朋友。
看来是交新朋友了啊！
许玉典看了一眼他旁边的人，这小子，以前好像没见过。
刘州：“典哥，有段日子没看到你了，你最近干嘛呢？”
“去了趟北平。”
“北平？”
刘州震惊了：“你跑那么远干什么？”
“办点事儿。”
“什么事儿啊？”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许玉典没打算说这个，也不想说。
“那你现在是准备去哪儿？”
“去青崇县。”
“去那边干嘛？”
“看我爸我妈。”
“哦……”
刘州恍然，原来他爸妈被放到那里去了？
“典哥，我跟你一起去吧？”
“那你朋友呢？”
“朋友可以先回去嘛，反正他家就住在附近。”
“你不怕你爸了？”
“我爸最近忙着呢，根本没有空管我！”
刘州继续道：“就让我跟你一块去呗，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儿，还能顺带去看看伯父伯母。”
“刘州，我们还是兄弟吗？”
许玉典看着刘州，问了一句。
刘州想也不想的说道：“当然了！典哥你说什么呢？我们肯定是好兄弟了！”
“那你现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典哥你说！我肯定帮你！”
“那你帮我找一个人。”
那边，林小苒和沈唳已经到了大桥村。
进村后没怎么遇到村里人，少了人打招呼应声，沈唳的自行车一路没停，速度自然就快了不少。
“我们先去林家？”
“不，我们先去地里。”
“地里？”
沈唳有些疑惑，还是跟着林小苒指的方向去了。
不出意外的，林小苒在田里看到了正在沤肥的周春艳。
这个季节，农活相对来说不多，沤肥是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做的，毕竟现在肥料也不便宜，而且有定数，村里就会用老办法自己沤肥，来年当肥料。
沤肥这个活不算累，但是臭，一般人不乐意干。
村里会强制性的每天每家必须安排一个人，往年这个活都是她们姐妹俩干的，现在小芳不在，多半就落在了周春艳的头上。
这也是她直接到这儿来，能找到周春艳的原因。
林小苒从自行车上下来，叫了声。
“嫂子？”
“小苒？妹夫？哎哟，稀客，你们咋回来了？”
周春艳连忙甩了甩手上的泥，有点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妈他们知道你回来了不？你怎么不直接到家，咋上这里来了？”
“嫂子，你是来找你的。”
“找我的？咋的了？”
“嫂子，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刚从外地回来，就想问问小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林小苒来到田边，靠近问道。
“小芳？”
“对。”
“这，这让我咋说……”
“事情是怎么样就怎么说，放心，我这个人恩怨分明，对我好的我不会忘记，当然，对我有仇的，我也不会放过。”
对她好的，她不会忘记？
周春艳的眼睛闪了闪：“那，那我跟你说了，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放心吧，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其实她也可以直接去问王野菊的。
但想了想，还是提前稍微了解一下情况，会更好点。
听着周春艳的话，林小苒可以说是越听越来气。
那个男的比小芳大那么多岁不说，关键还是个傻子，就为了那么六十六块钱，居然再一次卖女儿！
王野菊真的是丧心病狂到了一定程度了！
“小苒，你可千万别说这事儿是我告诉你的……”
否则，她婆婆那个性子，不知道又要叨磨她多久。
“我知道，那你先忙吧！”
“……欸。”
周春艳本来想不干了，想趁机跟着她一起回去的。
随后一想，小苒回去了，肯定是要跟她婆婆说这事儿，自己要是跟着她一起回去了，那就露馅了吗？
不用说，她婆婆也能猜出来这事儿是自己告诉她的。
没办法，周春艳还是忍着犯恶心的冲动，继续弯腰干活。
这个天虽然不热，可是也太臭了！
“呕——”
林小苒刚到老林家门口，王野菊看到了他们，先是楞了下，随后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
“哟，你们两个大忙人舍得回来了？”
“小芳呢？”
林小苒开门见山的问。
“我哪儿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王野菊一时间被她盯得有点慌。
王野菊咽了咽口水，不敢去看林小苒的眼睛。
“说到这个，我还想问你，你把她藏到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给她说了一门亲事，眼看就要到结婚的日子了，她人居然闷不吭声的跑了，好好的一门亲事给搅黄了！”
“你给她说亲，说了一门什么亲？”
“你管不着，赶紧把小芳给我叫回来！”
免得她现在还在愁那些东西，怎么还回去，只要小芳回来了，啥事儿都好说了，继续结婚就行了。
“我作为小芳的姐姐，怎么就管不着了？”
“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娘，管那么多娘家的事情干啥？”
“行啊，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上大队长，上公社去问问，问问我这个当姐姐的，到底管不管得着自家妹妹的事儿……”
“你干啥？干啥呢？”
一听大队长，公社，王野菊瞬间急了。
“说吧，你给小芳到底说的一门什么亲？”
“就是，就是你大舅妈给介绍的一个，他们村里的，家里条件也不错，青砖瓦房的，家里也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啥都是他们的……”
王野菊越说，声音越小，越心虚。
“然后呢？”
林小苒继续追问。
“没啥然后了……”
“那男的怎么样？”
“就，就那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还能咋样？”
“你看，你也不好意思说了是吧？”
“我有啥不好意思的……”
“你好意思的话，那你怎么不说那个男的比小芳大个十来岁！你好意思你怎么不说那个男的是个傻子！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傻子！你好意思，你为了几十块钱的彩礼你卖女儿！”
林小苒陡然提高音量的接连几问，彻底震慑住了王野菊。
与此同时，周围的邻居都被她们的吵闹声吸引，纷纷看了过来。
“啥，啥叫卖女儿？”
王野菊有点结巴了，解释道：
“我那也不是为了小芳好吗？年纪大点咋的了？大点，大点会疼人啊！再说了，人家家里条件好，小芳过去，不就是吃香的喝辣的……”
“跟一个傻子吃香的喝辣的是吧？”
“人家也不傻，就是小时候脑子烧坏了……”
“脑子烧坏了在你这里还不傻，那什么才叫傻？非得小儿麻痹症那样的才叫傻是吧？既然对方那么好，你怎么不嫁给那个傻子！”
与其说林小苒是在替林小芳生气，打抱不平。
更多的是在为曾经的自己，同样受过委屈的自己，发泄积累的怨气。
沈唳听的出来，也看得出来，他很想安慰她，但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王野菊：“我……”
“有你这样跟你娘说话的吗？”
林向东披着大衣从屋里出来，皱着眉头：“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娘，哪有一个当女儿的，这么跟当娘的说话？”
她也配？
“对啊！有你这样跟我说话的吗？”
大概是林向东出来了，王野菊又找回了点底气：“再说了，啥叫卖女儿？她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从小给她吃，给她穿，长大了回报一下我们怎么了？”
“野菊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啊！”
“可不，虽然给小芳说了个傻子，确实是有点那啥，可是养女儿就是这么回事儿！”
“我家那个还不是一样，嫁人了，啥都是她婆家，啥好处也没捞着，早知道他们当初结婚的时候，就应该找男方多要点东西，真是白养这么大了……”
听着周围邻居的讨论声。
林小苒只觉得被一种强烈的窒息感给束缚住了。
她知道了，也深刻认识到了，说不通的。
思维和眼界都是固定的，重男轻女也不是他们一家才这样，这是长久以来的固化和影响。
他们觉得养女儿没有什么用，养大了，结婚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既不能给他们养老，又捞不到什么好处……
就此，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明明，说这些话的人，她们也是女人！
明明她们也很清楚，她们少年时期也是这样被家里人重男轻女，区别对待过！
可是，她们依旧选择了，成为了，她们曾经最讨厌的人。
“既然你这么爱钱，动不动就是卖女儿……”
说到这里，林小苒停顿了一下：“我给你五十，你把小芳卖给我，回头我就把她的户口迁走。”
“五十？”
“怎么？嫌少了？”
“我养她这么大，五十块怎么够……”
“那我管不着，苟家那边不就给你六十多，你就卖了吗？”
“那能一样吗？”
那是结婚，不是卖！
再说了，林小芳嫁过去之后，逢年过节啥的，还能补贴家里的！
林小苒把她心里的那点小盘算看在眼里，冷笑了一声：“有什么不一样？当初你想卖我的时候，是多少来着？八十？”
“啥卖不卖的，你说话咋这么难听？”
林向东不满的说道：“你妈虽然在帮你们看亲事儿上面不太行，那也是为了你们好……”
“为了我们好？为了八十八块的彩礼，把我嫁给隔壁村的混混是为我好？”
林小苒打断他的话：“为了六十六块的彩礼，把小芳嫁给傻子，也是为了她好是吧？”
“你怎么跟老子说的呢？”
林向东把手里的烟枪往门框上一敲。
林小苒丝毫不畏惧：“哦，被戳穿了，说不过了，就用孝道来压人了？”
以前她还顾着点面子情，怕他们狗急跳墙了来闹，会让她在城里处处受限，对以后的发展有影响。
这一刻，林小苒忽然就不在乎这些了。
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了。
“你……”
林向东显然被气到了。
林小苒就这么看着他，一步也没有退。
如果说她对王野菊是讨厌，那么对林向东，就是更加的厌恶。
很多时候，他看似不做什么，也不说什么，实际上，他就是站在后面，坏事儿都让王野菊出头去做了。
就像收彩礼，嫁女儿这件事情一样。
没有他的赞同和默许，王野菊一个人根本做不了这个决定。
“一句话，五十，我迁走小芳的户口，干不干？”
林小苒不耐烦的打断了王野菊，也不想看他们两口子互相维护。
小芳和她不同，她没有结婚，也没有工作，想越过家里人，越过户主，闷不吭声的把户口迁走，也不太好操作。
就算好操作，她也不太想那么做了。
她就想光明正大的把林小芳给买断了，哪怕她将来改姓，不姓林了，都跟他老林家人没关系。
“一百五还差不多。”
王野菊一对眼珠子转的飞快。
一百五？
真当她是冤大头，想跟她坐地起价是吧？
“给你五十你不要，那就算了。”
林小苒转头对沈唳道：“我们走吧！”
“等等，你那么急干啥？”
王野菊叫住她：“小芳那个死丫头就是躲在你那儿了是吧？”
林小苒想说没有的。
不过想到小芳年纪大了，得稍微注意点名声，就没有接这句话。
她不说，王野菊就当她默认了。
“这个死丫头，闷不吭声的就跑了，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害我们找了这么久，腿都要跑断了不说，还让差点让我……”
说到这里，王野菊一顿。
“让你什么？”
还让她差点倒贴一笔钱给苟家！
不过这话王野菊还是咽了回去：“还不赶紧让那个死丫头滚回来！”
“这个我没办法，她又不在我那儿。”
“你刚刚不是说在你那儿吗？”
“我可没说。”
这个时候，就算林小苒说没有，王野菊都不太信了。
周围人也觉得，林小芳十有八九就在林小苒那儿，她现在就是故意不承认的。
目的已经达到了，就行了。
“你这个死丫头，赶紧把你妹妹叫回来，家里一堆活等着她呢！”
“走吧，我们回去了。”
林小苒转身对沈唳说道。
王野菊见状，就想抓住她的胳膊。
“欸——”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沈唳一个眼神过去，王野菊乖乖的收回了手。
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一段日子不见，这个女婿，怎么看起来比之前更渗人了？瞧瞧这眼神，别说是看丈母娘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看杀父仇人呢！
“咳，小苒……”
大概是怕了，王野菊的声音，难得的软了一点。
林小苒回头：“你还有事儿？”
“就是，就是你，你之前说的五十，还给不给了？”
“这还不是看你答不答应我的条件了？”
王野菊犹豫了。
她看了眼林向东，林向东没吭声。
林小苒知道这两口子的脾性，五十块钱，到嘴的肥肉，怎么可能会这么放弃？
“答应你，也不是不行……”
不管咋样，先把五十块弄到手再说！
那可是整整五十块！他们家起码攒两三年，才能攒到这个数！
再说了，小芳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还能真的不认他们不成？到时候，还不是看自己怎么说。
王野菊眼珠子转的很快，瞬间也就想通了。
“那行，我们上大队长那儿去吧！”
“去他那儿干啥？”
“当然是写协议和迁户口了。”
“写啥协议啊？咱们说好了就行了……”
“那可不行，你要是反悔了，协议就是证据，我这五十块钱，不能白白打水漂吧？”
“你这是啥意思？防啥呢？防到我头上了？我可是……”
“随你怎么想，反正不签协议我是不会给钱的。”
林小苒拉了拉沈唳：“有点累了，我们先回去吧，两个孩子估计这会儿也饿了……”
“欸，你说你急个啥，孩子，孩子不是有你婆婆在吗？”
王野菊这会儿生怕他们走了，自己的五十块钱也飞了，连忙问道：“我要是跟你签了那个啥协议，你真能给五十块钱给我？现在就给？”
“可以。”
“行，那就去大队长那儿。”
王野菊一咬牙，直接应了。
“还真卖啊？”
“自己女儿卖给另外一个女儿，也不算卖吧？”
“自家人，一个兜放进另外一个兜里的事儿，你们没听懂，关键是五十！”
“啧啧，瞧瞧人家现在，一开口，动动嘴皮子就是五十块！”
“可不，还得是城里好啊！五十块说的跟五块五毛似的，她男人也不说她败家……”
周围人听着，心里不知道是酸多一点，还是醋多一点。
刚到大队长家，在门口挑豆子的林婶子看到他们，立马站了起来，笑呵呵的。
“小苒，你咋来了呢？”
“婶子，大队长在吗？我们找他有点事儿。”
“在，在屋里呢，快进去吧！”
林婶子放下簸箕，拉过林小苒的手：“哎哟，这个天冷，你咋穿这么少，瞧瞧，小脸儿都冻白了。”
“还好。”
“这刚生了孩子的人可不能马虎了，得多注意，对了，听说你前些日子生了对龙凤胎？”
“是。”
“龙凤胎可是少见，你也是命好，两个孩子以后，肯定也是有大出息的，就像你跟……”
林婶子说着，看了眼沈唳：“瞧我这记性，小苒你男人叫什么名儿来着？”
“沈唳。”
沈唳应了句。
“对对对，就跟你和小沈一样有出息！”
“出不出息，得等他们长大了，看他们自己怎么做。”
“这倒也是。”
林婶子点点头：“小沈你咋看起来瘦了不少？”
“前些日子生了点病。”
林小苒抢在前面替他回答道。
“严不严重啊？”
“不严重，已经好了。”
“好了就好，以后可得保重好身子啊，年纪轻轻的。”
“嗯，知道了婶子。”
林小苒笑了笑，林婶子这种都能看出来沈唳清瘦了许多，也能看出来自己的脸色不好，还会问两句孩子，王野菊从头到尾却都没有吱过一声。
当然，她压根也不在意这些。
“建业，小苒两口子来了！”
林婶子冲屋里大喊了一声。
“快让他们进来坐。”
屋里的林建业站起来，刚想说点什么，在看到了他们身后的王野菊，再看看林小苒的脸色，立马琢磨出来不对味儿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事情是这样的……”
林小苒把王野菊给林小芳说亲，林小芳离家出走，以及自己刚刚跟王野菊说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林建业的脸色是越听越难看。
他本来正有点事儿，想找小苒两口子帮忙的，怎么她刚回来，自己就打个盹的功夫，王野菊就干出了这样的事儿！
林建业指着她：“你，你说你，咋就干出这种事儿！”
“咋了？”
王野菊不解。
“你说咋了，给你钱你就把小芳给卖了？”
“这咋是卖？再说了，小苒是她姐，又不是啥外人，这有啥……”
“我说的是卖给小苒吗？王野菊！我看你的思想很有问题！卖女儿是个什么性质的事儿，你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啊……”
而且，她也没有卖女儿啊！
“你不知道你还敢明目张胆的卖？”
“那不是她说的，要买小芳，还要把小芳的户口迁走的……”
“我说要买，是因为你要把她卖给别人，以彩礼的形式，卖给一个傻子做媳妇儿，所以才说买了她，从此以后，她林小芳，就跟你们没有任何瓜葛了。”林小苒瞥了她一眼。
“说啥卖不卖的，那是……”
王野菊刚想解释两句，就被林建业打断了。
“行了，这事儿我不同意！”
“为啥啊？”
“为啥，你还有脸问为啥？你一个当娘的，咋就这么狠心，把自己的亲闺女嫁给一个傻子？”
“那，那相看的时候，她自己也是愿意的啊……”
“她要是愿意，她会跑了？小苒会过来这一趟？”
林建业气得直拍桌子：“王野菊，现在是新社会了，你不要给我搞以前那套，来影响我们村，我们大队的名声！”
“来，喝点热水，暖暖手。”
林婶子端着两杯热水进来，放在林小苒和沈唳面前，转头道：“野菊啊，不是我这个当嫂子的说你，这卖闺女这种事情，你，你怎么这么糊涂！”
“我啥时候卖闺女了？我就是给她说了个亲……”
“你这个说亲，跟卖闺女有什么区别？”
“这……”
“算了，你跟她说不通，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林建业看王野菊那不知悔改的样子，气得摆了摆手：“你去把妇联的人叫过来，让她们好好的给她上上课，争取从根源上，思想上，务必把她的思想给我纠正过来了！”
王野菊有点懵了。
啥玩意儿？五十块钱还没到手，她咋就要接受批评教育了？
林小苒摸着搪瓷缸子。
不枉费她从一开始就强调了这件事情的性质，说王野菊是打着高彩礼的旗号卖女儿，潜移默化下，大家都接受了卖，也都觉得她就是在卖女儿。
她抿了一小口热水，适时的开口：“大队长，这事儿可以先缓缓，如果真的能花五十，就为小芳解困，换她婚姻自由，我是愿意出这个钱的。”
林婶子：“小苒啊，你就是心太善了！”
林建业：“可不是，五十块不是一笔小数目！就算是城里的工人，一个月才二十多块，起码不吃不喝两个月才能攒下五十！”
“这不也没有办法嘛，谁让……”
谁让她们摊上这样的父母呢？
林小苒的话没说完，他们却都听明白了。
心里愈发的觉得，她被家里拖了后腿，爹娘也都是不靠谱的东西。
林建业：“你放心，以后你们家我盯着，绝对不会让她随随便便的，就给小芳相看，找对象！”
林婶子在一旁补充：“就算找对象结婚，那也必须得小芳自己同意点头了才行，还要叫你这个当姐姐的，回来多把把关！”
林建业点头：“你婶子说的没错！”
王野菊忽然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现在啥意思？不给她那五十块钱了？以后还不能让她随便给自己女儿找婆家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一个当娘的，自己肚子里出来的，都不能做主了？
“那咋行！我……”
“你给我闭嘴！好好在那儿站着！等着妇联的同志过来，再对你进行教育，让你好好改造改造！”
被大队长一吼，王野菊更懵了。
又要被妇联的批评教育，回头那得多丢面儿啊！
林小苒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本来就已经做好了掏五十块钱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小苒，以后家里有啥困难和麻烦的，尽管来找我，不对，是找他。”林婶子指了指自家男人。
林建业：“你婶子说的没错，村里有了不正的风气，我们还是要及时纠正制止，绝对不能放任！”
林小苒敏锐的察觉到了点什么。
是不是政策上又有了什么新变化？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沈唳，暂时压住了这个想法。
他们就是普通人，这些其实对他们的日常生活影响也不大，要是有一些好的政策下来，能解决掉一些问题，那当然是更好了。
说的口干舌燥的林建业也喝了口水，端起茶缸的时候，给自家婆娘暗自使了个眼色。
林婶子瞬间明白过来：“野菊，咱们都是做人媳妇儿，都是当娘的，有些事情，我知道你是为孩子好，可是你这回确实做的有点过份了……”
边说边把她拉了出去。
林小苒不动声色的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林建业大队长这个位置坐得稳，很大一部分上，是林嫂子会做人。
现在也是这样，两口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等林婶子和王野菊出去了。
林建业脸上挂了笑：“小沈，小苒，你们都别站着，当自己家，坐坐坐。”
“好。”
林小苒点头坐下。
看出来了，他应该是有话要跟他们说。
“今天回来，两个孩子咋没带回来？”
“孩子还小，天也冷，怕他们冻感冒了。”
“也是，两个孩子满月酒的时候，你咋也不通知一下我们，我还是事后，听村里人的，才知道你已经生了，还生了一对龙凤胎。”
林建业的脸上，似乎还带着点长辈的谴责。
林小苒知道这些只是客套话：“哎，那个时候家里出了点事儿，也没正儿八经的办什么满月酒。”
“啥事儿啊？”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生了点病，现在都好了。”
“好了就行，人没事儿就好。”
林建业笑呵呵的继续道：“改天，一定得把孩子带回来，让我瞧瞧，我们村都还没有哪家生过龙凤胎呢！”
“天气暖和点了，就带回来。”
“嗯，那个时候合适。”
林建业看了他们小两口一眼：“小苒啊，叔今天是想跟你说件事儿。”
“林叔你说。”
林小苒放下杯子。
知道，寒暄结束，要开始进入正题了。
“是这样的，小乐今年不是快二十了吗？我们就想着，在城里给他找个工作。”
“你也知道，现在城里的工作不好找，我们这种乡下人，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只会干点农活，啥也不会。”
说到这里，林建业停顿了一下：“好在，你和小沈都是有出息的，叔就想问问你们，这事儿，能不能帮个忙？”
林小苒知道，小乐是他家最小的儿子。
她迟缓了一下：“叔，这事儿能帮我肯定帮，就是吧，找工作这事儿，它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知道，这个我知道。”
林建业连忙点头：“我就是想着，你们在城里方便，也有路子，肯定认识一些亲戚朋友什么的，能不能帮我们打听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