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游戏论坛里也没几个大人说自己获得了秋收农场公测名额……
贺夕挠了挠鼻子,周围一个大人也没看到,被小孩包围的她实在有些尴尬了。
“贺——夕?”
一个穿着红色背带裤的小女孩迎面走过来,看着她的头顶叫出了她的名字。
小女孩戴了顶遮阳帽,还编了两股麻花辫,两条辫子各缠了条红色丝带,丝带跟她浓密的黑发缠绕在一起,在发尾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一左一右垂在肩头。
面颊红润,大眼睛俏皮可爱。
贺夕看向她头顶:“杜令禾——”
话一出口,她就惊觉不对!她声音怎么了?这不是她的声音啊?!
她怎么也变成小孩声音了?
难道声带退化了?!
贺夕惊恐瞪大眼睛,双手摸摸脸摸摸嗓子,看着对面跟她视线齐平的小女孩,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她矮了!她变得跟个小孩一样矮了……
这怎么做到的?没道理啊?什么原理呢?
贺夕愣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
“贺夕?你怎么了?”杜令禾看她一直不说话,也没个回应,担心地走上前凑近看她。
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小孩脸,贺夕缓过来,忙道:“没、没什么,没事的贺夕。”
杜令禾奇怪地看着她,想了想还是提醒道:“我是杜令禾,你刚才还叫对了我名字。贺夕是你的名字,不是我的。”
“啊我知道,杜令禾小朋友,你今年几岁了?”贺夕清清嗓子,努力做出一副大人模样。
但贺夕不知道的是,她是以“5岁贺夕”身体过来的,她缩小后,连带着身体和身上穿的衣服都等比例缩小了。
现在的她依然有一头挑染的蓝紫色短发,穿着黑色短袖和灰色运动短裤,乍一看根本分辨不出性别。听她说话也是,声音低低的,这个低还不是音量低,而是贺夕先天性音色就是这样,有一点沙哑,但又不过分明显,就像是拉响了一把极好的大提琴。
这把天赐的好嗓子让她从小就能轻松驾驭那些情感满到几乎要溢出来的歌曲,赋予歌曲’贺夕版韵味‘。
小时候的她很白,低头抿唇的模样酷酷的。杜令禾看了一时间分不清该叫妹妹还是弟弟的贺夕,耐着性子告诉她:“我今年6岁了,不是小朋友了,贺夕,你是我妹妹还是弟弟呀?”
贺夕:“……”离谱。
今年真是好离谱的一个儿童节。
她不说话,杜令禾就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一副势要知道答案的样子。
贺夕没法,但也不想认下这声荒谬到没脸的妹妹,遂道:“我今年24岁了,是女生,你应该叫我姐姐才对。我只是因为来了这个地方,所以身体才变小了。”
“啊我知道!柯南!姐姐是《柯南》里的灰原哀!”杜令禾眼睛biu一下亮了起来,“那我们是不是要破案了!姐姐你会变大吗?”
贺夕一个头两个大,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要真到破案那一步……那秋收就是个恐怖农场,儿童节也跟着变味了。
“咳!杜令禾,这里是农场,你知道什么是农场吗?”贺夕不会哄小孩也从来没有哄过小孩,做不来亲切和蔼的那一套,干脆直奔主题道,“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嘛?”
“知道!”杜令禾重重点头,“妈妈说令禾今天会来到一个新星球,会交到许多新朋友!农场就是新星球!新星球上面有好多好多农场,妈妈和爸爸去过好几个呢!”
额,好像这么说也没毛病。
贺夕只纠结了一小会,顺就选择着她这套说辞,但话还没说出口,旁边就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小朋友们,欢迎来到秋收农场做客呀~”
两人侧身看过去,一个半米高的树桩凹进两个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鼻子那皱巴着三条线,嘴跟眼睛一样,都是凹进去的。
树桩是绿棕色,桩底伸出几条弯曲的树根,树根一大半都陷在了泥地里,像八爪鱼一样,朝她们慢慢爬过来。
贺夕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啊?什么鬼东西!
贺夕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蓝星上的那些变异植物,可植物再怎么变异,就算能在土里移动,也没有长出眼睛和嘴啊?
这太吓人了!合着秋收农场真是个恐怖农场啊?这怎么过审的!
假小孩贺夕想也不想就往后面退。
真小孩杜令禾撒着欢跑过去,欢快叫着:“树根爷爷!树根爷爷!你是树根爷爷吗?”
“小朋友真聪明。”树桩停下来,眼睛看着她头顶,准确叫出她名字来,“杜令禾小朋友,爷爷祝你儿童节快乐。我知道农场里种植了好多好吃的,好孩子告诉爷爷,你有没有最喜欢吃的水果呀?”
◎树根爷爷和苹果刺猬◎
看它没有恶意, 语气也特别慈祥,没有一点坏心思,就是真的在哄真小朋友杜令禾玩, 贺夕也慢慢放下心来。
也对, 这里是新农场,又不是荒野大逃杀,她紧张个什么劲儿?再说这里还有这么多未成年小小孩呢!
听这树桩的意思,秋收农场还真是个水果农场, 她头顶的葡萄也是真葡萄,而且好像是能直接吃的?不然这个树根爷爷不会这么问杜令禾,只是这声“树根爷爷”……
她6岁时肯定也能叫出口。
可现在她24岁了……实在是难以启齿, 也没法厚着脸皮学真小孩这么叫。
但树根爷爷却主动问她了:“贺夕小朋友,你有没有喜欢吃的水果呀?”
贺夕不想麻烦,干脆指了指头顶成串的葡萄,道:“我喜欢吃葡萄。”
“喜欢吃葡萄呀。”树桩慈爱地笑了两声, 伸展着地下长长的树根, 朝她爬过来, 但这次贺夕已经不怕了。非但不怕,她还主动朝树桩走了两步, 停在它面前, 左看看右看看,双眼跟雷达探测仪一样扫视着这个奇奇怪怪的树桩。
平心而论。
如果忽略掉这矮树桩的眼睛鼻子嘴……还挺正常的, 就算它会走, 那也只是基因变异而已!仅此而已!
但偏偏就是这眼睛鼻子嘴, 跟动画片里画得那样, 简直是一模一样, 没有一点差别。
“来, 贺夕小朋友,你踩着我去摘葡萄吧。”树桩抬起大大的眼睛,仰视着身高110cm的贺夕,“一会儿你站上去后,我会用我的树根抓举你抬高,你喜欢吃就多摘点。”
贺夕愣住了。
踩着它去摘葡萄?这!这也太——
太没礼貌了吧!!!
贺夕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树桩一有眼睛,二还会说话,声音还是老爷爷声音,她敢踩吗!踩了的话也太倒反天罡了吧?!
压力真大。
贺夕咽了下口水,连忙摇头拒绝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现在还不想吃,谢谢您。”
说着说着她脑洞乱开,怀疑起了树桩这样说的目的:
难道是有意让她选择?想看看她会不会真的踩上去?或者说这其实是个考验?就像童话书寓言故事里写的那样,想考验她是不是有一颗善良的心或者什么美好品德?如果考验通过,那接下来是不是会夸奖她或者送给她什么很珍贵的东西?
就在贺夕联想到羊皮地图,藏宝寻宝环节时,旁边杜令夕忍不住小声问道:“树根爷爷,我可以去摘葡萄吗?我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但我会轻轻的很小心很小心!或者……”
她抬头环顾四周,没找到只能继续问树根爷爷:“这里有大石头吗?就是那种很高很大的石头。”
她伸直双臂,又踮起脚扭动身体,把两条胳膊竖起来比划,用小小的身子尽可能比划出了一个大大的石头。
还真是小孩子啊,贺夕忍俊不禁,果然人类幼崽,尤其是小女孩就是最可爱的。
她是真的想太多了,果然是小时候童话故事看多了……
树根爷爷也笑了起来:“这里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大的石头哦,杜令禾小朋友,没关系的,你忘了爷爷是什么吗?放心吧!”
杜令禾有点纠结,拿不准主意,悄悄瞥向贺夕。贺夕朝她微微点了下头,见小伙伴也答应了,杜令禾马上欢喜起来:“那就谢谢树根爷爷啦!”
贺夕伸手就想搀扶着她,但杜令禾豪气地一挥手,道:“不用!我可以!”
她抬起脚轻轻踩上去,站上去后也不敢马上动,低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树根爷爷,你疼不疼呀?”
“哈哈哈,你这个小娃娃才20kg呢,太轻太轻啦。”树桩乐得不行,笑声爽朗开怀。
贺夕也笑。
看她们都在笑,杜令禾也跟着笑起来,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就在这一小片笑声里,伴随着突然的“轰然”一声,树桩从泥土里钻出,密密麻麻的树根几乎要连根拔起,像一把张开的巨伞,簇拥着伞中心尖尖上的杜令禾。
贺夕脸都僵硬了。
她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这毕竟是新星球,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星球!没准这个星球上的“人”就是这些“人模人样”的动植物呢,夏长农场不就有会飞的马嘛?秋收农场有会说话的树桩那不是很正常?是吧?
应该……是的吧……
杜令禾伸手去抓葡萄,她第一次干这种事,心里新鲜极了。一颗颗挨个去揪,去拽,摘下来的葡萄不知道放到哪里,就用左手手心握住,攥得紧紧的。
哎呦又一颗!杜令禾使劲拽下来一颗圆溜溜的紫葡萄,这颗比她摘过的所有葡萄都要大!
“哇你们看!这个葡萄好大颗哦!”她得意地冲下面扬起了自己新摘下的葡萄,一个激动一个使劲,左手葡萄哗啦啦被榨成汁了。
手动榨汁,成熟的葡萄全裂开了,葡萄皮跟剔透果肉混在一起,手心哗啦啦流汁。
杜令禾撇撇嘴,不高兴了一会会儿,只是一小会会儿,因为树根爷爷马上就说:“我先带你去洗洗手,再去摘一片大大的树叶来给你装葡萄,你不用下来,我送你过去。”
“谢谢树根爷爷。”杜令禾乖乖坐好,大大方方道谢。树桩安慰完杜令禾,转头看向贺夕,“贺夕小朋友也一起过来吧,我带你们去秋收农场里的叮咚泉。”
“叮咚泉?这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贺夕好奇问道。
树桩边走边说:“我们秋收农场有叮咚、咕隆、哐当、唧哇四处泉水,分别位于农场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之所以会叫这个名字,哈哈一会儿你去到看到了就知道啦。”
这一小片种满了葡萄,青草地上用竹子搭了葡萄架,看着细细长长挺脆弱一压就断,但上面却挂满了沉甸甸的葡萄串。
贺夕亦步亦趋跟在树桩身后,头顶的葡萄叶遮住了烈烈炎日,稀稀拉拉的阳光穿过缝隙照在葡萄上,也照在柔软的青草地上。呼吸间有葡萄成熟后的果香,也有清新的青草气味……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下来,贺夕也有闲心去看周围的风景了。
最先看到的是一群刺猬。
刺猬有大有小,后背上长满了黑黑白白的小刺,它们懒洋洋地依偎在一起。杜令禾和贺夕都是第一次看到刺猬,两人直勾勾地看了半天移不开眼。
“啊是苹果!那里有好多好多苹果啊!”杜令禾长得高看得远,隔着葡萄架子就看到了一片苹果林。
贺夕个子小,只顾着看刺猬去了,一直等她走到苹果林前,红澄澄的大苹果占据了视野大半,她才舍得把目光从刺猬身上挪开,抬起头看向苹果树上被小绿叶子包围的苹果。
树上的苹果和树下的刺猬,真是一对奇妙又有童趣的搭配。怪不得安源要挑在儿童节开放秋收农场,这里还真是适合小孩子玩,不过说真的,像她这样的大孩子也挺适合的!
正想着,一个熟透的苹果从树上掉了下来,刺猬群里最大那只刺猬走过去,一把捡起苹果。
“哒哒哒——”
一个穿着黄色短袖、带着白色棒球帽的小女孩跑了过去,嗓音清脆,语气直接:“您好,请问这个苹果您卖吗?”
还得是小孩。
瞧瞧多有意思,还会跟刺猬做买卖呢!
贺夕在一旁看着,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刺猬摇了下头,说话了:“苹果不卖,但可以免费送你,但你要回答我的问题,而且要答对才可以给你。”
小女孩一听立马答应下来:“好!什么问题你说吧!”
“十九加十八等于多少?”刺猬小手一伸,胖乎乎的前爪上,五根小小的趾头摆出了一副老大的架势。 !!!
贺夕又一次惊呆了。
不是!儿童节还要来这么一出?
吃个苹果还要做数学题?
神经啊!
她震惊地看向大刺猬,看它灵动的小眼神,忽然意识到:“不是,刺猬说话?它居然还会说话?!”
难道不是真刺猬?是机器刺猬?可夏长农场的魔什么什么马都不会说话啊!
迄今为止,安源星的整个东大陆,算上异合果果园一共五个农场,里面出现的所有动物都是不会讲话的!海洋沙漠两大地图里面那么多动物,也从来没听说过哪里出现了会说话的,怎么这西大陆上来就变这样了?
到底是不是机械刺猬啊!
贺夕抓心挠肺想知道答案,她绕过树桩走上前,打算近距离一探究竟。前面戴着白色棒球帽的小女孩很快给出答案:“是三十七,对不对?”
“回答正确。”大刺猬递出苹果,小女孩笑吟吟地接过来,放在鼻尖嗅了嗅,啊呜一下咬了一大口。
“好甜!谢谢你,刺猬朋友。”小女孩眼睛完成了小月牙。
“扑通”一下,旁边那棵苹果树上也掉下来一个苹果。一个胖乎乎的刺猬团成团滚过去,用后背上的小刺扎住苹果,小腿一蹬,站起身后背上多了个红透了的苹果。
“哇,就跟我数学书上画的一样哎。”杜令禾兴奋地叫起来,“刺猬就是会扎苹果!”
她这一说,贺夕也想起来小时候在哪里见过刺猬扎苹果了:就在小学数学课本里,刺猬背上扎了好几个苹果,配合着出加减算数题,不过她记得她小时候一般是在刺猬旁边画画来着。
不管什么书,一节课下来几乎都被她当成了美术课,等学期结束后她爹妈检查课本……每每都得来一套男女混合双打。
小时候委屈到不行,现在长大后再想想:
其实那会儿,说不上美术课的是她自个儿,把除美术课以外的所有课程都当美术课的也是她自个儿,果然小时候没有一顿打是白挨的。
这会儿,贺夕自己都想好好笑笑小时候的自己。
太有意思了。
她不冤,她爸妈真是太劳心费神了!
还没走到苹果树下,一个染了红毛的小男孩就一个猛子冲向了后背扎着苹果的刺猬。贺夕一看:呦呵,终于来了个不是真小孩的小孩!黑眼睛黄皮肤红头发,这头发颜色一看就是后天染的!太好了是大人!
小男孩头顶上的游戏昵称十分炫酷,不是自己名字,是’忧郁の黑天使‘。贺夕看着中间那个の,不自觉放慢了脚步,很想知道他取这个名字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也想知道安源后台程序人员看见这名字的感受。
’忧郁の黑天使‘站在苹果刺猬面前,学着白色棒球帽女孩口吻问道:“您好,请问您背上的苹果怎么卖?”
“不卖,你回答我的问题,答对了我就给你。”苹果刺猬言简意赅,语气平静。
忧郁の黑天使特别自信,仿佛胜券在握般,道:“那你问吧!”
苹果刺猬用古板无波的声调说:“请问,方程y=x+1在平面解析几何中表示什么?在空间解析几何中表示什么?”
贺夕脚步猛然一停。
忧郁の黑天使也懵了。
他怔了半晌还是没死心, 嘴唇几次张合,还是选择垂死挣扎:“这、这个问题好像不大合适吧?”
谁家儿童节会问这种问题啊!
这谁能想起来?
再说他!他数学从小到大最多也就混个及格,这、这又是平面又是空间的, 谁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我们可都是按照年龄来的, 问的也只是基础题。”苹果刺猬回答完,就懒洋洋蜷成一小团,瞧着像是要原地睡上一觉的意思。
忧郁の黑天使看看刺猬群里最大的那只刺猬,见它没吭声也没有任何反应, 识趣地没再多问。转过身看见贺夕时眼睛一亮,主动朝她走过来,快嘴询问道:“嗨, 你知道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吗?”
“你是说y=x+1那个方程吗?这我还真知道,它在平面解析几何里表示直线,在空间里表示平面。”贺夕心道,这个问题的确只是一道基础题, 这点苹果刺猬倒也没说错。
只是对于她们这些已经离开大学的毕业人员来说……基础俩字多冒昧!真的好冒昧啊!
“行行行!谢啦!”忧郁の黑天使一听, 想也不想就转过头跑向苹果刺猬, 还没站稳就忙着叫它,“刺猬兄弟我知道答案了!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直线, 第二个是平面。”
回答完后, 他像是小孩子一夜暴富得到了好多红包似的,得意洋洋地炫耀道:“对吗对吗?我说的对吗?”
贺夕:“……”
这人是个傻的吧?!
苹果刺猬趴在青草地上, 一没起身二没睁眼, 一直等到’忧郁の黑天使‘全部说完, 才漫不经心开口道:“问题仅限于本人作答, 别人答案无效, 必须当场给出答案, 过期不候。”
不等他继续叭叭叭,苹果刺猬出了第二道题:“设f(x)的一个原函数是sinx,则∫xf’(x)dx等于多少?” ???
这什么鬼东西?他学过?
不可能吧。
忧郁の黑天使压根听不懂,彻底茫然了。
他拼命回忆着说出那个陌生的词语,像是第一次听到一样:“sum?这是什么?还是数学题吗?我不记得自己学过这个东西啊!”
苹果刺猬一动不动地发出声音来:“忧郁の黑天使小朋友!成绩不合格!失去答题权!”
“为什么!!!”忧郁の黑天使脑子一片空白,发自内心的回忆不起来任何东西,“我真没学过这个什么sum,一点印象都没有,真的!我没开玩笑没骗你!”
“那就换个说法,不定积分,现在有印象了吗?”苹果刺猬终于睁开眼睛。
贺夕默默移开眼,生怕前面那个傻子还来问她。
忧郁の黑天使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要问贺夕,因为他听见积分俩字时,脑子里已经平地炸响了一个地雷。
不定积分到底是什么他还真没印象,但积分这俩字可不就是数学吗?还他大爷的是大学数学!呜呜呜……怪不得他听着这么陌生,听见时脑子就跟糊上了泥巴一样。
他可算是明白安源为什么叫大儿童们要慎重报名了,等这次游戏结束他一定要去论坛里面吼几嗓子:秋收农场搞区别对待!人身攻击他一个变小的孩子!
忧郁の黑天使臊眉耷眼地走回来,看见贺夕也没了原先的精气神,垂头丧气还有点心灰意冷道:“我是不行了,我看你应该可以,你去试试吧。”
贺夕赶忙摇头,非常非常有自知之明:“我也就会个基础定义,刚才那题我也不会,只知道是不定积分,让我解也是无解,最多在纸上写个漂亮的解字那种。”
忧郁の黑天使长长呼了口气,道:“就是啊,大学毕业谁还会记得这些东西啊,早忘干净了。”
“哈哈哈,天使弟弟是笨蛋,没有拿到大红苹果。”两人交谈时,树桩载着杜令禾走过来了。杜令禾没听清题目,下意识就这么觉得,因为她被提问时,从来没有回答不上来过。
树桩缓缓落地,树根也随之收回到土壤里,杜令禾双脚并着,从树桩上直接跳了下来。
“嗐我说你这熊孩子!”忧郁の黑天使不乐意了,“我今年二十六!二十六了二十六!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听说过吧?就跟我现在这样,看着小但实际年龄没准跟你爹妈都差不了几岁。”
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是这么用的?
贺夕在心里默默吐槽,总觉得跟这位天使大儿童站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事,好像还不如一个真小孩省心……
“你胡说八道!”杜令禾做了个鬼脸,“略略略,我看你就是个假天使,我要代表正义打败你!我现在就要去答题给你看,妈妈说要用实力让别人闭嘴!”
话音落下,她飞奔着跑向苹果刺猬,大声道:“刺猬好朋友,我也要来做题,苹果我可以不要,但我要证明自己,我能赢过天使弟弟那个傻瓜!”
贺夕实在憋不住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这小姑娘真逗,太有意思了,说话思路还特别清晰。
假苹果刺猬、真机械刺猬分辨出她是真小孩,遂道:“请回答,二十六加九十五减四十七等于多少?”
“七十四!”在苹果刺猬说完的瞬间,杜令禾就给出了答案,没犹豫也没停顿,像是连思考都没怎么思考,快算秒答。
贺夕侧脸看向身边黑天使……发现他好像真的忧郁了,眼神明显呆滞。
“哎,不服不行啊。”贺夕拍拍他肩膀,“现在小孩可是很强的,比咱们小时候还要卷。”
直到这时,忧郁の黑天使才计算结束:“真是七十四,这小孩心算也太快了,还算对了。”
苹果刺猬也宣布:“杜令禾小朋友,恭喜你回答正确,我只有背上这一个苹果,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拿走吧。”
它站起身走到杜令禾脚边,后背上红彤彤的苹果几乎覆盖了它的脊背,杜令禾凑近了才看到,刺猬后背上的小刺有黑有灰有白,短短的硬硬的,用手摸还有点扎手。
杜令禾小心拽出它背上的苹果,学着刺猬的语气,端起大人范儿,道:“谢谢你,刺猬小朋友。”
“不客气。”苹果刺猬给了她回应,才重新蜷缩成一小团,卧倒在草地上。
等它阖上双眼,杜令禾才拿起苹果举高在眼前,眼睛直勾勾盯着苹果上的小孔看。说是小孔,其实更像是一道道缝隙,穿透苹果果皮陷进了苹果肉里。
但只是陷进,并没穿透苹果果肉。
杜令禾看着好玩,就拿在眼前一个劲儿看。先闭着左眼用右眼看,再闭着右眼用左眼看,反复两三次,苹果刺猬出声了。
“那个……其实不脏的!我每天都会睡在树桩旁,露水会打湿我全身,给我清洁身体。我不会弄脏我的棘刺,也不会在泥地里打滚,更不会有灰尘和小虫子在我身上。”
杜令禾愣住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头立马摇成拨浪鼓了:“啊不不不!我才不觉得脏呢!这个苹果超干净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狠狠咬了一大口!
“好甜哦!”一口嚼下去,杜令禾愉悦地眯起了眼睛,完全看得出她这话半点没掺假,苹果是真的很甜很甜!
忧郁の黑天使更忧郁了:“那个刺猬居然还哄着她。”
“当然啊,毕竟是真小孩,人家是要过儿童节的。”贺夕幽幽道,“再说,刺猬问的题也答上来了,答题速度还比咱们这些大、学、生——快!”
忧郁の黑天使一噎,只觉心口被插了重重一刀,半天说不出话来。
正此时,杜令禾转身朝他们走了过来,不似先前走向刺猬那般急促,而是慢悠悠、气定神闲地拿着一个苹果,举在身前,不紧不慢走过来,想炫耀的心思是藏不住一点。
哼!这小孩真是不讨喜!
忧郁の黑天使恨恨地扭过头。
杜令禾走到贺夕对面,把苹果递过去,用没咬的那一面对着她,笑吟吟道:“贺夕你快尝尝,真的特别特别甜!”
“真的!真的很甜!”见贺夕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去,生怕她觉得不甜误会自己,杜令禾又重重点头,强调道。
贺夕笑了,也解释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在想究竟会有多甜。”
她接过苹果,在被咬的另一面,也咬了一大口:“确实甜。”
苹果脆甜爽口,浅浅的果香味弥漫在身边,贺夕满意地眯了眯眼睛。
这把也算是蹭到小孩的光了。
美滋滋,叫声小孩姐也不吃亏。
树根爷爷带着仨小孩从苹果林外面走。
青草地地势不平,凹凸起伏不定。果树栽种间距适中,算不上稠密也算不上稀疏,每两棵果树中间正好露出一小片空地,阳光照在上面,把嫩绿色的柔软青草照成了闪闪发光的青金色毛毯。
余下地方,苹果树树荫下,零零散散分布着金色光斑。光斑大小不一,形状也各不相同。
三人一桩就踩着这些光斑,绕过了苹果林。还隔着一条长长的田埂,贺夕就看见了挂满枝头的杨桃。
黄澄澄的,每一个都不小,有棱有角,跟个多边体一样。
不好认,但也最好认。
贺夕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种水果,但往杨桃林里看……那标志性的五角星切片让她刷一下瞪圆了眼。
活久见!老天爷啊!
杨桃树上居然长出了切片杨桃!
片片五角星水灵灵挂在树枝上,黄绿色杨桃片几乎要与翠绿色树叶融为一体,不好分辨,但又因为它标志性的杨桃切片形状,格外好认!
杨桃林最外围一圈,杨桃树上长了最普通最常见、没有经过切割的原始杨桃;
里面,贺夕放眼望去,所有杨桃树上都挂着五角星形杨桃片,找半天愣是没找见一个完整的杨桃果子。
太奇怪太诡异了!谁家杨桃这么长啊!
“天——”天使俩字委实是叫不出口,贺夕卡顿了下改口,“黑天使,你看到树林里面的五角星杨桃了吗?”
“你是说星星果?那是假的吧!怎么可能会有杨桃长那样?再说那样切也不好吃啊,口感是涩的。”忧郁の黑天使像是生怕她听不懂般,“其实五角星并不是杨桃最适配的切法,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