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之前是我太冷淡了。可我只是太害怕了……斗牙,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妖怪,是无所不能的西国的王,而我呢?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姬君,在妖怪眼里,存在感并不比路边的草芥砾石强烈多少。”
“你怎么可能会爱上我呢?”
你低下头。
长睫微垂,蝶翼般轻颤。
额头抵在他攥握的手指上,陈述着自己卑微怯懦的心情。
“我一直很不安。”
“不管你如何跟我说,我的心也都一直浮在空中,仿佛无根浮萍,根本没有着落……”
“你的地位那般崇高,正妻也是那般高雅,微末的我,何德何能才能被你所注视、被你所宠爱,被你所眷顾?”
犬大将动情抱住你:“不,你很好,羽衣,你是我见过最令人心动的女人,没有男人会不爱慕你!”
你靠在他怀里。
双手也无比感动般紧紧揪住他的衣襟。
一边情难自已地泫然欲泣,一边叙说着自己的真心:“我也想跟你生个孩子。有了孩子,就算日后恩情褪去,你也不会轻易忘记我了。”
“可每当我生出这种念头,我就不由想起杀生丸曾跟我说过的,半妖在人类和妖怪之中的尴尬处境。”
“半妖,既不被妖怪承认,也不被人类接纳。”
“斗牙,我不想让我们的孩子,经历这种痛苦,所以……”
“拜托了,放弃妖力,变成人,永远陪在我跟孩子身边吧!”
理所当然的。
犬大将沉默了。
不管是同意,还是拒绝,他都没有立刻回复你。
你也不逼她。
只是缓缓从他怀里拾起头,眼中闪着体谅理解的泪光:“没关系。此事事关重大,你需要一些时间来认真考虑,也是很正常的。”
“无论你做出何种选择,身为你的妻子,我都不会心生怨怼。”
这样说着,你抬手轻轻抚了抚他侧脸,仰头亲了亲他唇角,“只是,倘若我们意见不和,不幸分开了,也希望你记得,不是我不爱你,而是因为……我不能爱你。”
“我是你的妻子,更将是我们孩子的母亲。我做孩子的时候,过得很辛苦,就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跟自己一样,有任何不幸的可能。”
仿佛说到了伤心处。
你眼中的泪水颤了颤,终究还是夺眶而出。
“我可以不被爱,但我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也不被爱。”
将他一个人丢在寝殿后,你拢着曳地的衣物,头也不回地去了东对屋。
那里,乳母已经捧着快要凉透的汤药在等着你。
乳母泪流满面:“姬君,还要喝吗?”
你:“自然是要的。”
乳母苦苦哀求:“可您已经出现中毒的轻微症状,再这样下去,别说以后还能不能生孩子,就连性命都可能要搭上去!”
你叹气:“可我总不能生出半妖血统的孩子。乳母,你并不是没有见过杀生丸对待我的态度,妖怪看不上人类,更看不起混淆妖怪血统的半妖,我怎么舍得自己的孩子吃这种苦?”
乳母:“可您并不是自己啊,不还是有那位、那位大人吗?”
你:“可他并不仅仅是我的依靠啊,他还是月姬和杀生丸的依靠。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其他人,我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姬君,又能占得几分?”
乳母掩面哭泣:“那位大人如果愿意变成人就好了。”
你将汤药一饮而尽。
缓了好一会儿,才道:“话不能这样说,不管他愿不愿意变成人,他都是我的丈夫。我不能强迫他做出有利于我的选择。”
乳母哭得捶胸顿足:“为什么不能?您明明是高贵的姬君,却为了他,早早就给他的正妻准备好了黄金打造的首饰,只希望她不要因为你加入他们的家庭而生气。”
“现在,您只是想让他变成人类,跟您在一起,又有什么问题?!”
你试图让乳母小声点。
担心被寝殿里的犬大将听到。
可乳母却伏在地上,声嘶力竭:“一段感情里,哪里只要您付出的道理?!他这根本是糟践您!该死的妖怪,竟然如此玩弄我的姬君大人,怎么还不去死!”
她不停咒骂着犬大将。
你也悲从心里。
原本还在拼命安抚她,到了最后,跟她哭成一团。
你一边抹泪,一边在心给乳母点了个赞。
不知道她是演技超绝,还是借题发挥,反正,你看了只觉得她忠贞护主,犬大将被骂完全是活该。
犬大将离开了。
这个消息还是一直关注着寝殿情况的刹那猛丸告诉你们的。
你如蒙大赦。
狗男人终于滚了!
乳母也立刻收了眼泪。
掏出干净的手帕,轻轻擦去你脸上的斑驳泪痕,满是心疼:“因为那只该死的畜生,姬君您都憔悴了许多……”
刹那猛丸也自责不已:“都是属下无能!”
你乖乖仰着脸,任乳母擦着,嘴里柔声宽慰刹那猛丸:“不必自责,这事儿本就与你无关。反倒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你给我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法子。无论落得什么结局,我都尽力了,不再会有遗憾了。”
乳母下意识望过来。
你们三人目光交汇,
对视片刻后,默契地不再说别的。
你从来没有一刻忘记了。
犬大将跟鬼舞辻无惨的不同。
他不仅拥有更加神鬼莫测的能力,还拥有鬼舞辻无惨永远没有的脑子。
就算他人已经离开,难保不会故意留一只耳朵在这里,就像他掌控西国、掌控云上城那样。
都已经走完九十九步,可不能砸在这最后一步上。
尤其是养大型狗。
最需要的,并不是狗必须忠心,而是必须确保狗相对安全无害。
泰迪再凶。
顶多也只能跳起来啃你脚踝。
要换成阿拉斯加,恐怕能一口把人脑袋咬掉,并啃得嘎嘣脆吧?
为了避免发生这种情况,你就必须得夺走犬大将的武力,让他变得温驯起来至于他失去力量后,西国又会不会遭遇危机,杀生丸会不会被欺负,你觉得月姬肯定不是吃白饭的当然了,杀生丸也不是犬夜叉,不是只能依靠遗产才能自保的废物。
如果犬大将愿意做你的乖狗狗,你自然是不介意玩个新鲜的。
可他如果不愿意,那就更妙了。
错都是他的。
是他辜负了你一片深情。
心死的女人,会做出何等绝情的举动,都是理所当然的呢。
可又总觉得差点意思。
在看到月姬和杀生丸的时候,脑海也划过一些比较无耻的、借刀杀狗的法子,可犹豫再三,你还是下不去手造那种孽。
月姬和杀生丸原本就不欠你什么。
反而是你贸然搅入他们的家庭,多少有点碍到他们眼了。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对你喊打喊杀的,甚至还给予了你便利,再得寸进尺些,就未免有点过于没皮没脸了。
不过,在刹那猛丸带来诅咒之王的消息后,你顿时豁然开朗。
人类的力量是有极限的。
身为打工人的你,确实没能耐直接创死他。
但你可以用盒子把他装起来啊。
男人嘛。
装在盒子里的,才是最好的。
就在你靠着钞能力,好不容易才打通附近天台寺法师的关卡,勉强询问出关于源信和尚以及狱门疆相关信息,还没来得及好好高兴高兴,杀生丸就宛如杀神降世,突然从天而降,用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凌冽目光,死死盯着你。
仿佛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调和的深仇大恨。
你心脏剧烈跳了跳。
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到他。
下意识收敛了脸上笑意,斟酌着问出声:“怎么了?”
“你爱上了我的父亲?”
杀生丸语气淡淡的。
却用询问的字句,说出了笃定的感觉。
不仅如此,他还优雅地抬起了右手,修长的指尖隐隐散发出淡淡的荧绿色微光。
你眸子骤然一紧。
很明显。
他是真的起了杀心。
茫然不解的情绪还没来得在脸上浮现,快速运转的大脑就帮你理清了症结所在。
犬大将。
绝对是犬大将那狗比干得好事!
他要是没从中作梗,你立刻、马上就做他的小娇妻,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奉献一辈子!
你面目微不可查扭曲一瞬。
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想一刀捅死犬大将那只狗杂修。
可很快,你就冷静下来了。
不能生气。
不能生气。
不能生气……
要是现在掀桌子,之前的算盘珠子就白打了。
你咽了口唾沫。
稳住心神,半是歉疚,半是躲闪地望向那个满脸都写着“敢回答‘是’就杀了你”的杀生丸,用非常难为情语气缓缓道:“之前的时候,是不爱的。可接触久了,就发现你父亲其实还是挺行的……虽然这样说有点下流,但我想,这世上,肯定没有哪个女人,能一直严词厉色拒绝为他心动……”
“无耻!”
愠怒的斥声裹挟着凌厉的光鞭只抽你面门。
杀生丸并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你站在檐廊下。
面对着他的出手,并没有躲闪的意思。
一方面是来不及,另一方面则是你没来由地有些难过。
杀生丸还是太年轻了。
到现在,他都没想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因为“只是为了区区一个人类女人,英明神武的父亲大人竟然生出了放弃力量和身份的念头,跟她做一对普通的人类夫妻,太可恶了,我要把那个满口谎言的可恶人类女人杀了”吗?
不是的。
而是因为“我不知道她说的究竟有几分真假,好儿子,你帮我去试探试探吧”。
犬大将是他的父亲没错。
可这并不意味着犬大将对他的爱,会像月姬一样纯粹。
犬大将不会吝啬使用他。
他会毫不犹豫用杀生丸给犬夜叉做试刀石一样。
“别怕。”
眼睛被一双大手捂住,你被搂入伟岸宽阔的怀里,温柔和煦的声音自耳边响起,“不要哭,羽衣,我会永远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哪怕是杀生丸也不行……”
你没有害怕。
早知道他会出现。
如果你回答是否定的,他说不定还会任由杀生丸给你一个教训;可你回答是肯定的,他自然非常乐意跟你玩吊桥效应,展现属于成年大妖怪的魅力。
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就算杀生丸被算计,跟你针锋相对,挺让你难过的,但也不至于到难过流泪的地步。
你们之间还没有那么深刻的感情。
思来想去,可能是因为身后那个狗杂修太嘚瑟了,而你又没办法直接捏死他,才会憋屈得只想哭罢了。
想到这里,你更憋屈了。
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滚出眼眶,顺着下巴簌簌而落,将好看的衣服打出斑斑湿痕。
后来,干脆也就不忍着了。
在犬大将耐心地安抚中,不是拿他衣襟擦眼泪,就是扯他袖口擤鼻涕。
犬大将并没有嫌弃你。
温柔地把你抱在怀里,想哄任性的孩子一样,捧起你哭花的面庞,拇指摩挲着你泪湿的耳颊,轻轻舔去你眼角的水渍,低哑柔和的声音随之响起:“女人的眼泪,可不是用来流在这种地方的……”
你抽泣的动作一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太涩的缘故,总觉这句话意有所指。
可现在又不想思考,只好装作哭得太专心了,没听到。
然后,你就被他闷笑着抱得更紧了。
犬大将倒并不是一味算计杀生丸,与人沾边的事儿一点都不干。
这次他过来,不仅仅是为了告诉你,他已经安排好后续相关事宜,可以跟你相守一生了,还特意给你带了珍贵的光河之水。
据说,是生命之水。
只会出现在一切生命起源之地,绝非普通人能触及。
“之前,是我太轻浮了。”
他心疼地握着你微凉的指尖,金瞳盛满温暖的神光,“以至于你不得不吃了很多有毒的东西。现在好了,只要你喝下这个东西,就能清除体内的毒素,羽衣……相信我,我们可以幸福快乐地度过一生。”
琥珀色的液体盛在细瓷烧制的浅口酒盏之中。
即使是在光线充足的初夏,都散发着迷人的金色光辉。
你看了看犬大将,又瞧了瞧光河之水。
不知怎得,并没有因为他同意做你的好狗狗而兴奋,反而总觉得哪里毛毛的。
妖怪本就是怪力乱神的存在。
他们会拥有更多怪力乱神的东西,也是很正常的。
你之所以一点也不介意入口那么危险的东西,完全就是准备随时敲犬大将一把不管他愿不愿意做你的乖狗狗,他都得提供给你清除体内淤毒的便利之物,如果不能,你就要骂他是个没用的废物。
可现在,他同意了,还给你捧来了所需之物,你却迟疑了。
“这个……人类真的能喝吗?”
你端起来。
仔细看了看,又嗅了嗅。
盏中之物真的跟水一样,完全没有一点古怪的气味。
在你摇晃酒盏的时候,琥珀色的液面随着动作轻轻摇曳,有着醇厚的质感,却又不会像蜂蜜一样过于黏稠化不开。
你狐疑着又问了一遍:“不会有后遗症,变成怪物之类的东西吧?”
犬大将笑着弹了下你额头:“你怎么会这么想?……羽衣,你是我心爱的妻子,我已经决定好变成人类,跟你相守一生了,又怎么可能舍得让你变成怪物?”
你这才端起来喝了下去。
没滋没味。
跟普通的水尝起来没什么区别。
就在你咂摸寻思的时候,坐在对面的犬大将笑着开口了:“羽衣,等我变成人类后,你会如我爱着你一般爱上我吗?”
你果断点头:“那是自然啊。只要你成为了人类,月姬和杀生丸就不可能再承认你的身份,到时候,你就只属于我了。而我得到了安心,不仅会非常非常爱你,还会帮你生十个八个孩子,只要你不嫌弃抚养麻烦,你想……”
你画饼的话还没有说完,犬大将就直接拽过你的手,径直将你扯入怀中,一地杯盘狼藉,在你猝不及防的惊呼中,他夺取你手里碍事的酒盏,随意丢弃一旁,伸手去解你的腰带。
你惊疑不定。
牢牢按住他的手,心脏怦怦直跳:“不行!你现在还是……”
可不等你说更多拒绝的话,犬大将就转而捏起你的下巴,舌头不容拒绝地抵入其中,痴缠着你的舌尖不放,迫使你主动同他交换气息。
动作霸道强势。
神情却一如既往的温柔。
你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可你也不想陪他发疯,就想咬他舌头,却被他先一步察觉意图,温柔却稳稳地阻止了牙齿扣合的动作。
他并不生气。
只是贴在你耳边低声轻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好了,不会再让你喝那种东西……羽衣,我只是想亲亲你,只是想让你快乐……”
犬大将很会。
在你所有前夫里,大概只有爱玩恋爱游戏的童磨,能勉强跟他比肩。
等你再次醒来的时候,犬大将就坐在榻边。
他只披着一件白色外衣,银色长发随意散着,英武的脸上背对着光线,拢在幽玄的阴影里,只能看见金瞳微微收敛着,而那双曾经让你死去活来的大手,此刻正漫不经心把玩着你散落的黑发长发。
“羽衣。”
“嗯。”
他忽的抬起眼,金瞳投来温柔的视线:“继国缘一是谁?”
你微微一怔。
旋即皱起眉头,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什么继国缘一?”
犬大将:“应该是让你念念不忘,时时刻刻藏在心里的男人吧。”
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犬大将盯着你,很温柔地笑:“不,你知道的。”
你不耐烦了。
缓缓坐起身,将发丝从他手里抽回来:“如果你只是想找个借口,拒绝变成人类,永远跟我在一起,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
“直说好了。”
“反正,你是妖怪,拥有我无法企及的力量。我总不能强迫你变成人,非要你跟我在一起不可。”
“不愿意就算了,倒也用乱七八糟的名字来羞辱我,挺没意思的……”
不停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慌、不要慌……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得知继国缘一的名字,但这并不是你目前需要关注的重心。
死不承认,倒打一耙,理所当然创死他,才是你最应该做的
你大脑飞速运转,脸上却满是厌烦的不耐,赤脚踩过地上混杂的衣物,直接来到衣棚处,扯下干净的新衣背对着他穿起来。
“放心好了,我不会骚扰痴缠你,更不会因爱生恨玷污你的威名,你依旧是那个光明磊落、高洁崇高的大妖怪……”
你的声音非常平静。
可系腰带的手却像是冻麻了一般,不停哆嗦颤抖。
正当你准备随便揶起来,赶紧走出去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伸出一双大手,轻易握住你仍在发抖的手,搁在指间摩挲揉捏,惹得你说不出惊惧还是恐慌地打了个寒噤,只能呆愣原地,听见温和的嗓音慢悠悠响起:“羽衣,怕什么?你是我心爱的妻子,哪怕你的心已经被其他可恶的男人夺走,我也不会伤害你分毫……恋慕你,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哪怕……你从未爱上过我,还一直视我的痴心如敝履。”
“我对你的爱意,也没有丝毫改变。”
他在笑。
你头皮发麻。
身上寒毛像是炸开一般,肌肤快速浮出一层一层的鸡皮疙瘩。
哪怕心里也清楚他不至于跟奈落似的,跟你玩“你不爱我我就杀了你”的游戏,可就是止不住恶心。
这种恶心感在他攥着你的手,一点点解开好不容易系了一半的腰带衣结时,到达了顶峰。
你毫不犹豫甩开他,转身给他一记耳光。
“别作践人!”
在他不以为意的注视下,你咬紧牙关,反手给他了对称,“你是玩腻了温柔丈夫的把戏,想要找借口换一个吧?”
“可我已经不想奉陪了!”
“斗牙,我们好聚好散,别让我瞧不起你!”
你说得正气凌然,心底却一阵阵打怵。
没办法。
犬大将的反应太淡然了。
他还在笑。
即使你没有在那张英武俊朗的脸上留下清楚的印子,但巴掌贴脸,就算不疼,也是极致的羞辱。
可他却恍若未觉。
依旧温柔地盯着你。
金瞳和煦,温情的表情更像是烙印在脸上似的。
一点也没有被触怒羞辱到样子。
他越是这样,你越是胆寒。
你下意识移开视线。
想从这种紧张的氛围里离开,却被他牢牢拉住手腕。
“羽衣。”
犬大将注视着你警惕防备的小脸,神情温柔如许,突然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是不是有人曾经提醒过你,不能随便饮酒?”
你眉头皱得更紧。
想也不想给予否定的不耐烦回答。
犬大将:“哦?那你为何从来不沾半滴酒水?”
你:“不喜欢。”
不吸烟、不喝酒,是打工人养生的不二法门。
无法拥有优渥的作息习惯就已经很痛苦了,但至少可以拥有优秀的饮食习惯啊。
拿着吸烟喝酒的钱,去吃火锅烧烤冰激凌不好吗?
再说了,酒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喝的。
就算没有跟两面宿傩约定,你也没有嗜酒的爱好。
犬大将恍然大悟。
随即风轻云淡道:“原来如此,那如果我告诉你,昨天你喝下的东西,又叫‘光酒’,你肯定不会生我的气吧?”
你缩在袖里的手指颤了颤。
犬大将:“虽然与普通的酒水不同,但饮下它,也还是会让你出现短暂的神志混乱,如同喝醉的情况……羽衣,那个时候,你应该是认错人了,拉着我的手,不停哭。”
犬大将神情轻松无比。
抬手去摸你的眼尾,像是在帮你擦去当时的泪水,“你不停问我,不,应该是你在问那个叫继国缘一的男人,为什么不能只看着你,为什么不能更爱你一点……真是无比惹人怜爱……”
你只觉匪夷所思。
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如果不是时机不太对,都想大笑出声。
继国缘一也配?
不过是个读作天花板挂逼,写作一事无成的废物男人,也值得你恋恋不舍?
你宁愿相信自己搞砸了一切,然后哭着抱月姬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她帮你把难搞的犬大将创死,也不相信自己会去祈求一棵烂韭菜的回头。
最重要的是
你对他的杀心,未曾有片刻消减。
说你是靠着对他的杀意,才能更坚定地走下去也不为过。
爱过又如何?
哪怕曾经你真的是个纯纯恋爱脑,明知道会不幸,还毅然决然同他相守,在失去女儿、甚至连她的脸都记不清之后,也该清醒了。
他听话,你或许还会软软心肠,可现在,你只想让他死。
你冷笑。
腻烦地打开犬大将的手:“继国缘一继国缘一……这么念念不忘,我看,他该不是你在外面新搞的情人,而你以为我听到了你睡梦中的呓语,故意来试探我的吧?”
“我已经说过了,没必要这么麻烦。”
“你以为我能做什么?”
“不管是你不愿意陪我共度一生也好,还是已经玩腻了,准备移情别恋也罢,我能做的,都只有‘接受’这一个结果。”
“我不会生气,也不会怨恨你,可这并不代表我没脾气。”
“我已经不想再陪你发疯了!”
你拢好衣襟。
抬手指向庭院,凛声送客。
犬大将注视着你。
只困惑了一息,很快就又恢复从容不迫的温柔表情:“既然如此,那应当是我记错了……不要生气,羽衣,是我不好,为了莫须有的事情让你伤心了。”
他伸手想拥抱你。
你下意识后退一步。
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你已经不想再陪他继续玩下去,自然也不想跟他重归于好。
他脑子要跟鬼舞辻无惨一样可爱也就罢了。
你不介意重新捡起master的身份,好好训训他。
可他明显不是一般狗。
而是那种非常特别的、吃人不吐骨头的狗。
既然他是如此不可救药,你当然应该一门心思找机会创死他,而不是继续跟他费心劳神,玩无聊的恋爱游戏。
可犬大将到底是大妖怪。
你退开了,也不妨碍他上臂一伸,重新把你扯入怀里。
“松开!”
你呵斥出声。
“原谅我吧,羽衣。”
……鬼才要原谅他!
你想推开,却被他抱得更紧,根本动弹不得,不由得恼火起来,抬脚就踢他。
犬大将敏捷闪开。
顺势将你抵在隔扇上。
他没有穿上那身华丽威武的铠甲,只穿着单薄的一层白襦绊,动作稍微大点,就再次跟你亲密接触到了。
你脸色发青:“……有意思吗?”
“刚刚是我不好,竟然惹得你如此生气,以后都不会这样了。”
犬大将按着你的力道稍微松了松,但也只是松了一点。
你知道他是故意装傻充愣。
他以为道个歉,就能将一切拨回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状态,把一切都含混过去。
可你怎么能允许他如意?
你深吸一口气,给他指出解决问题的真正办法,也是唯一办法:
“如果你是真心感到抱歉,那我也不是无情狠心的女人。斗牙,放弃妖力,变成人类,全心全意跟我在一起,我就会原谅你……四魂之玉就放在涂笼的壁龛上。”
你再次把现实问题推到他跟前。
不管他打着什么算盘,不放弃妖力,你就不可能跟他重归于好。
你是不介意养条狗。
前提是那只狗得乖、得安分、得无害。
过分有个性的狗狗,可做不了你的狗。
犬大将低低笑出声。
附在你耳边,温柔地承诺:“等我杀了那个叫继国缘一的男人,就放弃妖力,跟你做对普通夫妻,快乐幸福地度过一生……”
你:“要是你找不到呢?”
犬大将:“只要他存在过,就不可能找不到。而且,他还是有名有姓的男人,在这个时代,很好找的。”
你:“倘若就是找不到呢?”
犬大将微笑:“总能找到的。羽衣,我拥有近乎无尽的寿命,只是找一个普通的人类男人而已,我迟早能找到他。”
你心头一寒。
冷冷拾起眸,黑白分明的眼珠直直盯他,直接挑明他的未尽之言:“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打算变成人类,跟我相守一生。你只是想用一个莫须有的男人为借口,继续哄骗我。”
犬大将笑笑。
他没有立刻否认,指腹温柔地摩挲着你紧绷的侧脸:“羽衣,虽然我是妖怪,可我同时也是个男人。是男人,就有嫉妒心。”
“我不可能放任……”
他顿了顿,指腹顺着你下颌,划过细腻的颈子,掠过衣襟里的锁骨,轻飘飘来到你心口,摁住。
他望着你。
四目相对接,郑重其事的金瞳重新浮出理所当然的笑意,“被你深深爱着、在意着的男人,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你微笑:“好啊,那你就去杀了他。在杀不了他之前,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这怎么可以?”
犬大将不出声的笑了。
他温柔地瞧着你,像是在看着一个任性的、胡言乱语的孩子,“你被一个不知在何处的男人夺走心灵的事实,就已经足够让我妒火中烧,要是再因为他的存在,让我放弃你。我恐怕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