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多还要出门，她的动作要快一点了。
凝眸想了一会儿，桑瓷敲下大纲。
【大纲：】
[某一天，男主的手机里忽然多了一个删不掉的软件，点进去就看到一只在魔法大陆流浪的废柴小猫。]
[小猫没有任何修为，在这片大陆上属于最底层的存在，因为许久没有找到事物，瘦弱的猫猫很可怜地哀叫了一声。]
[男主当即心脏塌陷，对这只素未谋面的虚拟小猫产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从此走上每天做任务给猫买食物买玩具买房子的卷王之路。]
[......]
下午三点。
路闻舟的视线又一次扫过教室。
没有来。
“哥你看什么呢？”宋忆融不知道他一直在看什么，目光也跟着在教室转了一圈。
平平无奇的一节课，一切都很正常啊。
宋忆融好奇：“哪里有什么好看的吗？”
路闻舟：“没有。”
宋忆融：“那你一直看啥呢？眼睛一直转啊转的。”
路闻舟随口胡扯：“做眼保健操。”
宋忆融：“啊..”
打了两局timi，自家水晶爆炸的瞬间下课铃声刚好响起，宋忆融不太高兴地啧了一声。
宋忆融：“这都匹配的什么傻逼队友啊我服了，一直输。”
没得到回应，宋忆融扭头看过去，发现他兄弟，他兄弟还在认真地敲键盘。
下课了还这么努力？
又在写什么商业计划书呢？
宋忆融放下手机，好奇地探过脑袋去看。
这什么玩意。
宋忆融茫然地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奇怪。
没等他问他兄弟这是在干嘛，眼睛就先一步瞥到了文件名。
【量化金融-课堂笔记1.docx】
宋忆融：“？？？”
宋忆融震惊又困惑：“哥你还咋还写笔记啊..？”
看来今天讲的东西真的是很难了！！！
路闻舟嗯了一声，敲键盘的动作未停。
宋忆融：“别学了哥，出去买点饮料喝。”
路闻舟：“不去。”
宋忆融：“那去逛逛小卖部？”
路闻舟：“不去。”
宋忆融见他在电脑前翻飞的手指，心说这可能就是学霸的世界，他刚要走出几步，就见路闻舟也跟着站起来了。
宋忆融：“？”
路闻舟瞥见窗外一闪而过的眼熟身影，眉梢挑了挑。
终于舍得找他了？
路闻舟起身往外走，却又看不见那道身影了。
宋忆融一脸感动：“哥我就知道你是口是心非的，走，我们去买饮料。”
路闻舟：“。”
他出幻觉了？
路闻舟扫了一圈没找到人，抬步往外走了。
再回来时，宋忆融手里拿着两瓶饮料，他开瓶盖的动作太快，汽水都喷洒到手上了。
宋忆融急急忙忙地喊：“哥！纸巾有没有！拿纸来！”
路闻舟从桌肚里掏出纸——
没掏出。
他掏出了一个包装完好的不明物体。
宋忆融着急拿纸，自然也看见这东西了，看清楚上面的字，宋忆融愣了愣。
“薰衣草味助眠喷雾？”宋忆融说：“哥你还买这种东西啊？不会吧......什么时候买的，刚刚没看见啊？”
路闻舟定定地看着这东西，心里隐隐约约冒出了一个猜想。
宋忆融还在耳边絮叨。
“但是哥你不会买这种东西的啊？是谁送你的吧？...这肯定是个女生！”宋忆融津津有味地推理，连手上的汽水都忘记了，越分析越来劲，“而且我记得上一节课这东西还没出现的，这肯定是刚刚课间塞进去的！”
最后宋忆融一顿分析，信誓旦旦地得出一个结论：“哥，有女孩子在追你！”
路闻舟：“。”
...追他？
漆黑的眼睫垂下，路闻舟拿出手机打字。
【L：为什么送我助眠喷雾】
【桑瓷：因为昨天你说你失眠，我也有点睡不着，刚好看到这个喷雾第二件半价我觉得很划算就买了。】
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话稿，路闻舟的问题刚发过去，这条解释就在两秒钟之内弹了出来。
【桑瓷：我看了评论，好多人都说有点用，应该都是真实评论。】
【L：嗯。】
就在桑瓷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一条消息又弹了出来。
【L：刚刚怎么不当面给我。】
桑瓷抿了抿唇，最后很诚实地说。
【桑瓷：见不了。】
【L：？】
【桑瓷：和你见面，我会很紧张。】
可能是因为在上课，聊天框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出现新的消息。
【L：紧张什么。】
【L：我又不会吃了你。】

桑瓷懵了一秒,点进了这个文件。
粗略看去有很多陌生、难以理解的词汇,但桑瓷仔细看下来,竟然也都能看懂。路闻舟用简单的话概括、提炼出了关键要点。
整个文件内容全面准确，逻辑清晰有条理，还有丰富的图表。
桑瓷看完所有内容，握着手机的力度都重了一些。
....专门给她写的吗？
桑瓷垂眼有些不知所措,但她并没有真的想学金融啊。
半晌,桑瓷诚实地对路闻舟坦白了一切。
【桑瓷：对不起哥哥,刚才说想学炒股是我随便说的，我只是想问问你在上什么课，我最近......可能没有时间学这个0.0】
【L：[图片]】
桑瓷点进去看了眼。
这竟然是路闻舟的课表。
【L：不用对不起。】
【L：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0.0。】
桑瓷看着这句话后面跟着的“0.0”,眨了眨眼。
哥哥以前好像并不会发这种表情的。
【L：最近很忙吗？】是在问桑瓷为什么没有时间。
虽然说事以密成，桑瓷连签约都还没签，画漫画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直播更是毫无准备，但....可以和哥哥说。
【桑瓷：嗯,有一点。】
桑瓷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路闻舟。
【L：我们小瓷怎么这么努力？】
【L：注意身体,不要累坏了，有困难随时告诉我。】
这一瞬,桑瓷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高中。当时她学习很努力,路闻舟也是这样夸她、鼓励她的。
【桑瓷：好^^，我会的。】
回到宿舍。
桑瓷给自己泡了杯咖啡，调整完状态后很快又全身心地投入到画稿当中。
数位笔在数位板上翻飞,频繁的笔触起落如蝶翼震颤。
屏幕里分镜草稿层层叠叠，带着凉意的微风从窗外吹进来，垂落的发丝在空中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桑瓷抬手将头发别到而后，连咖啡凉透了都没有发现。
宿舍门口忽然传来行李箱拖动的声音，听见门打开的声音，桑瓷掀起眼皮看过去。
看见来人，桑瓷抿了抿唇，友好地打了一个招呼：“晚上好。”
是夏晓菡。
可能是没想到宿舍只有桑瓷一个人，夏晓菡眉梢挑了挑，然后回了一句晚上好。
虽然高中是同一个学校的，但桑瓷和这位室友的联系并不多，只从朋友圈和甄澄的聊天中知道对方这半个多月一直在南极旅游。
简单寒暄了一句，桑瓷刚想探回脑袋，余光却在夏晓菡脸上扫见了一点类似欲言
又止的犹豫表情。
桑瓷：“？”
桑瓷歪了歪头：“怎么了呀？”
“哦。”夏晓菡眼尾扫过来，很直白地问道：“你和周明郁分了？”
夏晓菡不看论坛，也没有加周明郁的消息，是前几天才意外得知这个消息的。
桑瓷点了点头。
夏晓菡想起贴子里说周明郁用女朋友照片网恋骗钱的事，眉头都皱紧了一些，一万句脏话堵在喉咙里，但看着室友恬静温柔的漂亮脸蛋，夏晓菡最后只说了一句——
“Menaresuchidiots.”
桑瓷听着，忍不住弯眼很轻地笑了一下。
这一笑，夏晓菡看得眼睛都亮了亮。或许是太久没有见面，可聊的话题多了许多，聊了一圈，最后还是聊到了桑瓷这个傻逼前男友身上。
夏晓菡：“你当时为什么答应和他在一起的？”
脑子里冒出周明郁的长相，夏晓菡就忍不住想翻白眼。
长得勉强有个人样，就是太装逼了，没钱还爱炫，又幼稚又黏人，最重要的是人品还稀巴烂，夏晓菡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桑瓷竟然会和周明郁在一起。
高中的时候喜欢她的人那么多，哪就轮得到周明郁了？
他也配？
桑瓷看见室友脸上嫌弃的表情，说了自己住院的事情，又客观地解释道：“在知道他用我照片网恋之前..我真的从没想过他人品会有问题，上高中的时候他人还挺好的。”
夏晓菡对高中的周明郁毫无印象，问：“他哪里好了？”
“他给我买了颜料塞到我桌子里，还把我丢了的校卡还给我。”桑瓷说，“我吃饭刷卡的时候才发现他往卡里充了一千块。”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桑瓷的语气都温和了一点。
当时她被画室里的一个女生阴阳，说连颜料的钱都买不起还学什么美术，以后飞去大学艺考的路费可能都拿不出来吧？
桑瓷和这个女生并不熟悉，但连着一个星期被对方针对，心情也不好了。
周五下午放学，桑瓷和她在食堂吵了一架，引来不少人侧目。
后来桑瓷才知道，对方是因为男朋友和她分手，说喜欢桑瓷，才和她闹矛盾。
挺荒谬的。
桑瓷甚至连她男朋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周末一过，桑瓷周一上学时，就在桌肚里发现了新的颜料和校卡。
底下压着一封情书。
上面写着“周明郁”三个大字。
耳畔是室友清软好听的嗓音，但夏晓菡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夏晓菡：“他什么时候给你送东西的？”
桑瓷想了一下，说：“高二刚开学那会儿。”
夏晓菡又问了具体的日期和一些其他的细节，一切好像都能对上。
“............”
见夏晓菡眉头紧缩，像是在思考什么很严重的问题一样，桑瓷困惑地问：“怎么了吗？”
再开口时，夏晓菡语调都变了。
“你说的这件事情，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夏晓菡拧着眉说：“应该是路闻舟做的吧？”
桑瓷倏地睁大了眼，她怀疑自己听错了，重复地念了一遍路闻舟的名字。
“对啊。”夏晓菡说：“那天午休，我朋友急性肠胃炎被救护车拉走，我去她的教室帮她收拾书包，她和你一个班的，叫何沐，这件事情我印象很深的不会有错的。”
“午休嘛，大家要不在外面吃饭要不回宿舍睡觉，班里一般都没有人的。”夏晓菡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事情，一字一句道：“但是我很清楚地记得，我在后门刚要进去，就看到了路闻舟。”
桑瓷完全听入迷了，指甲里的肉都陷进掌心，“然后呢？”她迫不及待地问。
夏晓菡：“然后我就看到他往抽屉里在放什么东西，但是我没有看清。”
夏晓菡；“我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走错班了，抬头确认了好几遍这是高二六班，不是高三一班。”
夏晓菡：“班里就路闻舟一个人，他也看到我了，还点了个头和我打招呼。”
“后来我去你们班找我朋友的时候才知道......”夏晓菡说到这里表情顿时有些微妙，“那竟然是女孩子的位置，我一直以为是路闻舟帮朋友送什么东西。”
所以当时跟她打招呼是因为紧张吧？
夏晓菡也是后来细品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和路闻舟只不过是因为父母的关系见过几面，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关系了。
物以类聚。
冷脸男都玩在一起。
夏晓菡当时和赵景言关系不好，连带着看路闻舟和不顺眼，平时见到他们从来没打过招呼。所以那天路闻舟朝她点头让她有些意外。
见桑瓷表情怔愣。夏晓菡语气肯定地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记错的，那天路闻舟真的往你抽屉里塞了东西，不过我不知道他塞的是什么。”
可是...可是周明郁的情书不偏不倚地放在了颜料和校卡的下面啊。
之后桑瓷去还钱，周明郁的反应也是默认了。
心脏在怦怦直跳，桑瓷愈发困惑，认真地和夏晓菡感谢了一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之后就拿起了手机。
她早就把周明郁的微信删掉了，虽然还记得他的号码但桑瓷不想打给他。
桑瓷打字的手指神经质地抖了一下，她给路闻舟发消息。
【桑瓷：哥哥，现在方便讲电话吗？】
那边回得很快，说“可以”。桑瓷起身走到阳台，立刻给他拨了一个语音通话。
在接电话前，路闻舟就察觉到桑瓷有些异常的情绪。
没出什么事，她不会想给他打语音的。
受委屈了？
想到这个可能，路闻舟眼里的情绪暗了暗。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声音，只听到对面浅浅的呼吸声，路闻舟放低声音，语气含着几分缱绻问她，“怎么了。”
桑瓷大脑一片白，茫然到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她直白地提出自己的疑惑。
“哥哥。”桑瓷声线有些抖，听起来很紧张，“高二的时候，你是不是往我的抽屉里塞了颜料和校卡？还给我的卡里充了一千块.......”
半晌。路闻舟轻声问：“怎么忽然问这个。”
线上聊天聊过这么久，桑瓷清楚他的性格。
不是他做的事情他会否认的，他不会冒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
而且也不会是这种反应。
所以当路闻舟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桑瓷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竟然真的是哥哥.......
“你干嘛啊。”桑瓷手抖动得更加厉害，又急又快地问他：“你为什么要给我送东西.......又不告诉我。”
语速很快，语气更是带着责备的意思。
但只有桑瓷知道，她是在怪自己。
怪自己为什么轻易地就相信周明郁说的话，怪自己为什么不去查查监控，更怪自己为什么高中的时候对路闻舟这种校园名人一点都不关注...
明明心心念念想要答谢的人就在身边，她却从来不知道。
桑瓷唇瓣抿到发白，末了，她有些难过又无理取闹地问出一句。
“你高中的时候不喜欢我吗？为什么不来认识我......”

路闻舟还对她这么好。
只是桑瓷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高中就知道资助人是路闻舟的话，会怎么样。
他们会成为很亲密的朋友吗？
但这种资助与被资助的关系好像有点不对等。
没等多久，耳边响起一声很轻的叹息。
“当时也喜欢你。”路闻舟说,“但你不是说好好学习么。”
而且年龄太小,可能不懂什么是喜欢。路闻舟不希望桑瓷因为自己资助了她,就对自己有多感恩崇拜。
她只要身体健康、天天开心就好。
全身霎时如通电般麻了麻，细小的电流窜入四肢百骸，桑瓷大脑宕机了两秒。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也是刚上高二那会儿，很多男生往桑瓷的抽屉里、书包里塞情书,某天回家,忘记因为什么事情和钟崇义起了冲突,他翻出桑
瓷书包里的情书，讥讽地念了一遍，让桑瓷找个有钱人嫁了得了,别整体吃家里的大米还绷着张死人脸给他看。
桑瓷不冷不热地嘲讽了回去，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桑瓷骂人不带脏话,但字字见血，攻击性很强,钟崇义说不过她,扬手想扇她巴掌，但没成功,他被十七岁的女儿牢牢地钳住双手,动弹不得。
当天夜里，气不过的钟崇义拿着把剪刀，把桑瓷的长发剪掉了。
柔顺、漂亮的乌发绸缎般垂落在地,像断了线的风筝。
第二天早上桑瓷看着一地的头发，抬手摸了摸自己被剪得参差不齐的短发，心里一阵发冷，然后桑瓷面无表情地走出卧室，砸开钟崇义锁着门的卧室，把人从床上一把揪了起来。
......
桑瓷不是很在意外表的人，丑就丑着吧。所以桑瓷第二天就顶着这头剪得稀烂的短发回学校上课，没戴帽子，也没戴口罩。
出乎意料的，不仅没有人觉得她奇怪，反而很多同学夸她酷、帅。
又过了几天，桑瓷甚至被一个高一的学妹表白了。
当时已经被资助，桑瓷就把这些事情都和哥哥说了，说完，对面甚至还给桑瓷转了一笔钱，说想去接发就去接，还问桑瓷要不要在外租房住。
桑瓷都拒绝了，说这些都不重要，她只想好好读书，好好画画，以后挣大钱。
后来学期过半，学校宿舍扩建，费用还低，桑瓷就去住宿了，一两个月都不会回家。
到现在，桑瓷都还记得那几条聊天记录。
【。：有喜欢的男生么？】
【桑瓷：没有啊，我没有异性朋友的，除了你。】
【。：那也不想谈恋爱？】
【桑瓷：不想。】
【。：嗯。】
【。：那好好读书，遇到困难随时联系我。】
【。：我们小瓷一定会挣大钱的。】
......
确实是她说要好好读书不恋爱的。
思绪回笼，桑瓷晃了晃脑袋，心情更加复杂。
欠哥哥的人情......好像永远都还不清了。
路闻舟听出桑瓷声音里低落、沮丧的情绪，语气温柔地安抚了她几句。
桑瓷安静地听着，心里那股想要挣钱的念头越发强烈。
“路闻舟。”挂电话前，桑瓷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超小声地说了一句：
“谢谢你喜欢我。”
翌日清晨，桑瓷早早地起了床，两眼一睁就是画。
大纲、人设都做得很详细了，从七点到十点，桑瓷全神贯注地把第一话画完了。
做完这些事情，桑瓷揉了揉微微发酸的手腕，想起昨晚的事情仍旧有些不能释怀，她拧着眉，给周明郁拨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桑瓷听见了背景音里嘈杂的声音，像是在闹市。
熟悉又陌生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出来，听起来有些惊喜。
周明郁说：“瓷瓷，你找我啊？”
桑瓷语气很淡：“别这样叫我。”
周明郁：“好好好，叫你桑瓷可以吗？”
桑瓷没应，开门见山道：“高二的时候，我问你是不是给我送了颜料还给我的饭卡充了钱，你说是。”
没想到桑瓷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周明郁骑着电瓶车的动作忽然顿住，然后被后面的人飙了句脏话。
周明郁：“怎，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周明郁手心渗出点汗，视线心虚地到处乱瞟。
这件事他当然记得。
前一天他把情书放进了桑瓷的桌肚，粉色的信封太显眼，他担心被后面的同学看见，就把情书塞在了一盒颜料的下面。
没想到第二天就得到了回应，周明郁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又惊又喜的心情。
女神可是对所有男生都不搭理不理睬的，一视同仁的冷淡。
越是这幅清冷安静的样子越是招人。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周明郁就是被勾得心痒难耐。
所以当女神约他出来，一脸认真地问他是不是给自己送了颜料和饭卡，周明郁被蛊惑得大脑晕晕乎乎，嘴巴比脑子转得更快，点头说是他。
然后女神和他道谢了，还拿出了一个红包要还他钱。
和喜欢的人说了好多话，周明郁心虚紧张中又有一种隐秘的激动，可是在女神面前怎么能虚？所以周明郁记得自己很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
“哦，那点小钱啊，不用还我了。”
.....
在桑瓷冷冰冰的质问下，周明郁把自己干过的这件蠢事坦白了。
桑瓷点点头，面色未变但难过、失望的情绪渐渐蔓延开来，像涨潮的海水漫过心脏，呼吸都变得困难。
为什么要这样子欺骗她呢。
桑瓷：“你真是——”
话没说完，电话那天忽然传来“砰”的一声。
剧烈的闷响如同惊雷般在耳边炸开！
金属撕裂的尖啸刺破空气，桑瓷听见了周明郁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然后就是路人急声的惊呼，“哎，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桑瓷眉头紧皱，呼吸都粗重了一些。
几秒种后，电话那头传来路人的声音。
“你是他朋友吗？你朋友被车撞了！人现在已经晕过去了，我现在打120，地址在xxx.....”
半个小时后，桑瓷赶到人民医院。
手术室外，消毒水的气味浓重，走廊白炽灯明晃晃地刺着眼睛，让桑瓷有些目眩。
..怎么就出车祸了
桑瓷经历过一次，知道被车撞有多痛多难受。她不是圣母，不会原谅周明郁干出的那些愚蠢的事，但是人命关天，桑瓷并不希望周明郁出事。
周明郁的爸爸还没赶过来，肇事司机也被警方带走了，走廊外现在只有桑瓷一个人在焦急地等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气氛压抑而低沉，猩红的“正在手术”字样仍未熄灭。
几个小时后，灯灭了。
桑瓷立刻站起身走过去，紧张到指甲缝里都是渗出的冷汗。
护士：“你是周明郁的家属”
事发突然，这场手术是相关医务人员签的字。
桑瓷：“我是他...朋友，他爸爸马上就到了。”
护士点点头，然后安抚性地和她说：“病人颅骨骨折、肺挫伤，伤势很严重，但手术目前一切顺利，暂时脱离了最危险的阶段，后续要转入重症监护室继续观察....”
正说着，周暨就在这个时候匆匆地赶过来了。
粗糙的手此刻捏着一只还剩半瓶水的矿泉水瓶，整个小臂都在颤动着，瓶身已经被攥得变形。
护士偏过头，和周暨说明情况。
男人原本和蔼、温和的脸上写满了揪心和不安，桑瓷抬眼，看到了叔叔泛着泪花的通红眼眶。
转进icu暂时无法探视，桑瓷静静地在病房门口站了会儿后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这一周，桑瓷埋头苦画，教室宿舍食堂三点一线，终于把漫画的前五话都画完了，她选好平台，在bastoon上申请了签约。
买的直播设备到了，桑瓷取完快递，走出驿站没多久碰见了路闻舟。
他们好多天没有见面了，桑瓷看见路闻舟的时候眼睛亮了亮，脱口而出一句“哥哥”。
路闻舟走过来，一米九的身高很有压迫感。
桑瓷眨了眨眼，总觉得哥哥好像......宽了点，壮了点。勃发鼓.胀的肌肉包裹在禁欲古板的黑色衬衣之下，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掌控感。
桑瓷鼻子翕动几下，在路闻舟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淡淡的薰衣草香。
是助眠喷雾的味道。
“最近睡得不好吗？”桑瓷有些担忧地问。
话音刚落，面前高大挺拔的身影就倏地低了下来。
桑瓷；“？”
桑瓷困惑地低下头，看见了路闻舟蹲下来在给她系鞋带。
“我...”桑瓷下意识想抽回脚，但鞋带被人握在手里，她动不了。
桑瓷有些局促，“哥哥..我自己来吧。”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左右两只手一手提着外卖袋，一手提着快递袋，有些抽不出手来。
路闻舟给她系了一个很漂亮的蝴蝶结，满意地站起身。
“都喊哥哥了。”头顶落下一声很轻的笑，路闻舟说：“还和我这么客气？”
桑瓷：“......”
桑瓷语速飞快地说了一句谢谢。
路闻舟：“睡得挺好
的，助眠喷雾很有用。”
这是在回应桑瓷刚才的问题。
桑瓷黑亮的眼睛眨了眨，很开心地说：“那就好。”
两个人速度很慢地一起并排走。
桑瓷想起什么，和路闻舟说：“哥哥，我的漫画画完五话了，刚刚申请了签约。”
路闻舟嗯了一声，说“做得很好”。
桑瓷说：“结果还没出来呢，听说签约难度很大的，不知道能不能过。”
路闻舟：“想做一件事立刻就去做了，还画了五话，执行力这么强，已经很棒了不是吗。”
桑瓷不受控地弯了一下唇，“谢，谢谢呀。”
“对了。”路闻舟说：“想签哪个平台？”
桑瓷说出名字，问他怎么了。
冷淡的声线裹着几分漫不经心，路闻舟说：“没什么。”
没过的话就把这没眼光的平台收购了。
又走了一段路。
桑瓷听见路闻舟忽然问了一句：“现在还紧张吗？”
“不紧张啊，怎么了？”桑瓷不明所以，听到下一句话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说过和路闻舟见不了面，因为一见面就很紧张的事情。
路闻舟说：“想和你见面。”
“......”
见桑瓷又不吭声了，路闻舟偏过头，尾音勾了勾，“可以吗？”
更/多内'容请'
“......”
路闻舟：“不说话是默认的意思么？”
“可，可以。”像是机器人出故障，桑瓷一卡一卡地说。
路闻舟：“那周六校门口见。”
“好。”桑瓷说。
路闻舟：“不问要去哪里？”
桑瓷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去哪里都行。”
像是被这句话取悦到，路闻舟满意地笑了一下，“好乖。”
没到和路闻舟见面的时间，桑瓷周五就收到了周明郁的消息，他被转到普通病房了。
短短一周的时间，再见到周明郁的时候，他的身型已经肉眼可见的消瘦下来了。
男生躺在病床上，唇色发白，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说话时声音虚弱。
“桑瓷。”周明郁喊她名字，“你来了啊，坐。”
桑瓷垂眼看着他这幅憔悴枯槁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明郁偏头咳了两声，手指在床单上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洁白的床单被他揉得皱皱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