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和景王妃早在来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些,所以这会儿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们唯一在意的,便是慕钰有没有能力将璟沅给治好。
有了皇帝作保,加上方才慕钰自己的说法,景王夫妇二人心中多少安定了许多,毕竟如果不是有些把握的话,慕钰也不至于说能治好璟沅,让璟沅的身体好转吧?
因为两人对皇帝的安排倒有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感谢,景王出列道:“还请皇上能让慕大人救救璟沅。”
景王说话也太上道了,皇帝笑眯眯的,“璟沅是朕的侄女,朕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身体衰败下去,只是……”
他语气变得有些为难,“方才钰儿也说了,璟沅这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轻易治好,这、恐怕璟沅得长期留在京城才行了。”
嘴上仿佛在为人考虑,但有心人都清楚,皇上并不是在和人商量着玩。
景王神色未变,感激的道:“只要能治好璟沅,留在京城也是好事,臣夫妇二人为了小女身体一事操碎了心,却一直没有进展,今日还要多谢皇上让臣看到了希望,只要小女能平安活到寿终正寝,做父母的,无论如何也愿意去做。”
大家伙看着景王,不知道对方这话是真是假,主要皇上明显是要把人家的女儿留下当人质。
景王妃也同样行礼感谢皇帝。
皇帝这才真正笑了出来,“皇兄皇嫂这说的是什么话,璟沅是朕的侄女,朕当然也想她能够好起来,以后将她留在京城,朕保准会照顾好她。”
就是景王答应的有些太快了,事情进展的太顺利,让皇帝都想怀疑景王是不是不在意这个女儿,但想想锦衣卫的调查,他才暂时把这份心思给按捺了下去。
皇帝嫌景王答应的太快,景王在宴会结束后,也忍不住觉得事情发展的有些太顺利了。
他们找了那么多大夫都治不好女儿,这个少年真的能行吗?
两人回去后找来了周皓安,想再问问情况,虽然在边关的时候,就已经了解了不少关于慕钰的事情,但当时他们也没有特意关注慕钰,知道的只是一些明面上的大事,现在又再次来了京城,没准会有什么新的发现呢。
周皓安提前一步到了京城,当然不是单纯送礼,他确实又查了查慕钰。
不同于以往,这次是专门向着慕钰的医术方面探查,原也没想过会有什么了不得的,但没想到还真的会有新发现。
周皓安已然知道了宴会上璟沅留下一事,也知道这会儿景王叫他过来是为何,他走进屋子的事情,脸上还犹自带着笑意,“王爷、王妃,好事,大好事啊。”
景王忍不住惊奇不已,“什么大好事?”
周皓安在两人对面坐下,语气兴奋,“这几天我刻意去打探了一下,这慕钰除了林副将的母亲以及那些女子美容的脂膏之外,看似并没有再给什么人医治过,但我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那就是慕钰的弟弟慕照。”
“慕照和小郡主的情况很像,都是胎中受损,生下来就体弱,经常生病,听说还曾差点病死,但后来慕钰入了太医院,听闻天赋极强,还经常给家里人带养身的药丸回来,竟当真将他弟弟的身体给养好了,去年太后寿宴王爷你应该也看到过那个孩子,可一点也不像是体弱多病的样子。”
“当真?”景王有些坐不住了。
之前就算把结果使劲往好的方面想,其实对于慕钰的医术,景王也是忐忑的,毕竟如果对方的医术这么好,为什么一直没有这方面的名气。
至于林副将之母,从其他角度来考虑,景王觉得,没准那林副将之母根本就不是生病,而是皇帝给人下了毒,这才无人能解,只有朝廷能解开。
这样一切就有了解释了。
可尽管知道这些,景王也毫无办法,他必须留下女儿在京城,留下,至少一家人都还有命留着,若是不留,一家三口恐怕都得死,还会牵连自己手下的这些将士们。
所以不管愿不愿意,景王在宴会上都得是一副感激的样子。
景王妃脸上从未绽放过如此灿烂的笑容,“若真是如此,那就太好了。”
这会儿,他们心中已经认定,有慕照这个例子在,哪怕对方不是慕钰治好的,慕钰也绝对认识能治好的人,他们的女儿也有救了。
“只是,”周皓安迟疑了下,还是说道:“虽然慕钰有这个能力,但他是否愿意真的治并不一定。”
一盆冷水浇在头上,景王和景王妃表情僵硬了下来。
周皓安继续道:“慕照的情况是被治好了,但外界对这件事知道的似乎并不多。”或者说,大家不知道慕照身体的严重程度,只以为是按照常规,慢慢养好了的。
可周皓安去找对方曾经看过的大夫问过,慕照那身体,比起郡主,也差不多是半斤八两了。
“都说慕钰是皇帝面前的红人,皇帝甚至为了他对杨家人都处置的毫不留情,可这两年宫中可有不少公主和皇子体弱,慕钰半分没有帮忙救治的意思。”
景王面色也沉重下来,犹豫的道:“慕钰是仪贵妃的人,仪贵妃有皇子,他不想帮着其他妃嫔的皇子也是正常。”
否则他一旦出手,就是在帮五皇子多一个敌人。
现在这些皇子是还小,等到大了,大家就该为了皇位而争夺了,皇子,自然是越少对五皇子就越有利。
周皓安嗤笑一声,“以前不少人说慕钰是靠着仪贵妃才起来的,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他是靠着他自己,是他将皇帝一手拉起,在皇帝心中,他和仪贵妃到底谁重谁轻可不一定。”
“这样的人说他是依附于仪贵妃可不现实。”
“当初杨家人上京,慕钰便没让自己家人上去拜访,后面更是对杨家直接动手,把人脑袋都砸出血,还丢了五城兵马司副指挥的位置,他看起来可半点面子都没有给仪贵妃留,也一点也不顾及对方身后有皇子,未来若是五皇子上位,对他清算旧账他似乎也不在意。”
“别看慕钰现在和仪贵妃的关系似乎不错,但我敢断定,皇帝在他的心中才是最重的,哪怕是为了皇上,他都该出手救那些皇子公主才对。”
这位十三岁就到了皇帝身边的少年,心硬的可怕,偏偏无人发t现。
这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慕钰能对皇子公主那般冷硬,周皓安也不觉得对方就会对小郡主心软了,自家王爷可是皇帝的威胁,曾经皇帝小的时候日子过得那么凄惨,不能说完全没有景王之母的作用,这样的情况下,慕钰会有那么好心给小郡主治好?
皇帝本人目前可能都还对王爷恨之入骨呢。
所以他相信慕钰会让小郡主的情况好转,前提是景王还有用。
一旦王爷不能再打仗了,皇帝彻底压下了他们,小郡主的身体便无人会管。
聪明人就是容易多想,尤其他们双方还处在这个敏感的位置上。
总之,在周皓安说了一大堆之后,成功把景王和景王妃说愁了,景王思考着该如何打动人,“慕钰这人贪财,先前他要的那些给他送去了没?”
“已经在整理了,待会儿就送过去。”送礼得趁着晚上没人才好送,不能让皇帝发现了。
也多亏当年景王在老皇帝那里得宠,有不少好东西在,当初出京城的时候,景王正是心灰意冷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全留在了京城,一留便是这么多年,现在刚好收拾出来给人送去。
否则一时半会儿,周皓安还真不知道去哪再收集一堆礼物。
他们之前准备的礼就已经够厚了,他也是没想到慕钰的胃口竟然这样大。
景王点头,“既然他喜欢这些,咱们以后就经常送。”他觉得,晋国和佰国该灭国了,这少年胃口实在太大,他得去这两个国家多搜罗些宝贝出来才行。
一想到这关系到自家女儿的性命,景王浑身瞬间充满了赶紧,恨不得一下打到晋国都城去。
景王妃也是满眼赞同,没办法,对付这种人,只能砸钱。
毕竟人家目前就这一个破绽。
半晌,景王妃若有所思的问道:“慕钰是寡母一人带大的他们三兄妹,他们一家关系如何?性情如何?”
周皓安一闻话音立刻就知道了景王妃的想法,忙把自己调查过的说出来。
景王妃点头,“行,趁着咱们这两天还在京城,我得想办法见见慕钰的家人才行。”从感情入手,或许是一条路子。
为了自己的女儿,景王妃必须想尽一切办法。
慕家人在京城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徐琬自己开了一家卖蜜饯的铺子,慕芷手下经营着许多店铺,她不爱缩在屋里,时不时就爱去查查铺子,和好友约着到处逛,参加宴会等等。
至于慕照,他如今已经进入了国子监,每天中午和晚上都能放学回来。
景王妃重点是观察徐琬,她觉得徐琬以一介女子之身,艰难的带大三个孩子,不出意外,慕钰应该对自己母亲的感情很深才对,若是徐琬喜欢璟沅的话,出于对娘亲的孝心,慕钰说不定会对璟沅的治疗更上心一些。
哪怕最终皇帝还是对景王不满,至少,看到璟沅一个弱质女子的份上,或许能在慕家躲过去。
在蜜饯铺子买东西的时候,和徐琬交谈过几句,景王妃觉得自己的想法应该是对的,徐夫人笑容温婉,说话和气,但骨子里透着一股坚韧,这样的人哪怕没那么容易亲近,也不是坏人。
璟沅真诚心善,对待一个小姑娘,若是长期相处,景王妃不信对方会对璟沅没有半点感情。
“你们想要让璟沅拜钰儿为师?”皇帝惊讶的看着景王夫妇,一时有些摸不清这两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景王道:“是,璟沅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就一直自学医术,如今慕大人医术出众,又要帮着璟沅调理身体,臣便想着让璟沅拜慕大人为师,偶尔让慕大人多指点指点她也好。”
其实,景王和景王妃一开始只是想让璟沅住进慕家去,毕竟璟沅如今才八岁,哪怕他们在京中有自己的府邸,但等他们夫妇离开之后,璟沅肯定是不能单独居住的,那么与其让璟沅住在宫里,还不如让璟沅跟着慕钰一起住。
理由都是现成的,璟沅体弱,时不时会发病,正好慕钰负责帮她调养身子,住在一起也方便。
等住到慕家后,和那一家子相处时间长了,感情自然也就处出来了。
景王妃看人还是有一手,她觉得徐琬那种性子的人,肯定会怜悯璟沅的处境,对她悉心照顾。
等有了感情,慕钰看在徐琬的份上都会治好璟沅。
但问题出在了那对姐弟身上,景王妃想办法在宴会上观察过慕芷,她发现这个女孩看似温柔纯白、善解人意,但实际上眼眸深处藏着冷静和漠然,这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至于慕照就更是直白了,稍一打听,就能知道对方从不掩饰对任何人的冷淡。
这两姐弟只有在面对自家大哥的时候,才会真的像单纯的小孩子。
这样的性子,又是从小相依为命长大,景王妃觉得,如果他们年岁再大一点或许没问题,但现在这个年龄,小孩子对大哥的独占欲可能不是一般的大,璟沅若强行插入进去,没准会适得其反。
景王妃因此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改成让女儿跟着慕钰学医,这样一来,也可以随时跟在慕钰身边,去慕家的机会也就多了,同样也能培养感情。
皇帝一时没有说话。
他寻思自己是不是把景王给忽悠瘸了,钰儿确实聪明,学什么都快,医术现在也不错,但若说是给人当师父,那肯定还是宫中的那些太医的医术才更好吧?
他以为景王答应把女儿留下是因为逼不得已,他们双方都明白,景王之女是留在这里当人质。
难不成这两人真的以为钰儿能治好璟沅?
可就算钰儿能治好,干嘛还要拜师呢?
皇帝脑子琢磨了一圈,只想到或许景王两个是担心他对两口子忌惮,会背地里让钰儿不尽心,所以两人在向他表态,想把璟沅和钰儿的关系拉得更近一点。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到时候问问钰儿的意见也就是了,只是皇帝内心嗤笑一声,觉得景王做事不干脆,真想拉近关系,比起这莫名其妙的拜师,明显是订婚才更稳固好吧。
这个念头在皇帝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皇帝的手一顿,订婚……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方法。
既然他现在已经不准备杀了景王了,就凭着对方手中的兵权,拉拢人不叛变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若是景王的女儿能嫁给他这边的人,景王自然就没有作乱的可能了。
但到底嫁给谁,皇帝的脑子里瞬间出现了慕钰和慕照两兄弟。
景王位高权重,他的女儿自然也身份不低,能娶到璟沅的好处不少,皇帝当然想把这些都给慕钰,但因着双方年龄有差,所以他自然而然又顺位想到了慕钰的弟弟。
可璟沅的身体情况也是个大问题。
皇帝寻思着,看来自己真得要问问钰儿,璟沅的身体到底能不能治了。
暂时没有应下景王,皇帝跟慕钰问了此事,慕钰闻言答道:“郡主的病臣确实有治疗的思路,情况好转应该没问题,至于能不能彻底治好,这个还说不一定。”
如果给郡主用强身健体丸,那就肯定能治好了,只不过非亲非故的,慕钰还不至于把这种保命的东西随意给人用。
他准备自己先试试,没准他能凭自身的能力把人治好呢。
跟了顾太医之后,慕钰现在对各种需要钻研的病症都相当感兴趣。
皇帝闻言若有所思。
所以在再次见到景王夫妇的时候,皇帝就道:“钰儿年龄尚小,且他平日事务繁忙,不光是要管着锦衣卫那一大摊子,还有别的政事,恐怕没什么时间指点璟沅。”
“不过钰儿现在跟在顾太医手底下学医,璟沅要是不嫌弃的话,倒是能和钰儿做个师兄妹。”
师徒关系便如父子关系,师徒是不可以成夫妻的。
尊师重道不是说说而已。
皇帝觉得,否管将来有没有可能,反正他不能提前把路给钰儿堵死了。
虽然在皇帝离经叛道的思想里,只要是喜欢,别管是不是师徒都无所谓,但生活在世俗里,有些麻烦能少就少,没必要自己给自己上难度。
景王和景王妃没想到事情不能成,顿时心中失望不已,他们以为皇帝是问过了慕钰,人家不愿意,既然人家不答应,他们总不能逼着非要人同意吧。
他们两人都不是那种性子。
好在到底也是师兄妹,景王答应了下来,“能和慕大人成为师兄妹,也是璟沅的福气,只是璟沅一t个小姑娘,在宫中也没有同龄人,还往慕大人日后能多加照顾她一些。”
皇帝丝毫没觉得人家景王说话过于谦卑,他就觉得慕钰哪哪都好,压根没听出有什么问题,听到景王这么说,直接就爽朗的答应了下来,“这有什么,师兄妹互相照顾本就是应当的,钰儿家还有个妹妹,到时候让他们小姑娘经常在一起玩也就是了。”
他觉得景王这口风是看上钰儿了。
也难怪,钰儿确实是优秀,被人看上不奇怪。
只是皇帝也有些头疼,钰儿如今都十七了,璟沅才八岁,年龄相差这么大,总不能让钰儿去等人家长大吧。
虽然之前跟钰儿说起婚事的时候,钰儿还没开窍,看样子最近几年都不可能成婚的样子,可一两年还好,十年左右就太久了。
但这并不耽误他应下让慕钰照顾璟沅的事,一句话的事,都是场面话,糊弄糊弄景王,横竖皇宫也不至于亏待了一个小姑娘,但具体得看钰儿自己的想法。
跟小姑娘有接触,总比天天和太后纠缠强,皇帝一想到太后竟然还觊觎慕钰,就忍不住胸闷气短。
说完话,景王夫妇也就告退了。
等走到身边没人的时候,景王忍不住开口道:“师兄妹关系到底比不上师徒关系来得稳固。”正式的拜师后,若不是慕钰年龄不大,璟沅真就和对方的女儿差不多了。
那就是一家人。
景王妃也眉头紧锁,分析道:“慕钰不答应收璟沅为徒,看来他果真是心肠冷硬,知道皇上不喜欢咱们,便不愿和咱们扯上太多的关系,也不想真的治好璟沅。”
不是景王妃自视甚高,他们景王府势力不小,手中兵权谁不觊觎,慕钰若是成了他们女儿的师父,能从他们这得到的可就多了。
那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对方甚至可以从这上面来插手他们的兵权。
两夫妇越分析越是心情沉重,最终,还是景王道:“好歹也是师兄妹,那顾太医经常带着慕钰四处给人看病、采药,璟沅过去两人相处的机会也多,以后再多和慕钰的家人接触,一切会有转机的。”
景王妃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如今的情况,好歹还有希望在,总比以前只能无望的等待女儿早逝命运的到来要好。
一无所知的慕钰:?
他完全不知道在别人的眼里,自己成了个什么形象。
在离开京城的前一夜,景王妃来到女儿的房中,她看着白净乖巧的女儿,伸手抚了抚女儿柔顺的黑发,轻声道:“娘之前教你的,你都记住了吗?”
小姑娘脸上漾起一抹笑来,乖乖回答:“记住了,多和师兄一起做事,如果可以的话,多去慕府,和徐夫人以及慕姑娘好好相处。”
严格来说,娘是让她最好多和徐夫人相处,至于师兄,这个倒不强求,毕竟男女有别,也不好太亲近,对人足够尊敬就可以了。
璟沅从小在边境长大,父母对她身体的忧思,以及父亲的处境,让她小小年纪心智就成长得极快,她能听懂娘亲让她这么做的原因。
她早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但不想让父母担心她,她伸手抱住了景王妃,撒娇道:“娘,我会做好的,你们就别想这么多了,我才八岁,至少还有十八年可以活呢,这么久的时间,我就不信徐夫人她们会一直对我没有感情,我的身体肯定能被治好。”
景王妃看着懂事的女儿,心中也满是安慰,她跟着笑了笑,“好,娘都知道,娘只是怕你一个人在京城会不习惯。”
她想,时间确实还很多。
归根到底,慕钰有能力可以治好璟沅,这已经是最好的发现了,而慕钰不肯真正出手,无非是因为皇帝不愿意,只要他们做的够多,让皇帝明白他们的忠心,慕钰这里自然也就没有顾虑,治好璟沅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他们得双管其下才是。
景王妃搂着女儿,将自己的想法点点滴滴都告诉她,璟沅躺在娘亲的怀疑,心中暖暖的,只觉得幸福无比。
慕钰也知道小郡主已经成为了自己师妹的事情,皇帝道:“本来他们是想让璟沅拜你为师的,但你年龄还小,没空教孩子,朕便推了。”
皇帝没说出自己猜测景王两口看上了他的事,他还是对璟沅身体一事放心不下,若因着自己的猜测就让钰儿真的对一个可能早逝的姑娘上了心,那是他不愿意的。
除非对方能治好。
人就是这样,对方是景王的女儿时,他不在乎对方身体真的如何,但对方是自己看重的人的媳妇,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慕钰倒是反应过来了,人家景王府不是给郡主请不起教医术的师父,只是想跟他拉近关系,想让他对小郡主上心罢了。
都是一片慈爱心肠。
这倒是有些戳中了慕钰的内里,他们一家子何尝不是将家人都看得极重。
也因此,慕钰在跟景王等人见面的时候,倒是表现的要更温和许多,不管他究竟能不能治好小郡主,至少也别让人现在就提心吊胆的想太多。
“慕大人,璟沅便拜托你了,你若是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只要我们能做到,必定会竭尽全力。”景王慎重的说道。
慕钰笑容灿烂,比起之前在宴会上见面时虽然笑但能感觉到的疏离,这会儿倒是亲近了不少,他温和的看了看小郡主,道:“郡主以后便是我的师妹了,王爷王妃放心,我定会照顾好她,也会好生帮郡主调理身体。”
景王看着面前身姿挺拔的少年,心中满是感叹,人确实不错,只是年纪大了点。
很快景王便收敛了想法,跟慕钰寒暄着继续说了些话。
不得不说,慕钰的表现也是有一定要作用的,等到夫妇二人离开的时候,比起之前心中就要安定许多了。
看着队伍走远,慕钰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身边的小孩身上,“走吧,该回去了。”
“是。”璟沅收敛起失落的情绪,仰头对着慕钰微微一笑,乖乖的跟在对方身边。
慕钰将人送回皇宫,就开始去忙自己的事了。
当然,给人调养身体这件事他也并没有忘记,在那天宴会之后,慕钰就已经和顾太医一起,给璟沅再次把了脉,商量好了药方,这才没过几天,不需要那么快速的再次调整药方。
不过说有事,那是真的有事。
在原本的剧情当中,今年本该是景王的死期,而在景王死后的第二年,就该是雪灾的到来了,这场雪灾冻死了不少人,对皇帝的威严也削弱比较大,尤其是皇帝杀死了景王,这件事也被有心人利用起来,民间对朝廷的怨气也就越重。
山匪横行,起义不断。
当皇帝被慕钰叫到皇子所的时候,一进门就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这屋子里怎么这么热?”
现在正是炎热的夏季,宫中各处正热着,但就算是如此,这皇子所屋里的温度也高得有些不正常了。
“钰儿你这又是弄得什么东西?”
说话间,皇帝就已经打量了起来,迈步继续往里去,早在之前慕钰便提前跟他说过,想在宫里弄一种冬日用的方便睡觉的床,让他给一处没人住的宫殿,皇帝就指了皇子所,他心知慕钰弄得东西肯定是好的,正好他的儿子们现在都还小,皇子所近些年不会住人,便用这里刚刚好。
“火炕,这种东西适用于冬季,百姓们晚上睡觉之前将炕给点着,一晚上就能睡得暖暖和和的,除了火炕,还弄得有火墙。”
在古代冬季,尤其现在可能处在小冰河时期,气温格外的严寒与漫长,增温是一个特别需要重视的事情,而纵观历史,能切实有效的,毫无疑问,非火炕和蜂窝煤莫属了。
蜂窝煤暂时还不用急,但是炕慕钰已经准备今年全国都安排上,为明年冬季的雪灾来临提前做好准备。
火炕是他现代见过,叙述给工部的工匠之后,工匠们弄出来的,切实可行之后,才把皇帝叫了过来。
这会儿,工匠就已经给满是兴趣的皇帝讲解了起来。
皇帝一边听,一边不住点头,“这东西太好了,等今年冬天,就能少死不少人了。”
他本来就想坐稳皇位,有了慕钰这个天天动不动就从老百姓出发的人在身边,皇帝每次看到什么好东西,张口闭口先想到的也是天下黎民百姓了。
工t部尚书同样满是喜意,对着皇帝恭维道,“是啊,皇上皇恩浩荡,这等利国利民的东西出现,实在是天下之福,百姓之福啊。”
皇帝嘴都乐得合不拢,“这都多亏了钰儿脑子聪明,有赏,大家都有赏,匠人们每人赏三十两白银,至于钰儿,钰儿可有想要的。”
慕钰正眼神幽幽的看着工部尚书,心说你刚才说的全都是我的词,见皇帝问他,他才笑道:“皇上待臣恩重如山,这些本就是为人臣子该做的本分,哪里谈得上赏赐,皇上可别是和臣生分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颇有些撒娇的意思。
但很明显,皇帝相当受用。
工部尚书眼观鼻鼻观心,心想人家不愧是皇帝面前最受宠的臣子,看看这话说的,这马屁拍的,到底是小年轻,脸面放得开。
火炕一出来,作为天下权势汇聚之地,皇宫当然第一时间都要受到改造。
除此之外,皇帝也知道没几个月冬季就要来临了,刚好趁着夏季,可以将火炕的做法推广开来,这个倒也简单,直接把方法教下去就行了,而锦衣卫这边有慕钰在,早早就学会了,仗着人多,他们在各地组成普通盘炕队伍,不单能教人,还能收银子呢。
毕竟虽然朝廷的技术是免费的教下去,但也不是每家每户都自己会,百姓们自己也要请匠人帮忙弄。
这种时候有专业的队伍出现,价格公道,大家当然愿意请他们了。
当然,锦衣卫干这些的时候,是隐藏了身份的,没人知道他们真实的身份是锦衣卫。
这活他们也愿意干,毕竟锦衣卫上层对他们的赏赐虽然多,但到底队伍庞大,也不养闲人,他们不能提供有用情报的时候,自然领不到多少赏金,如今他们走家串户的干活,不但能从百姓们手中收钱,也能探听各种消息,这些消息拿回镇抚司也能换银子。
简直是一举双得。
要知道他们盘炕收的银子,上面的人可是不会要的,全留给他们自己,只是也有要求,有人想学的时候,不能瞒着。
这个倒是无所谓,毕竟他们就是上面专门教的。
他们的队伍最先组建,名气不小,各大商户就喜欢请他们,从这些人手里能赚的也够了。
有朝廷推进,火炕推广的进展飞快,先是各官宦,商户家庭率先让人修建,市面上对于火炕的消息如火如荼,老百姓们看这些大人物都争相修建,轮到自己的时候,见价格不高,便也纷纷都修建起来。
冬季来临时,天下百姓躺在暖呼呼的炕上,舒服的直叹气,对着妻子感叹道:“这火炕可真是个好东西,幸好咱们当时请人来建了,否则这个冬天看着别人家舒舒服服的样子,那日子可就难熬了。”
妻子脸上也带着笑,跟着聊起村里的八卦,“隔壁那冯老三家,他们当初不肯花钱,这两天可不就后悔了,上蹿下跳的请人赶紧来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