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住她的护卫,砍了。
弄权的假太监,砍了。
骂她的长舌男,砍了。
想过当她主人的世男,砍了。
挡路的狗,踹一脚,砍了。
祝仑砍到了男帝的寝宫,把男帝和寝宫一起砍了。
“垃圾世界,想困住我的规矩,砍了砍了,都砍了。”祝仑砍得酣畅淋漓,很是尽兴。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别吓桂圆啊。”原身的丫鬟桂圆被迫上线,身后站着一堆战战兢兢的男人。
祝仑置之不理,继续砍。
最后这个世界被祝仑砍爆了。
“好耶,垃圾世界终于毁灭了。”
瑞宁再次重生了。
她也是服了,怎么会来一个神经病,关键是这个神经病还强得特离谱。
瑞宁真的觉得,不管是小时候那个欺负她的庶妹,还是后来那个说着念着人人平等的怪妹妹,都要比她可爱得多。
这一次重生后她暂时什么也不干,先观察一下,只希望没人把她惹恼了。
可是谁知道,没多久后,全世界的人又被毒死了。
瑞宁:??
发生了什么?啊!啊!啊!
怎么会有疯子把全世界的人都给毒死啊!
哦,她倒是有可能。
毕竟人家还能够把世界砍爆呢。
瑞宁麻了。
她守在妹妹身边,妹妹刚开始还是穿越女。
穿越女浑身不自在,她头皮发麻地问:“你……不会是暗恋我吧?”
瑞宁:“?”
穿越女:“病娇?”
瑞宁不说话,继续跟在她身后盯着。
她绝对不会给那个神经病来的机会的。
绝对不会!
可祝仑还是来了,她走在路上,回头换了个眼神,瑞宁就发现了。
瑞宁都要崩溃了。
她质问:“你到底是谁?”
祝仑打了个哈欠。
两次了,经历了两次世界毁灭,三次死亡,瑞宁什么也不怕了,她干脆破罐子破摔。
“为什么要毁灭这个世界?”
祝仑脸色阴沉。
瑞宁有些惧怕地变换了下表情。
祝仑似乎是想到了让她不开心的事。
“还能是因为什么,”祝仑笑了下,靠近她,“你不觉得这个府院的墙太高了吗?”
瑞宁怔怔。
“我讨厌高墙,而高墙又是人建的。”
瑞宁不可思议:“就因为这个?!”
祝仑坚定:“对,就因为这个。”
瑞宁浑身颤抖:“你、你还真是……”
祝仑耸耸肩,无所谓地走开,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包炸药,扔向墙角,将府院的高墙炸毁了一面。
火光在她脸上,将她映得异样红。
5|砍王02
最终,瑞宁再也不想重生了。
但祝仑还在毁灭世界。
高墙之下,瑞宁披着大氅。
雪花落下来,融在她白色的细绒之上。
瑞宁向着改头换面、奇装异服的短发女子走去。
“这是第几次了?”她似有感慨,“若是让世间万物都毁灭在这场大雪之中,倒是落得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祝仑肩扛着三十米大刀,对瑞宁的话充耳不闻。
她向着身前排成一队各有千秋的美男子发出赶猪一样的啰啰啰声。
“快点,要是没在最美的时刻跳下城楼,我就把你们都红烧了。”
后一句轻飘飘的,却是压迫感十足,“就像是瑞宁的前夫君和表哥一样。”
不论是高冷暗卫、风流王男、无情楼主、心机世男、阴狠质男、病弱太男,还是瑞宁这个见过无数次祝仑疯起来的人,都不由脊背发寒,如毒蚁啃噬。
无它,只因那时的场景太过惨烈。
祝仑适时露出怀念的微笑,看起来变态极了。
瑞宁别开目光,看向别处。
她是可以不跟着这个疯子的,但她还是跟着了。
瑞宁看着暮雪纷纷而下,皇宫的城楼修得多么气派,又是多么牢固啊。
太男曾经是想过要将她迎入其中的。倘若她没有为了气庶妹去抢同那个男人的昏约,第一世应该一生都会待在这里面了吧。
瑞宁恍惚地想起了未曾与夫君和离之时,那个在幽竹小筑对着殷娘大放厥词的妹妹。
“我只是觉得瑞宁可怜。”
当时那种怒火中烧、厌憎至极的感觉怎么也找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心中的一片茫然。
瑞宁……可怜吗?
不,瑞宁才不可怜。
瑞宁一点都不可怜。
她讨厌后来的妹妹,比之前的庶妹还要讨厌。
因为在庶妹的眼里瑞宁看到的都是愚蠢的不甘与无能为力的愱忮。
而后来的妹妹?
可怜她瑞宁只能为了一点肉沫汲汲营营?
呵呵,瑞宁紧咬着牙、恶狠狠地想。说什么她是想要闯荡江湖,说什么学那自梳女,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都只是推脱的借口,最后还不是找了世男依靠。
最后还不是和她一样,都要斗啊,都要比啊。
唯独眼前这个疯子,她不和瑞宁斗,也不跟瑞宁比,她直接把斗的地方跟彩头毁了。
瑞宁真的很奇怪。
上城楼的时候她又问:“既然讨厌高墙,那为什么不禁止建造高墙呢?你都有杀死建造高墙之人的能力了。”
祝仑没有说话,就在瑞宁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开口了。
“需要天外来人才能拯救的是垃圾世界,垃圾世界不值得拯救。”她神色恹恹,那是一种瑞宁从未在她脸上看过的表情,“我祝仑有的只是三十米长刀,为的就是去砍自己看不顺眼的东西。”
还、真是傲慢啊……瑞宁没敢说。
“原来你叫祝仑。”
祝仑看她一眼,笑了一下。
那笑瑞宁捉摸不透,还怪吓人的。
登上城楼,祝仑挥舞着三十米长刀,活像个孩子,那样兴奋地喊叫:“跳啊,你们跳啊,都给小娘跳好看点!”
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人皆是一脸苦相。
见他们犹犹豫豫,祝仑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
“跳啊,你们怎么不跳呢?”
她很是不解的样子,“难道比起在夕阳下跳城楼殉国这样凄美的死法,你们更喜欢我一点一点地将你们切碎喂给你们的亲人?”
他们在原著之中无不都是配给女主的惊才绝艳、美若天仙好少男,也是衡量她成功并且打脸女配的重要指标,要祝仑说,让他们高高在上再施舍一点目光算不了什么,要让他们从高处坠落成为一具艳尸才美呢。
大抵是被困在这个世界无事可做,祝仑才会干这种无聊的事吧。
她想起那些模糊不清的血块,微眯起眼,在刺目的雪色之中显得那么孤寂疏离,仿若在另外一个世界看这里一样。
瑞宁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个红衣美男冷笑着看了祝仑一眼,高呼一声「竖子尔敢,士可杀不可辱,今日仇来生必报」,然后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祝仑将三十米长刀伸出在半空中刺中他的胸膛,语气冷淡:“不够凄美。”
然后嘴角微翘,在空中,在雪色里,在夕光之下,切水果一样将他的身体都切碎。
血肉细骨落了一地。
“……”其余人惧意更甚。
“情绪不到位。”
“跳得不够好看。”
“这边都是尸体,你换个地方跳。”
一个白衣男子深吸一口气,嘲讽地望了瑞宁一眼,然后撑着病弱的身体,从高高的城楼上一跃而起,往上跳到寂寥雪色中,裙尾勾勒了下夕阳里的光,然后迅速下坠,在雪地与破碎的血肉里开出支离破碎的花。
“勉强可以,可惜没有下次了。”祝仑评价道。
瑞宁一声不吭,她感觉祝仑好像看了自己一眼。
“不心疼?”祝仑似笑非笑,偏生眼睛里没什么感情,“他可是前世……啊,不少个前世的前世也可以叫前世吧。嗯,暂时不讨论这个,反正他就是那个什么光——”
还不等瑞宁回答,祝仑倒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东西,自己先笑了起来,“就是陪你渡过最难时光的光,唯一的光。”
瑞宁冷静:“他无非也只是贪图展示自己的圣人胸怀,偶尔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并不难。更何况事易时移,情随事迁,前世今生不可混为一谈。”
祝仑笑了一下,笑得让瑞宁发毛。
“你对她可不是这样做的?”
“她?”莫名地,瑞宁能感觉到祝仑说的是谁。
“是啊。”祝仑笑,“你明知道她已经不是曾经欺负过你的庶妹……不是?”
瑞宁一个激灵,她知道?
祝仑收敛起笑意:“所以你说,我为什么要为你们这些蠢货……”
说到这,她又停了下来,失笑,“我竟跟……计较了。”
祝仑望了望绚烂如血的夕阳,就要离开。
瑞宁看着她转身的步伐,莫名心慌。
“等等——”
祝仑没有为她停留。
瑞宁气急败坏:“你知道你和她一样讨厌的地方在哪里吗?”
可能是因为太过气愤,她眼里已经有了泪光,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有了震撼人心的力量。
“你们都一样高高在上!”
祝仑依旧向前。
“祝仑,你看我就像看蝼蚁一样,焉知不会有更高的存在看你像你看我一样?”
大概是知道祝仑不会为她停下,所以瑞宁主动去追上她了。
“所以凭什么啊,就因为你比我强大吗?”
祝仑面无表情:“对,就因为我比你们强大。”
瑞宁怒目圆睁,不服气。
“你一次次地把我们的世界毁灭,凭什么就断言依靠我们自己有朝一日不能改变?”
祝仑:“你们改不改变关我祝仑什么事,如果有蚂蚁在你家门口挡住去路,你也会想拿开水浇灌的,要怪就怪你们天道眼瘸了要把我困在这里。”
瑞宁愣愣的不太明白。
祝仑却是来了精神,笑意更深。
“你知道每个被它绑架来的穿越者最后都会变成谁吗?”
她几乎是在瑞宁耳边说的。
“就是你啊。”
最后祝仑说她要走了,瑞宁问她之前的话是真的吗?祝仑微笑着说:“骗你的,傻丫头。”
“那你要去哪里?”瑞宁有些犹疑,“可以带我去吗?”
祝仑嗤笑:“问题真多。”
瑞宁沉默。
“去杀一些无耻看客。”祝仑说。
“我会留下来的,”瑞宁深吸一口气,“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们也会改变的……只是没那么快,只是缺少一些契机而已。”
祝仑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瑞宁有些失望,但她不知道的是,令无数小天道胆寒肝颤的灭世主祝仑原本也是要毁灭她所在的这个世界的。
6|喰种01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盯上了郑争月。
她愉悦地哼起来了歌,多么想摧毁它们的心神啊。
“我对你们很感兴趣。”她说。
没有回答,没有回答,她就知道,郑争月就知道。
那个东西是多么胆小,又多么谨慎的猎人。
她躲起来了,躲在暗处,悄悄的,悄悄地准备给郑争月致命一击。
郑争月想象了一下这样的场景:
月圆而幽暗,小巷无人,鲜血会从脑袋里迸裂出来,先是一大块,滚烫的,鲜嫩的,然后从额头一滴滴地掉落。
然后,头颅啪嗒一声,掉落下来。
要是再来一只猫将它叼走会是多么浪漫的一件事。
所以,来吧,来吧,来杀了我吧。
不要犹豫,不要心慈手软,她可是期待已久呢。
郑争月想,如果她不这样做,那么她就会这样做了。
可是,可是,郑争月走出了这个适合杀人,也适合抛尸的暗街,还是没有人来杀她。
“好失望。”她头微微一垂,脚在地面轻点着。
没有人来杀她。
今天晚上没有下雨,郑争月喜欢那种飘点小雨的夜晚,如果杀人的话会比较有氛围。
“不过鞋子也不会沾上泥巴了。”郑争月要去见她,她不太希望自己身上有不干净的地方。
“这样会很失礼。”就是那天,郑争月把肉献给「妈妈」,妈妈看着她脸上的暗红血迹,颤抖着声音对她说。
“妈妈,我明白了。”郑争月是个好孩子,所以她说,“以后出去不会把自己弄脏的。”
郑争月来到了一栋大楼前,这片地方很少住人,除了她眼前这栋,几乎住满了人。
郑争月在羽绒服大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了一大把钥匙。
钥匙之间碰撞发出叮铃清脆的响声,郑争月找出了那一把,开了大楼的门。
郑争月住在七楼,好高的啊。
不过她要拜访每一位住民,所以并不会觉得很累。
她喜欢和它们说说话。
她也喜欢帮助它们检查身体。
101,郑争月敲了门,但她知道这只是必要的礼貌,这里的每个人都不方便开门。
最后还是她自己找到钥匙开了门。
“奶奶爷爷,今天身体怎么样了呀?”郑争月笑着问,脸颊鼓起两个浅浅的梨涡。
没有回答。
“好吧,”郑争月也不生气,反而关切道,“你们身上都有好多灰尘了,我来帮你们洗洗吧。”
于是郑争月就把两个骨架子抗着扔进浴缸里了。
她还贴心地放了好多消毒液。
“要洗干净哦,”少年脸上带着轻松笃定的笑,“不然会发霉的。”
郑争月不喜欢发霉,不管是房子发霉,还是食物发霉。
看完老人后,郑争月又去看别的住民了。
102没有住人,所以郑争月只是瞄了一眼,就来到了二楼。
201,郑争月兴奋地敲开门。
“叔叔,我来找你补习啦。”
门里,一个男人坐在惨淡的血色之中,满脸都是恐惧。
“好吧,我怎么忘记了呢,叔叔身体不好,不方便来开门呢。”郑争月再次掏出钥匙,一个一个地找,“不过我会为他开门的。”
叮咚,找到了。
郑争月也因此露出愉悦的神色。
“求求你,放、过,我吧。”男人满脸泪痕、含糊不清地祈求。
郑争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为什么呢?”
她笑了,蹲下来,浅色的眼盯着他。
“是因为我太笨了吗?”
男人脸色骤然改变,“不是、不是的……”
郑争月还是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他。
男人发出痛苦的呜咽,“对不起、对不起,我会教你的,你很聪明,是我太笨了,你很聪明,我会教你的,不要、伤害我……”
郑争月这才笑了:“我就知道,叔叔这么好的一个人,一定会帮我进步的,对吧?”
男人艰难地点头,在心中祈求快点过去。
“唔,”郑争月露出思索的神色,男人瑟瑟发抖,她问,“我们学到哪了?”
“算、算……”
“哦,对,算数是吧。”郑争月笑眯眯的表情,看起来是那种特别能够让人放下心防的样子。
但男人却害怕极了,全身都在打颤。
“让我们来算算吧,”郑争月很正常地说,“一块肉等于多少快肉呢?叔叔不要害怕,答对了是没有惩罚的。”
男人很不想回答,但他不得不答:“五、五块。”
郑争月还是那一副笑眯眯很好说话的样子,“叔叔,不是哦,一块肉可以等于八块肉。”
男人嘴唇颤抖。
“叔叔不信吗?看来只能证明给叔叔看了。”郑争月站起,从茶几上摸了一把水果刀。
郑争月拿着刀,很熟练地从男人大腿上割下七块肉,薄如蝉翼,没有沾染上血液。
“看吧,”在男人的惨叫声中,郑争月说,“我就说一块肉等于八块肉吧。”
202住的是一个老人,前几天已经死了,现在就像尸体一样安静。
郑争月开门,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走了。
虽然她嘴上不说,但还是不喜欢的。
“真是,一点都不注意个人卫生,都臭了。”
一连拜访了好几楼的住民,郑争月有些累了,她忽然想到,糟了,她还没有带食物给妈妈呢。
要是妈妈饿了,可是会发生不好的事的!
唉,那就从别人家借一点吧。
相信她的邻居慷慨大方,会为她慷慨解囊的。
“哥哥,”郑争月笑容甜甜地敲响了601的房门,“你还好吗?有点事想找你帮忙,可以吗?这边先说声谢谢啦。”
皮肤白皙、脸蛋秀气的长发小哥哥没有开门。
“好吧,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郑争月自言自语,“那我就自己进来了。”
里面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哥哥?”走过鞋柜,客厅没有,摆放在阳台的多肉和仙人掌已经枯死。
“哥哥,哥哥?”郑争月随意看了看,就向着浴室走去。
她记得上次走的时候把他放那来着。
浴室门半开着,隐隐绰绰看见一个靠着浴缸的头颅。
乌黑的长发散落,艳红的芍药发绳掉落。
“哥哥我来找你啦。”郑争月从厨房拿来了刀和盘子。
她抿抿唇,“我想要跟你借点东西。”
没有回应,郑争月走近,看见血液都将浴缸里干净的水弄脏了。
而容貌秀气、说话温温柔柔的少男在里面,安静地躺着。
郑争月脸色沉了下来,她有些遗憾地说:“没想到几天不到,哥哥就不新鲜了。”
但也不能让妈妈吃不新鲜的食物,这样对身体不好。
所以,郑争月无奈地离开了。
幸好她上次拿不动那么多肉,将一部分存在了冰箱里。
“妈妈,我回来啦,我给你带了好吃的,你快开门啊。”她拿着一大串钥匙和盘子里冰冻过的肉,在702门口喊道。
7|喰种02
“马上,马上——”女人给郑争月开门,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让她的表情变得奇怪。
“妈妈。”郑争月看着她的表情,笑容浅淡,“今天的肉在冰箱里放了几天,可能不太新鲜了。”
女人哦哦两声,接过郑争月手中的肉,连忙道:“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有吃……肉就行了。”
餐桌上,郑争月看着对肉垂涎三尺的「妈妈」,微笑着说:“记得以前妈妈可是死活都不肯吃呢。”
女人尴尬一笑:“那是以前。”
“一定是妈妈的男儿太过美味了吧。”郑争月感叹道。
女人面容闪过一丝迷茫的痛苦,郑争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
“是啊,真的很美味。”但很快,那痛苦就消失殆尽了。
她用怀念的口味说道,“他还小,肉很鲜嫩,是我的孩子,当时我饿了七八天。啊,真的很美味,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当然,”郑争月说,“他可是我亲自做的。”
女人看见郑争月嘴角微微翘起,那是天真又格外恶劣的笑。
女人嘿嘿笑了一声,然后在她的注目下大快朵颐。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是饥饿的,也就是说,如果不是饥饿的人就会很幸运。
女人贪婪地看着桌上的肉,感到了幸福。
从前她一定是脑中有问题,才会带着一个累赘,还把自己的东西分给他。
要不是遇到了她,要不得遇到了她,女人想,自己可能会一辈子都饥肠辘辘了。
也许在这之前还会饿死。
毕竟动植物污染畸变的时代,可以供给人类的粮食太少了。
而她们,像她们这样没有用处的贱民理应被当局抛弃。
在这里,人类的食物——未污染的水源,没畸变的动植物,以及人。
女人不了解郑争月,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只记得那天,她因为饥饿在空荡荡的街区游荡。哦,还有她的男儿,她们希冀能够从西边的垃圾场里翻找出一些可以食用的东西来。
她们这里有很多垃圾场,到处都是,那是天上的贵族,上等人,她们抛下来的。
女人找到了一块面包,很完整的面包,之前拥有它的人只是吃了一口。
可能是因为不好吃,不过在这里的人是不会介意的。哪怕是它有点馊了,吃了会拉肚子。
她抱着男儿,看见了周围无数个窥伺的眼睛,也是和她一样的,绿色的,饥饿的。
“把面包给、给我……”饿鬼们重复着,不断重复着。
还有一些打上了她和怀中男儿的主意。
女人在垃圾场生活有几个月了,她观察着,打量着,注目着,然后像一头敏捷的狼一样,从空缺处冲了出去。
她的力气很大,把一些饿鬼撞飞了。
然后她看见了,站在路灯下,始终微笑着,和蔼可亲的郑争月。
“妈妈,是你回来了吗?”她问。
追赶在身后的饿鬼们,停下了脚步。
女人冒出了冷汗,空气安静得诡异。
她看见那些面黄肌瘦的人,脸上流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她们瑟瑟发抖,仓惶而小声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你是我的妈妈吗?”郑争月又问了一遍。
女人感觉额头的碎发湿润了。
她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下口水,说:“没错,我的确……”
这个问题很关键,女人心中紧张,抱着男儿的手不由抓紧。
她说,“——是你的妈妈。”
郑争月在幽暗而惨白的路灯下,缓缓地笑了。
女人小腿不停地颤抖,郑争月说:“那么欢迎回家,妈妈。”
路灯之后的地区都是郑争月的地盘,她带着女人回去了。
“不要招惹那边的一个人,”在女人初来乍到的时候,一个老婆婆用饱经沧桑的手颤抖地指了指,告诫她,“她会天上那些血虫的手段。”
武力,包括枪与毒药。
郑争月给「妈妈」介绍家里的情况。
“妈妈好久都没有回来了,可能记不清了,我们住在碧云山庄二单元702号。”
女人看到了一栋小区。
“这是我们的邻居。”女人看到了被抓起来捆在椅子上的男人。
“对了,妈妈你饿了没有?”郑争月告诉她,“厨房可以做菜。”
整栋楼的人都是郑争月后来找来的……女人想,她是在玩角色扮演。
“妈妈?”郑争月声调上扬,催促道。
“做菜……好,做菜……嗯、用什么做呢?”
女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站在她身边的男儿,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妈妈,你以前不都是会带回食材吗?”
女人头皮发紧,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了,”她用明白了什么的语气雀跃地说,“妈妈是太累了。”
她微笑着,脸颊两边浅浅的梨涡又浮现了。
“以后捕猎的事就交给我了。”
郑争月跟「妈妈」回忆了以前的事。
“当初那些人带着大部分、几乎是所有没有被污染过的食物和种子逃走了,”她的语气很是梦幻,“是妈妈想方设法找吃的喂活了我。”
“那时很难,我还生了病,眼睛看不见了。”
“没过多久你告诉我小舅舅抛弃了我们。啊,然后我们吃了很久的肉,真好吃。”
“我们熬过了很久的时间,后来我发现妈妈瘦了,还有血腥味……都怪我没用连累了妈妈。”
“我抱着妈妈很久,妈妈也生病了,妈妈身上有味道,后来她们说妈妈死了,说妈妈的尸体,说巨人观。”
郑争月的语气变得缥缈,“可是我不信,我知道妈妈只是生病了,我抱着妈妈。”
突然,她的眼神变得严厉,“都怪她们把我们分开了。”
女人被吓到,像个鹌鹑一样不敢说话。
“不过还好,我找回了我们的房子,找回了我们的邻居,找回了妈妈。”郑争月温柔地看着女人。
女人毛骨悚然。
“但是,”郑争月眼神有一瞬的阴冷,“妈妈有了别的孩子。”
“我很不开心。”她强调。
女人颤颤巍巍地说:“他、他不是的……”
她惶恐地安抚,“妈妈只有你一个孩子,以后也只会有你这一个孩子。”
郑争月微笑着:“我知道的,妈妈。”
女人脸上有不安的神色。
她的男儿死的时候,她没有流泪。
她本来也是想哭一哭的,但是她没有,她的眼泪早就在过去哭光了。
一开始她坚持不吃餐桌上的肉,郑争月说:“好吧。”
她掏出了一把枪,然后用布擦了擦。
女人在屈服与死亡之间徘徊不安。
“那就等妈妈饿了再吃吧。”郑争月是个孝顺的好女儿,她没有勉强妈妈。
可是后来好饿,好饿,好饿,像是肠子和胃里有蟑螂,而蟑螂都在里面啃噬着她。
它们齐齐发出进食声,也许是沙沙,也许是嗞嗞,细微却巨大的折磨,格外漫长。
女人想起了妈妈以前养的母鸡,有一些会把蛋壳啄开,然后用喙一口一口地吃掉里面的液体。
咕咚,咕咚——
女人流口水,但没有哭,因为水很珍贵,唾沫可以咽回去,但眼泪会蒸发。
“宝宝,妈妈爱你。”女人对着盘子里的肉自言自语,声音虚弱得近乎无,“你会理解妈妈的对吗?”
郑争月回来看到干干净净的餐盘,满意地笑了。
“妈妈终于吃饭了。”
语气是开心的,欢快的,雀跃的,也是诡异而单调的。
女人看见郑争月身后的电视柜上摆放着一个八音盒,上面有一个跳舞的小女孩,她咧开嘴,诡异地笑着,然后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好像走向了另外一条路。
但是,饥饿很不舒服,它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没有人会愿意饿肚子的。
8|邪神01
万人迷v60攻略系统正在寻找它的宿主。
这个世界只是一个低阶的普通世界,它没多少期待,也只是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态漫不经心地扫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