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了计较,阮棠的神色却是毫无破绽。
她的脸色苍白如雪,挑衅地扬唇。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阮棠声音干涩,眸光冰冷,没有任何屈服,只有倔强的烈焰燃烧。
“无论我喜不喜欢他,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还真是会管别人的私事!”
阮棠字字句句刻薄如利刃,贺澜生却并未生气,只是轻轻地笑。
他轻柔地将长鞭往阮棠的血肉里面送得更深些,疼得阮棠痛呼出声,贺澜生的表情却是温柔多情的。
“疼吗?”美艳的青年似是心疼了,声音都放轻了些。
可与之相反的是他毫不留情的动作,指尖贴上了鲜血淋漓的伤口,像是在轻抚着一副动人的画作。
阮棠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手臂都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痉挛刹那,缓了许久才适应了加倍的剧痛。
她勾起了染血的滟红唇瓣,一字一顿,毫无服软之意,只有火上浇油:“疼!”
“但你在得意什么?你也不过是仗着妖皇盾狐假虎威罢了!我倒是很奇怪,你一个人类,是怎么手握妖魔神器,这中间又有多少龌龊不堪的内情?”
阮棠气力不
足,几句话分了好几段才困难地说完,低低地喘着气。
但她明明是位于下风,性命掌握在贺澜生的手中,姿态却摆得极高,看他的视线中含着轻蔑的打量。
美人之美,美在皮相,更美在骨相。
雪肤乌发的少女,每一寸眉眼都是精雕细琢而成,落在艳红色的鲜血中,像是山野里勾魂夺魄的精怪,活色生香。
贺澜生纤长的指尖由上而下,轻轻地抚过阮棠浓密卷翘的睫羽、羊脂白玉般的肌肤、水光潋滟的红唇,最后落在她凹陷出漂亮弧度的雪色锁骨上。
薄薄的柔嫩肌肤下,黛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贺澜生甚至能感受到阮棠脉搏跳动的节奏。
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扭断这雪白纤细的脖颈,轻而易举地结束手下人的性命。
青年倏地俯身,墨黑色的长发和少女染血的乌发交缠,近得呼吸可闻。
他的桃花眼里含着意味不明的笑,笃定地笑说:“你在故意激怒我,你想让我愤而失去理智,亲自动手杀了你。”
“这样的话,你那位半妖情郎便安全了许多,增添了许多逃生的希望。当真是情深似海,令人感动!”
贺澜生的手从少女纤细白皙的脖颈处移开,拘起了她的一绺长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散漫地缠绕在手指上。
“其实,我本来是想先杀了那只讨厌的半妖,再杀了你的。这么漂亮的美人,多活一会儿,多欣赏几分钟,岂不美哉?”
贺澜生幽幽叹息,另一只手猛地用力,将那根金色长鞭从阮棠的血肉中拔了出来。
鲜血飞溅而出,染上了贺澜生艳红色的衣裳,阮棠疼得咬紧了牙关,视线都有片刻的模糊。
“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贺澜生轻柔地摩挲着长鞭上的鲜血,俯身凑在少女的耳边,吐息温热。
“你知道吗?你们本来坏了我的大事,还流淌着我最厌恶的半妖血脉,但我决定以德报怨,善良地绕过你们一次。”
“我很期待,你和这只半妖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是情深相许、相濡以沫,还是物是人非、相看两厌?你们可得坚持得久一些,别让我失望。”
“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不会太久。记得我的名字,我叫——贺澜生。”
贺澜生来得悄无声息,离开得亦然了无痕迹。
他在少女鲜血淋漓的手背落下了一个滚烫的吻,笑声散漫低柔,若有若无,若隐若现。
随着贺澜生的离去,那股令人窒息的可怖压力也逐渐消失。
郁余在恢复气力的第一时间便赶到了阮棠的身侧,将遍体鳞伤的少女小心地拥在了怀里,眼泪滚滚而落。
“对不起……棠棠,真的对不起……”郁余的声音里全是浓烈的自责和自我厌弃。
“不,这不是你的错。”
长鞭被拔出,阮棠血肉模糊的手臂在快速地恢复,生长的血肉带来难耐的酸痒,比单纯的疼痛还要更加难熬。
但阮棠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感觉,用完好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郁余不断颤抖的肩膀,声音柔软地安抚。
今天这件事情,只能怪他们运道不好,遇到了贺澜生那样的疯子,这才受了这般的无妄之灾。
他们已经足够小心,在有外人的情况下,郁余即使伤得再重,也绝对不会显露出半人半妖心态。
但谁能知道,贺澜生一个人类,竟然佩戴着妖魔的顶尖神器妖皇盾,将气息掩饰得完美无缺。
要不是他故意现身,只怕直到现在,阮棠和郁余都完全不会察觉他的存在。
贺澜生……妖皇盾……人妖大战……杨堂主儿子杨君墨之死……
一连串的事件穿成一条线,展露出一条清晰的脉络来。
贺澜生和妖魔之间的牵扯,恐怕比阮棠猜测的还要深得多。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阮棠的眸光几度变化,最终归为复杂的平静。
妖魔盘踞境地的中央。
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面前的一只巴掌大的蚁妖。
若是有人在这里,必然会万分震撼。
因为那只被少年随意玩弄的蚁妖,竟然是一只缩小化的第四境大妖,用力地挣扎蠕动,却逃不出少年骨骼分明的掌心。
风吹而过,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一个纤细美艳的青年从外面走进。
趴在桌子上的少年起身,随意地转身,看向了青年的方向。
他有一双金光灿灿的竖瞳,额头上长着两根灿金色的龙角,耳侧缀着鎏金色的鳞片,五官是英俊的,却莫名地给人一种非人类的妖异感。
“贺澜生,”妖皇九子星曜眨了眨眼,声音干脆地说:“你身上有血腥味,是属于人类的血腥味。”
星曜动了动鼻子,转眼间便抵达了贺澜生的身边,金色的竖瞳亮晶晶的。
“是很甘甜的味道,我很喜欢。”他坦诚而直白地问:“你遇到了谁?那是谁的鲜血?我想要。”
“一只雪白的小猫,张牙舞爪的。”想到少女那张艳若桃李的芙蓉面,贺澜生低声轻笑,评价道:“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笨笨的,但还算讨人喜欢。”
那到底是聪明还是笨?
星曜歪了歪头,只思考了一秒,便将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
不管是聪明的小猫还是笨笨的小猫,他都要。
他很喜欢她的鲜血,是甘甜的、馨香的味道。
“是猫妖?”星曜继续追问:“她现在在哪里?”
贺澜生桃花眼轻动,笑意盈盈:“星曜,那是我的。”
“不,也许现在还是你的,但很快就会是我的了。”星曜认真地反驳:“贺澜生,你不是我的对手,即使父皇把妖皇盾给了你,你也抢不过我。”
妖魔生性野蛮,最讲究胜者为王的原始血腥规则。
贺澜生虽然聪明,但是论实力,却是远远不如星曜半分。
贺澜生有妖皇盾,他也有妖皇矛,主杀伐攻击,锋锐无匹。
第53章 追求阮棠?我来!轮椅大佬主角攻的势……
两人对视,一个美艳多情,一个邪异非人,却都是寸步不让。
说起来,贺澜生和星曜的关系极其复杂,贺澜生之所以能达到如今的地步,和星曜的存在脱不了关系。
星曜是个随心所欲的,爱享乐,爱美人,收藏的“后宫佳丽”虽然没有三千,但至少也有好几百。
他虽然是妖魔,但却并不沉迷于色-欲,只是单纯地欣赏颜值。
因此,星曜收藏的美人中,男女老少皆有,妖魔和人类兼具,贺澜生曾经便是其中之一。
星曜虽然是妖皇第九子,也是妖皇最疼爱、天赋最好的孩子,但是年纪尚且轻了些,又不擅长谋划算计,和那些经营已久的大妖比起来,尚且差了一筹。
妖魔有的时候和人类也很相似,为子嗣考虑,则为之计深远。
贺澜生就是在这个时候,抓住了时机,展现在了妖皇的面前。
他虽然是个人类,但是心思生得玲珑九窍,最擅长玩弄心计,搅风弄雨。
妖皇第一次给他权利,他便轻轻松松地设计三只第四境大妖为之反目,一死两伤,让大妖畏惧他、信服他。
最妙的是,贺澜生的炼体天赋一般,实力根本上升不上去。
他在妖魔界没有任何的背景和底气,能也只能依靠妖皇和星曜。
妖皇已然上了年纪,思考再三后,将贺澜生此人提拔了上来,帮他和第九子星曜举办了婚礼,把神器妖皇盾给了他。
此后,贺澜生成了妖魔界赫赫有名的赘婿。
掌权柄,有妖皇盾护体,拉拢一批、压制一批、再杀戮一批,确立了自己的权威。
但对于这名存实亡的婚姻,贺澜生和星曜其实都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于贺澜生而言,赘婿的身份能让他得到妖皇的信任值,帮他一步步走到权势的最顶端。
但如今,妖皇已经半退位,闭关后可能再也无法出来。
绝对地位已经确立,这婚姻的存在便变得可有可无,不过聊胜于无罢了。
对于星曜而言,他对于父亲妖皇还是万分信赖的,既然妖皇让他娶贺澜生,那他娶了便是。
没有任何损失,还不需要烦恼于麻烦的内部斗争。
他更愿意用拳头决定一切,用绝对的压制性实力来证明自己,对于那些繁琐的勾心斗角,实在没有任何的兴趣。
当然了,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贺澜生的脸长得着实不错,还算合星曜的胃口。
不然的话,星曜也不会忍耐贺澜生这么久,对贺澜生的一系列行为,都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就这样,一人一妖继续着这奇怪的关系,在外人眼中,倒也算是一对情感不错的“男男夫妻”。
就在两人对视之际,倏地,星曜的手腕一个翻转,一条金色的鞭子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
鞭子上还浸染着鲜红的血液,红得妖娆刺目,像是地狱中盛开的荼蘼花,灿然妖冶。
那是刺入了阮棠血肉的长鞭。
贺澜生面上的笑容落了下来:“星曜,你在威胁我?”
“不,不是威胁,只是在诉说事实。”得了想要的东西,星曜的心情很好,笑容璀璨,灿金色的竖瞳都晶晶亮亮的。
他宝贝地把那条长鞭攥在手中,朝着贺澜生挑了挑眉,身形如光影般消失在房间里,只留下一声轻哼。
“贺澜生,我懒得和你浪费时间,你既然不告诉我,那我自己去找便是,多谢你的礼物啦!如果寻到那只可爱的猫妖的话,我会好心告诉你一声的。”
星曜的尾音拖得长长的,蕴着欢快的欣悦之意。
那长鞭上浸染的鲜血融入了内里,像是仔细地熏染过,若隐若现,却甜得勾人。
贺澜生独自站立在房间中。
他看着桌上凄惨蠕动的第四境蚁妖,神色冰冷许久,蓦地发出了一声淬冰的冷笑。
陶镇,药宗分堂。
阮棠和郁余都伤得极重,但一个有妖魔血脉,一个有金手指【强力自愈】,两人的恢复速度都很快。
第二日,两人便恢复了正常作息。
作为分堂堂主的大儿子,杨君墨在陶镇分堂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房间。
在回到陶镇的第一时间,杨君墨便去寻了母亲,将采摘药材的所见所闻尽数告知。
“这次真的多亏了恩人,如果没有她,我和张老他们恐怕全都回不来了。”杨君墨的声音里还含着心有余悸。
只是提及那位救命恩人的时候,青年的耳尖染着不甚明显的红,像是羞涩一般。
杨堂主光是听着,都能想象到其中的惊险,不由后怕不已。
“君墨,那位救了你们的人是谁?如果打听到相关消息,我们该好好上门感谢一番才是。”
这可不是什么小恩小惠,而是结结实实的救命大恩。
“恩人是救人不图报之人,没留下姓名和信息,直接便离开了。”杨君墨稍有些黯然。
杨堂主所说的,何尝不是杨君墨心中所想?
可是,即使他想要报答恩人,想和恩人有更深的牵扯,却也是徒劳无功,找不到任何门路。
恩人应当根本没想过再见他。
救下他,不过是举手之劳、顺手为之。
杨堂主倒是没有太多意外之感,只喟叹道:“可惜了。”
能从第三境大妖的手中救下君墨他们,足以证明出手那人实力之高强。
不仅如此,她还心地良善、品行高洁。
这样的高手,哪怕是在整个金玄王朝,也是不多见的。
如今陶镇危机四伏,并不太平。
如果能借此机会和那高手结上一段善缘,哪怕付出再多的金银珍宝,也是万分值得的。
心中虽然惋惜,杨堂主却不是个纠结之人,记了一笔后便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君墨,你去采摘药材花了快两个月的功夫,恐怕还不知道,分堂内最近出了个大新闻。”
“什么大新闻?”杨君墨略有些好奇地问。
“我知道!”还没等杨堂主回答,一个眉眼英俊的年轻少年便一边高声回答一边矫健地窜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衣裳,腰间佩戴着一块明黄色药玉,琥珀色的眼睛干净透彻,笑得弯弯的,像是融化的阳光和蜂蜜。
“明煦,又没人拦着不让你进来,怎么大道不走,偏偏干着偷偷摸摸的偷听事情?”
杨堂主无奈地开口,却没多少责怪的意思,浓浓的宠溺感溢于言表。
杨堂主是个切实的女强人,喜欢上了一个文雅的书生,刚成年便结了婚。
只可惜那书生体弱多病,结婚不到十年便离开了。
杨堂主便没再婚,只一门心思地在药宗陶镇分堂发展,走到了堂主高位,专心地养大了两个孩子。
大儿子杨君墨才华横溢,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是杨堂主看好的继承人。
杨堂主虽疼爱他,但是为了杨君墨的未来着想,不免收敛许多,对他要求严苛些。
但对于跳脱阳光的小儿子杨明煦,杨堂主却是一腔慈母之心,再怎么宠溺也觉得不够。
幸而杨明煦本性不错,没被宠成不知进退的熊孩子,大方向上还是很有分寸的。
不仅如此,他模样俊俏出挑,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样甜。
几相叠加,在杨明煦面前,严肃的杨堂主几乎没有任何原则。
“我就是想母亲了,还有大哥!”杨明煦声音甜蜜地撒娇,掰着手指数:“我都有两个月没见到大哥了,怎么能不担心?”
“多大个人了,还是没个正行。”杨堂主嘴里说着责怪的话,但心里头的受用肉眼都能看出来。
杨明煦笑嘻嘻的,和杨堂主亲昵够,又机灵地凑到杨君墨的跟前,说起了之前被打断的那个话题。
“大哥,我告诉你,最近分堂最热闹的就是两件事情。一个是主宗的少宗主过来了,还有一个,便是宋副堂主又收了个小弟子。”
杨明煦口齿清晰,打趣道:“那位少宗主生得天人之姿,把大哥你原本的风头都抢得差不多了。”
“现在出去寻人问一声,人人都只知美玉般清润出尘的少宗主萧怀瑾,恐怕再无人知晓风姿卓然的少堂主杨君墨。”
杨明煦向来最爱这些八卦,喜欢看热闹,对着大哥挤眉弄眼的,满是促狭之色。
杨君墨的眉头却拧在了一起。
他从杨明煦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中,猜到了更多的隐含消息。
“母亲,妖魔界将有大事发生,最近的猖獗不是小打小闹,是即将大规模战役的前奏?”杨君墨声音凝重地问。
他说的虽然是疑问句,话语却是笃定的。
不然的话,主宗的少宗主,怎么可能来他们陶镇这样的小地方?
陶镇唯一特殊的点便是,这里和妖魔界接壤。
春江水暖鸭先知。
妖魔界的大变化,也是陶镇这样的边界之地最先感知到的。
这样一来,他在密林遭遇的那些险境,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那些蠢蠢欲动的第三境大妖,只是妖魔派出来的前哨。
“我儿聪慧。”杨堂主不吝言辞地夸赞,满是与有荣焉的骄傲之意。
夸赞完,她话音一转:“但妖魔一事事关重大,这等大事,不是我们小小的陶镇分堂能解决的,只需要等着主宗那边的指令便是。”
杨君墨却抱有不同的意见,并不赞同杨堂主的说法。
他们陶镇地处边境,这是最大的劣势,也是最大的优势,全看要如何处理对待。
但杨君墨并没有立马出声反驳,而是认真地侧耳倾听。
他虽然是杨堂主的儿子,却也是药宗分堂的少宗主,是杨堂主的下属,不好直接下杨堂主的面子。
想要给出建议,还得做更多的调查,奉上较好的应对方案,而不是空口白牙地说虚话。
“是明煦说的第二点,宋副堂主收下的新弟子?”杨君墨配合地问,有些不解。
宋副堂主是爱才的性格,自从来了陶镇,收下的弟子没有一百个,但几十个是有了。
又收了一个新弟子,按理说并不是什么新奇
的事情。
“是的,宋副堂主新收的那个姑娘,虽然是杂役出身,但着实是个相当出挑的人物,堪称天纵奇才。”
杨堂主赞道:“不仅药学天赋极佳,炼体天赋也是一等的,不过短短几个月,已然是第二境炼筋强者。”
“最难得的是,她不骄不躁,不卑不亢,有大将之风,还得了宋副堂主和少宗主的青眼。”
“宋副堂主收她做了亲传弟子,少宗主也多次抽空指点,十分欣赏她的才能,似是有将她引入主宗的意思。”
“母亲,你的意思是?”杨君墨有些迟疑。
杨堂主没再绕弯子,直接点明了目的:“君墨,我想让你求娶这位阮棠姑娘,缔结一段良缘。”
杨堂主也不是乱点鸳鸯谱。
她曾经亲眼去瞧过阮棠,即使她是女子,也不得不由衷赞叹阮棠倾国倾城的容色。
既有倾城外表,又有才华内里,如此内外兼具的女子,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良才。
在杨堂主的计划中,陶镇实在是太小了,杨君墨和杨明煦两兄弟,未来是肯定要往主宗发展的。
若是能成就一段良缘佳话,杨君墨和阮棠便能在主宗守望相助,互相支撑,平稳顺利地走下去。
但任凭杨堂主计划得再好,也没办法控制杨君墨本人的意愿。
杨君墨想也没想,果断地一口回绝:“抱歉,母亲,我不能同意。”
“为什么?”杨堂主不理解地拧眉:“我也没说强逼着一定要让你和阮棠在一起,只是先认识一下,尝试性地接触,看看能不能培养出感情来。”
能自然是最好,不能也没有关系,只能说明两人没有缘分。
但当不成夫妻,做个朋友也是好的。
“我知道母亲是为我好,但是……”杨君墨顿了顿,垂下了纤长的眼睫。
“我已经心有所许,这一辈子除了她,再也不可能喜欢上别的人。”
心有所许?
怎么可能!
据杨堂主所知,在杨君墨去采摘药材之前,还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苗头。
这次同行的人员当中,全部都是男子,没有一名适龄的女性。
难不成……
想到金玄王朝今年愈发热门的同性恋情,杨堂主的瞳孔都在颤抖。
她倒不是古板的人,只是这样的事情听听便罢了,真要放在自家儿子身上,一时还是很难接受。
杨君墨是个聪敏的,很快便察觉了母亲的误会,无奈地出声解释:“母亲,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喜欢的是一名女子。”
女子?哪来的女子?
杨堂主先是一怔,但蓦地想到了什么,不确定地问:“是……那个救了你的恩人?”
“嗯,是她。”杨君墨的脸侧爬上了云霞般的绯红,盈满了爱恋之色。
杨明煦听得两只耳朵都竖起来了,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问:“哥,那位救了你的恩人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长得特别漂亮?”
杨明煦还是很了解自家哥哥的,看起来随和温润,其实眼光挑剔得很。
能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喜欢上的姑娘,别的不说,容貌气质绝对是一等一的。
“这还用说?”杨堂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要不是长得漂亮,即使有救命之恩的加成,杨君墨也不可能栽得这么深。
不是杨堂主刻薄,但大部分人,包括男人和女人,都是肤浅的看脸动物。
对美人,才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对其他人,便只能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下辈子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来报答。
但杨堂主还是有些不死心,追问了一句:“就确定了是她,再不能改变了?”
杨君墨郑重地点头,满含歉意地说:“母亲,对不起。”
杨堂主气得差点仰倒。
按照杨堂主心里头的想法,与其是那身份不明的恩人女子,倒还不如是同行的某个年轻英俊护卫呢!
至少后者还能有点儿希望,前者却是渺茫至极,基本上没可能了。
就自家儿子那磐石不可移的性格,真下定了决心,恐怕只能一辈子打光棍。
“罢了罢了。”杨堂主灰心而疲惫地摆手:“你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还能说什么?”
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能随杨君墨去吧。
“你舟车劳顿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记得给这次同行的护卫们多发三个月的津贴补助,权当是压压惊。”杨堂主耐心地叮嘱。
杨君墨温声应下:“母亲放心,我知道的。”
杨君墨正准备离开,杨明煦却巴巴地拽住了他的衣角,又睁着琥珀似的眼睛去看杨堂主。
少年的下巴扬得高高的,眉飞色舞,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杨君墨用眼神表示疑问。
见大哥不理解,杨明煦只得似模似样地转了一圈,又故作正经地咳嗽了几声:“大哥,母亲,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
看到什么?
杨君墨和杨堂主都是如出一辙的疑惑,等待着杨明煦的进一步动作。
杨明煦急得跳脚,脸蛋红得像红苹果,指了指自己,急切道:“看到你们面前英俊潇洒帅气的我呀!”
“母亲,大哥有了心上人,但是我没有!大哥对阮棠没意思,但是我有!”
杨明煦面红耳赤的,但仍是忍着羞吐露心意:“您想着撮合大哥和阮棠,怎么就不想着撮合撮合我和她呢!”
阮棠以杂役的身份一路逆袭,成了药宗陶镇分堂数得上名号的大人物。
这般的奇迹新闻,热爱八卦的杨明煦自然不会错过。
然后,在偷偷瞧见阮棠的第一眼,杨明煦便一见钟情了,觉得自己被彻底捕获,魂牵梦绕,心心念念。
第54章 阮棠有喜欢的人了!轮椅大佬主角攻的……
可是,外向开朗的杨明煦怎么也迈不开那一步。
在阮棠面前,他只觉自惭形秽,根本没办法鼓起勇气去接近少女,只敢远远地看着,放在心头珍藏着。
可想而知,在听到母亲杨堂主准备撮合阮棠和自家大哥的时候,杨明煦心中是怎样复杂的感受。
杨堂主古怪地打量着杨明煦,奇怪地问:“这可不是你的行事风格。”
杨明煦到底是在杨堂主的千娇百宠中长大的,习惯了顺心顺意,从没有遇到什么大的挫折。
真要是喜欢了,不该犹犹豫豫,这般纠结胆怯。
“我……”杨明煦身后如果有尾巴,此时恐怕都已经蔫哒哒地垂落了下来。
他一屁-股坐在了杨堂主对面的椅子上,酝酿了许久,才小声道:“母亲,你没听说吗,少宗主也喜欢阮棠……”
杨明煦只是任性天真,又不是傻,还是有一定的自知之明的。
在陶镇这个小地方,他还勉强能被人夸赞一句少年英才,是普通人眼中的金龟婿。
但是有少宗主珠玉在前,全方面碾压了他,杨明煦根本没有任何竞争力。
退一万步说,即使他大胆地想要追求,阮棠也压根看不上他,还容易得罪少宗主,这岂不是自取其辱?
看着杨明煦垂头丧气的样子,杨堂主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有些心疼。
她无奈道:“你以前不是最聪明的,这样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你也相信?”
“母亲,你的意思是,关于少宗主喜欢阮棠的传闻是假的?”杨明煦猛地抬起头,眼神一亮,好像在闪闪发光。
杨堂主没好气道:“你也不动脑子想想,这可能是真的吗?少宗主是什么人,阮棠又是什么人?”
“阮棠虽然天赋不错,但到底是逃荒来的难民,可以说是一无所有,毫无背景。少宗主对她有几分欣赏,不过是见才心喜,对出色人才的看重罢了。”
“以少宗主的地位,平时见到的都是各大宗门的核心弟子,惊才艳艳的天之娇女,阮棠的出身和过去摆在那里,少宗主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
杨堂主口吻笃定,杨明煦将信将疑,内心燃起了些许希望来。
“所以,我其实还有机会?”杨明煦眼神晶晶亮亮,充满了期盼之色。
杨堂主长叹了口气,点了点他的眉心:“你想太多。少宗主看不上阮棠,可阮棠也不一定能看得上你,你瞧瞧,你有哪一点能配得上阮棠?”
论炼药才能,杨明煦天赋还行,但是吃不得苦、受不得累,到现在还是个半吊子。
阮棠后来者居上,早就将他远远地甩在了后头。
论炼体实力,杨明煦拥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根骨也算不错。
但是,他
好逸恶劳,至今也只是个第一层炼皮,阮棠早便第二层炼筋了。
真说起来,杨明煦也就一张脸能看,出身比阮棠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