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无法动作，头顶上带着念力的冰箭即将刺下。

46.冷静 “……以上就是六大念……
“……以上就是六大念系的区别, 虽然你现在并没有念能力，但是以后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和事，提前让你知道世界的真相你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阳光洒在身上的暖意有些让人困顿, 窗外的鸟有着漂亮的羽毛，并且停在同一个树枝上清理自己很久了。
“在听吗？兰希。”
即使开小差被发现也没关系, 因为没有人会责怪一个6岁的小孩。
“嗯……”
坐在沙发上的孩子发出的明显是心不在焉的回应，但是安格尔相信自己女儿的记忆力很好。
“虽然提前告诉过你尽量远离念能力者，但是难免会有身不由己的情况……”
“对你来说，可能操作系的人会有些棘手呢, 比起这些人各种各样的念能力来讲，面对操作系的人，了解他们做事的动机比了解他们的能力方式更重要。”
听到重点字眼, 兰希整个人摇头晃脑起来，嘴里嘟囔着：
“操作系、操作系是妈妈。”
面对女儿语序混乱的话, 安格尔被逗笑了。
“是, 妈妈是操作系。”
“每个操作系的性质不同, 如果危险的时候遇到像我这样利用媒介控制他人的能力者，该怎么办？”
库洛洛在看见那个熟悉的脸时稍微也有些惊讶。
虽然念能力的种类各不相同, 世界上也有许多拥有类似念能力的人。
但是, 灵活运用言灵能力的操作系女人, 他也只认识这一个。
安格尔克莱因。
是完全出乎预料的面孔。
头顶上方悬着的冰箭即将刺下，身体却无法动弹，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他不太想把念气调出来保护身体，这意味着角色扮演的游戏到此结束了。
另外三人同样也没有动作，很简单，安格尔的能力作用目标并不是单一的，它能同时控制多个人, 至于最多能同时控制几人，他并没有研究过。
冰箭冒着寒气逼进，就在库洛洛不得不即将把念气调出来之时，事情就在一瞬间发生了。
身侧站着的人体内本来沉寂许久的念气仿佛在一瞬间挣脱了桎梏，在有着与安格尔同样面容的人偶身后突然迸发出圆形的空间通道。
原本应该在他们头上落下的冰箭同时从通道外射出，带着念力的攻击全数朝着人偶方向刺去。
是兰希的念能力。
人偶灵活地闪躲，冰箭全数插入地板中。
念人偶在闪身的同时也与他们突然拉近了距离，这个距离解决掉一个人偶对他们来讲轻而易举，只是他们的身体依旧如被千斤重压一样动弹不得。
按照他对西索和伊尔迷的状况评估，应该再有几秒就能动了吧？
在所有人考虑着接下来该如何阻止人偶继续往开口使用言灵的能力时，突然一抹浅色闪进所有人的视线中。
兰希的动作很迅速，比任何时候都要流畅，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在极短的时间里摆脱言灵的控制，只见少女伸出的右手顺过身旁桌子上的餐刀，随着安格尔移动的同时，她向着有着自己的母亲模样的人偶冲了出去。
无与伦比的，优美的身姿。
西索金色的瞳孔轻微颤抖，即使被念能力定在原地也不能阻止他内心中的躁动。
他仿佛看见了隐藏在平静海面之下深不见底的海底火山，岩浆终于冲破地壳冒出鲜红的火光，又迅速被海水冷却。
即使是一瞬间，他也能捕捉到感受到岩浆喷发出来那一刻的热意，尽管海水滔滔不绝，却也永远无法将火山熄灭。
这就是他一直所期待看到的东西。
非常明显的是鞋底与地上玻璃碎片挤压产生的声音，只用了一步，两双深绿色的眼眸便再次相对。
西索清楚地看到那个女性人偶有着与兰希一样的深绿色眼睛。联想到她曾经说过的话，种种迹象串联，人偶的身份自然在心中清晰明朗。
[举个例子，如果我是
你的敌人，你应该如何破坏我的操作媒介？]
肾上腺素的激增让兰希的动作比任何时候都快，但她的脑子却无比清晰。
安格尔的能力是言灵，依靠声音控制人的行为。
所以，她选择首先伸出的是左手。
紧扣住人偶的下半张脸，念人偶的声音还未张嘴便被吞咽在喉咙里，右手攥进的餐刀划破空气，尖锐的刀尖就这么刺进人偶脖颈间的皮肤。
没有一丝犹豫。
一场非常完美的刺杀。
可惜对方并不是活人，不然从脖颈喷出的鲜血大概会将她的头发也染红吧。
兰希的记性很好，所以母亲当时教她的东西她到现在依旧记得很清晰。
[我永远不会是你的敌人，但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变数，不要给我伤害你的机会，兰希。]
安格尔的话还在耳边打转，有着母亲一样面容的念人偶和她的深绿色眼睛一起在她手中渐渐消失。
从人偶出现到现在不过数秒，一切都发生的转瞬即逝。
伊尔迷动了动手腕，发现自己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了，于是长腿一迈走到还在原地站着的兰希身侧。
“得救了呢兰希，多亏了你。”
即使知道就算冰箭刺下大概也不会受到太严重的伤，他还是坦然地表达了这一点，因为伊尔迷现在心情很好。
所有都是超出他预想的。
不管是一瞬间突然爆发出的念力强度，还是准确又灵敏的判断力，在挣脱控制后流畅又不带犹豫的动作，更别说在遇见生母面容时也只是呼吸乱了一瞬而已。
没有惊慌，没有情绪失控，她完成所有动作之后脸上也只是淡淡地发怔，现在缓过神来拿着餐刀的右手微微颤抖罢了。
兰希深吸了一口气，良久，转头对上伊尔迷漆黑的眼眸。
“伊尔迷，你……事先知道凯里安手里念人偶的信息吧？”
他第一次见到兰希可以算上有些冷酷的眼神。
难道是稍微做过头，让她有些生气了吗。
伊尔迷摆了摆手：“没有哦，搜集的情报里给的信息都很模糊。”
兰希眨了眨眼，眼神里的凌厉褪去。
“……那没事了。”
事情发展到了她最意想不到的走向。
凯里安既然能有以她母亲为原型的念人偶，那只有一种可能：
安格尔死后，凯里安触摸了安格尔的尸体。
所以，八年前她接到的那通电话，导致安格尔死亡的那场二选一游戏，很大可能就有凯里安的参与。
而且不止是他。
昨天兰希发现凯里安的行为反常，推测有其他的幕后黑手存在，所以导致安格尔死亡的那个事件大概率还有其他人。
“伊尔迷，我有个事想拜托你。”
兰希的呼吸有些紊乱，想必有许多事情和思绪在她脑子里打转。
“好啊。”
还未听她的内容，伊尔迷便答应了下来。
因为兰希的表现很优秀，所以这是她应该得到的奖励。
兰希深绿色的双眼渐渐恢复清明，睫毛颤动着：
“杀死凯里安之前……麻烦帮我问一下他，八年前安格尔事件的主谋是谁吧。”
太冷静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西索已经窥见了自己最想要的部分，但是兰希的冲动转瞬即逝，被再次隐藏在了深不见底的海面之下。
身体中的躁动被调动起来，西索的内心的燥热不知道该如何平复，只是迫切希望再次看到她被隐藏起来的另一面。
于是他突然低声轻笑。
明显带着坏心的念头，西索假装无辜的提问：
“兰希……刚刚那位，是你母亲吗？☆”
空气仿佛凝结，西索在期待着一丝怒火，期待着会拿着餐刀向他冲来的少女。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兰希转头看他，脸上的表情跟刚刚将餐刀刺入人偶时没有任何差别。
“不是。”
她清晰的声音混在游乐园的欢乐的音乐里：
“那只是人偶而已。”
“连我母亲的遗体都算不上。”
即使事情没有按照自己想象中发展，西索也没有任何不满。
他只是突然理解了伊尔迷之情所说的，她并没有软肋的真正含义。
真正能称得上兰希软肋的人早已死去，除非世界上有能让人死而复生的魔法。
无法被威胁，与安格尔有关的一切事物在她脑子里都清晰无比，人偶就算外表与她百分之一百相像又如何，那永远都不会是真正的安格尔。
所以兰希在面对人偶时才没有一丝犹豫。
“话说回来，你刚刚是怎么脱离控制的？”
伊尔迷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小时候专门训练过。”
得到了简单又真实的回答。
“西索，你是故意的吧。”
拥有冰箭念能力的人偶还没有被解决，伊尔迷决定和西索两人单独前去动手。
同样也是为了与兰希和露西娅拉开距离，毕竟凯里安的人偶作用范围有限，并且他的首要目标是揍敌客。
“呵呵……”
西索的答案包含在了笑声之中。
二人的速度很快，念人偶很快便无处躲藏，随着念针和扑克牌刺入身体消失在空中。
“话说回来，你是真的不清楚凯里安手里念人偶的信息吗？☆”
扑克牌在红发男人的手里纷飞，西索太清楚他这位朋友的说话方式了。
“嗯？当然。”伊尔迷的语气一如往常，但是西索能感受到他心情很好。
大概是因为兰希目前的表现能让他忽视之前她身上所有的缺点。
伊尔迷：“我只是知道他手里有会用言灵能力的女性人偶而已，具体是谁我并不清楚噢。”
至于凯里安和安格尔同为萨黑尔塔合众国的参议员这件事，他也只是有所耳闻罢了。

47.礼物 三合一章
兰希其实有一瞬间在期待, 餐刀在刺入人偶皮肤之前会被自身所带的誓约所阻止。
但是没有，她从未像现在这样非常直接的杀掉一个‘人’。
不，还好那并不是真实的人。
心跳频率加速, 呼吸沉重，即使有在努力调整, 库洛洛也能很明显地感受到身旁的人状态不对。
尤其是拿着餐刀依旧还在颤抖的右手，生理性的无法停止。
“兰希。”
随着露西娅轻轻唤她的名字，兰希猛地回神，转身迎上一双充满担心的眼睛。
“啊、抱歉, 露西娅。”
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失态，兰希才注意到他们身处的空间早已狼狈不堪，满地的玻璃渣和四散倒落的桌椅布满脚边。
意识到露西娅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遇到这种情况一定吓得不轻。
“你还好吗？刚刚没有吓到你吧？”
尽管感受到自己发出的声音仍然带着一丝颤抖，她还是想先安抚好露西娅的情绪, 全然忘记在对方眼中现在最需要安抚的是她自己。
“……我没事。”
兰希轻舒了一口气, 接着感受到手背被人触碰, 眼前的女人轻轻抚上她发抖的右手。
“咣当。”
随着掌心被渐渐包裹，兰希右手拿着的餐刀顺势掉到地上, 发出明显的声响。
露西娅的手比她大一点, 温柔地将对方的手放在手心里, 传递着掌心里的温度。
兰希静静地看着她，嘴唇微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良久，她回握住露西娅的手，眼神坚定：
“放心……我保证会把莉娜安全带到你身边的。”
蹲下身将掉落在地上的餐刀捡起插入腰带，兰希牵着露西娅的手走出餐厅。
莫里斯乐园在兰希所在的餐厅发生异动之后紧急封锁了vip入口附近的区域，并且疏散了人群。
凯里安带着莉娜混在人群之中穿梭着, 在来之前他就有预感，自己的生命可能就要在这里结束。
尤其是在他准备的杀手锏，拥有言灵能力的人偶在短时间内被迅速解决掉之后，这种预感变得更加强烈。
是逃跑，还是留下奋力一搏？
逃跑再去准备新的强力人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上头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不，用不着等到上头处理他，揍敌客家的人已经摸到他的尾巴，等着给他最后一击。
只剩下死路一条了吗？
那么，保住莉娜的性命也——
“爸爸、爸爸我们要去哪？”
莉娜不理解现在混乱的场面，今天本该是愉快的日子，却被父亲揽在怀中逃窜。
“听着，莉娜。”
凯里安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却也无法将女儿的情绪视而不见：“放心，如果一会感觉到不对，马上用你的能力，我们会没事的。”
莉娜的心中一慌，每次到需要自己用能力的时候，她都必须要面对一些危机的情况，这让她对念能力本能地排斥。
“我还不熟练……”
女孩细碎的声音淹没在慌乱的人潮中。
莫里斯乐园里有很多父母带着孩子的组合，到处都是小孩和大人混杂的面孔，莉娜的视线恍惚间穿过人群，捕捉到了在照片上曾经见过的面容。
倒吸了一口气，莉娜惊喜地喊叫起来：
“是妈妈！爸爸你快看！是妈妈！”
“！？”
凯里安心里一惊，从未想过多年前早就分开的前妻会出现在此处，他们分开之后直到现在都没有一点联系。
联想到最近危机的事件，尤其是现在如此慌乱的状况下，直觉告诉他露西娅的出现绝不是巧合。
只见莉娜连忙转身想向着反方向——露西娅所在的地方跑去。
凯里安一把抓住莉娜的手，将八岁的小孩控制在原地：“莉娜！现在很危险！不要离开爸爸身边！”
莉娜完全不能理解现在的情况：“那爸爸跟我一起去找妈妈就好了啊！”
凯里安抬头，看见露西娅也正在朝他们走来。
不对，不对劲。
尽管远处的女人看起来无比正常，他心里还是充满了警惕，总之在如今被揍敌客家族追杀的现在，任何非预计情况的发生都是要避免的。
下定决心要带着女儿远离突然冒出来的前妻时，凯里安却感到手里一松，莉娜竟然甩脱了他的手朝着露西娅跑去。
他一瞬间反应过来打算追上去，却在迈出第一步时感到脚下一空。
原本应该是地面的位置开了一个洞，随着他惯性往前摔时，空间通道突然扩大，让凯里安抓住土地边缘的机会都没有。
“欢迎光临～☆”
眼前是碧蓝色的天空，场景的突然转换让凯里安来不及辨认现在的情况，因为他在穿过空间通道后整个人以仰躺的姿势自由下落。
身旁是带着危险气息的声音，随着他的落下，眼前划过许多张扑克牌。
虽然兰希一开始打算的是将莉娜转移，再让伊尔迷顺势出手的，但在评估过状况后，怎么想着都是用露西娅做钓孩子的诱饵比较合适。
而且直接把凯里安送到伊尔迷面前的话也省得他们一前一后地搞追杀，效率奇高。
因为兰希提前交代过不想让他误伤无关人员，所以伊尔迷特地选了一个不会打扰到游客的场合——莫里斯公园小镇的建筑屋顶上。
这种模仿童话风格装饰性大于实用性的建筑并不高，却足以与地面拉开不少的距离，如果兰希的能力范围能再远一点的话，把空间通道的出口设置在高空，让凯里安自由下坠伤个半残也不是做不到。
总之屋顶上的两人已经待机，只要等到莉娜和凯里安拉开那么一丁点距离，事情就会如计划一般发展。
躲在不远处的兰希在莉娜挣脱凯里安手的那一刻，就在他脚下打开了空间通道。
一般人很少会注意到脚下，所以会踩空是理所当然的。
看着凯里安如她计划一般掉入通道，从不远处的屋顶落下时，兰希微微勾起了嘴角。
目前凯里安已经和莉娜分开，就算他再有什么强力的念人偶，全都加在一起也打不过西索和伊尔迷。
反正屋顶上发生的事情不归她管，说白了目前为止伊尔迷交代给她的任务她已经完美完成，不如说满分100分的卷子兰希已经拿到150分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莉娜安抚下来。
她跟露西娅约定好的。
莉娜本以为自己几天前偷偷找母亲发的短信会如同石子沉入大海一般悄无声息。
她的生活原本无忧无虑，读书上学，吃饭玩乐，虽然单亲家庭偶尔让她觉得有些寂寞，但是父亲对她很好。
直到一个月前，父亲突然让她退学，改为了家庭教育。课本上的知识也都先放到了一边，开始让她学习一种叫‘念能力’的东西。
世界突然开始变得陌生起来。
想知道这一切变化之后的原因，她曾多次询问父亲，却只看到对方布满忧愁的脸。
被迫裹挟进入陌生世界的不安和惶恐，让她在翻到小时候的相册时想起了记忆中已经又些模糊的母亲的面孔。
偷偷将短信发出时，莉娜根本没有想过母亲会出现在自己眼前。所以在看到露西娅时，她心中的惊喜让她不顾一切地放开了父亲的手。
“妈妈——”
莉娜一头栽进露西娅的怀中，却忽视了原本应该在她背后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从不远处的屋顶上掉落。
因为兰希的能力有距离限制，所以现在莉娜和凯里安相隔的距离并不远，这也是为什么伊尔迷选择了屋顶的原因。
兰希小跑两步到露西娅身边，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绑在他们双方的手腕上。
库洛洛看着手腕上彩色腕带连接着的线圈眨了眨眼：“这是什么？”
“儿童防丢绳。”
兰希特地准备的，代替手铐的东西。
莉娜有手有脚的，防止再次她跑掉最好的方法就是控制住她，兰希觉得自己没那个力气和余裕，露西娅看起来比她还虚弱，那就更不可能了。
再说八岁小女孩的手又小又纤细，手铐也拷不住，还有可能伤到。
库洛洛：“你总是在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准备的很完善呢。”
兰希完全把这个当成了夸奖：“超级贴心是吧？被甲方锻炼出来的。”
她的语气轻快，假装刚刚的事情已经被她消化。
莉娜这时才注意到身边陌生的女人，她先看向母亲，却发现母亲并没有在看着她。
“天呐，屋顶上的人在干什么……”
“是杀人了吗！？”
“太危险了……”
身边人群突然躁动起来，随着大家口中惊诧的语句，莉娜想下意识的回头。
“莉娜。”
露西娅突然伸出双手扶住她的脑袋，阻止了莉娜想要回头的动作，眼神里充满了温柔：“我来接你了，跟我回家吧。”
“可是……爸爸他……”
莉娜喃喃着，母亲的容貌如同照片上一样，人也很温柔，语气里充满着爱意，可是她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呢？
手机震动声传来，兰希掏出手机，里面传来伊尔迷的声音：
“嗨，兰希，解决完了。凯里安还有一口气，你要问什么？”
“先帮我把电话给凯里安吧。”
莉娜突然听到父亲的名字，推开母亲的桎梏，猛地回头，就看见倒在屋顶上奄奄一息的男人。
小女孩惊声尖叫起来，转身想朝凯里安的方向跑去，却被库洛洛一动手腕就被拉了回去。
这儿童防丢绳，还挺好用的……
“别去，太危险了。”露西娅一把将莉娜揽入怀中。
莉娜只觉得母亲的力气大到有些异常，她没想过父亲会变成那种模样，难道都是因为自己刚刚甩开了父亲的手吗？
突然冒出来的母亲为什么阻止她？
莉娜想不到那么多，她只是想回到原来的正常生活，并不想失去父亲……能力，对，她应该用念能力，总之应该有办法的。
库洛洛的眼神闪过一丝凌厉，如果莉娜这时候动用能力保不齐自己也会被跟着转
移走，这时候最正确的做法——
用手刀将她打晕会是最有效率的，尽管这样兰希可能会看穿他身份的异样……不，现在已经没有隐藏身份的必要了不是吗。
凯里安只剩下一口气，他的目标也已经到手，这时就算暴露身份直接离开也没有任何影响。
库洛洛在一瞬间内就做好了决定，只是还未来得及出手。
突然银色的利器划破空气直冲他的脖颈而来，一瞬间，他本能地要闪躲，却在看到兰希的面容时停下了动作。
兰希的左手还拿着手机，右手却已经抽出插在腰带里从餐厅顺出来的餐刀，直接抵在他的脖颈上。
“别动，莉娜。”兰希离露西娅的距离很近，仿佛就在库洛洛耳边说话。
冷淡的语气没有任何感情，她说：
“如果你稍微动一下，或者是发动了自己的念能力，不止你的父亲，你的母亲马上也会死你面前。”
“……”
莉娜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着惊恐，眼泪很快溢满小女孩的双眼。
感受着餐刀接触着自己脖颈的皮肤来的都凉意，库洛洛的气息有一瞬间的停滞。
他稍微有些惊讶，因为兰希刚刚挥舞餐刀的气势和话语……有点不像是在假装呢。
但是干得非常好，兰希。
在正事上从没有掉过链子，总是能做出最优解。
库洛洛开始懂得她如此受伊尔迷和西索青睐的原因了。
莉娜终于安静下来，尽管小小的身体仍在止不住地颤抖，他伸出手去拍莉娜的背。
再扮演一会露西娅也无妨……他有点好奇事情的结局将会如何发展。
“刚刚稍微有点事，你再说两句话听听。”
兰希重新将手机放到自己的耳朵旁边。
手机里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听起来伤的很重的样子，兰希很有耐心地等待着。
“……你是谁。”
终于，凯里安的声音透过电波传入耳中，即使只是简短的几个字符，兰希也非常熟悉。
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现在是兰希掌握着主导权：
“果然是你……八年前跟我玩二选一游戏的先生。”
那头沉默了，仅仅是一句话，凯里安就认清楚了对方是谁，终于从口中挤出一丝自嘲似的冷笑：
“呵呵……如果这是你的报仇……那么我现在的死亡也算理所应当。”
“你搞错了，这一切都是巧合。”兰希的话语中听不出任何感情：“就算没有我，你今天也会死。”
招惹揍敌客家还想全身而退简直就是在做梦。
啊糟糕，莉娜还在听，不应该说的这么直白的。
小女孩明显开始了挣扎，兰希皱着眉头将餐刀拿在手里转了个刀花给她看。
露西娅将莉娜抱得更紧了，小女孩被吓得再次安分下来。
“我先进入正题，你说实话就行。”兰希的目光停留在莉娜身上，一边用眼神警告她一边跟凯里安交涉：
“以此为交换，我会保证你的孩子健康快乐地活到成年。”
比起威逼利诱，在即将失去生命的凯里安面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打动他，所以他答应的很快。
“你应该清楚我想知道什么……总之告诉我关键人名就行了，具体事情我自己会去查。”
凯里安当然知道，兰希无非就是想知道当时导致安格尔死亡的事件，到底有谁参与罢了。
“虽然安格尔被上层人视为眼中钉很久……但是敢真的下手的也就一个人，我只是帮手而已。”
凯里安说出了一个人名。
“没有那么复杂的关系……包括这次也是。”
也就是说指使他招惹揍敌客的幕后黑手和导致安格尔死亡的主谋是同一人。
兰希心中明了：“好，感谢，你可以上路了。”
“等等——”
凯里安突然喊道，这通电话的结束意味着自己生命的终结，尽管自己再无回转的余地，他也要在最后确认一件事。
“你怎么能保证、莉娜能平安无事——”
兰希在电话那头忍不住笑出声来：
“嗯……安格尔留下来的慈善基金会里有很多能干的帮手。”
凯里安明显听得到对方话里的嘲弄。
兰希在向自己的杀母仇人承诺，会保证仇人的孩子平安长大——依靠自己母亲留下的东西。
何等讽刺。
“如果你也觉得不可信的话，我换一种说法吧。”
其实兰希没有必要跟他解释，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八年前你放过了我，现在我也会放过她。这很公平，你不用担心。”
然后她们互相成为杀害对方亲人的帮凶。
“况且……我可没有让她做二选一的恶劣游戏。”
凯里安想说的话全部被电话那头传来的最后一句话堵在喉咙里。
兰希默默举着手机，对面许久没传来声音，直到伊尔迷的声音响起：
“没有要问的了吧？”
将抵在露西娅脖颈间的餐刀扔到一边，兰希伸出左手抚上莉娜的眼睛。
莉娜听不到电话那头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一直盯着屋顶上，父亲狼狈的模样，眼泪止不住地溢出。
眼睛盯着疼了也不敢转移开视线，直到自己双眼的视线被一双手蒙住。
随着一句“没有了”，她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莉娜晕过去了。
即使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她光靠想象也能知道。
父亲死了，导致父亲死亡的原因很大概率是因为她当时放开了父亲的手。
这种认知让莉娜痛苦不已，自责愧疚与愤怒无助交杂，一时间太多情绪涌上心头。
“即使如此在最后也没有动用念能力……她真的很爱你。”兰希说。
露西娅低下眼眸，将莉娜抱在怀里一言不发。
兰希理所当然的认为，露西娅对前夫并不是毫无感情，不如说就算是陌生人也很难接受看到人被杀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