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和反派HEby饯冬
饯冬  发于:2025年0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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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人处在一种不可名状的颤抖中。
身后,鹤丹放下箭,自言自语般感?叹,“背叛陛下的人,又何必留着呢?”
“臣做这一切,可都是?为陛下考虑啊。”
如果说,她是?初来乍到人间的薛均安,或许,中箭后还能自行疗愈。
可现?如今,法力尽失不说,经过长时间的摧残,她的身子比身体健康的凡人还要弱,就如同一根易折的芦苇,将死?未死?,现?在好了,终于有人,彻底折断她的根,只怕无力回天。
长箭裹挟着毒液,直直刺穿她的心脏。
真的好疼。
眼?泪不自觉簌簌从眼?角流出,薛均安缓慢的低下头,看见被血液染红的左胸膛。
恍然间,她双腿打颤,倒在檀棠生背上。
“安安!”
一声大叫,檀棠生将她放在地上,一把将她搂在怀中。
檀棠生颤颤巍巍捧起她的脸,一点儿力气都不敢用,生怕把她弄碎了,磨破了。
“安安……”
血色蔓延,染红男人的白衣,檀棠生轻轻唤她的名字。
薛均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后,竟是?死?在檀棠生怀里的。
她非常慢的眨眼?,一瞬不瞬,气息奄奄躺在他怀里。
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一切,檀棠生颤抖着将她抱在脸边,哭成泪人,“安安……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一定有办法的!御医!你?是?皇后对?不对??御医!御医!”檀棠生发?了疯似地朝空旷的码头哀嚎。
无人理会?。
临死?之际,薛均安不舍得无辜的人难过,嘴角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准备和檀棠生说明真相,“其实我不是?……”
其实我不是?你?的安安。
所以,檀棠生,我死?,你?不需要如此?难过。
话没?说完,就被檀棠生打断,“我知道。”
男人眸含泪花,也跟着笑,“安安,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安安了。”
“可是?我好想她啊。”檀棠生看着她,眼?底落寞,“我好想好想她啊。你?也觉得我很可笑吧?就算是?这副皮囊,这双眉眼?……只要是?和安安有关?的一切,我都不想拱手让人。”
如此?。
如此?甚好。
我对?你?也算未曾欺瞒亏欠。
让我想想,除了檀棠生,来人间这一趟,我还亏欠过谁呢?
啊……薛府满门。我该如何弥补对?他们的亏欠呢?
月娥姐姐还在皇宫里等着我呢……
想着想着,薛均安突然觉得好困。
眼?皮好重?,重?到睁不开眼?。
懒得与眼?皮抗争,女人索性双眼?紧闭,安详的躺在檀棠生怀里,双手垂地,虚弱的、微弱的、似有非有的呼吸着。
胸膛起伏逐渐变慢,最?终消失。
她彻底离开了人世间。
可惜,那副骨瘦如柴的尸体闭眼?太早,也就没?能看见——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不曾轻易垂眸看她一眼?的年轻帝王,
在那一刻,竟是?踉踉跄跄,连跑都不会?跑了。

往日生机不再,女人此刻面容发?白,长?发?凌乱,倒在地上。
而那文弱书生似乎还没从巨大的悲痛中缓过神来,全身颤抖着将?她搂在怀中,泣不成声。
与此同时,那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年轻帝王也终于舍得?走下神坛,踉踉跄跄,飞奔到二人面前。
徐让欢在二人身边停下,垂头看着薛均安的面庞,身体止不住颤抖。
缄默一瞬,他伸出?手,想要从檀棠生手中接过她的尸体。
可檀棠生并没有将?薛均安的尸体拱手相让的想法。
为此,他丢了礼数,抬眼,红着眼睛瞪徐让欢,猩红的眸底掩藏着杀意。
“是?你?!”他仰着头,冲徐让欢破口大叫,“是?你?害死了安安!”
“你?还我安安!还我安安!”
说着,眼泪从眼眶中涌出?,大颗大颗往下掉,檀棠生怒不可遏,几近要用眼神将?徐让欢和他的好手下千刀万剐。
破天荒,这?一次,徐让欢没有对?这?番刺耳的话反唇相讥。
明明是?居高临下俯视二人,可往昔高高在上的风范不再,徐让欢身上,尽显落魄狼狈。
气氛吊诡的寂了寂。
徐让欢这?才缓缓俯下/身来。
他跪在地上,跪在檀棠生对?面,跪在薛均安身边。以一种极为虔诚恕罪的姿态,神情木讷盯着薛均安的脸。
“不会的。”
突然,他笑了一下,在这?悲切至极的情景里?,显得?十分诡异。
“夫人不会弃我而去的……”徐让欢喃喃自语。
他无法接受女人离世的噩耗。
说着,伸手想触女人的伤口。
下一秒,徐让欢的手被?檀棠生一把打掉,檀棠生给他沉重的一击,“呵,安安能?落得?如今这?副田地,还不是?多亏陛下所赐,陛下现在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是?演戏给谁人看呢?”
檀棠生的这?番话简明扼要,直截了当指出?杀害薛均安的罪魁祸首。
这?无疑是?将?徐让欢的心脏挑出?来,无情践踏、蹂躏。
陡然间,徐让欢喉间一紧,有种酸涩的感觉从心底缓慢蔓延。
他没想杀掉夫人,从没想过。
他只是?想让夫人留在自己身边,想要夫人爱他,想要夫人也能?切身体会到他的痛苦……仅此而已。
他从未想过要杀掉夫人。
那可是?他的夫人啊,天底下,他最爱的人。
徐让欢看着薛均安,失神片刻。
说时迟那时快,檀棠生反手掏出?藏在腰间防身的匕首,举起欲要刺向徐让欢的胸膛。
欺负安安的人,都?该血债血偿!
只可惜,檀棠生的愿望落空了。
锋利的刀刃划过半空,在刺入徐让欢胸膛之前,被?一把长?剑挑在地上。
“啪嗒”一声,伴随着匕首落地的声音,鹤丹用剑指着檀棠生的喉咙,冷眼相向,“大胆刁民!竟敢对?圣上行刺!”
“那又何妨?”檀棠生丝毫不胆怯,瞥眼看着徐让欢,“他的行径令人发?指!根本不配做皇帝!”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竟敢对?圣上口出?狂言!”鹤丹说。
“如何?大不了你?现在就杀了我!”檀棠生回答。
“你?以为我不敢吗?”鹤丹说。
二人于愈吵愈烈,起了不小的争执,但彼时的徐让欢无暇顾及。
自始至终,徐让欢没有说一句话。
他只是?呆呆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
女人身穿破烂囚衣,胸口血红一片。
绚丽的颜色在她心上勾勒出?一朵凄美凋零的花。而那朵花上,插着一把锋利的长?箭。
徐让欢舔舔干燥的唇,颤颤巍巍抚上薛均安的脸。
他看着她,不自觉咽了口唾液,微笑着宽慰自己,“夫人,夫人一定是?在同孤玩笑……”
“对?!一定是?这?样的!当初放血救母,夫人不也没死吗?”徐让欢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他徐徐伸手,将?那把裹着毒液的长?箭从女人心口拔出?。
血液染红他的手指,他颤抖着将?女人抱在怀中,血泪如珠。
“对?啊!我夫人,怎么会、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呢?那可是?我夫人啊。我徐让欢的夫人。当朝皇后?娘娘。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呢?”徐让欢如鲠在喉。
他耐心的劝导自己。至于这?话里?虚虚实?实?,几分真假,自己又信了几分,旁人无从得?知。
他温柔的将?她抱起,抱在怀里?,连自己都?没发?觉,眼泪已然从脸边簌簌滑落。
面对?女人的死亡,徐让欢表现得?极为不正常。
时而温柔,时而痛楚,跌宕起伏,好不瘆人。
他就这?样抱着她,温柔的亲吻她身上的每一寸伤口。
像是哄小孩般哄她,也哄自己。
“不会有事的。夫人不会有事的。”
“为夫带夫人回家。”
“这?就带夫人回家……”
在他眼中,他们的家,是?未央殿。
是?这?冷漠寡情的皇宫之中,唯一一处温暖的地方。
男人失魂落魄横抱着薛均安,将?她带回家,即使他知道,她俨然没了气息。
他抱着她,将?她放在床上,温柔的陪伴她左右。
届时,未央殿内殿外已被?太医们围得?水泄不通。
太医们一个接一个,为床上的女人把脉。
可是?即使是?医术再高明的御医,面对?这?样一个已经断气的女子,也是?束手无策。
几番曲折,为首的太医还算有勇气,上前,朝徐让欢叩拜,“陛下节哀,皇后?娘娘她……她已经……”
只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徐让欢打断,“不会的。”
徐让欢后?退两步,用力的摇头,“不会的!”
没等太医继续说些什么,徐让欢又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太医的衣领,拎一件物件儿似的,将?太医从地上拎起来,“不。我夫人不会死的。给我救活她!救活她!”
漆黑的瞳孔顷刻间被?瞪得?巨大,两颗眼珠子几乎要爆出?来,徐让欢发?了疯似的吩咐太医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许是?行为太过火,吓得?太医们纷纷低头,不敢和徐让欢对?视,更有甚者连大气都?不敢喘。
女人彻底离开这?个世界的消息这?才如回旋镖般击中他的心。
男人难以置信,一言不发?站在她身边紧盯着她。
很久之后?,徐让欢才无力的松开太医的衣领,宛如失心疯般,喉间爆发?出?癫狂的笑声。
疯狂的笑声回响在偌大的宫殿内。
男人仰着头,直直跪在地上,痛苦的闭上眼睛。
“滚!都?给孤滚!”徐让欢喊道。
太医们面面相觑,连忙离开这?是?非之地,嘴中小小声,“……是?。”
临走前,他们特意为徐让欢关?上了房门。
殊不知这?一关?,就关?了整整三日。
整整三日,徐让欢都?呆在屋内,没踏出?房门半步。
每日,段尧都?会来门外,送吃送喝。
可惜,那木门始终没能?打开过半分。因为徐让欢从屋内反锁了。
他想,这?或许是?为数不多的,他能?和夫人单独相处的日子了。
直到第三日的傍晚,段尧再次端着御膳房准备的餐食,出?现在门外。
段尧看着紧闭的房门,深深叹了口气,俯身,将?餐盘放在门外,“陛下,皇后?娘娘的死……您不必过分自责。”
“我相信,皇后?娘娘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看见您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
话音落下,里?面依旧没动静。
段尧继续说,“人死不能?复生,您还得?保重身子。”
“还有就是?,边疆来报,东边各国对?我朝虎视眈眈,欲要强攻。陛下再伤心,也得?关?心我国的江山社稷不是??”段尧舔舔嘴唇。
“毕竟,皇后?娘娘一直期盼一个太平盛世,不是?吗?”
语毕,屋内一片寂静。
段尧只得?悻悻作罢。
也罢,这?几日,他几乎每天苦口婆心的劝解,奈何徐让欢每次都?置若罔闻。
这?般想着,段尧拽了拽背上的长?剑,转身,靠在门边,双手抱胸,紧闭双眼。
没成想,今日的徐让欢许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终于,他打开了那扇紧闭的木门。
木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光景。
门内,俊美的脸庞尽显颓废,徐让欢眼下泛起浅浅乌青,和削瘦的下巴一起,似乎是?在提示段尧,这?三天三夜,徐让欢都?没合眼,寸步不离守在那具不能?复生的尸体前。
“陛下。”段尧见他,先是?一顿,而后?朝着徐让欢行礼。
“平身。”徐让欢淡淡道。
礼毕,段尧起身,眼神下意识瞄了一眼屋内情景。
只见,屋内一盏灯都?没点,只有一束落日余晖透过窗照在阴暗里?。
薛均安此刻正穿着新婚那日的红嫁衣,如一个人偶那般,被?人梳妆打扮的精致万分,乖顺的靠在床上。
只可惜,厚厚的粉黛可以藏住女人身上的尸斑,却掩盖不了她身上散发?出?的、死尸的腐烂气味。
没来得?及看下去,徐让欢向左一步,完美挡住段尧的视线。
他看着段尧,嘴角浮现出?一抹虚无的笑。
四目相对?,徐让欢声音空灵,“把那道士找来。”
段尧看着徐让欢的眼睛,一愣,“……道士?什么道士?”
他有些懵。
奈何徐让欢并没有解释,反之,对?段尧的话充耳不闻。
说完这?句话,徐让欢再次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双眼无神的转身,重新回到房间内。
木门缓慢合上,将?透进去的光线再度截断。
长?发?遮住额角,徐让欢垂着眼,口中还在喃喃,“孤要她活。”
“她就不准死。”

次日子时,院内燃灯无数,黄旗飘荡,当中就围着念念有词的老道士。
不远处,徐让欢一袭玄衣黑袍,面无表情注视着一切,心中难免闪过一丝凄凉。
此情此景,仿佛历史重演。
以前,他为了保存母亲尸身,杀人招魂;现在,他为了保存薛均安尸首,杀人招魂。
可?笑,实在是可?笑。
他垂眼,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不过,也有不同。
不同的是,傅氏确确实实是复活了。
可?一次,两?次,三次,薛均安却没有一次真的复活。
又一次,新找来的老道士面露难色,步伐缓慢从高台上?走下来,战战兢兢在徐让欢面前停下,将头埋得极深,“陛下恕罪。”
“皇后?娘娘的灵魂似乎不愿回到身体里?……”意识到自己的话?无意间戳中了面前这位年轻帝王的软肋,老道士赶忙换了副说辞,“抑或、抑或是,皇后?娘娘的魂魄早已转世轮回,不在世上?。”
老道士舔舔干燥的唇,头又向下埋得更深几分,“恕老衲无能,无法将皇后?娘娘的灵魂招回。”
老道士对面,徐让欢双手背在身后?,连一个眼神都没落到老道士身上?,他眉目淡淡,淡淡望着高台之上?,女人保存姣好的尸首。
要知道,为了保存薛均安的尸首,他重新捡起肮脏旧业,以无数武将后?代的血液为祭,这才消除她身上?的尸斑无数。
空气静了片刻,徐让欢甩了下衣袖,司空见惯,“罢了。”
他徐徐走上?高台,坐于棺边,温柔的抚摸薛均安的脸庞,而后?,口中冷冷,“你?知道该怎么做。”
闻言,紧随其后?的段尧点了下头,随即拔出佩剑,“是。”
手起刀落,又一位无用的江湖术士一命呜呼,丧命于此。
手下的侍卫按部就班将尸体埋下,一切做完后?,徐让欢才抱着薛均安的尸体往密室走,与?段尧擦身而过之际,徐让欢轻轻留下一句话?,“重新找一个。”
段尧不敢不从,“是。”
段尧一直低着头,直到徐让欢的脚步走远,才缓慢抬眼。
望着徐让欢的背影,段尧不自觉叹了口气。
年复一年,两?年过去,寻来道士无数,无一能将召回皇后?娘娘的魂魄。
也不知道……陛下何时才能接受这个事实:皇后?娘娘,再也回不来了。
好在,徐让欢醒悟的还不算太迟。
两?年徒劳,最终让他看透了些什?么。
起初,薛均安且刚离世的那段日子,他疯魔至极,整日将自己锁在房内,和那具逐渐腐烂且散发着异味的尸体温存。
他不懂如何把握分寸和力度,好几次差点儿将她的骨头撞碎撞烂,事后?一个劲儿不知所?措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望着薛均安一动不动的身体,男人眼眶泛红,将她抱在怀中。
“对不起夫人……”削瘦的下巴埋在女人脖间,他小小声说,“孤好想你?……”
“好想你?……”
他锁住了自己的身体,同时,也锁住了自己的心。
他抱着她的尸体,来到一处在她生前为她打造的宫殿。
精巧华美的门被打开,偌大的屋内,满壁挂着薛均安的画像,以及无数个,以她为原型所?制成的人偶。
他站在中央,横抱着薛均安,眉眼温柔的向她介绍,“这里?,是孤特意为夫人打造的。”
“只属于我们俩的地方。”他垂下眼帘,“好让夫人明?白,孤到底有多爱夫人。”
“好让夫人明?白,夫人说不爱孤的时候,孤有多难过,才会?下令将夫人一直关押在水牢。”
说到后?面,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
“孤错了,夫人回来……好不好?夫人说什?么,孤都依你?,好不好?”
“求求你?了……”徐让欢眼尾猩红。
后?来,伴随着招魂术的无数次失败,久而久之,徐让欢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接受了薛均安或许再也回不到他身边的事实。
可?是,他不死心。
如果没办法让夫人回来,那孤……去找夫人呢?
漆深的夜里?,殿内未点一盏灯。
长?箭持于掌心,他独自站在未央殿内,薛均安身边,准备以最惨烈的方式,向薛均安赎罪。
他柔柔的望着她,接着,手中锋利箭头狠狠刺入心脏。
两?下,
钻心的痛从胸骨处袭来。
徐让欢闷哼一声,止不住皱眉。
鲜红的血液顺着箭柄,缓缓浸湿羽毛,滴落在地。
他缓慢靠近薛均安,将她搂在怀中,相?互依偎。
胸膛传来的痛叫他难以入眠,痛不欲生。
可?怪的是,他好似不是肉体凡胎,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自己杀掉。
又一日的清晨,好看的长?睫毛扑闪几下,徐让欢睁开眼,低头,看向胸口已然?干掉的血液,又看看怀中女子。
缄默一瞬,他拧起眉,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
难道……他这辈子,当真再也无法与?夫人相?见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偶然?间,他听?闻魔界至尊手中掌握着叫人起死回生的法子。
为了救她,他苦练功法,妄图堕入魔道。
他本就是一身邪魂邪魄,邪术练起来可?谓是轻而易举。
而就在他即将大功告成,开启通往魔界的入口时,恍然?间,他想起一件事。
混沌的紫色通道外,徐让欢漠然?转身,往东宫外的密室走。
对了,孤在这人世间,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做。
东渊国师鹤丹,串通侍卫,故意让檀棠生闯入水牢,救走薛均安,将“红杏出墙”四字扣在皇后?娘娘头上?。
这件事,曾一度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自薛均安死后?,鹤丹就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整日与?穷凶极恶的罪人和野鼠呆在一起。
可?那个时候的徐让欢对任何事都不上?心,一心只想着如何复活薛均安,也就忘记了,要向罪魁祸首复仇。
事到如今,他才终于想起她。
那个心机颇深,能忍善嫉的恶女子。
地牢的暗门被打开,扑面而来先是一阵难捱的恶臭。
徐让欢站在牢房前,一手背在身后?,另外一只禁不住抵在精致的鼻下。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打量了下牢狱中的女人。
彼时的鹤丹身着囚衣,灰头土脸,长?发打结,头顶时不时还盘旋着几只苍蝇。
看见徐让欢,鹤丹眼睛都亮了,她赶忙从地上?站起,双手握住牢狱,急切的往外喊,“陛下,陛下您来了。您终于来了!”
“我终于等到您了!”鹤丹的情绪颇为激动,口中唾液横飞,险些溅到徐让欢身上?。
被徐让欢一脸嫌恶的躲开了。
“您一定是来放我出去的,对吗?”鹤丹呼吸急促,而后?又觉得自己失了礼数,赶忙用脏乱的头发遮住自己被毁的半张脸。
她埋着头。
不……不能让陛下看见我丑陋的模样。
可?徐让欢是真的不在意她,更不在意她说的话?,以及她的样貌。
他只在意,如何羞辱她,如何让她承受与?夫人同等甚至加倍的痛苦。
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徐让欢自顾自道,“孤信任你?,再加上?你?也是女子,不会?对夫人行无礼之事。这才将此事交给你?来做。结果,你?就这样辜负孤的信任?”
话?音落下,鹤丹心下了然?。
他不是来救她出去的,而是来找她兴师问罪的。
双手颤抖着从栏杆上?滑落,鹤丹瘫坐在地上?,而后?又跪地,用力将脑袋往地上?砸,“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臣这样做,都是为了陛下着想啊!”
“哦?”徐让欢慢条斯理蹲下/身,笑眯眯望着她,“孤倒想听?听?,怎么个为孤着想法?”
鹤丹抿抿嘴,双手撑地,抬头看他,“那女子对陛下出言不逊,不知悔改!况且,况且她不仅不自我反省,还妄图再次对陛下行刺,”
鹤丹的眼珠滴溜溜转着,“甚至,甚至还和别的男人苟且!陛下留着她始终是个祸患!臣是为了陛下好,这才除掉这个祸患!”
“祸患。”徐让欢一字一顿重复,“你?称孤的皇后?为什?么?”
他冷笑一声,“祸患?”
鹤丹心中“咯噔”一下,猛然?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咽了口口水,连连摇头,“不、不是。方才是一时情急。臣并没有对皇后?娘娘不敬的意思。”
“是吗?”徐让欢依旧在笑,皮笑肉不笑,“你?当真没有对夫人不敬吗?”
“孤也是蠢,居然?事到如今才看透你?的把戏。”徐让欢自嘲的笑了笑,“孤交代你?,让你?看着夫人,不让她离开水牢半步。于是你?就自作主张,挑断她的手脚筋?鹤丹啊鹤丹,你?可?真有本事。”
说完,徐让欢的笑容阴去,冷冷打开牢房的门,缓步走了进去。
男人居高临下,像看一条狗一样看着鹤丹。
鹤丹慌慌张张,赶忙爬到徐让欢眼前,抱住他的小腿求饶,“陛下,陛下恕罪,臣做这些,都是因?为太爱陛下了!陛下难道不懂臣的心吗?”
她当然?知道,这绝非是她表白的最佳时机,可?是,错过了现在,她怕她再也没有机会?同他表白了。
“孤应该懂吗?”徐让欢面无表情。
鹤丹带着哭腔,“自从陛下第一次从他人手中将我救下时,我便深深的爱上?了陛下,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想着陛下,陛下您不也是爱我的吗?否则又怎会?将我一个东渊来的小臣留在身边,亲我信我呢?”
她徐徐抬起头,见徐让欢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继续说,“我知,我知陛下对皇后?娘娘有情,陛下是因?为觉得对皇后?娘娘愧疚,所?以不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对不对?”
“我不在乎,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希望每天?陪在陛下左右就好。成不成亲什?么的,我不在乎!”
她的这番话?蠢得厉害,徐让欢不自觉笑出了声,反唇相?讥,“成亲?和孤成亲?你?也配?”
过于直白的讥讽,不禁让鹤丹的心凉了半截,她有些歇斯底里?,“我哪里?比不上?她?我将一颗真心全部奉上?!我助你?称王称帝!她呢?她根本就不爱你?!陛下也是聪明?人,何不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毁掉这世界呢?”
说着,她松开他,拍拍自己的胸口,笑着哭,“我们,只有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们有相?同的志向,相?同的喜好……我们,我们会?是最合拍的夫妻!”
语音落下,她再次抱住徐让欢的小腿,深吸一口气,贪婪的嗅着徐让欢衣料上?的气味。
“陛下,陛下……”她迷恋的叫着他。
痴迷的表情,真叫人觉得恶心。
徐让欢拧了下眉。
看够了她自我感动式的表演,一脚踢开她。
在鹤丹吃痛的叫出声之前,他伸脚踩在鹤丹的指骨上?,一下一下,用力的往下踩。
“陛下!啊!”鹤丹痛苦的叫起来。
可?她叫的越是惨烈,徐让欢就越觉得兴奋。
直到女人纤细的双手被踩成肉泥,徐让欢这才满意的收回脚。
他蹲在地上?看她,“不解气呢。”
她无暇去顾他是什?么意思。
“对了。”他想到什?么,粲然?一笑,“孤想到更好玩的东西。”
说着,他将匕首竖在鹤丹脸上?,“孤记得你?,最小心的,便是这半张脸了吧?”
下一秒,笑容褪去,徐让欢阴着一张脸,“不如就由孤来毁掉吧。”
折磨鹤丹,以及,抱着薛均安的衣裳,时而大笑,时而奔溃大哭。
这是自薛均安死后?,徐让欢最常做的两?件事。
每每提到薛均安,他就疯得特别厉害。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偶尔夜会?感叹,新帝上?位不久,就神志不清,简直是天?要亡我朝。
但,不可?否认的是,徐让欢疯归疯,他称帝的这几年,是千百年来、鲜少的和平盛世。
因?为他记得,他的夫人,生前最大的愿望,便是看到太平盛世。

听?说,人?死之前,生前一切美好的事?都会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美好的事?情,薛均安想,那会是?什?么呢?
奇怪的,不可遏制的,这一秒,她想起那位浴血奋战的少年将军。
少年一袭战袍,英气十足,与平日里眉目俊朗的翩翩少年郎形象大相径庭。
她想起那位温柔俊美的男人?,料峭冬日,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浸入冷水,为她清洗贴身衣物。
她想起那个耳根子容易泛红的少年,只因她唤他“阿欢”,冷白皮肤上泛起的红晕便久久不能散去。
细细想来,确实是?这样的。
她这一生,一直陪伴在徐让欢左右。
不管好的、坏的、难捱的,全都是?关于他的记忆。
几?段说不清道不明的片段闪过眼前,薛均安还是?没有醒来,相反,她做了很长、很长的一场梦。
她梦见,徐让欢从檀棠生手中?夺过她的尸体,发了疯似的寻太医为她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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