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沐阳从暖香阁出去后,一个人在雪地了走了许久,这些天雪花纷纷扬扬的,几乎没停过,雪花飘落在地,堆积成了厚厚的雪堆,他今日穿的这双靴子,靴沿较低,他只顾着向前走,没留意路况,一脚便踩进了积雪堆,带着冰渣的碎雪一股脑地往靴子里钻,触碰到肌肤的温热,瞬间便化成了冰水。
他的心也随着脚下的冰凉怔了怔,水中的玉瓷瓶已经被他握的发热。
待回去后,他就把沈音给的药瓶放到了桌子上。
“离商你过来。”
离商有些懵,他不知道顾沐阳为什么会突然让他过去。
他走到顾沐阳的面前,“王爷,何事?”
只见顾沐阳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刃,他对离商说道:“手递过来。”
离商抖了抖身子,他试探地问了一句,“主子,您要干什么呀?”
主子手里那把短刃的锋利程度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主子这意思,难道是要对他用刑?
离商摇了摇头,想想就可怕。
顾沐阳瞥了他一眼,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只是借你的手一用。”
顾沐阳对着离商招了招手,离商只得上前一步,把手递了上去。
只见顾沐阳手持短刃,猛然朝离商的手心刺去,离商吓得连连闭上了眼。
短刃在他的手心划开了一道口子,“啊!!!”离商忍不住叫出了声。
顾沐阳鄙夷地看了离商一眼。
手心被划破后,鲜血的腥味顿时在空气中蔓延。
离商吸了吸鼻子,道:“主子,你还说不会杀我。”
顾沐阳没有理会离商,随后他又从桌上拿起沈音给他的那瓶药,“忍着点,马上我要给你上药。”
离商不解,他家主子到底要干什么,把别人的手划破后再上药?
这是什么特殊的癖好?
顾沐阳把药粉倒在离商被短刃划破的手心。
离商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药粉渗进皮肤里的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那真是令人痛不欲生。
等了许久,那股痛意终于来袭,离商这才睁开了眼睛。
奇了怪了,他手心的伤口怎么自己愈合了?
方才他明明看见自己手心有一道长长的口子,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见鬼了。
他望着顾沐阳,“主、主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沐阳淡淡一笑,“你也觉得这药神奇?”
离商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手上的伤口上,“这还用说嘛,药粉还刚渗入伤口,伤痕便愈合了。”
顾沐阳没有回答,他叹了一口气,“如此高效的药本王之前从未在大晋见过。”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儿帕子,把瓷玉瓶里的药粉往帕子上倒了些,“这块帕子你先收着,你抽个时间把这药粉拿给西邮先生。”
离商看着帕子上少得可怜的药粉,不觉撇了撇嘴:“主子,就这一点药,够西邮先生研究吗?”
顾沐阳给了他一个眼神。
他躬身道:“属下知道了,明日一早属下就去。”
离商又问了一句,“不过主子,不知这神药您是从何处得来的?”
顾沐阳不语。
离商瞥了一眼顾沐阳,看他脸上并无异色,便又从口中吐出了几个字,“不会是您从沈美人那里搜刮的吧。”
离商的话刚说完,一道冷冽的眼神便扫了过来。
“多嘴。”
“办好你自己的事。”
离商立马低头赔罪道:“主子恕罪,属下这就去把药粉拿给西邮先生。”话一说完,他立马推门拔起腿就跑。
待离商走后,顾沐阳突然从袖中甩出几根银针,它们全都打在灯芯上,只是一瞬的功夫,适才满屋的光亮全都暗淡了。
屋内只有几缕凄寒的月色,冷风一刮,更显凄凉。
顾沐阳把沈音给的那个瓷玉瓶子从怀里掏了出来。
他的眉头微蹙,这到底是什么药,这里实在是太奇怪了,从小他便被外力死死控制住,一举一动皆不能随心。
沈音来到这里,他的境遇才好了不少。
而且沈音这个人很奇怪,她身上好像有一股奇特的力量,总是吸引着他。
譬如今日,明明他知道沈音在府里,但在街上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后,他还是会忍不住怀疑。
再比如今日他回府后,明明知道沈音还在禁足,但他的脚还是不听使唤,走到了暖香阁。
他这是怎么了。
而且他总是忍不住向她靠近,纵使现在他不需要她便能左右自己的思想了。
不行,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既然沈音现在在禁足,那日后他便不会再踏进暖香阁一步。
他低头时才发现自己胸前的衣服破了,上面还带了一个小钩子。
怪不得沈音的额头都被撞破了。
是他一时大意。
今早他同离商去调查春闱舞弊案,结果半路上便冲出来几个蒙面黑衣人,把他们紧紧包围,不过还好他提前在半路上安排了接应的人。
那几个黑衣人都是大晋一等一的高手,他和离商联合起来勉强才能与他们抗衡,幸好接应的人来得快,最后才击败了黑衣人,最后黑衣人看败局已定,便咬舌自尽了。
想要他命的人难道是顾逸飞?
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他也只是猜测罢了。
但能费力请出这些高手,这人是有多恨他。
看来这舞弊案他是必须要查了。
他摇头轻笑,无论如何,他定会让幕后之人现出原型。
看来,日后又有不少危险了。
靖王府,乌压压的人跪了一地,众人皆屏着呼吸,聆听坐上之人的威怒。
“废物!废物!真是一群废物,连一个平日不学无术的纨绔都杀不了。”
“真是废物,你们都是废物。”
一个老者双膝跪地,花白的长髯拖在地上,风一刮便随风起舞。
“王爷,此次是我们大意了,派出去的那七人都是大晋数一数二的高手,他们若联合起来刺杀,大晋恐无一人活命。”
“但线人来报,说安王提前安排了高手在半路接应,所以我们的人才……”
顾逸飞一字一句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本王的计划不够缜密?”
老者拱手,“王爷,臣并不是这个意思。”
顾逸飞弯腰,怒视着老者,“那你是什么意思?”
“臣的意思是安王这些年可能在韬光养晦,刺杀之事他或许早有预料。”
顾逸飞眯了眯眼,“也是,本王也总感觉我这个五弟近来有些变了,上次悬崖遇险我还以为是他命大。”
“但若加上今日之事,单凭运气,他可逃脱不了。”
“来人,给李之乐修书一封,让她近来好好盯着顾沐阳。”
良久,四周还是一片阒静。
顾逸飞身旁的侍卫轻声说道:“王爷,李侧妃近来被安王收回了管家之权,再让她收集消息恐会暴露。”
顾逸飞的脸色又变难看了几分,他思索一会儿说道:“那就把这封信交给沈美人。”
众人皆皱眉,“沈美人。”
“既然李之乐办不好本王交代的事,那便换个人。”
“可是王爷,属下听闻安王很是宠爱沈美人,她真的能为王爷所用吗?”
“住嘴!”
“啪”的一声,那个侍卫被打了一巴掌。
“本王的事轮得到你多嘴吗?沈美人是否为我所用,本王不比你清楚吗?”
侍卫低头道:“是属下多嘴了,属下这就去把信送给沈美人。”
“好了,都散了吧,本王今日也累了。”
顾逸飞话落,跪在地上的众人皆拔腿慌忙起身,道:“多谢王爷,属下告退。”
待众人都离开后,顾逸飞突然抬起右手,望着那道伤疤,嘴角浮起几丝笑意。
那日沈音用簪子刺向他时,他竟没有感到疼痛,相反还有几丝亢奋,要是沈音再多刺他几下,他可能会更兴奋。
沈音把大氅从身上取下来,然后交给了蓝菊。
蓝菊把大氅拿了手里,道:“主子,咱们屋里的大氅已经放不下了。”
“啊?”
沈音这才想起来顾沐阳似乎送了不少大氅给她。
她把大氅从蓝菊的手中接过来。
沈音来到衣柜前,柜子一打开,就是墨色狐皮大氅。
顾沐阳到底有多少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她数了起来,一件,两件……
一共有五件大氅。
顾沐阳送的大氅狐皮较厚,光五件大氅就占了大半个衣柜。
她现在又被禁足了,又不能随意扩展衣柜。
找小叮的话,她实在不想花那个积分,因为她要把积分攒着去开店。
她看向蓝菊,“要不,我们把这些大氅拿出去卖了?”
蓝菊吓得手一直在哆嗦,她疑惑地看向沈音,“主、主子,您不会在同奴婢开玩笑吧!”
沈音思索片刻道:“你说得对,我确实在开玩笑。”
这些大氅用的都是上等料子,一但拿出去卖,到时候定会被顾沐阳发现,要是被他发现的话,说不定她的小命都不保了。
她缩了缩身子,她虽然爱财,但此事还是不能做的。
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她要早点睡了,明天还要商讨麻辣烫店铺的事呢。
她把手上的那件大氅放入衣柜里后便去洗漱了。
由于今日走的路有些多,她刚倒头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翌日一早,蓝菊起来打扫院子时看到了一只鸽子。
它也不叫,就静静地站在那里。
蓝菊向前走了一步,它还是不为所动。
“这鸽子胆子还挺大!”
约莫着半个时辰左右,沈音也起来了,她走到院子里伸了伸懒腰。
鸽子的嘴巴红红的,很是惹眼,沈音一眼便看到了。
“呦!鸽子怎么来我们院里了。”
蓝菊笑笑,“可不是呢,而且这鸽子胆子还不小呢,奴婢一直在这里扫院子,它就跟没事一样,也不怕我把它炖了。”
她又瞥了一眼鸽子,只见鸽子腿上好像绑了什么东西。
难道是信?
沈音慢慢向鸽子走近,从它的腿上取下似圆筒一样的东西。
是一个竹筒,上面还有一个盖子,她轻轻拧开盖子,一张纸条上写满了小篆。
果然是信。
不过还好她认得这几个字。
只见上面写到:
“还请表妹近几日帮我盯着顾沐阳。”
沈音一脸懵。
看来这信是顾逸飞写的。
她微微皱眉,这个顾逸飞到底在搞什么啊?
她现在还在禁足中,不能出去。
让她盯着顾沐阳,她怎么盯?
这个顾逸飞脑子不会进水了吧。
再说,府里不是还有李之乐嘛,这事又怎会落到她身上。
沈音百思不得其解。
“主子,有人给你写信啊?”蓝菊凑了过来。
她被蓝菊吓了一跳,手中的竹筒立即掉落在雪地里。
蓝菊把竹筒捡起来递给她,“主子,给。”
沈音也没打算瞒着蓝菊,她把纸条递给蓝菊,“你看。”
蓝菊看完之后捂着嘴巴,“主子,这这这……”
“靖王竟然让您监视王爷?”
监视,这词虽然不好听,但也是这个理。
沈音耸耸肩,“对啊,所以我感觉我们要完了。”
“主子,这怎么办呀,要是让王爷知道了……”
“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
“这好吗?”
“好,当然好。”
“那靖王交待的事,怎么办呢?”
“也不办。”
蓝菊: “这……”
“蓝菊,你去把笔墨纸砚找出来。”
“主子是要练字吗?”
沈音想了想,“算是吧。”
就这刚刚,她想到了一个绝妙无伦的法子,既可以满足顾逸飞的需求,也可以不让顾沐阳发现,最绝的还是她怎么都不用做,也没人会找她麻烦。
“好呀!”
待蓝菊研好墨后,沈音从笔筒里拿了一支戴帽毫笔,又从身旁抽了一张宣纸,用镇纸盖好后,她提笔写到:
“乐儿,还望你近日多留意顾沐阳的举动。”
落款:檀郎
写完后她便把纸条卷成圆筒状,塞进了鸽子携带的竹筒里。
她把鸽子递给蓝菊, “蓝菊,待天黑人少时你悄悄把它放到凝香阁。”
蓝菊有些疑惑,“把它放到凝香阁?”
“对。”
蓝菊虽然不解,但还是回道:“好的主子,天黑了我就去。”
蓝菊找了个笼子,把鸽子关了进去。
暮色四合时,蓝菊换了一身夜行衣,猫着腰,缓缓走到凝香阁,待四周无人之时,她把鸽子猛的向上一丢,信鸽扑腾了几下翅膀,便飞了进去,看到鸽子成功进入李之乐的卧房后,她才离开。
回去后,蓝菊便一脸骄傲的沈音说道:“主子,你交待的事我都已经办好了。”
沈音笑笑,“这么迅速呀!”
既然信已经送到了,那监视顾沐阳之事便交给李之乐了,她做事顾逸飞定然放心。
但顾逸飞是个定时炸弹,若顾沐阳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他恐怕会立刻杀了她。
一想到这里,沈音的身子便忍不住抖动。
太可怕了,经过上次一事,她感觉顾逸飞的疯癫程度和顾沐阳有的一拼。
待店铺的事解决后,他必须要把顾逸飞这个烂摊子处理好。
凝香阁一大早就在忙碌,自从上次顾沐阳把李之乐管家之权收回去后,她便一直闷闷不乐,府里的人还以为她是因为失宠心情不好,这几日便想着法的让李之乐高兴起来。
但其中原委只有李之乐的丫鬟红桃知道,李之乐不开心和顾沐阳没有丝毫的关系,她是在为她的檀郎而伤感。
晨起霜寒,院子里笼罩了一层白茫茫的雾气,连人影都有些看不清。
密密麻麻的露滴漂浮在空气中,微微吸一口气,凉意立即便向全身蔓延。
李之乐眯着眼坐在梳妆台前,红桃在身后拿着篦子给她梳发。
天色阴暗,还飘着小雪,屋内的光线也不太好。
红桃梳发的动作突然一滞,她上前一步,紧紧盯着李之乐的秀发,她竟在李之乐的头上发现了一根白发。
看红桃许久不动,李之乐瞥过头去问道:
“怎么停了?”
红桃一惊,手上的力道便大了些。
李之乐咧嘴大叫一声,“啊!你找死啊。”
红桃把李之乐的白发紧紧攥在手里,连忙跪下,“小姐,奴婢方才不小心扯断了您的头发,还请小姐恕罪。”
李之乐起身,看着跪在地上的红桃,“扯断的头发呢?给我。”
红桃把手悄悄背到后面,“小姐,头发随风飘出去了。”
李之乐继续向红桃走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红桃的身后。
“你手里攥的是什么?”
“没、没什么。”
“拿出来。”
红桃的身子在不断抖动, “小姐,真的没什么。”
李之乐蹲下,使劲掰着红桃的手,“你要是再不松手,我就叫人了。”
红桃这才缓缓松开手,一缕白发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李之乐立马抓起那根白头发,“这、这白发是我的?”
她盯着着红桃,“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我的?”
红桃一直缩着身子,“我,我……”
李之乐恶狠狠地瞪着红桃,“说实话,要不然我就停了你娘的药。”
“我说,小姐我说,这根白发确实是您的。”
话一出口,红桃便又补充了一句,“但小姐头上仅仅只有这一根白发而已。”
李之乐冷笑道:“只有一根而已?”
看到那根白发后,她瞬间泪流满面,“可今年我也只是桃李年华啊!”
“为什么就长了白发呢。”
“你说檀郎要是知道我有了白发,他会不会不要我啊?”
“小姐,一定不会的。”
她突然捏住红桃的脸,“真的吗?你是不是在诓骗我?”
红桃立即摇头,“不是的,小姐,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靖王殿下既已向小姐许了承诺,他定然不会失言的。再说小姐本就是国色天香,靖王又怎会嫌弃您呢。”
李之乐松开了红桃的脖子,她摸了摸这的脸,“红桃,你说的是真的吗?我长得果真好看?”
红桃顺了几口气后,立即回道:“真的,小姐貌比西施。”
“西施?可我不想做西施,我不愿像西施那样嫁做他人妇,我不愿同檀郎分开。”
李之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窗子前,她把头探了出去,额头迎着冷风,苦笑道:“可我现在不就是西施吗?”
“为了檀郎的谋算,我只能入府做他人之妾。”
红桃知道这次她是真的惹祸了,她张了张嘴巴,“主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李之乐没理红桃,突然,她大笑起来,笑声顿时在屋内蔓延,红桃的身子微微抖了抖。
李之乐笑完后便光着脚,迎着寒风在屋内起舞,红桃这次不准备接话了,她生怕自己再说错了话。
李之乐一直在屋内转圈,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衫,窗子又开得大,冷风一直往里面灌。
红桃外面穿了一件棉花短袄,窗子一打开,她都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李之乐岂能不冻。
李之乐的衣袂随风舞动,再加上她又从小学习琴棋书画,她跳得舞并不比那些大家闺秀差。
此刻她就像是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惊艳,惹人驻足。
她不知什么时候转到了红桃的身边,“我美吗?”
红桃微微怔了怔,她不知道李之乐又在发什么疯,便答道:“美、美。”
李之乐又笑了笑,“是吗?”
“我有动人的舞姿,有旁人倾羡的容颜,但檀郎心里为什么就是没有我呢?”
“小姐,王爷心里是有您的。”
李之乐红着眼睛望着红桃,她摇头道:“骗我,你骗我,我知道檀郎的心里没有我,他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是冷冷的,同我看他的眼神截然不同,他的心中又怎会有我。”
“现今我长了白发,容颜也在渐渐逝去,日后他定会更不喜欢我了。”
她抹了一把眼泪,“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我今日才体会到其中之意。”
屋内的声音很大,李之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闹一次,府中的丫鬟都习惯了。
只是今日屋子里的动静比平日大了些。
下人扫院子的时候,在墙角处发现了那只鸽子,这鸽子很是眼熟,她们记得李之乐屋里之前好像就有一只,为了不被骂,一个老嬷嬷自告奋勇,抱起鸽子就往李之乐的屋子里走。
那个嬷嬷低着头,迈着碎步,来到了内室,李之乐看到有人来了,她面上的表情明显不好看,“何事?”
“侧妃,有只鸽子跑进来了。”
李之乐斜了一眼来人,“鸽子?”
“是。”
那个嬷嬷把鸽子抱到李之乐面前,“娘娘,就是这只。”
她看到鸽子后,眼睛里顿时有了光亮,她从嬷嬷的手中接过鸽子,“在哪里发现的?”
“回娘娘,在墙角鸡窝里。”
李之乐又抱着鸽子看了好几眼,“去领赏吧!”
“多谢娘娘。”
“红桃你看,檀郎给我送信了。”
“恭喜小姐得偿所愿。”
“快,快看檀郎给我带了什么话?”
红桃接过鸽子,拿出竹筒,把里面纸条倒了出来。
“小姐,给。”
李之乐展开那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乐儿,还望你近日多留意顾沐阳的举动。”
落款,檀郎。
她面上尽是笑容,微微啜泣道:“檀郎,檀郎心里还是有我的,我还以为他会因为我弄丢了管家之权会责怪我呢。”
“红桃,你快给我梳洗打扮,马上我要去见顾沐阳,如此我也好及时把消息给檀郎送去。”
红桃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好的,小姐。”
红桃又给李之乐拿了一双鞋,“小姐,地上凉,您还是先把鞋子穿上吧。”
李之乐这次倒是很听话,她抬起脚,“好。”
这两天沈音和蓝菊就一直窝在暖香阁,反正她现在在禁足,也不用早起去给柳凄凄请安,这日子过的真是太爽了。
但总窝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过几日她还要出去一趟,把店铺的事情安排好。
这几天她的积分又涨了不少,积分越多,她便能多兑换些做麻辣烫需要的原料。
一些普通的蔬菜,她花些钱便能买到,但古代根本就没有牛奶,也没有各种各样的调料,这些她都需要找小叮,用积分来兑换。
这个时辰,李之乐也应该收到那封信了,李之乐和顾逸飞之间的事,她根本就不想插手,反正他们两个,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从书中描写来看,李之乐也知道顾逸飞可能没有那么爱她,但她还是像飞蛾一样使劲地往顾逸飞这盆火里钻,还害了不少人。
只要有李之乐缠着顾逸飞,那她的麻烦也少些。
作者有话说: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出自王国维《蝶恋花》
喜欢的宝子可以看看预收呀,《我竟是表哥的白月光(重生)》追妻火葬场滴
《一不小心睡了顶流》先do后爱
“小姐,您瞧这个妆容怎么样?”
红桃今日给她画了一个桃花妆,李之乐因为近几日心情不好,脸色也有点暗,红桃便给她上了些偏红的粉。
上完妆后再看,李之乐的面色似春桃般红润,气色十足,人也精神。
李之乐瞥了瞥铜镜里的面容,“挺好的。”
“再给我画一个花钿。”
“主子要什么样式的,桃花的可好?”
“换一个吧。”
“换一个顾沐阳喜欢的。”
“王爷喜欢的?”
这下红桃可犯了难,顾沐阳喜欢的样式倒是不少,只要是个美女,最后都会被他收入府中。
“小姐,安王喜欢的款式好像挺多的,那款桃花花钿他曾经也喜欢。”
“那便画一个沈美人喜欢的。”
红桃有些不解,这和沈音又有什么关系。
“顾沐阳近来不是宠爱沈音嘛,那你就给我画一个沈音曾画过的。”
“好。”
红桃记得沈音前几日还在头上点了一个红梅花钿,倒是挺好看的。
“那小姐,奴婢给您画一个红梅花钿吧。”
“随便,你看着办就好。”
红桃提笔的动作一滞,她可不敢随意画,要是画的李之乐不满意了,她可少不了一顿骂。
红桃小心翼翼的在李之乐的额上点着妆,片刻,一朵栩栩如生的红梅便在李之乐的额上缓缓绽放。
“小姐,您看看这个怎么样?”
“确实挺好看的,看来沈美人的眼光也没那么差。”
“你马上再去厨房端一盎鸡汤来,稍后我们去一趟藏居阁。”
“好的,小姐。”
红桃给李之乐拿了一件枣红斗篷,她提着食盒跟在李之乐的身后,凝香阁离藏居阁的距离较近,不一会儿她们便到了。
李之乐抬手,红桃立马把食盒递到她的手上。
李之乐在府中的声誉较好,所以门口的侍卫直接就放她进去了。
顾沐阳正坐在案前看书,他知道有人进来了。
李之乐方才把斗篷递给了红桃,现在她身上的这件朱红绸缎棉袍较单薄,正好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她把食盒放到案上,顾沐阳拿书的动作一滞,他笑着抬眸,看向眼前人。
“王爷,妾身给您煲了鸡汤。”
在看清眼前人后,他的眸子闪过一丝不耐烦。
“你怎么来了?”
李之乐笑笑,“妾身多日没见到王爷,有些想王爷了。”
顾沐阳的目光完全投掷到了手中的书上,听到李之乐的话后,他的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
离商也在一旁站着,看到此景,他立马低下头,他家主子的表情实在太好笑了,离商上嘴唇咬着下嘴唇,生怕自己笑出了声。
凉久,顾沐阳才敷衍地说了一句,“哦!”
李之乐看顾沐阳没有任何反应,便又给他舀了一碗鸡汤,“王爷,这是妾一大早煲的汤,您尝尝。”
还不等顾沐阳拒绝,李之乐已经把汤推到了他的面前,“王爷,快喝吧。”
顾沐阳张了张嘴,道:“早上吃多了些,现在肚子有些胀,这汤我怕是没福享用了。”
“不急,明日妾身再给您炖。”
李之乐今日不知身上涂了什么香料,味道有些浓了,他把身子往外侧了侧,谁料他刚腾出一个空,李之乐立马便挨了上来,他又把身子向后挪了挪。
他放下手中的书卷,道: “侧妃今日来找本王有何事啊?”
李之乐娇羞低头,嘴角扯出一个假笑,“妾身今日前来是向王爷赔罪的。”
“向本王赔罪?”
顾沐阳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微微挑眉,“我倒是不知,侧妃何罪之有啊?”
离商看到顾沐阳那贱贱的样子,差点就笑出来了。
李之乐今日为何而来,他家主子能不知道吗。
李之乐纵使内心不愿,但还是说道: “自是为了那日诗言表妹之事。”
李之乐说完话,顾沐阳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手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本书。
藏居阁的窗子无论冬夏,日日都开着,现在又正好是寒冬,冷风使劲往里面钻,李之乐身旁就是一扇窗子,细小的冰霰随风打在她脸上,刮得她脸生痛,她慢慢向后退了几步。
顾沐阳看李之乐离远些了,又把身子重新挪了回来。
李之乐今日穿得有些少,她有些忍不住了,便又问了一遍,“王爷,您在听妾身说话吗?”
顾沐阳一脸迷茫地看着她,“不知侧妃方才说了什么,这卷书实在是太有趣了,我不小心看入迷了。”
李之乐忍着怒气,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