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骑士团的确是有武力的,但和曾经最武德充沛的时期相比,现在也差远了。这似乎是一种必然,一旦‘军队经商’,战斗力总会下滑得厉害。真要为了一笔债务去和西方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打一仗,天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而且圣殿骑士团到底不是真的高利贷打手、街面上的小混混,也是要面子的!在东方时收账还可以‘粗暴’一些,可对同为信仰天主的‘兄弟姐妹’,尤其是掌握极大话语权的那些兄弟姐妹,就不好一副钱最重要,我们可以为钱发动战争的样子了。
如果不想苦苦逼债,最后惹毛了债务人,最后收不了场,还不如趁着这次的机会做一个好看的姿态。这样,既不用考虑怎么催账了,明面上也算报答了路易三世,谁也说不出个错来——哪怕是当初的东罗马帝国,要向西方求援,事情成功了,也会给报酬的。现在是他们为主体的十字军势力求援,这也不能免俗。
吉娜一想也是,最后忍不住扑哧一笑:“我想,路易三世陛下说不定会不满这个‘报酬’呢!”
欠账什么的,谁在意呢?至少路易三世那样强大王国的国王不在意。他们的一贯心态大概类似于‘我凭本事借的钱,凭什么要还’这样的,即使有钱还账,也很少会立刻还,而是再找个地方花掉,或者留在手边以备不时之需。
像极了后世受消费主义洗脑,同时又缺乏常识的人,甚至会贷出‘消费贷’的钱,放进自己的账户上,以备不时之需,美名其曰‘备用金’。只不过后世这种人,最终还是要还钱的,如果酿成苦果,不仅仅是自己要艰难还债,说不定还要连累家人。而此时的君主们,是真的可以理直气壮赖账的!
在路易三世很大可能已经打算赖掉圣殿骑士团的债务的情况下,圣殿骑士团以免掉债务做了给路易三世的报酬……真的很难说他会高兴,说不定他早就计划好了,要怎么使用这次东征获得的好处了,结果却是这样。
而且他还不能发火,因为从表面上看,人家做的挑不出问题来。路易三世欠圣殿骑士团的可不是小数目,这次一次给免了,那是多大的一笔钱呐——而实际上,原本就算会还这笔欠账,也不可能连本带利全还的。
“不管怎么说,这次东征也是胜利的东征,不会亏损的。”雨果夫人则说道。
圣殿骑士团那边的‘报酬’,也只是一次胜利东征的收入的一部分,其他还有各种战利品,以及俘虏敌方贵族后可以索要的赎金呢!
至于普通的士兵,那也可以卖奴隶……说起来很野蛮残暴,但这就是战争。现代的战争还会有一些谴责声,现在连这样的谴责声都没有——也不知道被卖做奴隶是幸运,还是不幸。在西方天主教世界的话,没有索要赎金作用的底层士兵,是很有可能被杀掉的!因为按照教义,不可以用同一信仰的‘兄弟姐妹’为奴。
“不会亏损,但也很难有太多收入了。发动这样一支大军,花钱实在是太多了。”吉娜想了想说:“不过,国内的贵族,包括诸侯们,都松了一口气吧?这次的东征总算是以胜利告终了。而且胜利之后,泽布兰伯爵也干脆利落就决定返程。”
如果东征失败,那些一起去打仗的贵族,乃至每个骑士,被俘虏来的都是需要保住的!到时候赎金就不会少。这不能完全靠他们自家,路易三世这个君主,以及其他发起者,是要负担起来的。而国王手头钱不够,一时又借不到,打打贵族们的秋风很正常。
而且这笔钱肯定是‘肉包子打狗’的!
至于纪尧姆一点儿不留恋在东方的辉煌功绩,见好就收,这更是让人悬着的心放下了——如果是国王打秋风,那始终有限,另外实在头铁的,拼着得罪国王,不给也就不给了。但如果纪尧姆打算在东方‘深耕’,那就是个无底洞,而且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翻车了!
就东方那个局势,就是个泥潭!能赢一时,却再也不能一赢再赢了……明眼人从来不缺。
说着这些,吉娜又想到了纪尧姆,略带崇拜地说:“现在,就连我们宫廷中,都有诗人在歌颂泽布兰伯爵的勇武与战无不胜了,他实在是太厉害了!我听人说,教会已经许诺,未来至少会为泽布兰伯爵举行宣福礼呢!”
“听起来可不太吉利。”海莲娜挑了挑眉:“凡是这般许诺的,未来出变故的可能性极大。”
所谓‘宣福礼’,是天主教册封‘真福’时的礼仪。至于说‘真福’是什么,可以简单认为他们是天主教内部尊崇的有德之人,是圣人预备役——说到‘圣人’,这就相对熟悉了,很多圣人甚至后世也耳熟能详呢!
按照官方的说法,宣福成为‘真福’之后,只要等待时间流逝,最后大部分都能成为‘圣人’。不过么,要等多久就不好说了,很多真福能成为圣人,其实少不了时势政治的因素。
至于说为什么教会只能许诺未来行‘宣福礼’,这是因为真福和圣人是一个道理,都是给死人的,活人可不行。毕竟活人这一辈子尚未盖棺定论,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如果册封了一个未来成为教会敌人的人做圣人,那乐子就大了——参考历史上一些人,尤其是君主的表现,这个可能性真的挺大的!不然也不会有法国乃天主教长女,只可惜是个‘逆女’的说法了。
就……真的挺孝的。
“是啊,真奇怪,一些活着时有如此许诺的人,往往成不了真呢……”吉娜想想也是,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
“或许是因为,活着时就能得此殊荣的,大多是有本事的人。而有本事的人,往往不受控制,更多是出于自身利益行动。这样一来,和教会发生冲突也不是不可能了。”路易莎走进房间,听到海莲娜和吉娜最后一回对话的她,理所当然地解释道。
她看了一眼吉娜她们整理的东西,叹了口气:“都整理完毕了吗?整理好了就锁起来吧,别忘了将信也托付骑士们一起送去。”
路易莎当然写了一封信,不然就单单将礼物全还回去,连只言片语都没有,也太失礼了,简直就像是把东西扔出去了一样——虽然婚约结束后写信还东西,依旧很尴尬。
路易莎的信写的很客气,她也算是对菲利普王子这个原书男主角的性格有一定了解的。所以知道对他诚恳、客气,再保留足够的尊重,表明‘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他就不难相处了。至少,在局势、利益发生改变前,他不会轻易成为敌人。
一个白切黑的人,固然会比人们想的要更有攻击性和手腕。但他们是聪明人,除非危害到了他们的重要利益,不然也不会随便树敌。当然了,一旦确定了是敌人,他们就不会有丝毫留手,他们是斩草必除根的那类人。
就这样,这几年菲利普送给路易莎的东西,以及路易莎的信,就由几位骑士一起送到了西岱。
菲利普王子收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还挺意外的,一开始或许还有种种猜测,但在看过路易莎那封十足十客气的信后,他点了点头:“路易莎郡主实在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不过也非常固执——性情上,倒更像是个男人。”
以此时人们的观念,的确会觉得路易莎性格上有男性化的特征……后世正常社会里,男女都会成长出‘主体性’,虽然总体上还是男性更容易天然拥有主体性,女性则得对抗一些影响才行。但即使是主体性不那么完全的女性,在古代也会被认为有主见,甚至离经叛道(如果在古代,她们表现出了曾经的性格作风的话)。
菲利普王子是个长相英俊,有一双湛蓝眼睛的年轻王子,在外界看来他善良温和——这一点充满争议,争议之处在于,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大家都知道,在权力的战场上,好人,尤其是温和的好人,那是生存不下来的。
而现在,大家还是比较崇拜强人的,他这样就差些‘人格魅力’了。
不过,大家又乐得自己有个善良的朋友,即使是真正的恶人,也不会喜欢自己身边全是恶人的!因为他们了解‘恶人’,知道他们不可信……因此,菲利普王子人缘其实挺不错的,宫内宫外都有不少朋友。在安娜王后风评很差的情况下,一些反对安娜王后的人,却也愿意和他结交。
此时,就有一个菲利普王子的朋友在,听他这样说,有些不以为然:“那可是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女人,像个男人一般自主、刚强,那倒不奇怪——看起来您没有不高兴?哦,我以为您会不高兴呢。”
菲利普笑了笑:“我的朋友,您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不高兴?是觉得过去送去的礼物被退回,于是自尊心被冒犯吗?那我倒是没有,除非路易莎郡主正是带着羞辱的意思还东西。读路易莎郡主的信我就全明白了,她不是那个意思。”
“她只是非常谨慎认真,做事喜欢规规矩矩的……事实上,我认为她有些认真过头了。作为一位女士来说,一是一二是二,而不会事事含糊过去,这其实是放弃了某种优势,大家也不会喜欢。”菲利普说是这样说,却没有不喜欢的意思。
原因也很简单,他又不是要把路易莎当情人或普通贵女相处,事实上将她当作一个诸侯更合适。而如果未来的一位诸侯是个聪明人,是这个性格,那就再好不好过。毕竟她未来依旧会成为王室的一员,菲利普免不了和她相处。考虑到他们曾有过婚约,当断则断、小心谨慎都是好事。
“哦……”这位朋友答应了一声,然后像是想起什么来了,短促地笑了一声:“所以,泽布兰伯爵就喜欢这样的女士吗?这在宫廷里并不常见,难怪他过去从未与哪位女士有过恋情——有人认为,泽布兰伯爵是为了‘报复’,这才一力主张这桩婚约的,我倒不这样认为。”
“我考虑了多种多样的原因,最终发现,排除掉那些不可能的,剩下的再不可能,也应该是真的。或许,我是说或许,泽布兰伯爵真就是为了爱情才做出这些事来的。”
“非常精妙的句子,您一直是一位天生的诗人。”菲利普轻声赞叹。与此同时他还点了点头,是赞同朋友的意思。
相比起朋友对纪尧姆非常表面化的了解,作为兄弟,而又十分善于观察的他,当然是要更了解纪尧姆的……即使表面上两人的关系非常生疏,根本不亲近,但这并不影响菲利普分析纪尧姆这个人。
纪尧姆的确堪称骑士的表率,武力和战争是他的天赋所在就不说了。除此之外,他不在乎物质上的东西,所以总能表现出十足十的慷慨——这并非是表演,又或者天性待人就好,能够发自真心对手下骑士‘解衣衣之,推食食之’,而是他本来就谈不到多在乎那些。
再者,他对女士们也总是不假辞色……怎么说呢,虽然宫廷之中,骑士和女士们亲近,被看作是骑士风度的一种。但因为宗教传统,在对‘女人’的态度上,他们其实是很拧巴的。
一方面他们认可与高贵妇女的‘宫廷爱’是高尚的美德,有助于他们成为更好的自己。另一方面,他们也认为英武、智慧的骑士,是不会让自己的身边有太多女人‘胡言乱语’的。
如果一位骑士表现出不近女色的‘端正态度’,甚至会被认为是圣洁的。
“所以,真想见见那位巴尔扎克郡主,那可是能够点燃泽布兰伯爵爱情的女士。”说到这里的时候,这位朋友甚至有些崇拜的意思。但他很快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也有传闻说,点燃泽布兰伯爵爱火的,完全是巴尔扎克郡主的美貌。”
“我是说,和性格没什么关系,过去泽布兰伯爵对女士们敬而远之,不过是眼光太高了。”
“每一个见过巴尔扎克郡主的人都对她的容貌赞不绝口,但同时也会提到她的冷漠……这可真够让人好奇的。毕竟,即使是最看不惯女士们冷漠态度的家伙,语气也堪称柔和,和他们过去的严词完全不同。甚至有人会为这位巴尔扎克郡主找理由,认为是她自小在修女院长大,这让她有时会像修女一样,对爱情本能拒绝。”
说到这里的朋友笑了起来:“我敢保证,他们这样体贴温和,绝不是因为他们变得善解人意了。事实上,他们也被巴尔扎克郡主的容光所慑,只不过没法直说,或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罢了!”
第116章 穿越中世纪116
最近几个月, 菲利普王子成为了西岱最受同情的人。正如当初纪尧姆被安娜王后截胡了‘布鲁多的路易莎’这个婚约对象,也被众人同情一样。在木已成舟几年后,婚约对象被抢回去, 这同样让人同情,而且这两次同情中,还不乏同一批人呢!
不过,就正如当初, 纪尧姆本人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同情的一样,菲利普其实也没受什么影响, 最多就是有些可惜而已——这时候的他可没到原书中爱上女主角索菲亚的时候, 甚至两人还不认识呢!所以他对自己的婚姻,大部分也是看利益的。而从利益出发,路易莎的确是个难得的优质结婚对象。
相较于这段时间丝毫不掩饰自己不满,宫廷之中和路易三世冷战的安娜王后,菲利普可以说平静。甚至,他都比不上自己的另一位兄长, 王太子雅克对这件事反应来得大。
虽说,这件事一开始雅克就知道了。毕竟路易三世如果没有和安娜王后、雅克王太子,以及一些心腹通气,作为一个中风了的国王,命令其实是很难得到执行的。但是,知道归知道,当事情真的发生时,雅克还是难免不爽。
不可否认, 雅克对纪尧姆这个弟弟,年幼时是忽视,现在则是忌惮又嫉妒。忌惮是因为, 一个战绩如此惊人的王子,是非常有号召力的!即使不是说这样一定会觊觎王位,也会有一些野心家推动如此。嫉妒则不必说,纪尧姆现在是很多王子、统帅、大贵族的嫉妒对象呢!
别人做不到的事,他好像很容易就做到了,而这原本就是骑士们最在意的事儿……嫉妒更像是一种必然。
当然了,嫉妒是二者距离比较近的情况下才有的,王子、统帅、大贵族这些人还算够得上纪尧姆,也能得到和纪尧姆差不多的机会,这才产生了嫉妒。而对于大多数骑士,尤其是普通骑士来说,他们和纪尧姆的出身、功绩都差的太远了,反而没什么可嫉妒的,更多是崇拜,对强者的崇拜。
“……泽布兰伯爵真是骑士楷模,我最后悔的事儿之一就是,这次没有追随泽布兰伯爵去往东方。去为主征服异教徒的土地,去获取骑士的荣耀——”原本正在说话的骑士,见到对面的人使眼色,本能闭上了嘴。
这个骑士就是崇拜纪尧姆的人之一,至于对面的人为何使眼色,其实是因为后面雅克王太子来了。大家都知道的,最近雅克正为纪尧姆在东方的功绩,以及他即将和‘布鲁多的路易莎’订婚而不痛快……尤其是后者,这未来登基后,要和这么厉害的兄弟做‘邻居’,也的确是够难的了。
雅克冷冷地看了两名骑士一眼,这两名骑士都是他麾下的。平常没怎么注意过,但认出来还是不难……刚刚的话,他可都听到了!
“或许,成为效忠于我的骑士,耽误了您追寻骑士的荣耀。既然是这样,那么,您就离开吧。”雅克先对说话的那名骑士宣布了自己的处置,这让那骑士一时之间脸色发白。
这就是将骑士赶回自己领地的意思,可这位骑士哪有领地可回呢?
他的父亲是一位南方小伯爵,除了哥哥作为爵位继承人,什么都不必发愁外。其他的两个儿子,包括他在内,除了一人两座庄园,就只有来王都效忠王室的资格了。这其实也算是老父亲为孩子打算了,能够效忠大贵族,无论是王室哪一位,未来都不会太差。
尤其是他,效忠的可是王太子,那不就是未来的国王吗?王太子期间就跟着的,按照华夏的说法就是有‘从龙之功’,将来最差也能混一个王室近卫队的小队长什么的。
不过他的弟弟是追随纪尧姆的,这大概也是他有之前那番‘有感而发’的原因之一吧。
总之,他就是这么个情况。如果被赶回家,家里说是还有两座庄园是他的,可对于一个父亲是伯爵,对未来还有野心的骑士,回家经营庄园可不是他想要的。
然而,主人的命令是无法违背的,至少他没有那个背景和实力去违背。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他还不是最惨的。因为雅克很快看向了那个给他使眼色的骑士,冲自己身边的骑士说道:“他的眼睛很灵活……挖掉他的眼睛。”
身边的铁杆亲信一下将那个骑士按住了,那个使眼色的骑士还要求饶,雅克问他:“你为什么要冲他使眼色?是认为我会生气吗?你觉得你很聪明?”
那位可怜的骑士的确认为雅克会生气,而从结果来说,雅克也是真的很生气,虽然这生气有一半是因为这骑士使眼色了。
这些日子,雅克听够了类似的议论——没有人会当着他的面说,但类似的声音足够多的话,总是能传到他耳朵里的。
所以,再次听到差不多的话,生气是生气,却最多是将人赶走而已,不至于说挖眼睛就挖眼睛。毕竟一个普通骑士即使和王太子地位差的再远,那也同属于‘统治阶级’,不能随便对待。就像华夏古代,普通的秀才是差着太子不知道多远,可太子也不能说打杀就打杀了。
这样的太子,朝臣们不抓住机会狠狠批斗一番,那都不正常!
所以,还是那个使眼色的骑士才让雅克进一步生气,以至于要用这种方式宣泄自己的愤怒。或许他的想法是对的,但正是因为对了,才更让人恼羞成怒呢——至于说,这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觉得太残暴什么的。
只能说,太子随便打杀了一个秀才,那确实会引起朝臣批斗。但除非原本皇帝就看不顺眼这个继承人了,不然太子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付出任何代价的。就连‘义愤填膺’的大臣们,只要不是反对太子的派别,风波过去,也没有一直紧咬着不放的道理。
批斗是为了维护整个士人群体的利益,是为了显示气节。至于之后事情过去不再提,就是生活了。
雅克并没有旁观挖眼的整个过程,事实上,他问过话之后转身就走了。这正说明了,他其实无所谓见证‘犯错的人’受罚,或者说无所谓对错。只是要通过这种生杀予夺的方式发泄怒火,在他人面前显示自己的强大。
“……殿下,您没必要生气,那些普通的骑士,他们懂什么呢?”心腹侍从观察着雅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
“是的,他们的确什么都不懂,但他们懂得‘崇拜’,崇拜我的兄弟,是不是?”雅克心情不好,什么话都能挑出问题来。不过好歹刚刚发泄过一回怒火了,这个时候倒不会又要罚人,干脆扭头就走,往自己情妇的房间去了。
雅克作为王太子,有不止一个情妇,这在宫廷里不是什么秘密。这些情妇有的是宫廷女官,有的原本不是,但也叫他为了自己幽会方便,弄到了宫廷做女官——这还是有资格进宫的贵妇,其实还有一些妇女,身份低微,他对她们更加随意。想到了就去找一趟,和妓院找妓女也差不多了。
现在雅克去找的,是他最近最喜欢的一个情妇。这个情妇是他和凯瑟琳结婚后才有的,事实上,正是因为她,他和凯瑟琳公主才结婚两三年,就感情冷淡,孩子也没有——凯瑟琳公主婚后一开始多少还有一些少女情怀,即使雅克王太子有几个情妇,她也不当回事,这样的事太常见了。她在高登兰宫廷见过,在瓦松宫廷也不会‘大惊小怪’。
而雅克王太子最初也还算尊重凯瑟琳公主,至少他原本打算按照贵族男性的惯例,至少婚后一两年多和妻子过夫妻生活。最重要的是,得生下合法的男性继承人!作为王位继承者的他,家里是真的有王位要继承啊!
但现在这个情妇,美貌而富有心计,一下将雅克吸引住了。她还耍了不少手段破坏雅克和凯瑟琳公主的关系,毕竟她是做情妇的,要是夫妻关系好,她能有什么好处?至于说罗佩家族的王位,那关她什么事儿?有脑子的都知道情妇是做不长久的,只能尽可能长久,然后期间捞好处。
总之,这样一来,雅克和凯瑟琳的关系就变得很差了。雅克不愿意亲近凯瑟琳公主,而凯瑟琳公主也有身为公主的自尊心,不肯先低头……也有一些人劝过,不过劝不动这对夫妻,也就算了。大家估计,等这个情妇的风头过去了,被她迷得不轻得雅克自己就清醒了。
至少,该知道得亲近凯瑟琳公主要个合法继承人啊……关系不好的王室夫妻其实挺多的,但也不耽误他们一切为了继承人——这倒是微妙地符合天主教教义了。
即最好的状态就是守贞,只是人类被赶出伊甸园后就不能无性生殖了,只有男女发生性关系才能生育,才能延续未来。所以男女不得不如此,而在这个过程中也得‘牢记’,切忌从中获得快乐,一定记得一切都是为了要个孩子。
然而,这种‘符合教义’,也很讽刺就是了。或者换个说法,这个教义本身就是一种讽刺。
雅克径直去找喜欢的情妇了,之后一段时间都谈不上愉快。直到纪尧姆之后凯旋,他的心情更是来到了一个最低点——路易三世的身体情况是明摆着的,无法去迎接胜利归来的军队统帅,所以只能雅克这个王太子去。
要亲自看自己忌惮和嫉妒的弟弟出风头,雅克能高兴才怪了!但罗佩王室的表面团结还是要维持的,雅克即使再任性,这种时候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动身去往瓦松南部边境城市,迎接归国的纪尧姆,以及随行大军。
雅克来到约定的边境城市后,等了大约两天,纪尧姆就带着大军到了。一系列的凯旋仪式不用说,虽然是在边境小城,不得不一切从简,可从简不等于可以省略任何一个步骤,所以看起来还是很庄重威严的。
“恭喜你,我的兄弟,无论是为胜利,还是为‘爱情’。”城外两兄弟拥抱、亲吻脸颊时,雅克没什么感情地对纪尧姆说道。他的祝贺显然没有诚意,并非发自内心,反而多少有些意有所指,表达自己对这个弟弟的不满。
战场上取得胜利也就算了,这是纪尧姆的天赋所在,总不能要求他都打败仗。可是婚约的事怎么说呢?雅克非常恼火,觉得是这个弟弟野心的体现。至于说什么‘爱情’,雅克其实是嗤之以鼻的,即使他算是亲眼见证了纪尧姆的一见钟情。
他倒是不怀疑纪尧姆爱上了‘布鲁多的路易莎’,见过路易莎的他绝对承认,那是个绝代佳人。如果有谁说自己爱慕那位‘路易莎小姐’,雅克完全相信啊,就连他自己,也不能说没打过主意。不过他的计划是,等到‘布鲁多的路易莎’成为自己的弟媳,自己也成为国王了再说。
一般,贵族寻找情妇,其实更偏好已婚妇女,而不是尚未嫁人的姑娘。这里面的原因多种多样,譬如未婚姑娘如果怀孕了,到时候怎么算?只要稍微像样点儿的门第,之后都很难收场的。如果是个已婚妇女,那就不同了,孩子名义是有父亲的,即使大家都知道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又譬如,未婚姑娘一般是有未婚夫的,又或者总会有。他们或许不在意自己的未婚妻,未来成为地位更高的男人的情妇,说不定还有借机搏一把的想法。但对没结婚之前发生丑闻,以及生下头生子前,妻子先给别的男人生了孩子,那是很介意的!
没结婚前就有什么,知道了还继续结婚,这就容易招来耻笑。至于头生子,那更是重中之重,那可是意味着未来继承自家爵位的是不是自己的血脉——若要让丈夫不介意这一点,除非妻子的情夫能够给出比自家爵位更有价值的好处。
历史上很多国王就能做到这一点,所以他们可以肆无忌惮招惹宫廷少女,而不局限于贵妇。很多时候他们甚至是将少女弄怀孕了,才匆匆给她们找了一个丈夫,不至于让自己的私生子没有一个可供‘挂靠’的‘单位’。
在雅克的认知中,纪尧姆难道不能这样吗?干什么就要结婚了。即使考虑到他这个未来国王的意志、处境,也该放弃结婚的念头啊!而纪尧姆偏偏这样做了,不就是要和他对着干的意思?所以之前他们还能比较‘和睦’地相处,现在连这都做不到了。
纪尧姆只是镇定地点了点头:“感谢您,辛苦您来迎接了。”
出征打仗这近一年时间,纪尧姆相比起一年多以前在普法尔茨,变化还是很大的。晒黑了一些,人也多少瘦了,不过是那种有力量感的瘦,一看就知道是个战士。而这让他比过去更多了一份威严和肃杀,当他和王太子出现在一起时,气势还要更足一些。
当事人雅克未必意识到了这点,但他和纪尧姆在一起时,那种有力气无处使的感觉还是有的。这让他极不自在!所以基本只有第一天,纪尧姆率领骑士们进行全城胜利游行,以及晚上的庆祝晚宴时,他才出面了,之后基本就是他们各做各的事。
纪尧姆选择在附近乡间属于王室的庄园进行休整,雅克则整天出门打猎。
等到纪尧姆一面休整,一面整理了一遍自己的《东行战记》,雅克甚至接受了另一位地方领主的邀请去打猎比武——对方并没有邀请纪尧姆,虽然邀请了纪尧姆也不见得去。
或许正是因为他没邀请纪尧姆,雅克才会那么兴高采烈地去吧。
说实话,这种彻底倒向他这个‘王太子’的做法,真的极大讨好了他。不然的话,这种小地方的打猎比武活动,他贵为王太子,哪来的那么大兴趣?
纪尧姆不介意那个地方领主‘忽视’自己,不如说这样还更好,世界总算安静了,他也可以整理一下《东行战记》了。这次出征太忙了,这件事一直想做,却始终没有空闲做——所谓《东行战记》,就是类似日记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