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黑暗中，看着他略微瞪大的眼睛， 时景琛似乎也察觉出他在想些什么。
只唇无声轻勾了下， 就去跟时以繁解释说：
“在不影响成绩的情况下， 适度的放松也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人不能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而至于为什么要瞒着时季先——
时景琛给出的解释则是说：
“一名合格的优等生，也应该要有责任要去维护家庭的和谐。”
听着他一本正经地给自己青春期的叛逆找理由，时以繁立刻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而笑的同时，他也有些按捺不住好奇， 去压低声音问说：
“所以， 你跟妈妈……是早恋吗？”
毕竟，按照漫画的时间来算， 那时候时景琛他们可都还没成年。
并且在时景琛跟他讲这些之前，时以繁其实一直以为，时景琛跟他妈妈之间的婚姻，只是少数很幸运的， 相处出感情来的利益联姻而已。
本质跟他周围很多同龄人父母的婚姻是一样的。
但现在， 听时景琛讲了这么多后，对于他们曾经的经历， 他也忍不住心生出了几分好奇来。
而另一边， 听到他问起这个话题， 时景琛却并没有像很多传统的父母一样， 因为羞于分享，所以就选择敷衍，或者是干脆避而不谈。
他只是略微惊讶了下， 就开始慢慢回答他说：
“早恋应该算不上，因为在我们那个年纪，其实并不是会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
“除去普通同学以及朋友的关系，最多，也就只能说是互相有好感。”
或许是因为时以繁提起来这个话题，时景琛脑海中，也不免开始回忆起那些其实已经有些久远了的记忆。
他声音放缓，去跟时以繁讲说：
“从读中学开始，你妈妈她就很优秀，远比我要优秀。”
因为从一开始，就是在按照公司继承人的身份去培养他，所以，时季先在时景琛的教育问题上，要求其实是很严格的。
而时景琛也一点都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基本从记事起，就一直是周围人眼中的优等生。
成绩永远名列前茅，个人能力也是极为突出。
只在中学时，就被当时全球排名第一的伊顿公学破格录取。
并成为为数不多能在这种贵族私校就读的华人之一。
而除去他，学校里的另外一个知名华人，就是时以繁的母亲。
跟时景琛纯靠个人成绩被录取不同，谈清如能进入这所学校就读，则是因为小小年纪就展露出的过人音乐天赋。
十二岁的天才少女。
师从世界一流音乐大师。
并早早就在各大知名音乐厅举办过个人的钢琴独奏会。
天赋的加持，以及姣好的面貌，让谈清如还没正式入学，就成了校园新星。
而学校也完全不想放过这个绝佳的宣传机会，只在他们刚入学的时候，就在开学仪式上给谈清如安排了一次钢琴独奏的机会。
在那个时候，能够进入这种贵族私校的华人是极少数。
因此，即便时景琛曾经是旁人无法企及的天之骄子，但身处这里，光环也被削弱。
毕竟，跟他同学的人中，有不少可都是真正的贵族皇室出身。
像时景琛这样，纯粹靠成绩入学的，即便家世还算可以，但也绝对称不上是突出。
而虽然同为华人，但谈清如会进入伊顿，却是经由英国皇室邀请的。
所以，开学典礼上，坐在台上安静弹奏的谈清如，跟在台下仰视着她的时景琛间，也无形有着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并且，最开始时，时景琛其实从没想过，他会跟台上的那位天才少女有什么交集。
也一直到后续的几次核心课程，两人被多次分到同一班级，并成为其中唯二的华人时，他们也才算正式认识，并成为朋友。
只是也就像时景琛说的，学校课程的紧张，以及残酷的考学制度，让他们无暇在这个年纪去思考太多学习以外的事情。
所以，一直到中学毕业之前，两人的关系也都还只是停留在关系不错的同学跟朋友上。
关于这些，时景琛毫无保留地讲给了时以繁听。
只是……如果说最开始，时以繁想问这些，只单纯是因为好奇。
那么现在，当真的听时景琛描述过他们中学时的生活后，他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却是——
原来时季先曾经说的一点都不夸张。
时景琛跟谈清如，到底是怎么生出他来的？！
基因突变吗！！
两个世界顶尖级的学霸结合，但却生出一个考不及格的学渣。
时以繁：“……”
他可能需要静一静。
而时景琛这时，却完全没注意到他的破防。
只继续讲说：
“我们最终确定关系，已经是在中学结束，去往美国读大学以后了。”
时景琛读的大学是麻省理工，那……
时以繁眼眸微垂下，随后低声问说：
“妈妈读的大学是哪一所？也是麻省理工吗？”
时景琛轻笑下，说：
“是柯蒂斯音乐学院。”
听到这里，时以繁不自觉微怔下。
之前，时景琛在问他要不要出国留学时，他其实有详细查过这所音乐学院的资料。
毕竟，提
起全球顶尖的音乐学院，这所一定榜上有名。
只不过，柯蒂斯音乐学院在美国的费城，而麻省理工——
时以繁其实并不清楚麻省理工在哪个城市，于是，他问说：
“麻省理工也在费城吗？”
时景琛唇轻抿下，解释说：
“麻省理工在马萨诸塞州的剑桥。”
时以繁：“……”
他有些懵，并问说：
“剑桥？！剑桥不是在英国……”
时景琛无奈讲说：
“马萨诸塞州有个小城市，也叫剑桥市，离波士顿很近。”
时以繁：“……”
深刻明白自己的无知后，他轻咳声，一边掩饰尴尬，一边问说：
“那，费城离美国的这个剑桥，远吗？”
时景琛淡定答说：
“不是很远，坐飞机一个半小时。”
听到这个回答，时以繁不自觉往时景琛那边看去一眼。
单纯只看坐飞机的时间，那一个半小时确实不远。
如果把去到机场的时间，还有候机的时间这些也都算上呢？
想见面也只能等假期吧。
并且，肯定也不是每个周末都会有时间飞过去。
所以，他们的感情，还经受住了异地恋的考验。
时以繁心底暗自想着这些，许久都没有再开口。
而听见他没有再说话，时景琛也很快讲说：
“很晚了，如果累了，就睡吧。”
黑暗中，时以繁轻嗯声，随后，就转了个身，调整下姿势开始酝酿睡意。
另一边，时景琛在听到他这边的动静慢慢停下后，也缓缓阖上眼。
在这一晚之前，关于谈清如，时以繁最深的印象，就是那张被张贴在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人温婉，美丽。
他很清楚，时景琛很爱他的母亲。
但是，他却不清楚，这种爱，究竟会持续多久。
毕竟，她早就已经不在了。
人的忘性也是很大的。
在当初年纪还很小的时候，也是他跟时景琛的关系闹得最僵硬那个阶段。
时以繁曾无数次好奇过，他的母亲会是什么样子的。
只是，这种下意识心生出的好奇，却往往都会在触及到旁人或怜悯，或惋惜的目光时瞬间消散。
他宁愿装出毫不在意的态度，也不愿意其他人总是用这样的眼神去看他。
所以，从记事起，时以繁就很少去过问他的母亲。
也只陈姨还有时季先，曾经将谈清如去世的原委，讲给他听过。
而无论他们中的谁，还是时景琛，都会很坚定地告诉给他一件事，那就是谈清如很爱他。
关于这一点，时以繁自己也是毫不怀疑的。
毕竟，早在他开始记事的时候，陈姨就一次次将他小时候用过的东西从仓库里整理出来，并一个个告诉给他说，这些都是他的妈妈在怀孕的时候，就为他准备的。
有亲手织的小袜子，小衣服。
也有认真挑选的各种书籍还有玩具。
毫无疑问，这一切都是谈清如爱他，期待他到来的证据。
所以，时以繁也曾一度很庆幸。
庆幸哪怕他的父亲并不怎么喜欢他，但好在，他有很爱很爱他的母亲。
而每每这时，他就也忍不住去想，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如果谈清如还在，那他的生活会不会不一样？
时景琛会不会不一样？
只是，他却想不出，那种不一样，具体会是什么样的。
而且随着他长大，他也渐渐已经明白，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那些无谓的幻想永远不会发生。
他开始放弃想象，关于谈清如的一切，也逐渐被淡化成了一个符号。
一个仅仅有关母亲的符号。
从好奇她，到渴望她，再到忘记她，时以繁的转变不过就发生在短短几年间。
但从小到大的每一年，在去给谈清如扫墓时，他却能很明显地感知到时景琛情绪的低沉。
并且他也知道，这种伤痛已经很难从时景琛身上抹去。
谈清如的离去，对于时景琛这个深爱她的丈夫而言，已经腐朽成了淡化不掉的伤疤。
而与他这个深情的丈夫相比，时以繁这个被拼命救下的儿子，就很明显要“没良心”很多。
每一年扫墓对他而言，都只是一件待办事项。
而并不会对他的情绪造成特别大的影响。
伤感或许会有，但并不会持续很久。
所以，每一年哪怕不会特地庆生，他也从不会拒绝王禹哲他们在这天的邀请。
并在扫墓过后的第二天，那所剩不多的伤感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平时他很少会去再想谈清如。
更不要说做梦去梦到对方。
他以为，可能自己就长成了这样没心没肺的样子。
但是，就在这一晚，在跟时景琛聊到了她的这一晚。
时以繁也久违地再度梦到了她。
只是这一次的梦里，谈清如不再是那个他小时候幻想出来的，会给予他很多很多关心和爱护的伟大母亲。
而是时景琛口中，那个会坐在钢琴前，指尖跃动的美丽少女。
阳光洒落，微风吹拂，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明媚少女曾经鲜活的样子。
即便在梦里，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很美好，很温馨的一幕。
他觉得，自己这一晚是快乐的，应该是笑着的。
但当第二天早上，帐篷外人声响动，从梦中惊醒。
时以繁这才恍然发现，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眼泪就已经滑落下去，并沾湿了被角。
他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哭。
但当回过神来，视线扫到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起来的时景琛时，他稍一迟疑，随后就神情坚定讲说：
“我决定了，我要出国。”
听到他的话，时景琛原本在键盘上打字的手略微一顿。
他抬眸去问说：
“准备报考哪里？”
这次，时以繁没有犹豫——
“柯蒂斯音乐学院。”

听着这个答案， 时景琛很明显有微怔住一瞬。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并回应时以繁说：“好。”
另一边， 时乐瑶小朋友也因为他们的说话声醒了。
她伸手揉揉眼睛， 就从床上坐起， 并喊了时以繁一声。
而听到她含含混混在喊自己， 时以繁也立刻就回过头去，并从床尾把外套拿起来，给披在她肩上。
小朋友伸开胳膊，乖乖塞进袖子里。
随后，先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就跟时以繁说：
“想去上厕所。”
“好， 穿上衣服，我们走。”
时以繁给她把外套的拉链拉好， 又拿过来裤子递去给她让她穿。
另一边，时景琛也走近来，从地上拿起鞋子，帮小朋友穿。
小朋友乖乖把脚塞进去。
看到这一幕， 时以繁没说什么， 只趁机拿过自己的外套跟裤子迅速穿好，然后就下了床。
他弯腰系着鞋带， 外面， 小夏的声音也忽然响起来——
“小繁， 时总， 你们起了没？”
时以繁应了声，随后，小夏就撩开帐篷的门帘， 走进来。
而看到他们基本都已经穿戴整齐，小夏也讲说：“我们简单收拾一下，就下山吧，早饭在山下吃。”
对此，时以繁他们都没有意见。
只小夏这样说后，就应了声好。
之后，小夏就帮他们带着小朋友去外面上厕所，时以繁他们则留在帐篷里快速地洗漱了下。
在高原上的这段时间，他们基本都没有洗头洗澡。
所以，在洗完脸之后，时以繁很快就拿过一旁的棒球帽戴在头顶。
另一边，时景琛跟他也差不多。
而难得看到他有这样不修边幅的时候，时以繁忍不住低头去笑的同时，也讲说：
“等下下了飞机，第一件事就是去洗头洗澡。”
时景琛闻言点点头。
很快，小夏就带着小朋友回来。
时以繁拿着打湿的热毛巾给小朋友简单擦了擦脸。
一旁，时景琛也把牙膏牙刷，还有漱口水都给准备
然后等小朋友也都洗漱完，又给她把帽子围巾这些都戴好，就牵着她往帐篷外走。
这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不远处。
等几人上车后，就一路开往山下。
早餐他们吃的并不多，时以繁给小朋友把青稞饼掰开泡在酥油茶里，自己也囫囵吃了几个包子。
而时景琛看他们都放下了筷子，就问说：
“不吃了吗？”
时以繁看向小朋友，小朋友一边把刚刚塞进去的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一边也点点小脑袋去回应他们。
见状，时景琛起身，并讲说：
“我们走吧。”
他起身出去，时以繁也牵着小朋友跟在他身后。
几人再度上了车开始赶路。
只是跟来时的走走停停不同，这次回程的两回事，除了中间停下来加油，基本上就是一直在走。
所以，为了不让小朋友难受，时以繁也早早就把晕车药给她吃上了。
而吃过药后，小朋友基本就是一路睡回去的。
等她迷蒙间再睁开眼睛，车子也已经顺利开回了拉萨。
身边，时以繁他们虽然也睡了，但却没有像小朋友一样睡那么熟。
所以，现在看他醒了，时以繁先活动了下被她枕的有些发酸的手臂，然后就告诉好奇看着车窗外街道的小朋友说：
“我们已经回到拉萨了。”
听着他这样说，睡懵了的小朋友慢慢点了下头。
前排，时景琛听到他们说话的动静，也回过头来问说：
“饿不饿，先找个地方吃晚饭吧。”
从珠峰开回拉萨，路程全程要八个多小时。
而为了能尽快回来，他们中途就并没有停下来找地方吃饭，只在车上简单吃了点面包。
几乎饿了快一天，现在，听时景琛提议说先去吃饭，时以繁也没拒绝，只立刻就点点头，并讲说：
“就在这附近找吧。”
小夏给时以繁他们买的回京市的机票是在明天早上。
但时景琛让王特助给他订的票却是在今天晚上。
所以，等下十点多钟的时候，他就会先坐飞机飞去s市，然后再从s市转机，直接飞法国。
而时以繁现在提出在这附近就近吃饭，除了是因为饿，也是因为想要节省出时间，让他有余裕去赶飞机。
与此同时，副驾驶上，在听他说在附近吃东西后，时景琛视线在车窗外简单扫了扫，然后就去问一旁的司机讲说：
“这附近有没有什么还不错的甜茶馆？”
司机听后先是诧异地问了句说，“您想喝茶去啊？”
然后，等时景琛轻嗯一声肯定后，才直接打了转向，并讲说：
“这边有一家应该还可以，开了很多年，不过外地人大多不知道。”
听到他这样解释，时景琛没有意见，只讲说：“那就去这里吧。”
他们说话间，车子也顺利改道去往附近那家甜茶馆。
而后座上，听着时景琛说要去甜茶馆吃晚饭，时以繁先是一怔，随后眼眸就不自觉往下垂了垂。
之前在爬上卡若拉冰川观景台的时候，时以繁兴起时，有跟时景琛说过一句，要等回去后再一起去甜茶馆。
当时，时景琛答应了他。
但不成想他们后面返程的行程会这样紧，以至于时以繁自己都没将这个不算约定的约定放在心上。
只现在听时景琛问司机附近有没有甜茶馆时，他才又想起来这件事。
并且，他没想到，时景琛竟然还会记着。
五味杂陈间，车子很快在甜茶馆前停下。
时以繁他们下了车，就很快进去。
之前一次，他们是早上去的，里面人很多。
时以繁本以为现在晚上或许人会少一些，但没想到，推门进去后，里面的人却还是满满当当的。
而有了之前的经验，时以繁没有空再去震惊，只第一时间在人群里找到空位置，就带着时景琛他们迅速穿过去。
而上一次他们在甜茶馆换的零钱也都还没用完。
因此，到了座位旁，时以繁伸手摸了下口袋，就从中拿出来好几张一块的纸币。
他告诉时景琛说，把零钱压在杯子底下，等下就会有人过来给他们倒茶。
时景琛闻言伸手接过的同时，也点了点头。
后面，时以繁穿过人群去点单。
时景琛则陪着小朋友一起等在桌旁。
小家伙先仰着小脑袋看了看时以繁去点单的方向，然后就转而去在人群中梭巡，想看负责倒甜茶的阿姨是不是快要到了他们这边。
周围人群很密集，但好在对方个子不低，又围着头巾很是显眼，所以即便视线受阻，小朋友也能很快就在人群里锁定目标，并在那个阿姨拎着装奶茶的水壶快要经过时，立刻就伸出小手去脆生生喊了句说：
“姨姨还有这里！”
而被她这样一提醒，倒茶的阿姨自然不可能将他们错过。
只转过身走去桌旁，就动作麻利将桌上压着的零钱收走，然后给他们一人倒了杯热气腾腾的甜茶。
随着还冒热气的液体注入，小朋友也甜甜说了声谢谢。
而看着她笑，倒茶阿姨对着小朋友扬起唇角的同时，也忍不住去跟一旁时景琛讲说：
“好灵的小姑娘。”
时景琛听后，一边伸手接过杯子，一边也同对方道了声谢。
后面，等时以繁点好餐，拿着炸土豆还有烤包子那些回来，小朋友杯子里原本倒的满满当当的甜茶也只剩下了一半。
看到小朋友这样，时以繁先把怀里拿的东西都放在桌面上，然后就去捏了捏她的鼻尖问说：
“你现在喝这么多，等下还吃不吃的下。”
而即便被他捏着鼻尖“凶”了，小朋友也眼眸微微弯起，并开心应说：
“能吃下能吃下！”
跟小朋友笑闹了几句后，时以繁也在桌旁坐下，他先是拿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然后就去问对面的时景琛说：
“机票几点截止登机？”
听着他问，时景琛一边把夹住的土豆块递去给小朋友，一边答说：
“不急，赶得上。”
而听他这样说，时以繁也再没多问什么，只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就开始吃东西。
并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饿太久的了缘故，不管是时以繁，还是小朋友，全都吃的比平时要多。
速度也还更快。
之前时以繁点完单回来去看时间的时候，上面显示的数字是19：30。
但现在，等他们都吃差不多，把桌面上的东西基本清空后，时间也才刚刚过去半个小时。
看过时间，时以繁就从座位上起身，并讲说：
“我们走吧。”
但时景琛却没有立刻动身，而是先问了句说：
“不再吃什么了吗？”
然后等时以繁他们都摇头后，才跟着站起。
三人走出甜茶馆，时以繁抱着小朋友上车，副驾上，正在系安全带的时景琛也跟司机讲说：
“先送小繁他们去酒店吧。”
因为时以繁他们的机票是在第二天早上的，所以，今天晚上他们肯定是要在酒店再住一晚的。
但时以繁听到这个安排却是讲说：
“不用了，先去机场，等去了机场，我们再回酒店。”
而看出来他不准备改变主意，时景琛也没再说什么，只改口跟司机讲说：
“那就先去机场吧。”
车子启动，一路往机场的方向开去。
这时候的天还没完全黑透，但道路两边的街灯却是已经相继开始亮起。
时以繁看到周边的景致在飞速后退的样子，心底没来由的，就凭空多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来。
而且，他也不想让自己现在的情绪被其他人给察觉到，于是，只又盯着车窗看了几眼，就阖上眼将头后仰，枕在了座椅的靠背上。
同一时间，副驾位置上，时景琛的视线也停留在身侧的车窗上。
他没有说话，只视线一直看向外面，看
着那些街景离他们越来越远。
而当车子在陌生的街道行驶了快四十分钟后，机场航站楼也出现在他们眼前。
司机将车停在入口的位置，时景琛先伸手解下安全带，就回头去跟时以繁他们讲说：
“你们不用下来了，我直接进去。”
入口的车一般都不能停留太久，所以，在跟他们讲完这句后，时景琛就很快下去车，并从后备箱中，将自己那只行李箱给带下去。
期间，司机下车去帮时景琛开后备箱的箱门。
时以繁没有动，他只隔着车窗，看着他们。
另一边，司机在把行李箱递过去的同时，也跟时景琛讲了句说：“时总再见。”
时景琛伸手接过，并道了声：“谢谢您这几天的照顾，等下还得再麻烦你送他们回去酒店。”
司机爽朗一笑，讲说：
“这个您放心，我肯定安全把他们送到。”
之后，时景琛视线往贴着防窥膜的车窗上又看去一眼，就拎着箱子转身，准备进去。
而也就在这时候，后座位置的车窗缓缓降下去，时乐瑶小朋友甜甜的声音也从他身后响起——
“哥哥再见！”
时景琛脚步一顿，回头看去，只见时乐瑶小朋友在隔着车窗在对他挥手。
她身边，时以繁虽然没有开口说什么，但视线却也在朝着他这里看着。
时景琛先同小朋友也挥了挥手，然后视线就跟时以繁的对视上。
他唇轻抿下，讲说：
“等下你们回去酒店后，记得发个消息给我。”
时以繁闻言，点头应好。
并在时景琛转身离开前，补充了句说：
“你也是。”
时景琛回头去看向他。
时以繁解释说：
“……等下到了s市，给我发个消息。”
时景琛听后，点头说了声好。
之后，就握着行李箱的拉杆转身进去航站楼内。
司机上了车，他启动车子，顺着车流往离开的方向走。
另一边，时景琛的背影也进去门内，彻底看不见。
看着周遭人群来来往往，时以繁伸手将车窗的玻璃给摇上去。

在送时景琛去到机场后， 司机就一路把车子开往酒店。
小夏他们没有去机场，所以，已经先他们一步把入住这些都办好了。
现在， 到了酒店门口， 时以繁一边从司机手中把他们的行李接过， 一边也拿出手机， 找出时景琛的对话框，并在其中打字说——
[到酒店了。]
这条消息很快发送出去。
时以繁看着气泡，稍犹豫下，就把手机给塞回了外套里。
去了一趟机场之后，现在到酒店已经快晚上九点半了。
时以繁牵着小朋友还有行李， 一路上去楼上的房间。
这次， 节目组给他们订的仍然是个套间。
只是，多出来的那间房间肯定就没有人住了。
小朋友视线在房间里环顾一周， 然后就忍不住对着正在给自己解围巾的时以繁讲说：
“饭饭……我想哥哥了。”
听着小朋友这样说，时以繁动作略微顿住下，然后才讲说：
“没关系的，等再过几天， 他就会从法国回来了。”
听他这样说， 小朋友乖乖点了点头。
之后，等时以繁给她把外套也脱去后， 她小声问说：
“我们这下做什么呀？”
时以繁其实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但视线从一旁的电视机上扫过， 然后就问说：
“困不困， 我们看电视好不好？”
小朋友先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现在还不困，然后就应说：
“看电视可以。”
之后，时以繁一边拿过遥控器把电视机给打开， 一边也拿起手机，准备把海贼王给投屏上去。
只是，他才刚按亮屏幕，两条十分钟前收到的消息就在顶部闪过。
是时景琛回复他的。
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时以繁迟疑下，才伸手点进去。
而时景琛回给他的消息其实也很简单。
第一条，就很简单一个好字。
第二条，则是提醒他，要记得检查房间里的制氧机是不是在正常工作。
看着这简短的两行消息，时以繁指尖微顿下，就在对话框中敲出回复说：
[已经检查过，是正常的。]
这一次，消息发出，几乎没有间隔，他就收到了回复。
时景琛先又一次回了个好，然后就告诉他说：
[我也准备登机了。]
时以繁回了一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