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星际都知道我当寡妇了by不才如仆
不才如仆  发于:2025年0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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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父母都双双在战场上去世后,卓欢焰就很少体会到这种被关怀的温暖了。他们兄妹俩都是性格暴烈又?硬邦邦的性子,即使担忧也从不说出口。
被人关怀的感觉, 真好。
“有你?在这里看着元帅大人我也放心了。再?不济, 还有马菲希, 他也是相当靠谱的人。”
卓欢焰提到的人是典狱长, 男人憨厚地笑了笑,真诚的蓝眼望向?卓欢焰:“难得听你?夸我一句。”
“少来这套。”她啧声?。
这里是战场, 纵然她有再?多的技能和?能力也不敌炮弹的突袭。卜绘咽下想跟随卓欢焰一同前去的意愿,缓缓点头,决定听从上校的建议。
新典狱长也是从其他星球调任而来, 对沉域星的布局相当熟悉,一路上安全抵达庇护所。将元帅一行人安置好后,他说要先去处理监狱的安保系统,确定没有犯人趁机逃跑,请他们放心。
几名媒体人小?心翼翼提问:“可?不可?以……”
秘书长面无表情:“现在不可?以。”
暴乱若是被报道?出去对整个联邦都不利。地方?势力作?祟严重,联邦统治不稳定,元帅又?一副灯枯油尽的架势。今日消息流露出去,估计没几天流窜的盗匪和?势力都会暗搓搓上门挑衅了。
卜绘看到他们一脸失望纠结又?不敢说的模样,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她丝毫不怀疑,若是陈洛也在现场,也一定会加入到队伍当中争取能够留下影像几年吧。
庇护所的墙壁用得是极其坚硬密实的材料,卜绘稀罕地用手触摸,真恨不得挖一块下来做扳手用。
这里是新建的隐秘地段,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为了辛弛越狱之后做的准备。
她有些坐立不安,脑中灵光一现,忽然想到一件事——如果典狱长知道?这栋建筑是为辛弛所建,上一任典狱长又?是肖坞的人,岂不是说明……
她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倏然站起?,一手握住沉重的银灰色门把手,使劲向?下掰。
……果然。被锁在里面了。
卜绘一脸严肃地向?后报告情况,换来几名坐在地上的男人嘲笑:“什么嘛,是你?的力气太小?了吧。”
秘书长皱起?眉,没有理会他们的噪音,挥手叫身边的卫兵上前开门。身材挺阔高壮的卫兵脚步沉稳地上前,卜绘给他让开位置,他客气地点头,随后一手握在门把手上,使劲向?下掰。
把手纹丝不动?。
“……”
他不信邪地又?掰了一下,还是没掰动?。
“……”
卫兵回头,小?麦色的脸颊染上羞愧难当的窘迫:“回大人,门确实打不开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惊慌失色,尤其是刚才几名说大话?的男记者,扎着堆过去用瘦弱的胳膊使劲掰门把手,他们太过用力,以至于面部表情扭曲到青筋毕露,发出犹如便秘般的呃啊声?。
卜绘忍了又?忍,噗地一声?笑了。
这一幕被坐在地上的女记者全程拍了下来。她的动?作?过于明显,甚至用古董相机的闪光灯拍摄,发出喀嚓响声?。
她朝面容冷峻的秘书长耸耸肩:“大人,拍他们开门的照片总没什么吧。”
秘书长:“……”
元帅忍俊不禁,摆摆手说道?:“允许了。”
方?才轻松了片刻的氛围因?为一次次的尝试变得越来越压抑。很明显,他们未经同意被私自锁在这间密室里。典狱长若是说他控制了元帅,很有可?能今天就要变天了。
秘书长皱眉低声说道:“我这就让属下攻破一面墙壁,虽然很危险……别无办法,坐以待毙是最糟糕的结果。”
“你?说得没错。”元帅沉默片刻:“我还是高估了奇罗家族的誓言。”
他知道?这里被渗透得严重,却也没想到自己?从四代前就培养的家族,世世代代都忠诚于联邦的子子孙孙们也有叛变的一天。
肖坞到底承诺了怎样的利益,才能让这么多人奋不顾身地追捧他。元帅不得而知。
还有什么,比他给予的荣耀、权力、财富……更让人垂涎的呢。
气氛低迷时,卜绘忽然举手说道?:“元帅大人,如果可?以原谅我的话?,我能做到以最小的动静打开这道门。”
元帅讶然:“我绝不怪你?。”
她望向?站在一旁冷眼不认同的秘书:“您呢。”
“……自然是元帅大人说了算。”
卜绘满意了。在他们震惊的注视中,动?作?极快地从衣服裤子上拆卸出极其微小?的零件,以不可?思议地手法组装在一起?,竟然变成几根细小?的工具。
这是从当初报废的零件上拆卸,被卜绘花费一两年时间亲手打磨好的玩意。她之所以不用是因?为……心虚。虽然是要丢到垃圾场碾压报废的零件,也算政府的财产,自己?薅羊毛偷偷留下的行为,终究不太道?德。
她唤卫兵过来:“你?紧紧拽住把手,千万不要松,可?以吗?”
男人虽不明白但郑重地点头:“请放心。”
然后,卜绘此生还是第?一回,顶着这么多人的目光,开始,拆门。
众人:“……”这能行吗?
凭借她微弱的力量,凭借这几个普普通通的玩意,就想把如此密实精良的大门拆开?
她甚至只有门一半高!
卜绘才不在乎他们的议论。她心焦如焚,想到久久未归的卓欢焰,想到危险的处境,甚至想到辛弛……如果那家伙掺和?到肖坞的事,和?肖坞站在统一战线,她绝对没办法原谅他。
她只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一切。
辛弛在她面前从未做过任何坏事,虽然总是凶神恶煞地面对她,却也总是虚张声?势。相反,这些冠冕堂皇的家伙比他要冷漠可?恶一万倍。
秘书长罕见地瞪大眼:“我的天……”
在众人逐渐从不敢置信到灼热的视线中,只听一记微小?的“咔吧”声?,卫兵忽然面色一变,踉跄着用肩扛住,卜绘手疾眼快地扶住门,才避免了打草惊蛇。
“拆开了!”
“她做到了!”
“牛啊!”
欢呼声?很快被制止,秘书长上前严肃地说道?:“我们得想办法转移阵地。你?们俩,跟着我一起?。”
他指向?两名卫兵,卜绘摇头说道?:“大人,这里的构造您未必有我熟悉,元帅需要您在这里,如果相信我的话?,我愿意出去看看情况如何。”
“……”
秘书长抿唇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元帅吸到冷气,又?捂唇止不住地咳嗽出声?。身旁的官员轻拍他的后背,恼怒地说:“秘书长大人,这种情况竟然也要相信一个会撬门的工人?就连典狱长都叛变了!怎么敢相信她!”
“咳咳咳……”
秘书长犹疑之际,元帅虚弱的嗓音缓缓响起?:“她跟你?们一块去吧。”
“元帅……”
“我相信她。”
“凭借什么!”官员有些不忿,他早就看卜绘不顺眼了。一个平民不知羞耻地在众人面前蹦跶,又?跟辛弛有婚姻关系,绝对不安分!
元帅抓住他的手,苍老的面容忽然沉了下来。这让官员想到十年前的元帅,那时候身体还很康健,那双褐色的眼眸沉甸甸地压下来时,没有一个人敢直视。
“……”他的心一颤,顿时不说话?了。
“让她走?。我的意志谁还敢质疑!”元帅的语气宛若火焰般灼烧,烫得人不敢接话?。
全场鸦雀无声?。
卜绘毫不犹疑,对着方?才撑门的卫兵说:“等?我们出去后,门可?以挪回去,只要没被打开就发现不了。若是我们回来就以暗号敲门示意,否则,你?只能下杀手了。”
秘书长冷冷说道?:“集结所有兵力,任何擅自闯入者,就地格杀!”
“是!”
大门缓缓露出一道?缝,又?缓缓合上。卜绘一路仔细观察过,没有巡逻电子眼的痕迹。不如说对方?过于自信,他们一路赶过来,竟然都没有看到监控的士兵。
秘书长沉下心:“外面一定发生更糟糕的事情了。”
卜绘心想,还能有什么比肖坞叛变更可?怕?
他们抵达楼梯口向?外看,外面乌泱泱的火焰残骸,以及正在厮杀的人群,此刻宛若人间炼狱般,场景如此可?怖。
“……果然。马菲希这个该死的东西,竟然打开监狱电网,把罪犯都放了出来。”
卜绘惊讶地看向?他:“什么?罪犯?”
“那些穿蓝色制服的是驻扎的联邦军,黑色制服则是狱卒们,蓝白色条纹的是狱卒。你?有没有发现,黑衣服的家伙们在帮白色条纹杀蓝制服。”
卜绘随着他的手指指向?望去,果然看到狱卒们表面上抓罪犯,实际上趁乱杀联邦军。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秘书长的语调陡然变冷:“他是不甘心,想帮肖坞一把呢。”
他倒是小?看了。是个果断心狠的家伙,还能成事。
乱了,彻底乱套了。
“我要收拢剩下的联邦军队,否者战争一面倒对我们很不利。”秘书长扭头对她说,“我的目标太过明显,只能拜托你?一件事,能不能在附近找到有通讯的地方?,给卓疏发送最新坐标。”
“这是我的通讯器。这是一把辅助瞄准的手枪,你?可?能不太会用,时间来不及,我只能……”
“我会用。”
卜绘接过枪和?通讯器,行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秘书长先是讶然,随后缓缓笑了。
“我收回之前对你?的评价,你?很勇敢。”
“请战时了结后,秘书大人再?好好地夸我一次,好让我的书能够大卖。”她说得义正言辞。
秘书长畅快地笑出声?:“好,保证完成任务!”
几人就此分别。
卜绘借着隐蔽的建筑物,倚着墙角缓缓冒出头。瞭望台下死了不少人,尸体堆叠在一起?,战场总是如此残酷悲壮。
好在她不是第?一回上战场,鼓起?勇气寻找监控的死角,趁着移动?监控又?一轮转动?时飞快地趴在尸堆旁,扒下黑色制服囫囵地套上,又?往脸上抹了许多红土黑灰。
再?一次从电网踏出大门的卜绘是大摇大摆的。
幸好有秘书长解释,否则她可?能下意识地就穿上了联邦军的制服,出门便玩完了。
她躲在遮蔽物下打开通讯器,还是毫无信号。按照卜绘的判断,至少还得向?外走?将近十几公里,离开屏蔽器范围才行。
“快抓他!”
“大人说杀了就有赏!”
几名身穿黑色制服的狱卒匆匆追上前,卜绘下意识地想躲,强忍住僵硬的表情站在原地,被他们呼唤着去杀人。
看到他们上车,卜绘片刻犹豫后胆大地跳上去。幸运的是几人互相都不认识,只是监狱级别最低的狱卒,他们看不清卜绘的脸,还以为她是个沉默寡言的瘦小?子,兴奋地讨论起?这次的目标。
“等?到我们杀完了联邦军,大人就许诺让我们做官。”
“什么狗屁元帅……把老子弄到这地方?,也没点油水,谁给他办事!”
“活该!老子杀了五个了,总能立个五等?功吧!”
“哪来的五等?功,你?这个蠢货!我杀了八个不得立八等?工!”
他们得意地笑了一路,谈论着该之后该去哪里玩女人,车辆很快抵达电网外,卜绘率先下了车。
“你?小?子,不跟我们一起??”
她摇头。
“狗东西,怕我们抢他人头呢!快走?快走?!”
几人嘴上骂骂咧咧兴奋地走?远,这时昏暗的天色中,忽然听到砰砰砰三声?枪响,三人如多米诺骨牌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
卜绘面无表情收回枪。
这是她头一回如此主动?杀人,手竟然没抖,她对自己?的表现也很惊讶。
胸腔涌起?的不是恐惧,竟然是愤怒。
这些垃圾,把本应该并?肩作?战的人命当成什么了?
她抿着唇,快步躲到飞行器的残骸下查看通讯器,还不够,还要走?一段路。
卜绘四周环视一圈确定无人,撒开腿一路狂奔,她从未像今天这样快过,身体矫健得像一条小?豹子,借助着逐渐漆黑的夜色穿行,抵达更深的地方?。
但是稍近了之后,战斗的人就更多了。几波人厮杀成一团,卜绘从哪里走?都没办法安全跑出,她只能希望对方?没有发现她,靠着墙边缓缓挪到更远的地方?。
通讯器有信号了!
卜绘大喜,连忙给卓疏发送最新的信号,却没发现危险正在靠近。一道?黑影扑了上来,卜绘狼狈地翻滚在地躲开攻击,竟然是典狱长!
他冷笑着缓缓站起?:“果然如肖坞所说,你?这家伙机灵得很,让我单独防着你?。”
“那他有没有说,让你?话?说得别太早?”
“……”
“砰!”
卜绘朝他射出两枪,典狱长有防备地躲在隐蔽体后,卜绘放弃跟他战斗扭头就跑。对方?的态度很明显,是想要活捉她,无论是想拿她威胁谁,都绝不能落在典狱长的手里!
两人一前一后地追逐,毕竟还是典狱长对战场更熟悉一些,卜绘踉跄了两回后就被他追上了。
不好,她得想个办法……
卜绘正打算滚到一旁掏出尖锐的金属刺跟对方?拼命,她做好了准备,却听到烈烈风声?比她更快接近了。
“噗呲!”
扑上来的典狱长忽然惨叫一声?,被一把利刃狠狠插到胸口。他的动?作?很敏捷地拔出刀刃,脸色狠沉,意识到情况不妙,临死前竟然想拉卜绘垫背。
卜绘奋力翻滚还是没有对方?的枪快。
她咬牙做好受伤的准备。
只听一声?枪响后,她听到典狱长被抹喉的嘶哑倒地声?,和?耳旁熟悉的低沉闷哼。
卜绘错愕回头,看到夜色中那张极为优越俊美的面孔,竟然是辛弛。
他一手捂着血流汩汩的腰侧,面色凝重地皱起?眉,冷冷望向?典狱长的尸体。
辛弛替她挡了致命一枪。
若不是他,胳膊受伤的就是她了。
联想到之前在战场上被重挫胳膊毕生都没办法再?从事修理师工作?的男生,卜绘急促地喘了口气,低头望向?辛弛的腰腹,这才发现他中枪了。
卜绘惊慌失措地上前扶住他的胳膊:“你?没事吧?你?千万别死,我这就叫医生!你?快躺下别动?!”
她虽然没学过医疗知识也知道?,如果是腰腹受伤,很有可?能内脏破裂致死的!
她头一回在辛弛面前如此紧张。
身经百战的辛弛本来想说就这点伤,还不够在他身上留下伤疤的。他心脏被子弹碎片割烂差点死掉的时候都硬挺着一口气,硬生生杀了对方?都没晕厥过去。
在被围剿抓捕的时候,那些人动?私刑在他身上镶嵌无数微型炸弹,把他的骨肉都碾碎,他都没吭过一声?。
只不过是腰部中了一颗子弹而已。
此刻却听到卜绘颤抖破碎的言语关切。
辛弛:“……”
他突然倒下,躺在地上紧闭双目:“我好像确实不行了。”

辛弛看起来伤势很严重。
他躺在地上紧阖双目, 像是失血过多昏迷,倒地时失去?了平常嚣张狂妄的架势,卜绘惊慌失措地跪坐在地上查看他的伤势。
沉沉的夜色掩埋了这片杀戮之?地,四周喧闹嘈杂声不断。此时的沉域星乱成这副样子, 别说是医疗团队, 他们随时都会有丧命的危险。
卓疏的部队还没过来, 得先帮他止住血, 离开危险的地方。
“你……你忍住疼啊。”
她去?一辆飞行?器的残骸里快速搜刮, 急得手都在抖, 只想找到合适的工具帮辛弛暂时处理一下伤口。
倒在地上的辛弛心情还挺不错, 他目送卜绘忙忙碌碌为自己奔走的背影, 唇角微微翘起。
看到她从一艘断裂的飞行?器跳了出来, 他又合上眼?愉悦地等卜绘接下来的动作。
卜绘一路上都在复习以?前学过的医疗知识, 她记得要先取出子弹,再消毒伤口, 最后喷上止血凝剂等待医院处理就好了。
辛弛腰腹的伤口看起来很严重, 暗红的血浸染了硬挺的布料,伤口溃烂泥泞。子弹一定和寻常武器不同,有二?次伤害的附加效果。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等卓疏来了再做打算。
万一他们没想救辛弛, 而是让他等死呢?
她没办法做到坐以?待毙。
这样想着, 卜绘下定决心开始处理。她先是拿出消毒工具帮擦拭掉血迹, 她的动作小心翼翼, 就像是在处理最精密的零件一样紧张。
……像柔软的云在腰腹擦拭。
辛弛被属下处理过很多次伤口,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异常不耐烦, 或是冷沉地拉着脸,不太喜欢对方慢腾腾生?怕弄疼他的谨慎。
有时他实在厌烦,会强行?抢夺药水自己随意擦拭掉, 身上留下如何难看的伤疤也从不在乎。
但此刻,卜绘为了清洁伤口轻轻掀开他的衣摆,海盗头子忽然记起自己的腰间有一道横跨半个腰腹的狰狞疤痕。
在她眼?里应该是非常丑陋的。
“……”
他的手倏然拽住卜绘的手腕,力气不重,却?阻碍了她掀衣摆的动作。
卜绘还以?为是弄疼他了,将他的手指轻轻掰开十指相握,凑到他面前郑重其?事地说:“你忍忍,可能还会更疼,但我一定尽量轻一些。”
男人紧闭双眸,干涩的喉结轻微滚动,手指不自觉地收力捏紧了,和她的手指缝完美嵌合在一起。
他的鼻息清晰嗅到她柔软头发的芳香,她轻柔地说话时,嗓音略微上扬的甜意。
灼热的血液逐渐沸腾。
这很奇怪。
面前的女人似乎什么都不必做,就足以?让他紧绷的弦摇摇欲坠,在崩坏的边缘反复折磨。
他咽了咽干涸的嗓子,热意难耐地嗯了一声。
卜绘看他如此听话信任自己,心态也逐渐放松了。她绝对不能辜负辛弛的期待,他愿意把致命伤暴露在她的面前,是把身家性?命都托付于她。
她敏锐地观察周围的战况,确定他们所在的位置足够隐蔽,这才掏出镊夹,用药水清理后,稍微镇定地安抚心神,这才一鼓作气掀起辛弛的衣摆。
男人的腰很瘦,很结实,可惜漂亮的腹肌被错综交横的狰狞伤疤毁了大半,尤其?是其?中最长的一道,像一条蜈蚣一样盘踞在腰腹上,深到足以?深嵌内脏,看起来极为恐怖。
卜绘勉强忍住惊呼,沉着的脸认真?盯着子弹深陷的血肉处,镊夹缓缓探入,她尽量保持平稳的手势,猛地拔出子弹丢到一边,涂抹药水,然后喷上止血凝剂。
躺在地上的男人倏然抿唇,脸色似乎更苍白了几?分?。
“你没事吧!快醒醒!”
卜绘扑上前捧着他的脸晃了晃:“千万别睡着!伤口马上就要好了!”
辛弛这下是真?的有些感受到疼痛的滋味了。
不是因为太疼,而是因为在卜绘面前毫无防备,这才会被她弄错的消毒工具的药水洒到伤口时撕扯般的疼痛刺得微微失态。
甜蜜的惩罚。
“……”
辛弛勉强撑开眼?,向来炽热锋利的眼?眸染上疲惫,嗓音都低沉无力了:“好冷,绘绘。”
坏了,他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
卜绘身为好学生?当然记得医疗频道的学习内容,此刻她应该给?辛弛找来几?件衣服披在身上,可他却?有些失去?意识地紧握着和她紧扣的手,一点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她不敢强行?拽开辛弛的手,生?怕又撕裂伤口,只能揭开外套抱住他的上身,好让他汲取自己身体的温度。
卜绘柔软娇小的身体紧贴在他怀中,小心谨慎避开他的伤处,她贴在他的胸膛,不知为何,总感觉辛弛的身体更冷了。
“……别死。”她回握他宽大粗糙的手掌,嗓音微微哽咽,“求你了,别为我死。”
她的脸倚在他心脏处,急切地听着他的心跳,胸腔止不住地快速起伏。
一滴不明显的湿痕印在辛弛的胸膛,仿佛有千斤重。
他终于得到卜绘为自己而流的眼?泪,却?并无欣喜。
她看起来很孤独,很茫然,断断续续的祈求充满恐惧,好像重演的噩梦,让她陷入旧日的梦魇。
辛弛的心脏被浸湿得很软,灼热滚烫。
他忽然开始后悔自己的无耻行?径了。
“……别哭。”
他微抬起身,唇落在卜绘的发顶,嗓音是从未听过的温柔:“你不会当寡妇的。”
卜绘傻傻抬头,眼?眶还是泛红的:“啊?”
他深深凝视她此刻所有表情。
恐惧的,悲伤的,喜悦惊愕的,此刻全都是因为他,只是因为他。
“扶着我,我们离开这里好么?”
“……!”
她学过的医疗知识有用,真?的救活了辛弛!
卜绘的眼?睛骤然亮起,不用辛弛教她十分?熟稔地搀扶他站了起来,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
她美滋滋地说:“幸好我经?验丰富,之?前在工厂后勤部打杂的时候,就很会搀扶同事呢!”
突然垮脸的辛弛:“……”
不知为何,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到辛弛越来越重了,浑身力气都压在她身上。
卜绘生?怕辛弛失力昏睡过去?,抬头查看他的表情,他抿唇拧眉,阴云密布的脸上,遍布着低气压的阴郁。
怎么还,看起来生?气了?
紧急时刻,卜绘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只能用尽力气搀扶他,免得他从自己的肩膀滑落,就这么两?人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到更隐蔽的角落。
时不时辛弛就闷哼一声。
卜绘伸手触摸他的伤口,果然摸到濡湿的血迹。
……临时包扎的技术还是不行?,不知道卓疏带领的联邦军队到了哪里,能不能给?辛弛好一点的治疗呢。
她咬着唇低声说道:“有我在,你一定不会死。你要相信我。”
“前提是,你得告诉我,这场战斗里你扮演的角色是什么。”
辛弛的脚步一顿,意识到她承诺背后的含义。
她居然为了自己愿意跟那?群联邦的人交涉,甚至站在他这方。
她相信他的话。
辛弛的心更软了。同时也清楚,若是此刻知道他是在装受伤,他一定要被狠狠抛弃掉。
这对他而言才是最要紧的事。
其?他的,都不重要。
辛弛坦言告知:“我和肖坞从不可能站在一伙,我也对权力中心毫不感兴趣。这次意外,一半是为你而来,一半是不想让肖坞得逞。他做元帅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他把野心谋划说得很坦然,卜绘也听得很认真?。
她沉默片刻:“但是我选择解除婚约了。”
辛弛好像很信任她。
无论何时,都很信任。
男人愣了愣,缓慢地低垂着眉眼?,似是有些落寞,低低地笑起来:“其?实我也能理解,我这种?身份只是拖累你。”
这种?破碎的坦白无异于扎人心。
卜绘的良心颤抖了一下。
“其?实,我想解除婚约……也不完全是因为你的身份……我对你太不了解了,你又有很多女人,我没办法接受这种?事,从前往后都没办法接受。实在抱歉。”
哪怕辛弛说他可以?断掉情缘,她也无法接受。
辛弛:“……谁说我有很多女人?”
他生?气起来声音都变得结实了。
卜绘并未察觉,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很有那?方面经?验,但我们从性?格,和,咳咳,尺寸什么的,都不合适。”
“我不想走入这样的婚姻。太混乱了,一点都不踏实。”
“以?后如果我跟你在一起生?小孩,小孩都没办法来斯坦星工作,也没有五险一金,我接受不了这种?未来。”
她越说越恐惧,简直要把自己吓到。
“孩子的孩子也得当海盗,子子孙孙都要做罪犯流浪,我才不想要这种?生?活!”
她可不想在后代留下的影像中,被叫海盗祖奶奶!
太可怕了。
身为唯一一个流落联邦的蓝星人,她绝不能给?家乡丢人!
听着她荒谬想象的辛弛:“……”
从气笑,到气消,再到释怀,释然。
只需短短几?分?钟。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然他有如此剧烈起伏的心情变化,唯有卜绘。
他深吸口气,耐心地解释。
“……首先我要反驳,我从来没有别的女人,无论你从哪里听到的风言风语都不要信。我在你之?前没碰过任何异性?,任何皮肤接触都没有过。”
“哦?”她半信半疑。
辛弛原本扶着她肩膀的手抬起,捂住她的一侧脸颊,不满地揉了揉:“不许用这种?语气质疑我。我从不屑撒谎。”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自己此刻正在撒谎装伤病,又补上一句:“在这种?事上。”
卜绘:“哦。”
就算澄清也没什么高兴的。
他们尺寸不合,他还在亲密事上很蛮横,她才不想死在床上。
辛弛不太高兴她的反应,紧紧抿住唇,又舍不得生?气。
他嗓音低沉地说道:“还有身份问题,如果你不喜欢这种?生?活,我会改变的。”
这次换卜绘惊讶地睁大眼?:“哎?”
她的眼?睛像星星般闪烁,闪得他心口酸涩绵软。他说的每句话她都会相信,这种?感觉实在太过美好。
然后卜绘说道:“可是你还有两?万年?刑期哎。”
辛弛:“……”
不知为何,卜绘总觉得刚才还有些轻松的脚步,又被辛弛沉甸甸的重量压回去?了。
好沉,好重。
怎么回事,他又快昏迷了吗?
她龇牙咧嘴,紧抱辛弛的胳膊,试图减轻分?量。
辛弛的余光瞥见桑廷山和白三?,两?人躲在隐蔽的角落,像两?只呆呆的鸡仔,双眼?圆睁地盯着二?人。
他们脸上复杂的表情隔着老远似乎都能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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