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人说话的功夫,后面的大部队跟上来了。
那些个年轻人,看见源生的一瞬间就被她死死吸引住。
倒不是因为她无处安放的人格魅力,而是因为她手里的烤乳猪。
一个个眼珠子亮的就像是黑夜中的黄鼠狼,嘴角口水直流。
公孙一族好歹也是名门望族,要是以前,像这般油腻荤腥的食物他们肯定是不屑一顾的。
可是现在,一个个眼珠子都快贴上去了。
争先恐后地冲上来。
“大小姐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意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大姐姐,你手里的小猪,保熟吗?”
“妹妹,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妹妹吧!
你真香,不对,你真肥!呸呸,我是说你真……”
“……”
源生听不下去了,直接将自己手里的烤乳猪递出去,“醒了别说了,想吃就吃吧!”
在一阵兴高采烈的叫声中,可怜的小乳猪被撕成无数份,不过这些人在抢到吃的以后,也纷纷给家里的老人和小孩分了。
一只小乳猪,好几百人,怎么可能够分。
所以大多数人,还是没有尝到味。
六叔公喉结滚动,就像是要从喉咙里长出一只手来。
但是他现在是族长,不能没有逼格、。
所以一直看着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小年轻,用眼神示意他分一点。
结果那人吃完了,舔着油乎乎的手问,“六叔公,恁咋嘞?眼睛一直抽抽?抽筋嘞?”
源生带着公孙智和老娘率先一步往回走。
六叔公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让烧火房做好了饭菜,大家吃饱喝足,然后浩浩荡荡的队伍上了后山。
这里毕竟是当初皇帝的行宫,后山有大大小小好些个温泉池子,所以洗澡很方便。
到了晚上,整个公孙一族的人已经彻底改头换面。
从流浪汉摇身一变,成了贵族。
源生简单地打了个招呼,给其他人安排好住宿,就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她对于公孙一族没有任何感情,就连公孙智夫妻对于她也是陌生人。
之所以顾着他们,不过是因为公孙凤梧的心愿。
晚上,公孙智和三个儿子,还有源生在书房议事。
“现在朝廷能用的人不多了,原本飞虎将军还是个常胜将军,结果就因为宫宴上多看了贵妃几眼,然后直接被陛下砍头。
现在领军之人不过是个酒囊饭袋,帝京陷落,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源生好奇地问道,“那个将军为啥老看着贵妃嘞?看皇帝的女人, 不是找死吗?”
公孙智生气地拍大腿,“飞虎将军去年在战场上眼睛受伤,现在成了斜眼儿,他又不是故意的!可是陛下不问缘由,当场就把人给砍了!你说气不气人?
现在外面民不聊生,但是陛下只听自己那些亲信谗言,根本不知民间疾苦!
他每次微服私访,其实每到一个地方之前,就有人提前处理好了一些。呈现在他面前的永远都是太平盛世!
之前有个小官上奏折,说百姓食不果腹,只能吃草根树皮,饥荒严重的地方甚至易子而食。
结果你猜陛下说什么?”
源生,“啥?”
“陛下问他们为何要吃草根树皮,咋不吃肉嘞?!
你就说气不气?
我一气之下,就带着大家赶紧跑了……”
公孙老三也叹了口气,“咱们皇室这些太子王爷们,都到了这个时候,眼看国破家亡,可是他们还忙着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朝中但凡是好一点的官儿,不是告老还乡,就是被贬到偏远之地!如此朝廷,怎能不亡。”
公孙智老泪纵横,“乖女儿啊,要不是爹跑得快,估计就跑不掉了啊~你以后若是事成,一定要当一个好皇帝!”
话音刚落,一个人推门进来,给几人添茶倒水,然后乖乖地站在一旁,满眼爱慕地看着源生。
“闺女,这人瞅着怎么有点眼熟啊?”
“这是楚渊”公孙大哥淡淡道。
“噗!!!”
“恁说啥?”一听这话,公孙智惊得喷了一口茶水,家乡口音都冒出来了。
他吃惊地看着自家闺女,“幺儿啊,你还喜欢他?”
他以为自家闺女和楚渊应该早就没联系了,没想到这小子一直都在凤梧身边!
难不成凤梧还喜欢他?!
还没死心?!
他心里瞬间冒出一股可怕的想法,以前女儿恋爱脑,顶多也就是把家里的钱送外送。
现在闺女该不会是恋爱脑升级了,想要打下江山送红颜吧!
江山为聘?
你妹啊,话本子看多了吧!
这搞来搞去,这天下还是姓楚?
结果就在他惊疑不定,脸色黑一下白一下之间。
只见楚渊哆哆嗦嗦地给源生添茶,结果手一抖,温热的茶水溅了两滴出来。
源生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该死的东西,你没长眼睛吗?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我要你有何用?明天开始你就去军医那边做实验吧!”
楚渊被打了一巴掌,就连挣扎也没有,直截了当地跪在地上,抬起头,脸上带着苍白破碎的美感。
这些日子他被虐得瘦了不少,所以破碎感十足。
“凤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我会好好学的,你别赶我走!求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啪啪!!”
源生反手又是两巴掌,将他抽得匍匐在地,一只脚碾着他的脸颊,居高临下地说道,“本教主的名讳你也配喊?喊我教主大人!”
“是教主大人,我知道错了。”他忍着眼泪,像是一朵悲伤的小白花。
公孙智用力挤了挤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这是什么鬼畜走向?
他见过楚渊这个小子,当初可是表现得身穷志坚,哪怕住着漏风的屋子,也一身傲骨。
公孙凤梧于他而言,不过是直上青云的跳板而已。
而现在,感觉像是打断了骨头还不肯走的狗。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荒诞感觉。
他总感觉,事情的走向不应该是这样的。
相对于他的惊讶。
公孙老大和老二已经习惯了。
小妹对这个楚渊,一下子如春风般温暖,一下子又把他往死里虐。快虐死了,又给他一个笑脸。
反正一直如此反反复复。
这个姓楚的一开始一看见小妹就满眼愤恨,但是后来渐渐地,看见小妹,就像是苍蝇看见了?。
咳咳,这个形容好像不太好,但是确实是这样的。
前些日子,小妹将他赶走,丢到了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山头,说要放他自由。
是个正常人这时候都巴不得走吧。
可是这货,愣是自己走了十多天,走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奄奄一息,昏迷之间嘴里不停喊着小妹不要抛弃他之类的。
这么上赶着找虐。
这特么不是骨头贱得慌吗?
有病啊!
公孙大哥是没看过虐文,看过了就懂了。
虐文精髓就是,越虐越上头!
现在男主就是一边害怕,一边有不由自主的靠近源生。
每一个合格的虐文男主,都潜藏着极其严重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公孙一族来到明教没几天,就全部被分配到各个部门。
年轻人参加军队,老年人做种植或者是养牲畜,女人做饭和后勤。
一开始,还有些人不愿意,认为自己是源生的本族之人,来了就是享福了,现在居然让他们去干活?
简直就是胡闹。
尤其是一些年轻人,当今圣上重文轻武,因此国家所有年轻人几乎都是以柔美为傲。
一张漂亮的脸蛋,能在生活中带来许多优势。
就连做官,长得好看也有优势。
之前那个斜眼飞虎将军,哪怕是战功赫赫却仍旧不受陛下喜欢,就是因为生得五大三粗,不符合皇室审美。
皇室子弟别的不说,一个个样貌那是没得挑。
美貌似乎是刻进了基因里。
因为自己生得好看,所以皇室对于别人的容貌也十分挑剔,喜欢欣赏好看的人。
公孙凤梧能对楚渊死心塌地,不也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沉浸在美貌中不可自拔吗?
因此,族里的年轻人一听说要被扔进军队,有些不愿意的,还联合着了六叔公说。
六叔公又找了公孙智说情。
谁知道公孙智是个双面间谍,当面乐呵呵地答应,结果打听清楚求情的是哪些后生,转头就把名字写下来,交给了源生。
隔天,训练场上的十棵大树上,挂满了人,全都是公孙一族的后生。
这些人被抽了十几鞭子,挂在树上三天三夜,只能喝水不能吃东西。
三天后被放下来,以为能吃饭了,结果转眼被关进小黑屋。
他们以为要迎来重刑虐待,结果来的是一脸温和的公孙老二。
二哥带着春风般的笑容,先是表示十分理解这些年轻人,并且表示自己和他们是同一阵线的。
结果所有人都把他当成自己人之后,他又端起了励志鸡汤。
当天,小屋里面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怒嚎声,咆哮声。
等这些人从小屋里面出来的时候,一个个虽然饿得脚步虚浮,但是眼里溢满了“正道的光”!
二哥端着茶壶猛喝水。
源生欣慰地看着又一批钢铁战士新鲜出炉,看着那一个个白斩鸡似的瘦弱身形,但是却无所畏惧的年轻人们。
她感觉成功就在眼前!
“二哥,辛苦了!正是因为有你,咱们明教的力量才能如此凝结。”
“军队凝聚力的核心,不是任何力量或者是惩罚,而是共同的信念!
而你,就是信念的核心!希望有时间就多逛逛多看看,一定要抓紧工作,不间断给咱们的战士们做思想工作!
这些都是好苗子啊,你要让他们茁壮成长!
明教未来,就交给你了,咱们争取早日造福百姓,让所有人吃白饭,有衣穿!
我代表天下百姓向你表示感谢!”
看着自家小妹真诚的目光,公孙二哥感动得泪流满面,刚才还疲惫的身躯瞬间满血复活。
猛地往喉咙里灌了半壶水,然后继续去开展思想教育去了。
小妹说得对,他们是在做好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事一成,他们造福万千百姓。
这是多大的功德啊!
公孙智慢悠悠地从后面走出来,站在源生的身边。看着自家儿子跟个大公鸡似的撅着屁股,雄赳赳气昂昂,一往无前地往前冲。
叹了口气,拍了拍源生的肩膀。
一张老脸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嘴角虽然往上扬,但是眉毛耷拉着,像是一条苦瓜。
“闺女,老二虎是虎了点,但好歹是你哥哥,可劲儿造行。但是别往死里造啊!你好歹给他留点睡觉的时间吧。”
“行了行了,别罗嗦了,我心里有数!”源生挥挥手。
小辣鸡也悄咪咪地吐槽,“大王,生产队的驴也不敢这样使唤啊。”
源生一秒禁言,顺便附送一道天雷。
小辣鸡安静了。
她皱着眉头看天,寒风萧瑟,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楚渊抱着披风,小心翼翼地给源生披上,“教主,天冷,当心风寒。”
源生温柔一笑,没说话。
见状,楚渊的胆子大了些,继续问道。
“您是要进攻帝京了吗?我看见这段时间好像在准备大量粮草……”
源生眉头微微一皱,眼神骤然巨变。
表情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成了冰山。
“怎么,你心疼了?”
她狞笑着,眼睛里仿佛酝酿着暴风雨。
瞬间变脸,抓着楚渊就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
“舍不得你爹,还是舍不得你那些兄弟姐妹?”
“下贱的东西,谁让你打听军中大事的?!你想跑回去告密?想让我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果然羊肉贴不到狗身上,你这狗东西,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还要记挂着那些人?你是想背叛我吗?”
“……”
楚渊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疯的女人,害怕到浑身发抖。
他疯狂摇头,想他只是关心她而已,可是嘴巴被死死掐住,他只能发出模糊的音节,根本说不清楚话。
与此同时,源生的拳头落到他身上,每一下都好像找到了他身上最痛的点。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明明上次她还说以后再也不会对她动手了,可是这才过了一天,她又打他!
头皮传来尖锐的疼痛,脑袋被一下一下地往地上砸。
浑身上下的每一块骨头都仿佛错位了一般,泪水控制不住往下流,眼角猩红,痛到整个人灵魂撕裂。
他在努力了几次之后,沉默了。
绝望地承受着这一切,等着结束。
在此时他无比痛恨自己,为什么要一次次原谅这个残暴的女人,自己这么爱她,可是她却把自己当成一条狗!
将他的自尊踩在脚下,肆意羞辱,虐待他。
源生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往上提,两人对视。
“为什么不说话?贱人,你耳朵聋了吗?我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还想背叛我?你说我究竟是什么地方对你不起。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居然看不见我对你的好!”
楚渊麻木地看着这双疯狂病态的眼睛。
这个女人就像是个疯子,暴君,阴晴不定,随时疯批。
有时候他确实不明白,她究竟哪里对自己好。
看着他麻木绝望的双眼,源生好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般,愣了一下,随后手足无措地松开手。
“对不起,刚才我只是一时激动,控制不住自己,不是故意伤害你的。”
“阿渊,你会原谅我的对吧?抛开事实不说,难道你就没有错吗?你为什么要惹我生气呢?你要是不惹我生气,我就不会打你,就不会心痛!”
“阿渊,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你说过,无论我做了什么事情你都不会怪我的。
而且你看看,全世界除了我,谁还会这么用心地对你呢?
喜欢我的人那么多,可是在亿万人之中,我就只选择了你!这份殊荣,你为什么不懂珍惜呢?”
“我就是不小心动了手,犯了天下所有男人都会犯的事情而已啊!”
“为了我?”楚渊一脸懵逼。
“对啊!你不是说你那个老皇帝抛弃了你娘,害你娘早亡,害你受尽苦楚吗?我就是想为你报仇,想把皇帝拉下马,让你娘九泉之下也能安心啊!”
楚渊惊了。
一双朦胧的眼睛痴痴地看着远方。
原来她是为了我?
我就说她一个女人家家的怎么会颓然想谋反,原来都是为了给我报仇?都是为了我!
楚渊感动了肝儿颤。
一个人为了你愿意颠覆天下,这是多么厚重的深情?!
他瞬间原谅的源生刚才的所作所为,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一边流泪一边说道,
“凤梧,原来你居然默默为我做了这么多,你怎么不早说呢?
都怪我,我居然还觉得你心中没有我,是我误会你了,我真该死!”
他懊恼后悔。
明明知道凤梧就是那种不善言辞,只会默默付出的人,他为什么不能多体谅她一点呢?
她不是故意伤害他的,她只是最近压力比较大而已!
自己居然误会她 ,真不是人!
源生失望地看着他,倒打一耙,“你居然会怀疑我对你的爱?
这个世界上你可以怀疑任何事情,但是绝对不能怀疑我对你的爱,你明白吗?
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我为了我们的未来在拼命努力,你却整天怀疑我!
我好心痛,好难过,我好累,算了吧,就这样吧……我不想解释了……”
说完,她失望地看了一眼楚渊,随后转身离开。
楚渊想追上去,可是刚才还隐形的护卫突然出现。
将他暴揍一顿,丢下山。
“楚公子,咱们教主说了,她已经心如死灰,所以就此别过吧。”
说完扬长而去。
楚渊绝望地抓着那护卫的裤腿。
“不!!!!”
“你们不能丢下我,我要见凤梧!!
我要见她!我知道错了,都是我不好,我现在明白她的一片苦心了!
你们让我给她解释!”
“我不能没有她!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会像她一样对我好了!”
“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我只想陪在她身边。”
“你们让我回去吧,我给她当牛做马也好,我只想陪着她!凤梧!!!不要离开我!!”
“凤梧!!别抛下我啊!!!”
楚渊凄厉的声音伴随着寒风吹上山顶。
源生正蹲在行军图旁嗑瓜子,听着公孙大哥的计划。
大家听见楚渊的叫声都有些尴尬,公孙大哥拿不准源生的态度,犹豫地看了一眼她,“要不要把他弄回来,在山下会被狼吃了的。”
源生一脸淡定,“不用了,他会自己爬回来的,爱情使人无所畏惧。”
入冬以后,北方局势更加严峻,草原上的胡虏没有吃的,开始大规模地烧杀抢掠。
每一天都有城市在丢失。
每一天都有无数百姓葬身虎口。
朝廷的控制范围越来越小,转眼间,帝京已经被鞑子重重包围。
那些个高官贵族平日里威风凛凛,可是一旦国破家亡,所有人都一样。
这世上只有一样的东西不分贵贱,对所有人都很公平,那就是死亡。
那些蛮荒之人血脉里流动着原始的疯狂和残忍,他们将人剥皮下锅,上架烤,就在帝京之外燃起了一簇簇篝火。
帝京城门,已经是最后的防线。
并且这防线,岌岌可危。
肉香味顺着风飘入城中,百姓一边绝望地哭嚎,一边呕吐。
有些人甚至在家中自尽,宁愿自杀也不想落到胡虏手中。
白绫挂满了家家户户的房梁,为数不多的军队誓死抵抗,他们在城墙上,用自己的生命去完成这最后的挣扎。
不管当权者如何,在最后时刻,民族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们成为丧家之犬。
陛下躲在深宫,在最后的绝望中醉生梦死。
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一切,最后一天吧无人上朝,宫中太监宫女跑了一大半,他也不管。
任由他们离开。
辰小将军站在城墙上,手里的红缨枪迎着寒风冽冽起舞。
偌大家国,如今只剩下须臾之地。
冰冷的泪水从眼角流下,他是飞虎将军的儿子。
当初皇帝将他父亲当场斩杀,他厌恶这个昏君,从此在家日日以酒消愁。
可是最后,他看着死去的一个个战士,还是重新拿起了他的枪。
他保护的是这些无辜子民,不是皇室。
也是因为他,本来三日前就该被攻破的帝京又硬挺挺地撑了三天。
可是现在,实在是撑不住了。
落日的余晖洒在这片满目疮痍的战场上,辰小将军明白,这一夜之后,这座城里所有人都要死……
“将军你看!!”
可是就在此时身边一个小将指着天空。
天还没黑,可是天边密密麻麻吹来一片星光。
那些星光近了,众人才发现,这些不是星星!是孔明灯!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密密麻麻的孔明灯从天边飘来,飘满了整个帝京的上空。
这些孔明灯,每一个灯上面都写着一句话。
辰小将军一字一句地念着这些灯笼上面的字。
城内百姓也好奇地走出家门看着天上的突然出现的孔明灯。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这是啥?”
“我知道,这是明教口号!是明教来了!我表哥的二舅妈的小堂弟的大外甥就是明教分堂堂主!”
“东方不败来救驾了?!”
城外胡虏看着天空中的孔明灯,不明所以,但是依旧放箭设计。
嚷嚷着让把孔明灯全部射下来。
可是没有,孔明灯太多了,即便是击落了一部分,还有更多!
在一阵兴高采烈或者是愤怒暴躁的惊呼声中,第二波灯笼来了。
上面也有字,但是相对于第一波字,就显得十分通俗易懂了。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天命所授,新皇现世!”
“信新皇,心不慌!”
“新皇者,为万世开太平!”
“老有所依,幼有所养!”
“……有衣穿……吃饱饭……”
“……”
一句句,有文采讲究一点,给读书人看的。
也有通俗易懂,给老百姓看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明教教主不是来救皇帝的,是来自己当皇帝的。
只要跟着她,就能吃饱饭,不饿肚子。
老百姓不管谁当皇帝,谁能让他们过好日子,谁就是好皇帝!
更何况现在,只要不让他们落在胡人手里就行!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城内一声声响起东方不败的口号。
先是几个人的声音,然后是几十几百个人的声音,最后这些声音无限传播,成千上万个人异口同声。
扯着嗓子大吼,生怕有人听见。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
一声大过一声,一浪大过一浪。
小辣里虽然被禁言了,但是仍旧在心里吐槽自家主人的糟糕品味。
上次是明教。
这次是明教加上东方不败,她是懒得想新名字吗?!
城墙上,辰小将军看着一个个孔明灯,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他父亲,爷爷,祖父,三代守护这个皇朝,究竟是为什么?
天边,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城内的喊声。
源生骑在高头大马上,面容严肃,“将士们,听见了吗?”
“我们不是反贼!我们是民心所向!”
“百姓需要我们!将士们,冲啊!!”
“冲啊!!!!”
千军万马齐出,密集的马蹄声轰隆作响,杀声撼天。
公孙智摸抚着自己不存在的胡须,满意点头,“嗯,闺女这一招,实在是高。”
放孔明灯这一招,并不多余。
让他们从乱军叛党,成了民心所向。
就算是千百年后,谁也不能给他们安上污名!
一夜之后,鞑子全军覆没,帝京城外,尸山血海。
辰小将军也参与了战斗,对这个明教教主简直是心服口服。
他争抢着给源生带路,想带她用最小的损伤打入皇宫。
结果没成想,他还没动作。
皇宫大门自己先开了,皇帝急急捧着玉玺上赶着塞进源生手里。
甚至将自己的国库私库小金库全给抖落出来。
投诚得十分彻底。
其目的,只是为了保住皇室性命。
并且他知道公孙凤梧好色,将自己一众出色的儿子全都精心打扮了一番,一字排开,全送给她,再一次表明自己的诚意。
但是大魔王虽然好色,但是更残忍冷静。
源生直接下令,楚氏一族,诛九族!就连看门的狗,鸡圈的鸡都不能放过!
皇帝说得好听,但是谁知道楚家有没有个别有上进心的人呢?
她可不想以后一天天的有人到处挑事,搞什么“反清复明”之类的动作。
干脆一刀切,宁杀错,不放过!
成王败寇,就该全给宰了!
既然是诛九族,那么楚渊这个私生子自然也不能放过。
楚氏一族整整齐齐跪在刑场上,老皇帝临死之前才知道自己还有个私生子。
“你你你……你母亲是谁?”
楚渊不敢相信源生居然会杀他,但是被抓来砍头前,源生一脸冷笑地看着他,“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大事者就要不拘小节,怎能耽于儿女情爱?
阿渊,为了我的千秋大业,你牺牲一下不过分吧?
放心吧,我会记得你的。
我会好好活下去,娶一二三四五六七个皇夫,哈哈哈哈!!”
他当时就绝望了,这才明白源生一直以来都在玩弄自己,他根本没有真心爱过自己。
什么为他报仇?
明明就是自己想当皇帝!
从那一刻起,他心如死灰。
面对皇帝的询问,他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回答道。
就算公孙凤梧玩弄了他,让他失去一切。
但是至少,临死前他可以完成娘的遗愿,和父亲相认。
“爹,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
话还没说完,皇帝神情激动的看着楚渊。
楚渊心中有些紧张。
“大明湖畔?我记起来了记起来了!!!”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皇帝的目光又带上了些许迷茫,“不过……你娘是小翠?小花?还是小荷?大明湖畔有好几个,朕实在是记不得了……”
楚渊母亲早死,没有父亲。
一直渴望着父子相认那一天,虽然从未表现出来,但是心中一直对亲情十分憧憬。
看着迷茫的皇帝,心中最后一丝期盼灰飞烟灭。
紧绷的最后一根弦轰然断裂。
他绝望地咆哮。
“啊啊啊啊啊!!!杀了我吧!!!
“公孙凤梧!!!杀了我啊啊啊啊!!!!!都死啊!!都该死!!!”
“哈哈哈哈,所有人都该死!!!!”
“……”
刽子手手臂一挥。
他只觉得脖子一凉,咆哮的声音中断,眼睛里视线天旋地转,一颗圆滚滚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最后滚到一双绣着金丝的绣鞋边上。
结果源生嫌弃地看了一眼滚到自己脚边的脑袋,摇摇头“这是一颗坏坚果。”随后抬脚起一脚踢飞,“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