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带我改嫁八次by马桶上的小孩
马桶上的小孩  发于:2025年02月15日

关灯
护眼

羡泽这会儿终于被葛朔吵醒了, 她梦里都还在跟葛朔打成一团,一睁眼就瞧见他那张脸,气不打一处来,扑上去就要咬他鼻子:“你还吵醒我,葛朔我讨厌死你了!”
她一扑上来,葛朔吓得脑袋上鸟毛呲出来, 连忙后退,大叫道:“别、别别!你离我远一点不要扑我啊!”
直到羡泽伸出去才察觉不对劲。她的爪子怎么这么有劲,葛朔怎么变得没有那么高大了?
她低下头去,才瞧见自己撑在葛朔脸边的两只手,以及她脖子上戴着的正合适的项链,以及项链下她的肌肤身材。
羡泽竟然被自己的人形吓得大叫起来,她想要撑起身子从葛朔身上爬开,但一百多年都是用四只爪子,她反而不适应手脚,笨拙的在软床上打了个滚,后背被莲子桂圆硌着,哀叫喊疼。
华粼看她喊疼,连忙上去想要像之前抱小龙那样抱她,结果手一搂上去,他浑身僵硬,羡泽也呆住,她叫的就像烧水壶:“华粼你先把手拿开啊啊啊啊!”
葛朔急了:“你赶紧变回原型,我都听见他们进院了——”
羡泽也着急:“我、我变不回去,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变成人形的!”
华粼已经彻底傻掉了,他望着自己的手,脸像是被蒸熟了,想捂脸又不敢,葛朔干脆拿起床上锦被,把羡泽一裹:“走!咱们先跑路!”
羡泽蹬腿叫道:“你能不能裹严实一点,我的屁股都要露在外面了。”
葛朔:“你都屁股露在外面一百多年了,还怕这会儿?”
他把她往肩上一扛就往外跑,华粼跟在后头慌慌张张的拽被子,把她裹得更严实一些,可尾巴远比腿长,还在外头晃荡,华粼结结巴巴道:“尾巴、尾巴露出来了啊!哦对对毛线套——”
他一边碎步跟着跑,一边赶紧从怀里拿出之前给小龙穿的“毛衣”,套在了羡泽的尾巴上,从被子露出的那截尾巴看起来就比较像是毛尾巴了。
葛朔抱紧被子,窜上屋顶,外头月亮高悬,已然入夜,紧接着就听到外头有人大喊道:“快来人啊!有采花贼把新娘抢走了!”
“快追上去!把新娘抢回来——”
大公子进了院子,听到他雇来的众多凡兵和低阶修士奔走的声音,有些发懵:等等,新娘不是根本没来吗?被抢的到底是谁的新娘?!
他连忙跑进屋里,只瞧见精心布置的婚房一片混乱,酒菜糟蹋,讨她欢心的妆奁也都被人掏空,更是欲哭无泪——
忽然听到前厅一阵轰炸声,大公子猛地回过头去:“是谁?”
终于有人跑过来珊珊来报,哭喊道:“大公子,好像是新娘、她看见咱们雇来的人都去追那个假新娘,便找机会到前厅把咱们府上给炸了,把她父母带走了!”
“而且她还拿刀剑在您那柱子上留了两句诗,说是什么:已非同路,死生不见;倘若纠缠,屠戮满门——!”
葛朔感觉后面有那么多人追,甚至还有些低阶修士远远朝他们这边释放法术,更是害怕:“我就说不能轻易得罪凡人,吃他们一桌酒菜,闹他们一下新房,怎么就这么多人追过来。”
羡泽也紧张,连尾巴都蜷起来,紧紧缠在腿上,她从被褥里伸出两只手:“葛朔你能不能抱着别扛着,我要吐了啊啊啊——”
三个人甚至不敢在城里停留,一直跑到外头,华粼却越来越感觉不对劲,他的酒劲正在上头,脑袋比之前更晕晕乎乎的,指尖发麻……
终于落在城外无人的水边,葛朔看着落了好几步的华粼,道:“要不你守着她,我去给她找几身衣服,她现在变不回去,咱们回泗水的路上,总不能这么抱着她——你怎么了?”
华粼有些踉跄:“我去给她找几身衣服吧,你在这里守着她,我……我在城里看到好几家成衣铺子……我……”
他无法在这里再待下去,华粼感觉脖颈痒得像是羽毛都要缩回去,露出他无鳞的皮肤来,他不能在羡泽面前露出真容来,绝对不行!
他急急忙忙往城里的方向冲去:“你在这里守着她,我快去快回。”
羡泽从锦被里挣扎出来,她龙身赤裸一百多年早已习惯,任凭锦被滑落下去,道:“华粼,你知道我穿什么尺码吗?”
华粼朝她看过去,她眼睛亮的像是明月,五官分明写着她的每一点情绪,他只感觉自己即将无所遁形,有点不敢看她似的挪开眼睛:“我大概知道羡泽穿多大的衣衫,不过鞋子的话……”
华粼咬着嘴唇急急走过来,弯腰拿起她的脚,伸手跟她脚心比了一下:“羡泽的脚,比我手大这么多,我记住了。”
羡泽的脚趾慢慢蜷起来,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脸。
她脚掌微凉柔软,一看便知道天天飞来飞去从不走路,华粼抬眼跟她对视,羡泽又舒展开脚趾,对他抿嘴笑了一下:“找一双好看的鞋来。”
华粼点点头,快步从江边走开,飞身出去,望着他远去的羡泽回过头来,望着江流的粼粼波光,跟葛朔陷入了有点微妙的尴尬中。
她并没看到远处的华粼没有飞出去多远,便在空中猛地痉挛几下,坠落入稻田之中。
华粼在稻田的泥水中挣扎着,他双臂猛地化作羽翼,腰后却长出一条粗圆的蛟尾,脚步不稳,浑身剧痛,像被箭矢射中的大雁那般在泥中扑腾。
痛苦许久的挣扎后,他浑身痉挛,只剩下半边脸埋在泥里大口喘息的声音。
终于,月色下华粼缓缓从泥里站起身,他只剩下半边翅膀,尾巴垂到脚边的土垄上,月光照在稻田里,映照出他畸形的轮廓,以及那一般是华粼一边是黑影的脸。
“你在隔绝我的目光,你在向我隐瞒她的一切?你怎么敢?我看你是得意忘形了,我只不过是忙于捕猎剩下的蛟,吃掉他们,消化他们,就疏忽了你的存在……”
“别忘了你得到她青睐的唯一原因就只是这张偷来的脸,你要是被杀了,只会是跟我一样的一条无鳞黑蛟!”
华粼僵硬地拖动脚步,他抬起手来甚至想要狠狠抓向自己那张借来的美丽的面容,却有两方角力让他指尖在空中颤抖许久。
最终只是轻轻抚摸过那张肌肤细嫩的脸。
“你还生气呢?因为什么啊,我不明白!”葛朔坐在水边,拿起石头打出一串漂亮的水漂,看着石头在快到江对岸时才入水。
羡泽抱着腿,坐在大石头上不跟他说话。
葛朔干脆挤过来:“你往那边坐点,我也要坐这里!冷,你拿被子给我盖一下肩膀吧。”
羡泽推他:“我没穿衣服!葛朔你真是烦死了。”
葛朔:“你一百多年都没穿过衣服,还差这两天吗?再说你干嘛要幻化成这个样子,看起来都比我大十岁了!”
这样子更贴近羡泽穿越前的年纪,或许是她认知中自己就有着这样的躯体,自然而然幻化成这样,她想把被子夺回去,葛朔却用被子拢住两个人的肩膀,他拽着被子的角,像一条围巾般圈住了两个人。
“现在变成我要赶紧长大,好让自己看起来跟你差不多年纪了。”
羡泽疑惑:“你干嘛要跟我看起来差不多年纪?”
葛朔只是下意识这么说,她这么一问,他也结舌:“就、就……看起来更能在一起玩。”
羡泽笑了一下,偏过头去,两只脚抬起又落下,像是在石头上打着节拍。
葛朔道:“化型期之后是什么期?”
羡泽:“我怎么知道。要不你问问华粼,他好像比较懂这些,以前他还会每天给我量腰围量身长。”
葛朔撇了下嘴,从芥子囊中拿出之前那个卷轴,卷轴上有火烧的斑斑点点,他在对着月光念读:“唔、后面写的是……哎,这几个字怎么被烧的看不清楚。是什么、情……期?”
羡泽:“我也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字,后面的解释也都只能看清楚几个字,写的什么、放纵肆意、毫无节制……”
俩人双目对视,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都瞠目结舌。
羡泽:“不可能——!我才不可能发情!”
葛朔慌得都要握不住卷轴:“那、那也不是不可能,很多妖类都有发情期啊。”
羡泽:“那你有吗?我就问你有吗?”
葛朔:“我可是神鸟,我那都是脱离了这些寻常小妖的本能了。”
羡泽急眼:“那我还是真龙呢!我更脱离这些了!”
葛朔:“那不一样,真龙性淫,本来就是喜欢搞出一堆情人吧。”
羡泽掐他脖子:“你才淫!空口污蔑我!”
葛朔喘不上气来,直拍她的手背:“这又怎么了,这不就是天性,你还淫得过那一年到头发情生孩子的凡人?”
羡泽这才意识到妖类眼里标准不一样,放下手想了想道:“那我应该跟凡人差不多。”
葛朔脸又倏地红了:“我就是说传闻里别的龙,又没说你!你、你还是别那么……”
羡泽反而坦荡起来,托腮笑道:“那真要是发情期我该找谁?我都是天底下最后一条龙了,找不到第二条龙了。”
葛朔摘下斗笠,手指开始抠竹编的缝隙:“好像说是龙大多不喜彼此靠近,都有各自的领地,哪怕在蓬莱居住的几只龙也都有自己的山头呢。我听过最多的传言都是跟蛟、跟蛇、跟其他的百兽……”
羡泽大开眼界:“真是杂食啊。可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再见到一只蛟哎。你要不再帮我找一只蛟。”
葛朔忍不住道:“找一只干嘛,就养在咱们那山里用来、用来……干这种事吗?咱们那儿可是多一只都来不了了!”
羡泽:“蛇呢?大不了用完了把它赶走。”
葛朔急冲冲道:“也不行!我讨厌蛇。”
羡泽不大高兴:“万一我成长阶段就需要呢?”
葛朔脱口而出:“那你就身边随便找一个!反正你都能化形了,也不用找蛇啊蛟啊——”
羡泽猛地转过头盯着他。

第152章
葛朔僵住, 俩人陷入死寂,他忽然大叫一声从石头上蹦起来,竹笠扣在头顶压低:“你别跟我说这个, 问华粼去, 他天天宠你宠的要死,谁知道他会怎么帮你?说不定他真能给你找一只蛟来呢!”
羡泽有点生气:“行,那我就都问他。反正也不是经常能见到你——”
葛朔也委屈得转过脸去:“那不也是因为要四处给你找卷轴, 找宝物, 为了能让你被保护起来吗?哼, 好心当成驴肝肺, 以后你都找华粼, 别找我了!”
他说罢,就腾地起身, 窜到附近的树干上, 背对她垂着腿坐在树上。
羡泽也枕着胳膊, 气得自己裹着红被转头装睡。
过了许久, 风吹拂过江面,羡泽真的快要睡着了, 也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她太熟悉气息, 便慵懒得不想睁开眼睛——
反正是华粼, 要不让他帮忙穿衣服穿鞋子好了。
华粼的目光似乎落在她身上许久,轻声道:“……羡泽。”
羡泽还没来得及照一照自己的模样,但看葛朔和华粼的反应,她应该很美吧!
她心里得意的轻哼两声:那就让他多欣赏一会儿——
却感觉到华粼的气息靠近了些,鼻息在她耳畔,指节轻轻蹭了一下她脸颊, 羡泽打算等他再靠近一点,就忽然睁开眼大喊一声,吓唬吓唬他!
就感觉有几滴水落在她面颊上,与此同时落下来的还有一个带着水汽的轻吻……
不、准确说不是吻,是轻轻地咬。
就像是牙尖轻咬葡萄却没有咬破那层薄薄的皮一样,华粼就这样在她脸颊上仿佛要吃掉她却不舍得那般轻咬了一下。
羡泽猛地睁开眼来。
华粼帷帽不知丢到了何处,金发湿透贴在后背,鬓角两侧碎发还在滴水,嘴唇泛红湿润,正蹲在石头边望着她。
二人双目对视,他红色瞳孔微微一颤,却也贪婪又惊愕的在她脸上逡巡许久。
羡泽惊道:“华粼,你总算回——你身上怎么了?!”
他浑身是水,不过手中拎着个装满衣衫的布包,那布包还是干净且干燥的。
羡泽吓了一跳,就听到他轻柔的声音,说话节奏也有点怪:“我、可能是因为喝了酒,不小心栽在了稻田里。”
她连忙拽他胳膊,到处看:“没事吧?你平时最爱干净了,摔到稻田里岂不是一团糟。”
华粼因为她这几句关心眯起眼睛,有些微醺似的道:“没事。我洗干净了。衣服拿回来了。”
羡泽点头伸手接过布包,她抬头看了一眼。葛朔并不在附近的树干上,似乎是他看到了华粼的接近,就躲开去更远的树干了。
羡泽拆开布包,寻找贴身的小衣,忽然手指抠了抠衣衫上的布扣,道:“你干嘛刚刚咬我一口,我都吓醒了。”
华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低头帮她一起翻找。
“华粼真的会什么都帮我吗?”她忽然握住他的手,低声道:“葛朔说,我做了坏事华粼也会给我打掩护,我有什么需要也都会满足,华粼真的会做到这种事吗?”
华粼愣愣看着她:“会。是出了什么事吗?”
羡泽咕哝道:“华粼回头给我找一只蛟来吧!”
华粼微微瞪大眼睛:“……你要蛟做什么?”
羡泽脸上有点红:“用。”她又觉得这群妖不会有凡人的男女思想,便干脆大大方方道:“葛朔说什么过完了化型期,就到什么发、发情期……”
华粼却微微皱眉:他怎么记得真龙会有一段比较漫长的恣情期,而不是叫发情期。这段时间会对自己喜欢的任何事物投入不知节制的热情,而并不只局限在某些事——
羡泽挠了挠脸颊:“我是真龙,应该找一只蛟度过发情期吗?”
华粼僵在原地,胸膛起伏:“……那你想找一只蛟吗?”
羡泽其实也没太想明白:“其实倒也无所谓,我更喜欢人形的。我喜欢熟悉的又亲近的,我喜欢……我也不知道,可能试过了解过更多,就知道会喜欢什么样的吧。”
华粼握住她指尖,忽然将她指尖放到唇边,轻声道:“那我就为羡泽找一条蛟来。”
羡泽指尖微微蜷缩,双目对视,华粼很少如此长时间抬起眼来直视她,他眼睛一向如红宝石那般,此刻在夜色里却像是流淌的血河。
她忽然想起葛朔的话:那你就身边随便找一个,反正你都能化型了,也不用找蛇啊蛟啊……
那是不是华粼也可以……
如果是华粼的话。不会拒绝她的任何事吧。
羡泽随即因为自己的想法而有一瞬的惊慌,她抽回手指,大笑随口道:“那要一条漂亮的蛟!”但她又很快咕哝道:“不过再漂亮也没有华粼漂亮吧。差不多也行。”
华粼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又缓缓松开。
羡泽拿出一件带肩带的抹胸裹肚:“不过,华粼你看起来有点怪。”
华粼不动声色:“……哪里怪了?”
他明明什么也没说。
羡泽端详他,忽然笑起来:“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
华粼猛地一僵。
……原来在她眼里,真正的他、本体的他算是脏东西吗?!原来顶着同样的皮囊,灵魂也不过是分开的两份,她竟然能如此快就察觉到不对劲吗?!
羡泽有些蹙起眉头,端详着他的脸道:“你知道你现在表情很怪吗?感觉明明急得要哭了,却哭不出来……”
那一瞬间,被画鳞压制住的分身陡然在这具躯体内发疯冲撞了起来!
华粼……或者说画鳞肩膀抖了抖,忽然起身大步走开:“我、我去洗把脸!”
华粼大步离开,飞速往树影遮蔽的另一边江岸走去。
直到他身影消失在羡泽视野内,才再次周身痉挛起来,喉咙中发出嗬嗬声响,四肢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扭曲出折断关节的弧度。终于他骤然软下来,喘着粗气扑倒在江边,望着江中自己的那张脸……
画鳞刚刚夺取了这具躯体的所有权。
华粼没有想到画鳞已经变得这么强大了。
近几十年,他窥见过一些画鳞眼中的画面,他知道画鳞正在疯狂捕猎天下仅存的蛟类,但凡有些修为的蛟基本都成了他的盘中餐,仅剩一些貌丑体弱的蛟作为画鳞的奴仆。
甚至他为了能够夺得魔域霸主的位置,贪欲更是毫无控制,疯狂的吞吃着所有的敌人。
此刻两个被分割后已经无法愈合的灵魂,挤在这具躯体中,华粼一闭上眼睛,仿佛就能听到画鳞体内无数亡魂的哀叫、妖魔的尖啸、凡人的怒吼在他脑中回响。
因为分裂,他们越来越不像了。
没有了部分同理心与情感的画鳞,愈发残忍且不会再有犹豫;而没有强大生存本能与混沌的华粼,变得柔软、弱小且向往安定。
可他们又越来越像了。
画鳞一日日透过他的眼睛,看着羡泽的一切。
他们心中关于她的那团火焰,在凡间与魔域,在阳光与昏暗中都在同时燃烧着。
若说华粼是顶着鸾鸟的皮在偷偷得到她的亲近,那画鳞就是华粼这层皮下连目光都得不到的小丑。
“哈、哈——她叫我脏东西!她居然叫我脏东西!我从来都把自己洗得很干净,我居住的宫室有洁净的水潭,那黑色是我与生俱来的颜色,不是脏!”
“你就干净了吗?!你在她身边看着她,陪着她吃吃喝喝,还在阳光下让她缠在你的脖子上。我现在却变成了什么模样……因为吃了太多,现在变得臃肿、变得更加丑陋了!”
“你听到了吗?她说她想要一只蛟,多可怕的天真,就像那些蓬莱的真龙一样要个玩具似的高高在上的口吻!”
“可她、她需要我……她已经没有了蓬莱,怎么能再没有一只陪伴她长大的蛟呢?那些要许多蛟才能做到的事,我一个就可以做到,我可以孵化她、养育她,我也可以与她同眠。如果她很乖的话,我可以等她长大,为她再孵化一颗龙蛋——”
“她已经化作人形了,真龙都很喜欢人形的,我也要化作人形!他喜欢你这张脸吗?我要变成一张什么样的脸!你去查、你去查出来真龙都会喜欢什么样的面目?!说不定我用真身化作人形接近她,她也会很高兴,很喜欢我!”
华粼听到脑袋中发狂的声音。
那对她的嫉妒、痴恋与扭曲的欲望,既让他恐惧,又像是他的一部分。
在他之前跌落稻田时,真的陷入了谷底的绝望。
画鳞没有说错,他就是这个怪物的分身,还是实力更弱的分身。如果有一天羡泽把他杀了,他的尸首只会是一只无鳞的黑蛟,她只会觉得自己被骗被背叛。
这件事永远没法改变。
可他又不甘心,不甘心成为这个家伙的附庸,成为他的一部分。在她身边生活一百多年的他,如果一切都跟这个在魔域疯狂吞食的家伙毫无区别……那这些年看到她的笑容,和诸多神鸟之间的快乐又算得了什么?
他一瞬间的迷茫犹豫,彻底给了画鳞占据他躯体的机会。
直到……
华粼手指攥紧水边的碎石,眼泪终于从脸上流淌下来。
直到羡泽透过这张不属于他的脸,看到了他真正的表情。
就因为她的注视,所以华粼和画鳞是不一样的,也绝不可能一样。哪怕他最后被发现是一只黑蛟,哪怕羡泽会愤怒的朝他尸体踢上一脚,他也必须保护她……
只有他才能成为抵御画鳞的一道墙!
华粼望着水面,缓缓冷静下来,对画鳞道:
“她很敏锐的,别以为你可以随意顶替我,除非说你不打算等了,打算就这样将她吃掉。”
画鳞愤怒却沉默了。
果然,画鳞不舍得。既不舍得这个让他成为龙的最后机会,也不舍得将羡泽就这么吃掉。
他太贪婪了,她的陪伴,她的光芒,她的价值,他全都想要得到。
华粼低声道:“那你就需要我。之所以隔绝你的意识和视线,是因为你最近太过疯狂,影响到了我的思绪。你做你自己的事,我做我应该做的事,你负责变得更强大,我则负责让她变得更依赖我,我们不是说好的吗?”
画鳞喘着粗气,却也没有反驳。
他半晌道:“……她说需要一只蛟,怎么办?我可以让这天下只有我这一只活着的蛟。”
华粼暗自攥紧手指,垂下眼去思索片刻,忽然道:“那你要用本体来见她吗?就像之前那条青鳞蛟一样,装作偶遇,在河畔与她相见怎么样?”
画鳞一惊:“?!”
华粼轻描淡写道:“可她挑剔又天真,那只青鳞蛟其实她也看不上,你若是有自信大可以来。”
画鳞:“……”
自信。这是画鳞最缺乏的东西了。
华粼见到过他的本体,因为大肆吞噬而变得臃肿,甚至还不如之前,他怎么可能有勇气在羡泽面前露出真容。
化形成为其他的蛟?
已经有个分身顶着鸾鸟的皮了,还用本体顶着别的蛟的外壳?如果万一被羡泽又一眼看穿,叫他脏东西怎么办?
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有直面羡泽的勇气!
哪怕他真的想直面羡泽,恐怕也要陷入深深的焦虑中,将大量精力都用在如何化形、如何装饰自己上。
这对羡泽来说也是时间和机会。
画鳞终于彻底沉默下去,他只丢下了一句话:“让我看到她……如果看不到她,我真的可能要疯掉,到时候你也会跟着我一起疯掉的。”
华粼望着江面。
他意识的那片水面彻底安静,画鳞离开了。
他半晌才双手颤抖的捧起水,搓洗着脸,想要洗掉脏东西,想要洗出他从来没有过的真实面目,但终于在搓红了脸颊之后放下手,往羡泽的方向走去。
葛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他正在笨手笨脚的帮她系腰带,羡泽看到他连忙喊道:“华粼!快来帮帮忙!这只苍鹭要笨死了,刚刚还跟我说衬裙是外裙呢!”
华粼抹了一下脸上的水,快步走过去,蹲下来帮她整理裙摆,系着腰带,轻声道:“我刚刚在那家成衣店逼问了好久,说是要这两边的绳带先分别系住才行——”
羡泽低头看着他,华粼还不熟练,但动作却细致,将她短衣衣摆掖好,她抬手捧住他的脸:“刚刚怎么了?你明显哭过了。”
华粼抬头抿嘴看着她,摇摇头。
羡泽:“真的没事吗?”
华粼忽然半跪在地上,将脸用力埋在她肚子上,紧紧环抱住她的腰,摇头又点头。
羡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刚刚有点陌生的华粼消失了,熟悉的他好像又回来了。她摸了摸他湿透的金发。
葛朔垂下眼睛,压了压斗笠朝远处看过去,手指攥紧了腰间的刀柄。
华粼吸了吸鼻子,闷声道:“羡泽,我想回去了……我们回家去吧。”

第153章
“我觉得我们现在三个这样, 不太对。”葛朔摸着下巴道:“华粼吃饭也跟着,睡觉也要一起。你知道吗?现在羡泽大部分时候很喜欢化作人形,然后一不小心就这么睡过了——这样华粼还跟着一起睡, 很奇怪吧!”
青鸟吃着果子, 歪头道:“你们三个不是天天都在一起吗?这都一百多年了,现在才觉得怪吗?”
葛朔抛接着果子:“我觉得羡泽可能也没那么喜欢他……就只是习惯他了。习惯可是很可怕的!”
青鸟听不懂这些:“可我也习惯听你讲话了啊?那很可怕的话我不要听了。”
葛朔嘴一撇:“你不懂!华粼夜里还总跟她聊悄悄话,我每次问羡泽他们在聊什么, 她都说不告诉我!这俩人明显有秘密!”
青鸟一根筋:“那你把他打跑!”
葛朔苦恼道:“算了, 你比我还笨呢, 幸好你没开窍, 否则你就是最先出局的那个。”
“我就只是觉得他最近怎么又不出去了……之前羡泽想让他陪的时候, 他照旧是要出去搜找物件,一去就是好多年不回来。”华粼收拾着桌子, 低声道:“最近倒是不大出门, 还天天跟羡泽在一块。”
姑获躺在围栏上歪头:“可你这些年都寸步不离的照顾她, 让她去烦葛朔, 你不也清闲一点?”
华粼给羡泽屋里插上:“……我又没有想要清闲。再说,你知道吗?他好歹是一只神鸟, 竟然睡觉会打鼾,好几次把羡泽吵醒了!”
姑获:“羡泽脾气也没那么好的, 竟然没打他呀?”
华粼转过身去, 垂头道:“打也打了,可他还不走,照旧要跟羡泽挤成一团。我知道羡泽拿他当很好的朋友,但他也太心大了吧——”
身后传来了心更大的姑获打呼噜的声音。
华粼:“……”
华粼从窗户往外看,羡泽正拿着一个金色的荷包,在树丛之中收集果子。
这荷包是她前一阵子央求他给做的, 做的时候她一直在旁边托腮看着,还在将她的灵力汇入缝纫的金线。
但华粼其实针线活很差,幸好荷包翻过来还勉强能看,他还想说要不要在荷包上绣一只鸾鸟,她便欢天喜地的拿走了。
这会儿她不断往荷包里装着果子又拿出来,似乎是在研究什么法器。
近些日子因为她喜欢化作人形,神鸟中懂得龙身之美的不多,但懂人形美丽之处的却有不少,从她化型期结束开始,好几只神鸟都化作人形叽叽喳喳围着她。
这其中不乏少男模样的神鸟,看他们的眼神,也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甚至有些人因为知道他和葛朔是她的亲信,开始在举止和化形上模仿二人。有些大胆的要挽住她胳膊,更有甚者已经拿脑袋蹭着她。
羡泽从小众星捧月惯了,并不在意他们的粘人,心情好或者谁帮帮忙的时候还会摸摸对方脑袋夸奖两句。
弄得那群小少年更觉得自己要得宠了,长毛屁股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华粼正要上前去,就瞧见葛朔抱着竹笠,踏开满地金黄落叶朝她走过去,胳膊搭在她肩膀上,往她身上一靠,说了句什么。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