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左是杀不死的,江连星最终像当年吃掉宣衡的内丹那般,剖开戈左的灵海吃了下去。
戈左临死前身体几乎从中间裂开,也不知道从他身上看出了什么,狂笑道:“哈……你竟然也不过是她的……哈哈哈而你也对她萌生了心思,那恐怕这辈子你只有无尽的劫难、痛苦和那一点点的狂喜了……哈哈……你会死的比我还惨……”
戈左的话就像是烙在了他脑子里。
江连星杀了伽萨教不知多少人,最终在暴雨中蹒跚去往羡泽的住处。
他疲惫中敲响了门,羡泽深夜起身,合衣秉烛打开门见到他,吓了一跳。
江连星几乎是跌进屋里来的,他膝盖不稳的跪在地上,抬起脸露出一点笑意,对羡泽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师母,我杀了戈左。”
羡泽愣住。
他以为她会高兴,但并没有,她只是半晌才伸出手摸了摸他湿透的头发,轻声道:“好孩子,你已经变得天下难逢敌手了。”
但江连星要听的不是这样的话,可他也说不上来自己不打招呼的夜奔千里而来,到底想要什么。他只是跪在地上抱住了羡泽的腰,半天没有说话。
他想要留在羡泽身边永远不离开,但对于如今的他是不可能。
江连星感觉屋内似乎还有其他的气息,羡泽把灯烛放在桌台上,他才看到羡泽摆在桌上的霁威剑,还有好几件师父的遗物,他甚至看到几件师父穿过的衣衫摆在床上,似乎打算拿出来整理收拾。
只是看着屋内摆件、床铺,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羡泽看出他的疑惑,只是轻声道:“我打算过段时间去一些和你师父去过的地方。最近有些想他了。”
江连星却摇头:“不要出去,此地内外都有阵法襄护,外头魔主现世愈来愈频繁,到处都是魔物危害百姓、仙府。”
羡泽并不放在心上,笑了笑道:“江连星要留在这里住吗?我可以多给收拾出来间屋子,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或者说想吃碗面吗?”
江连星什么都吃不下,他近些日子胃里塞了太多消化不了的血肉,他都怕自己张嘴会露出还有血痕的牙齿,怕自己在这里过夜会突然成魔发狂。
看着师父的衣衫正摆在床铺上,他也觉得自己不论是所作所为,还是某些时刻的所思所想都太对不起师父……
最终,在羡泽的百般挽留之下,他又匆匆在雨夜离开了。
这一次离开竟然就是永别,江连星怀疑是自己这次突然地造访让仇视他的宗门察觉到了羡泽的存在,而羡泽竟然真的因为他的劝阻没有出门游玩,最终惨死在了家中,死在他面前——
“我死了?”羡泽指了指自己。
她不太信,难不成是系统所说的假死?
江连星的讲述从这个时刻开始变得单薄,他似乎因为痛苦而一度意识混乱,也无法回忆起许多发生过的事:“……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羡泽了。您是在我怀里断气的,也是被我亲手埋葬的。”
“之后没过太久,我也死了。”他过于简略羡泽死后发生的事情,平静道:“没想到再醒来的时候,就又见到了您。”
这不论如何听起来,前世都像是遵照着支线任务走下去了,但最后是出了什么问题吗?为什么江连星会重生?
如今她走上了跟前世截然不同的道路,江连星在其中的影响是巨大的。
羡泽总觉得江连星在她面前没有多成熟,但实际想想,江连星前世死的时候也不算多大。再加上他成长经历本就特殊,重生能回到师母身边,他自然也会想要撒娇吧……
只不过,她这个师母从来不是他应该撒娇的对象。
他从来都是她的工具,她的食物。
梦里绝不可能是假的。她一定在用假死逼着江连星进入最终阶段,然后在他“成熟”之时,吃掉了他。
但吃掉他之后发生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羡泽感觉后背像是有冷风吹过。
因为她也就在几个时辰前决定了,她要做同样的事,她要捕杀江连星。
第138章
江连星诉说完这一切, 抚摸着衣服上的针脚,将上衣套了回去,静默的垂头坐在她旁边, 二人搭在桌子上的手只隔着三四寸的距离。
羡泽忽然道:“……也就是说, 现在的江连星还是江连星,只是多了数年前世的不一样的回忆,对吧。”
江连星望着她, 没想到羡泽的总结是这样的。
他眼睛发酸:“嗯。江连星还是江连星。我只是想要救师母, 但我好像……又变成前世的模样了, 我又变成魔了。”
羡泽张了张嘴, 却什么都说不出。
他有重活一世的机会, 想的却不是改变自己的命,而是想要救她。
前世的羡泽知道江连星的内心吗?她在那些默不作声的引导, 故意为之的误会之后, 看着江连星一步步走入泥潭, 她有过心软吗?
她忽然站起来:“我要冷静一下。你放心, 这一世至少我不会被人杀了。”
她说着朝门外走去,却在拉开门之前回头道:“江连星, 我去煮碗面,你保护好师兄, 不要乱走好吗?”
江连星不知道羡泽是否已经看出他想离开, 但还是郑重的点点头:“我不乱走,我等羡泽回来。”
现在不走,却不代表之后不走。
吃碗面也好。
想起前世他暴雨夜访的时候,羡泽似乎也要留他吃碗面再走,但他当时拒绝了,永远失去了跟羡泽好好告别的机会。
此刻他哪怕一样胃里塞满了血肉, 堵得难受,也想要跟羡泽一起吃顿饭再走。
羡泽去的有些久,江连星在屋里走了一圈,将她扔在椅背上的衣服叠好,将她喝茶的杯子摆放整齐,将她留在梳子上的发丝摘下来,想了想又打了个结放进了芥子囊中。
他又看了看华粼的面容。
真龙与鸾鸟,想起来便是一对佳偶,江连星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活过多少岁,恐怕是比不了他们几百年的缘分。
江连星由衷希望师兄能醒过来。
师兄从小就性格温柔安静,想必能代替师父好好照顾羡泽。
只是,前世他们没有见到华粼,会不会当时的华粼已经在魔域遇害身亡了,那么想来他重生还是改变了很多,还是带给羡泽很多好事的吧。
就在这时,羡泽端着托盘走进了屋里,她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笑道:“我做了两碗面,尝尝吧,我可不怎么经常下厨做饭的。”
江连星坐在桌边,面也不知道是用魔域的什么粉做的,看起来是灰黄色有些可怕,而且羡泽的厨艺跟江连星的针线活有的一拼,面汤的味道也只能说是能吃。
但热乎乎吃下去,二人额头上也都冒了一层薄汗。灯烛飘摇,外头雨幕交织,天色愈发暗如黑夜,江连星吃饭一向很快,但他细嚼慢咽等着羡泽差不多同时吃完。
他把碗送回厨房,众人似乎都早早睡下了,厨房、走廊和厅堂内一个人都没有。看三层小楼的各处墙壁,钟霄为了保护大家设立了密密麻麻的阵法,羡泽也留下了不少术式,江连星洗干净手,拎了一壶热水朝屋内走去。
等他回到房间,几人的身影才出现在一楼回廊的黑暗角落中,刀竹桃低声道:“羡泽让我们都撤,真的是要捕杀他了吗?他虽然已经成魔,但……”
曲秀岚知道她的意思,却也轻声道:“我听说照泽城内有人把江连星误认成了魔主。不只是他的出身存疑,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必然会引发很多祸患,走吧,我们去圪塔安排的新住处。”
胡止抬眼看向楼上:“钟宗主和宣衡留在这里,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羡泽肯定是怕事情闹大波及我们。走吧……”
刀竹桃却忍不住回头看向那扇门。
刚刚羡泽跟他们说话时候的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复杂,就像是披起沾着夜露的铁鳞甲,沉甸甸的冰冷的却又能自我保护的担子,沉沉压在她双肩上。
而在三楼的房间内,一切如常,江连星照旧拿温水洗了毛巾递给羡泽,然后把地铺重新收拾好。
羡泽起身在华粼身边设下多重结界。
若是以前,江连星会说他能保护好华粼,但他状态本就不稳定,又打算夜里偷偷溜走,到时候便没法保护华粼,就没有多说什么。
江连星拿着点亮的灯烛和一杯热茶,放到了羡泽的床头:“我看霁威剑还放在桌子上,不用收起来吗?”
羡泽擦洗过后换了单衣,放下半边床帐,道:“没事,就先放着吧。”
……如果夜里江连星想要反抗,大概率会去拿霁威剑,而她又恰能操控这把剑,会让江连星在短时间内陷入劣势。
二人各怀心思的躺下,羡泽将床帐合拢,道:“江连星,晚安。”
他躺平在地铺上,两只手压在被子外,眼睛不舍得望着床帐的方向,轻声道:“羡泽,晚安。”
羡泽轻笑了一下:“希望今晚不要做梦了。”
江连星确实不会做梦,因为他就没打算睡。
他闭目吐息片刻,很快就听到羡泽那边传来了平稳的呼吸。
原来只是听着她睡着的声音,就这么安心。江连星就这样平躺着,外头的积水化作洪流,或许过去了一两个时辰,江连星终于缓缓坐起了身。
他像是之前那样,轻手轻脚的走过华粼身边,赤脚站在了羡泽的床帐前。
江连星侧耳听着她的呼吸,膝盖压在床边脚踏上,手指像分开柳条般,朝两边轻轻地拨开床帐,看向一片朦胧的昏暗中羡泽沉睡的脸。
他比以往更小心的将手压在她身边的床铺上,身子靠近了些,端详着她。
她微微偏头,脸颊柔软。
江连星伸出手去握住羡泽的指尖。在他聊到自己前世的时候,羡泽的手指就在他手边不远,他多想当时能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多想跟之前那样自顾自撒娇的对她掉眼泪。
但他终究没能这么做,只有在这时候他才敢牵住羡泽的手指。
“羡泽……”
他很想哭,外面好大的雨,他离开了之后应该要去哪里呢?
床帐因为窗外的风而微微晃动,华粼头顶的镜面上不知何时结了厚厚的霜。
江连星低下头屏住呼吸,就像是吮掉瓷瓶上滚落的一滴水那般,他轻轻亲吻了她一下。
他不敢看她近在咫尺的面容,闭上眼睫,却忽然感觉羡泽嘴唇微张。
江连星愣了一下,正要往后退,羡泽温热的手臂忽然抬起来,宽袖滑落露出的手臂内侧,紧紧贴着他血管跳动的滚烫脖颈。
他猛地睁开眼,就看到了羡泽亮着金光的双瞳,正在昏暗的床帐中盯着他——
江连星惊愕万分,正要往后撤,她手臂却用力缠紧,启唇加深了这个吻。
她眸中流淌着江连星从来没见过的幽暗,眼底的金色像是深夜海上渔船的灯烛,在黑色波涛上留下的粼粼波光。
她启唇,仿佛在用接触告诉他,亲吻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是交融、是纠缠、是像一阵裹挟的风。
江连星双膝一软,他像是在无边黑暗的温热海水中快要溺死的落水者,拼命向金光渔灯处游动却永远到不了。
他顾不得更多感受,生涩惊惶的别开脸,羡泽却张开手指用力握住了他的下颌,逼着他转回头来。
唇舌错开,呼吸在床帐下鼓动耳膜。明明气温不低,他却仿佛能在床帐下看到彼此口中呼出的白汽。
江连星浑身颤抖。
羡泽手指扣着他的脸,她低声道:“……江连星,你在做什么?”
江连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错开目光无法直视,她的双眸却望着他。
羡泽的轻声细语,像是在等个解释,也像是最严厉的指责:“为什么要对师母这么做?”
床帘微微拂动。
江连星喉结滚动,他嘴唇张了张,说出来的话却不是回答,而是认罪:
“……是我不敬,是我有错。羡泽将我逐出去吧。”
羡泽手指缓缓往上挪,掌心托住他半边脸颊,指尖就在他发烫的耳根后:“你是想逃?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你就只想说一句‘我有错’,便逃之夭夭?”
江连星眉心露出挣扎的神色:“我没有想逃,我只是——”他缓缓将目光挪到羡泽脸上,双目对视,他剩下的话堵死在了口中。
羡泽发丝散落在枕头上,她虽然衣着单薄却领口齐整,明明瞧不出半分旖旎,但只是望着她的双眼,江连星忽然感觉到她的气息就像粘稠的蜜浆米糊,从他一切能呼吸的地方倒灌进去。
他要在床帐中溺毙了。
江连星忽然像哮喘那般大口吸气,别开眼睛,语无伦次道:“我没有、是我糊涂了……只是、只是……”
他解释不出来了,说什么也没有用。
羡泽听着耳边系统的声音,指甲微微扣在他发烫的皮肤上,忽然厉声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难不成这些年我待你如心头肉,你却满脑子都在肖想这些事!”
这态度是假的,但羡泽确实想知道江连星平日如何想的。
他猛地转过头看着她。
江连星双眸水光闪动,就在羡泽以为他会露出委屈焦急的神色,甚至要哭出来的时候,他跪直了身子,灭定的惶恐之下,却忽然自暴自弃,垂下眼道:“……是我不堪,师母杀了我吧。我从来都不配被师母疼爱。”
羡泽愣了愣。
他竟然自己说出让她杀了他这种话。
羡泽刚刚出去的时候, 已经考虑清楚,今天必须要对他动手。
但她想要先刺激江连星进入下一个阶段。
系统不断地提醒让她“养熟”江连星再吃下去,很可能他不彻底成魔, 就还没到将他吃掉的时机。
只是羡泽没想到, 江连星在垂头说出让羡泽杀了他之后,头顶进度条就纹丝不动了。
他好像认命了。
她一下子忘了词,半晌才道:“你、在做这种事的时候, 到底有没有想过你师父……”
完了, 她说得毫无气势。
江连星还是如预料那般, 像是脸上被挨了一拳般有些身子摇晃, 他却一直没有抬眼看她, 只是低头道:“……我想过。师父若是还在一定会杀了我。”
江连星忽然往后膝行半步,将脑袋重重撞在脚踏上叩首:“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不是因为成魔才……亲吻您, 只是我本性恶劣, 罪孽深重。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师母觉得很恶心吧。那就杀了我吧。”
明明亲吻的时候那么小心翼翼, 明明他有时候甚至会毫无邪念的将脑袋搁在她枕边,怎么一切都不解释了?竟全都用一句“我不堪、我有罪”概括了。
羡泽忽然有种被他急于甩脱的恼火。
而且, 他这话绝不是什么卖可怜,他是真的想死在她手里。
为什么?
羡泽望着他, 只能满腔莫名怒意中干巴巴地找一些指责他的话语:“我长你那么多岁, 你师父教你的时候,我一直在他身边,哪怕你说自己是重生的,可你师父死去才没几年,怎么能如此……”
她想说的才不是这些。
她想说——与这两世惨烈的生活相比,他靠近的呼吸太轻, 他凝望的目光太沉,平时那么会哭会靠着她撒娇,现在怎么不诉苦了?都已经第二辈子,他为什么不多说一些?!
她想说——他这一生如此不易,怎么就能愿意第二次重活之后,还顺从的死在她手里?
怎么可以?
他反抗吧,哀嚎啊,羡泽哪怕会于心不忍,也会觉得这是弱肉强食的结局,也会记得他含着泪肋骨沾血痛苦推拒的面容。
而不是像献祭的牲口,而不是真的当彻头彻尾的工具。
她是不吃死物的真龙,像她捕猎过的蛟那般拼命挣扎吧!
“我不会杀你。”羡泽再次逼迫他,冷冷道:“我要你坦白。”
江连星慢慢抬起头来,看着羡泽的嘴唇。
“我要你说清楚你的心思,在你每日清晨来我屋中请安的时候,在我们习武练剑擦身而过的时候、在我给你沐发擦脸的时候,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羡泽甚至觉得这些话并不只是为了逼他进入下个阶段,而是她对于他以“不堪”一词概括他所有想法的怒火:“你的脑子里是什么样的杂念?!”
江连星忽然暴起,两只手化作燃着黑焰的利爪,尖锐指甲一把扣住羡泽的手腕。
羡泽心里重重一跳。
果然他还是要挣扎了吗?
江连星双眸变化成一片深不可见的乌色,后背上冒出那混乱的黑焰,屋内魔气冲天。
他咬牙切齿,激烈的求死:“对!我就是不堪、不配,从来都是满心邪念!若是给我个机会,我会把宣衡再吃掉,我会把那些男人都杀掉!前世我杀了他们的时候,羡泽对他们很不舍吧,对我的手段很害怕吧,却对我什么都没有说!”
黑色泛着蓝光的尖刺从手肘脊柱中冒出,刺穿他刚刚缝好的针脚,江连星咧着嘴,似扯出笑也似威胁:“我对羡泽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敬重,若是不杀掉我,我不但会做这样的事,还会、还会——”
江连星似乎想说会强迫她之类的,试图激怒羡泽,来让她对他动手。
但他的本性,竟然连这种威胁都说不出口。
羡泽心里叹了口气。他越是这么说,越是证明他过往的依恋与爱慕毫无邪念。
可她还是故意冷笑了一下:“想什么?想脱师母的衣服吗?想对我强来吗?”
江连星手指一紧,他都没法想象那个画面,没法想象羡泽会遭受这种事。
他只能大口呼气,那双全部染黑的眼眸死死盯着她,眉心额头正中沁出一道黑色细线,那张总显得沉默阴郁的脸,更显露出狂乱之色。江连星紧紧攥着她手腕,开口反问道:“那羡泽呢?为什么刚刚要吻回来,为什么要抱着我的脖子,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惊讶!”
羡泽讶异,也有些答不上来。
“为什么这屋内的阵法不是对准华粼师兄,而是对着你的床前。是你之前就醒着,也预料到我可能今天还会做出这种事,所以打算用阵法袭击我吗?!为什么在我第一次亲你的时候,没给我一个巴掌,没让我滚出去跪在门外,而是在装睡?”
江连星鼻尖抵着她鼻尖,漫溢的情绪让他喉咙里迸发出怒音:“在明知道我偷亲过你,却故作不知的第二天,羡泽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羡泽忽然恼羞成怒:“……你敢质问我?你自己行为不端还敢质问我?!”
江连星忽然低下头来,在她注视的双眸凶狠的吻下来。
[系统]:江连星已经进入[阶段九:黑焰无火],魔核基本成熟,请——请……滋滋滋……
系统的提示怎么忽然没有声音了?下一步要怎么做?
羡泽思索的瞬间,吻已经用力挤过来。
但对于连强迫她的威胁都说不出口的江连星而言,这凶狠只在撞上来的那一瞬,他硬着头皮咬住她下唇,舌尖颤抖有激进的有样学样。
他入魔之后,牙齿也更像某种野兽,羡泽胸膛起伏,她本性里真龙的那一面几乎被激发出来,胳膊用力挣扎着。
终于她一只手挣开,指甲用力扣住江连星的下巴,指甲深深嵌进他皮肤里。她却不是推开,而是更用力地咬回去,她齿间几乎在捕捉他的破绽,她的舌尖在逼问他的答案。
羡泽第一次对他有这样凶狠的动作,江连星闷哼一声,腰背颤抖,身上如鱼鳍那般的尖刺愈发根根直立。
而江连星一只爪攥住了羡泽的手腕,另一只则为了按住她拽住她衣领。他无法撕扯她的衣衫,具象化那威胁,但羡泽的挣扎却让衣领乱了几分,露出肩膀。
但她衣冠楚楚时旖旎,肌肤袒露时凶狠,江连星猛地听到身后阵法启动的声音,她一条腿挤到他膝盖之间,握着他脸颊的手忽然下移,用力扣在他脖颈上。
江连星太多年求生的本能,让他在背后的危险靠近时下意识躲避,而羡泽的手指就在这时催发金色灵力。
他闷哼一声,之前羡泽为他压制住魔气时用的灵力,一直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此刻随着羡泽一点灵力的催发,几乎让他周身剧痛动弹不得。
羡泽数个时辰前找到他的一举一动,竟然都是为了此刻埋下伏笔!
而江连星忽然感觉胸膛冰凉锐痛,喉咙里挤出几声哀叫,她嘴唇微微颤了一下。这一切的声音,都被羡泽与他纠缠的唇舌中,被她吞了下去。
直到江连星动弹不得。
羡泽忽然松开手,朝后微微仰去,躺落在杂乱的床单上,下唇上甚至还沾着咬破他嘴唇留下的血。
江连星感觉有股力量将他往后拽,他痛苦的仰起几分身子,微微转脸就看到了几道灵力的锁链穿透了他的肩胛骨,顶出他的胸膛,将他牢牢捆住。
羡泽的双腿就在他膝盖之下,她懒得拽紧松开的衣领,就这样自然的展露着肌肤,伸手摸了摸嘴唇,轻声道:“我在亲吻你时想着什么?我在想,要怎么吃掉江连星。”
江连星呆呆地望着她,忽然想起了那个梦。
羡泽大口吞吃着他温热的血肉,他死前最后一次见到羡泽,竟然是在慢慢与她融为一体,被她消化。
“但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吃掉。”
且不说以她现在的理智,做不到生吃掉江连星。而且她不知道前世吃掉他之后发生了什么,会不会成魔发狂?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导致江连星重生吧。
但羡泽并没有打算放过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像她多年前设想的那样——把他抓住囚禁起来。
她的宝囊能装钟霄,自然也能把江连星装进去,如果怕他在宝囊内作乱,羡泽可以洞穿他的肩胛骨用法器将他锁起来,或者是将他废掉,等她确认杀死或吃掉江连星这件事没风险之后,再对他下手。
羡泽缓缓撑起身体,望着江连星的脸,手指摸了摸他脸颊:“我会跟其他人讲,说你离开了。然后把你囚在宝囊中,这锁链会让你动弹不得,我会让你先不要死掉,如果你需要食物或灵力,我会先喂养你。”
江连星疼得咬牙,他满脸不可置信,身体却像是在秋风中战栗。
羡泽脸上显露出冷淡与避让,却又无比真实。她弯起腿窝,从他膝盖之间抽出自己的腿,将长发拨到身后,轻声道:“你不是说让我杀了你吗?我答应你,那就做一盘等待上桌的菜吧,我会将你贴身携带。”
身后锁链拉扯的更紧,江连星因为疼痛而大口呼吸。羡泽手指在他脖颈处点了点,一道泛着金光的灵力项圈紧紧扣在他喉咙处,勒紧他的喉结,几乎让江连星无法喘息,周身发烫。
羡泽手指摸了摸他的鼻尖:“需要你的时候我会见到你的。”
……从此之后,外界再也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将彻底被私藏在她的宝囊中。不会成魔,不会屠戮两界,只会成为她私人用餐的盘子里等待被筷子夹起的一道菜。
她会像梦里那样,以半人半龙的身躯圈着他,餍足的吃掉他,唇舌沾满他的血。
江连星忽然感觉自己周身尖刺都像是因恐惧与亢奋而朝着身体的方向服帖,喉咙里发出威胁、害怕与被迫服从的咕哝,他的尾椎处有着裂骨的疼痛,他好像——
羡泽伸手抹了抹他被她咬破的满是血的下唇,她本性凶狠,他下唇竟然被她咬伤一大块,羡泽皱着眉头看了许久,忽然凑上去舔了一下血迹。
她舌尖品味,神情恍惚:“江连星比我想象中要好吃许多啊。”
江连星只感觉血涌奔流,他后腰发麻,被穿透身体的锁链拽着向后弓起。羡泽目光往下挪过去,有些愣住,有些不可置信——
他、他……
“唔。”在房间正中,忽然响起了一声闷哼,羡泽有些没能回过神,偏过头去,就瞧见单薄的身影撑着自己坐起来,淡金色长发披在肩上。
浅色睫毛颤抖着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红宝石般的瞳孔与羡泽双目对视。
“……华粼。”羡泽喃喃道。
华粼坐在地铺上,怔愣许久,双眸始终锁在羡泽脸上,缓缓才找回知觉,露出恍惚的淡淡笑意:“羡泽。”
江连星面上惊愕转瞬即逝,他突然紧紧咬住下唇,耻辱又痛苦的偏过头去。
华粼醒过来了。
而他则满身魔气,面目全非。
第140章
华粼根本不关心周围的房间, 听不见外头的暴雨,甚至连一旁被阵法牢牢控住的江连星也好似没有看见,只是吃力地撑起太久没有挪动的身体。
宽大的单衣在身上乱晃, 他膝盖发软、脚步蹒跚地走向羡泽。
羡泽连忙到床边, 华粼身体摇了摇,朝她跌过去,她伸手兜住他轻的吓人的身躯。
华粼的脸贴在她肩膀上, 双翼化作纤细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衣袖攀下去, 握住她的手掌, 轻笑出声, 隐隐有些哽咽:“……真的是羡泽。不是梦, 我梦不到这样的事情。”
羡泽听到他熟悉的音色,鼻子一酸:“你终于醒了。”
“我和师父真的成功了, 羡泽还活着。”华粼动作轻巧且亲昵地将额头靠在羡泽肩膀上, 仰起脸来看她:“不破不立, 羡泽成功了。我感觉得到, 羡泽内丹现在就像是太阳一样明亮温暖。”
羡泽低下头去:“华粼,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在魔域?”
华粼却没有着急回答, 而是微微蹙起眉头,看向被锁链紧紧缠绕, 脖子上还戴着金色项圈的江连星, 看着他周身的尖刺与魔气。
江连星偏过头,不愿意让华粼看见他的面目。
却听到华粼声音淡淡道:“他变得比想象中快,师父以为还需要几年他才会彻底入魔。”
江连星怔愣。
羡泽也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刚刚跌坐在脚踏上的华粼,一只手撑着她的膝盖站起身来。
华粼走到江连星身边,端详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