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又问:“你是希望他们从哪里开始绕道,在进入市区前就绕道,还是从市区出来后?”
刑如心有些无语地道:“你这话说得,这还能如我心意?我想让他们怎么走就怎么走?那我希望他们不要出现比较好。”
纪源解释:“市里也有不少物资,他们要是进来一定会进城搜刮。”
他们现在物资还算充足,可以不用去市里找什么东西就能正常生活,但总有一天这些东西会被消耗完,如果市里早早就被人搜刮了,留给他们的东西就少了。
自然越少人来这里越好。
但谁也避免不了任何意外,且谁也无法保证他们就会一辈子生活在山南镇上不动了。
刑如心想了一阵:“要是有办法,肯定是拦在城市外比较好,你这么问是已经有主意了?”
纪源没有继续往市里飞,在空中转了九十度开始往南山飞去。
南山位置在镇子和市的夹角上,离哪边都不算远也不算近。
南山不小,高高低低好几个山头。
纪源靠近南山后让刑如心往下看。
前方山头一片郁郁葱葱,但左边高耸一些的山头植被要更加茂盛,被伸展出来的枝叶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到一丝下方的情形,而另外一片矮一些的山上则长满了竹子,这里除了竹子也少有其他植物,连草也看不到多少,风一吹一片竹叶哗啦啦作响。
两个山头交界处泾渭分明互不相让,似乎都在守卫者自己的地盘不被侵占。
“你看出这里是哪了么?”
刑如心眨眨眼:“好奇怪,南山是有一片竹林,我还来这里挖过笋子,但我不记得有这么大一片山头的竹林啊,是这几个月新长出来的?也太快了。”
“没错,就是这几个月新长出来的,竹子的繁殖速度非常快,扩张领地的能力也非常强,地下根系密密麻麻遍布,很少能有跟它们争地盘的植物能生存。”
“那另外一边的植物很厉害啊,守住地盘没让竹子长过去。”
刑如心让纪源压低一些她想仔细看看另外一座山的情况。
纪源直接靠了过去,却没有靠太近,只在上空盘旋着。
刑如心看清楚了这片山头的植物到底是什么,就是看清楚了才让她没忍住发出惊呼声。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里是不是只有一棵树?这是榕树?!怎么这么大!”
比起密密麻麻的竹子,和它对抗的植物就只有一颗,独木成林,这颗大榕树似乎超级进化了,它的身躯庞大到无法测量,无数气根从枝干上垂下来,将下方空间塞满又向远处蔓延,直到占住整个山头所有土为止。
自然就是这么神奇,让两种同样霸道的植物撞在了一起,互相抢地盘又互相抑制,如果没有这颗榕树,恐怕这连绵的山都要被竹子占领。
刑如心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还是纪源开口道。
“你说,如果把榕树或是竹子种在国道入口,就算有枪也没办法进来了吧。”
刑如心脱口而出:“你疯了吧!”
这两种植物不管种哪一种都是灾难,种下容易想要清理掉太难了,他们这么做不仅阻挡了外面人进来,也阻止了他们出去的路。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我们可以飞出去。”
“不是这个问题,如果它们不停扩张,连田地都给占了,你想过该怎么处理么?”
纪源却很笃定:“不会。”
“为什么不会?”
“生态圈让任何植物动物都有天敌存在,榕树有竹子也有,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确实,刑如心很快想起来,有种毛斑蛾对榕树伤害很大,看似不起眼的菟丝子其实也能绞杀死一整颗大树。繁殖能力极强的竹子更有黑粉病丛枝病等,还有不止一种的虫害会威胁到竹子安全。
然而正常人想要消灭一整片植物时,通常不会想到给它们染点病放点虫子这么慢的办法,只要放一把火,就什么都解决了。
纪源没有否定她的想法。
“你说的没错,那确实是最快的办法,如果泼点汽油会烧的更快,但现在没有人会这么浪费汽油。不过,我们确实点留点后手。”
“什么后手?”
“一些不起眼却又很危险的动物。”
刑如心立即想到那些追着自己跑的蜜蜂们,还有先前爬满了鸡鸭鹅身上的蚂蚁们。
她的思路瞬间被打开了。
她用力一拍纪源肩膀:“这主意不错!”
可能是这一巴掌力气太大也可能是纪源伤还没有完全好,正在扇动的翅膀猛地僵住,随后两人直线坠机。
“啊啊啊啊!”
两人擦着一块大石头猛地往上升,重新飞到了百米高空。
刑如心后怕地拍着自己的胸口,抓着纪源的力道轻之又轻,谁知道下一次他还来不来得及扑腾上来。
这么惊险刺激,纪源却笑了起来。
“吓到了么?”
刑如心没忍住将脑袋靠近大声道:“你还笑,太危险了,我还以为我把你翅膀给拍坏了,飞这么久是不是疼了?”
“不疼,别怕,就算真掉下去了还有我垫着,不会让你有事。”
刑如心又想拍他了,但为了安全着想硬生生忍住了。
“你闭嘴!”
纪源讪笑一声,这次再降落时速度缓了很多,两人慢慢落在山脚。
面前正好是榕树和竹子的交界处,似乎是觉得在地下有些吃亏, 大股大股的粗竹鞭露在地面和榕树根系死死绞在一起不分彼此。
刑如心观察一阵后谨慎地靠近一些,才刚上前两步,原本静止不动的两种根系很明显地扭动了起来,榕树密密麻麻悬下来的根都缓缓抬了起来。
刑如心一抬头就发现附近的竹叶也全都指向了他们俩。
尾巴不自觉勾了起来,这种突然出现的危险感让她浑身都像被针扎了一下。
“这是在排斥外来者?难怪里面看不到一点动物活动的痕迹。”
纪源道:“是没有大型动物活动的痕迹, 我之前狩猎时就发现了, 那些动物基本上不往这里跑,但是小型的像蛇虫鼠蚁却能自由进出。你看那里,那根竹子上有条蛇。”
刑如心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分辨了一会后才从偶然挪动一下的脑袋上看出那里确实趴着一条蛇。
“为什么只狩猎大型动物却放过小型动物,因为小动物没有威胁?”
“可能小型动物对它们有所帮助。”
两人往后退了退,一直退到再没有任何竹子或榕树根系试图攻击的距离为止。
离远一些的地面零星长了些植物, 但都比较低矮,看上去细细弱弱营养不太充足的样子。
刑如心仰头看着左侧山峰的大榕树,从上方看还不觉得什么,站在山脚后才能发现这株榕树究竟有多大,用遮天蔽日来形容都不为过,垂下来的根系密密麻麻,寻常人绝难进入,想要到达榕树顶端只能从天空飞下去。
“不能靠近,我们该怎么把他们引到国道上呢?两边距离这么远,就算我把一截根系移植种下去了,要长成这种状态得多少天?我们只有半个月,时间远远不够。”
但嘴上说着不够,刑如心也依旧想要试试。
她掏出一直别在身上的镰刀,跃跃欲试要上前。
“不知道我这镰刀能不能砍得动竹鞭,再断掉就只能找新的了。”
纪源拦住要动手的她,“先别,我去赶只动物来,等它们捕猎时再动手。”
“倒是个好办法。”
“你在这等我一会,注意安全。”
纪源说完就展翅飞走了,刑如心独自面对两座山头的危险植物并没有觉得惧怕,视线不停在周围逡巡。
如今大家食物充足,很少有人再来山里挖野菜了,除了夏日抓知了,雨后采菌子挖笋子,她最爱来找些果子板栗,挖挖五指毛桃根回家炖汤喝。
这片竹山她也来过几次,先前占地只有从山脚到山腰一片是竹子。这里的竹子都是毛竹,杆子挺粗,小时候镇子有竹编手艺人,会自己做竹床竹筐来卖,很受欢迎,这些年手艺人少了,除了偶尔有谁家需要几根竹子自己来砍,竹林就只有四月份能吃竹笋时才有人踏足。
如今虽说已经秋末,但对植物来说不亚于身处春天,刑如心能清晰看到竹林下方各处冒头的竹笋,笋子只有巴掌高,个个都肥肥的,正是鲜嫩好吃的时候。
竹笋炒肉竹笋炖肉清炒竹笋,不管哪一种都是美味。
这里的竹笋确实长势奇快,就在她观察这一会,一根手臂高的竹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长高,眨眼间身上的笋衣就掉了好几片,已经从竹笋变成一颗竹子了。
刑如心暗道可惜,这根太老了不能吃了。
她暗自对着竹笋流口水,没注意落叶下方有东西正在细细往前游动,所有响动都被哗啦啦的竹叶声掩盖。
刑如心馋完竹笋就朝旁边走了两步,这里有片打苞的野菊,零星几朵黄色小花在风中招摇。
有人靠近后,绿色花苞骤然缩紧,仿佛是害怕一般。
刑如心没客气地直接掐了一朵小花在鼻端闻了闻,淡淡的菊花苦香传来,还没等她想着怎么把菊花摘回去泡茶,脚下就突然触到一股软软的感觉,和落叶泥土的触感完全不同,刑如心下意识低头一瞧,下一秒一条竹叶青猛地从落叶中窜出,速度奇快地一口咬向她的脚踝。
这条蛇出现的太突然,刑如心的尾巴迟了几秒才将它甩出去,然而这时候蛇已经咬上她的腿了。
她今天穿的长裤,遮住了脚踝,但长裤并不是特别厚的材质,只是普通布料,轻易就被蛇咬穿了,她能感觉两颗尖利的牙齿扎进自己肉里,同时有种古怪难闻的味道飘出。
那是蛇毒的味道。
刑如心一时间站在那没动,被咬的地方不是很疼,只是伤口周围像是僵住了,她甚至觉得这条腿变成了一块木头。
蛇被尾巴甩出去很远,摔到一颗竹子上,它在地上晕乎了一会,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没有再进攻,转头钻进林子消失不见了。
刑如心顾不上那条蛇,低头将裤腿撩了起来,厚实的腿上多出了两个牙印,此时牙印处正有透明液体往下滴答,不是血。
她随手从旁边掐了几片叶子在腿上搓了搓,擦干净滴下去的蛇毒,随后惊奇地发现,她似乎没有破皮。
蛇牙并没有咬穿她的皮肤,疼痛和麻木也在确定没有破皮后瞬间消退了大半。
刑如心活动一下双腿,行动良好,也没有任何中毒迹象。
将裤腿放下,她脑海中最先出现的念头是,这条蛇还不如先前遇到的野狗,上次斗野狗的时候还被咬破皮了,蛇竟然不行,是不是因为下嘴的地方不太一样,靠近脚的皮肤更粗糙厚实一些?
当然她不会为了验证这一猜测对自己下手。
竹林比她想的更危险,刚刚看到竹笋时还想着怎么挖走一些,现在只能作罢。
没有在原地等很久,就在她采摘野菊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凌乱嘈杂的声音,随后一阵兽吼声传来。
刑如心回头看去,就见一头体型彪悍的野猪正疯狂朝这边冲来。
野猪和蛇可不是一个等级的,刑如心立即就想要躲,但她才刚挪了两步,头顶的光就被阴影遮住,一双手从上方落下,揽住她的腰和肩就往上带。
刑如心才刚离地没多久,野猪就从她原先站的地方冲了过去。
它一头扎进前方的竹林中,一直安静的竹子在被猎物闯入的瞬间全都活了过来。
埋在地下的竹鞭噼里啪啦地从地下抬起,交错的竹竿织成一张笼子将野猪关在里面。
但野猪的力量不是一张竹笼子能挡住的,它很快撞破笼子出来,慌不择路地朝着榕树林方向冲去。
竹林自然不愿意让这么大只猎物逃走,旁侧的竹子疯狂倒伏拦在前面,对面的榕树根系也压下身体飘过来试图争夺猎物。
双方再次绞在了一起,唯有野猪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行动越来越缓慢。
纪源小声对刑如心道:“就是现在,我们下去砍些榕树根和竹根。”
刑如心掏出镰刀挥了挥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纪源没有将刑如心放下,就这么从背后抱着刑如心往榕树那边飞。
“你动作快些。”
“放心。”
刑如心一早就看好了靠近外侧那节气根,这根因为太靠外,捕猎行动没赶上,只能在空中飘着,正适合下手。
靠近一些后,她立即挥舞镰刀砍了上去,害怕根太硬砍不动,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连带着气根的一截树枝发出咔嚓一声,很快被她抓进了手中。
得手后纪源迅速后退。
前方的榕树仍旧和竹子纠缠在一起,后方气根发现他们想要过来,两人早已经飞远了。
一击得手后两人就默契地转到竹子后方,竹根比竹子要硬一些,绝对不是镰刀砍一下就能砍下来的,他们需要长根的节,得将两边都砍掉,需要的时间就更久了。一旦被竹子反应过来,他们就得陷入同野猪一样的包围中。
刑如心快速对身后的纪源道:“待会靠近一些,我用镰刀砍一截尾巴砍另外一截,这样速度能快些。如果赶不上就先放弃,有榕树气根也可以。”
“好。”
吸了口气,两人再次往下冲。
镰刀砍下去的第一下刑如心就觉得不太好,这把新镰刀也豁口了。
她硬着头皮继续砍,同时尾巴上锋利部位已经扎进竹根里,很快将那节竹根断成两半。可前面一段才刚砍出点缺口。
此时受到惊动的竹子立即发现这俩偷袭的家伙,后方一片竹叶朝他们飞来。
纪源展开翅膀将刑如心护在下面。
刑如心听着上方的声音,干脆丢了镰刀,拽住后面断掉的位置用力往上扭,被镰刀砍出一点口子的地方随着她扭动发出噼里啪的爆响,竟真被她的大力给扭断了。
刑如心手臂青筋直冒,抱着扭下来的竹根急急对纪源道:“走!”
收拢的翅膀瞬间展开,竹叶漫天飞舞,两人瞬间冲上天空。
下方的榕树林和竹林全都哗啦作响,像是在愤怒嘶吼。
刑如心低头看去,心中莫名升起一种满足感。
“我们成功了!”
刑如心太兴奋, 一时间没注意到纪源,等被放下后才发现纪源好一会没动静。
她回头看去,发现他的翅膀上扎满了竹叶, 有些已经嵌进肉里了。
这是刚刚为她阻挡竹子攻击时留下的。
刑如心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你没事吧,还能动么?我帮你把叶子拔掉。”
纪源坐在地上,翅膀完全展开,他看上去累极了,翅膀本来就没有完全好,现在又二次受伤, 刑如心有些愧疚地放轻了动作。
将所有竹叶摘掉后,纪源扇了扇翅膀,感觉还可以。
他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眼天色。
“有点晚了,现在去市里把这两块种上再回去恐怕就要天黑了。”
天黑没什么问题,但刑如心担忧他的伤,主动道:“先回家吧,明后天再种下去应该也来得及,我回去给它们喷点水,根应该不会立即死掉。”
“那就明天,带上锄头和袋子, 回来时顺便进城一趟找点物资。”
刑如心眼前一亮, 她之前就想去市里了, 但自己一个人很不方便这个计划就搁浅了。
“好!家里正好有空的化肥袋!”
“那我们回去吧。”
“你翅膀还能飞么?我走回去也行,从这边走我记得路。”
纪源摇摇头,在她面前蹲下:“不用,飞回去快点,上来吧, 我背你。”
刑如心再次趴到他背上,随着两人升高,被山影遮住的太阳也重新展露身形,开始泛黄的光穿透云层打在身上,让纪源黑色的羽毛也变成了彩色。
刑如心才发现他的翅膀真的很漂亮。
“我觉得自己好像也变成鸟了,能自在飞行的感觉真好。”她大声感慨道。
纪源笑了笑,猛地在空中转向,刑如心被他突然变向的惯性弄得差点掉下来,赶紧扣紧了他的肩膀。
“别又突然吓人!”
“哈哈哈。”纪源爽朗地笑了,“这样好玩。”
“幼稚。”
两人很快回到了家,刑如心从他背上跳下来。
纪源有点不放心,“不然放我家吧,这东西不像草,就算离了母体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夜里可能会快速生长,让它们接触到土就在你家落地生根了。”
一旦接触到可以活命的土地,这两样东西就不会停止扩张,会飞快占领刑如心家整个院子包括附近的土地,到时候这里会变成第二个山头。
刑如心仔细收拢着两条根系对满脸担忧的纪源道:“这点你放心,论和这些东西打交道的时间我可比你有经验多了,我家里有薄膜,我喷点水就用薄膜裹起来,实在不行还有铁皮,外面再裹一层铁皮,就算能穿破薄膜也穿不透铁皮,你就别操心这些了,先看看你的翅膀,再这么超负荷下去,别明天动都动不了了。”
飞了一天还负重加受伤,刚一停下来翅膀就开始隐隐作痛,纪源正想回家给自己上点药,就被刑如心拉到了屋檐下坐好。
“坐这别动,趁现在天还亮着我给你消消毒上点药。”
纪源伸展着翅膀侧头看向屋里:“你家里的药好像很多。我虽然囤了很多粮食,却忘记囤药了。”
“那你这是算有遗漏,药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得备着了。不过我也没有,这是上次去卫生所拿的,里面都被人搜刮干净了,我机灵,在输液间柜子里翻出来不少药,不过我可不会给人打针,你要是病到需要打针的地步,我建议你直接把药给喝了。不对,这些药很难入口,以前上学时隔壁兽医同学说灌肠效率更好,见效快还不伤胃,你可以试试。”
纪源一时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争取不生病。”
“那样最好。”
翅膀上一阵阵清凉感传来,纪源闻着药味想起一件事。
“先前太紧急忘记问你了,你身上似乎有种很奇怪味道,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东西了?”
刑如心哦了一声:“是一种淡淡的苦味吧,你去赶野猪的时候碰到了一条竹叶青咬在我腿上还往上面喷了毒液,你闻到的是蛇毒的味道。”
纪源唰一下站了起来:“你被竹叶青咬了?!你怎么不早说!”
他说着就要去拉刑如心的裤子,“咬在哪了,到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这么久毒都要影响全身了!”
但站在他面前的刑如心面容红润行动自如,一点看不出中毒的迹象。
刑如心扯着裤角没让他碰也没撩起来让他看,只是自我调侃道:“可惜那条竹叶青没料到我现在皮肤像恐龙一样厚,咬半天都没破皮。变成这样子的好处又多了一条,能防蛇咬,以后去草丛里我也不用太担心了。”
纪源看着她的神色确实没什么大碍微微松了口气。
“往好处想,这也许是人类的进化呢,就像植物可以狩猎了一样,人类也进行了二次进化。”
刑如心顺着他的话说:“往动物方向进化么?那人类进化方向可真是千奇百怪。你说,这世界上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有像我们这样的人,他们都是怎么生活的呢?有这样的人群聚集地么?”
纪源看向天空:“会有的吧,咱们这个小镇都有两个,大城市里说不定会有更多。”
“那咱们真就是进化后的新人类,不是怪物了!”刑如心语气激动地道。
纪源听清楚了怪物那两个字瞬间就愣住了,原来,原来她也会觉得自己是怪物啊。
她其实一点不像嘴上说的那么轻松。
但即便如此,她也依旧乐观地面对一切,还能自我调侃。
纪源叹道:“是啊,不是怪物了。”
怕蛇毒会有残留,刑如心很快被催着去洗一洗。她撩开裤脚又看了眼,那点印子都消失干净了。
天慢慢黑了下来,纪源乘着天际最后一点亮光离开了。
刑如心将全副武装包裹好的两条根系放在院子里,为避免鸡鸭鹅有可能夜里出来捣乱,她还特地用砖头将铁皮给压了压。
夜间很安静,熟睡的刑如心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响起,不过只一瞬就停了,她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早上起来到院子时,刑如心才发现院子里一片狼藉。
压着铁皮的砖头已经滚到了一片,卷起来的铁皮完全敞开,上面是同样四仰八叉的塑料布,还有塑料布里高高撅向天空的两条根系。
虽然没有找到土地,可是有空气和水,两条根系依旧顽强地往上生长了一大截,外面包裹的东西也只稍稍阻挡了一点它们的步伐,只要再给它们一点时间,突破铁皮范围找到土地轻而易举。
刑如心这次没再给根系喷水,将摊开的塑料布重新裹住,拍着粗壮的根系自言自语道。
“急什么,今天就给你们找地方种下去,到时候有大把地盘给你们占,你们最好使劲长快点长成一片林子,这样才好阻挡外来者。”
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怕鸡鸭在院子里关烦了撞墙,刑如心处理好根就把鸡鸭从圈里放了出来。
等她吃过早饭喂完鸡鸭鹅后,纪源也已经扑腾着翅膀过来了。
刑如心一早就将要带出门的化肥袋子准备好了,这是家里最大最结实一个袋子,若不是顾虑纪源这个人肉运输机装不了太多东西,她能把家里所有袋子都带上。
“收拾好了么?”
刑如心点点头:“好了,可以出发了。你翅膀今天怎么样,还能赶路么?”
“已经没问题了。”
刑如心把鸡鸭唤回来,随后扛好锄头拎好袋子爬上了纪源的背。
大鹅见大鸟离开,拍打着翅膀也想飞起来,可惜它最多只能跳上墙头,最后也只得仰着脑袋不甘心地嘎嘎叫几声。
两人直奔市里而去,可能翅膀真的好多了,这次纪源的速度很快,一路上没有任何停留,只花了半个多小时就飞到了市里。
阳新市挺大,这些年规划的特别好,宽阔的道路两旁全是长势繁茂的绿化带,街道干干净净,楼房林立,老人孩子们在公园里玩耍锻炼,一眼看过去和大城市也没什么区别了。
刑如心曾经非常向往能在市里生活,这里干净便捷又繁华,走在街上仿佛人都变得不一样了。但城市绿化得再好,也不如乡村的田野宽阔自由,她习惯了乡村生活,在城市里待了段时间就迫不及待地又逃了回去。
她果然还是不太适应那么干净的地方,连光着脚踩踩泥土和草地的想法都要走很久才能实现。
刑如心从前很自卑自己身上的乡土,现在她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毕竟什么乡土时髦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阳新市的主干道保存还算完整,没有被植物覆盖,只是一些约莫是公园的地方有些糟糕,庞大的树木连附近的仿佛一同占据,如果不是有楼房挡着,这些树还会向外扩张。
街道上时不时能看到成群结队游荡的丧尸,偶尔有一些丧尸动物飞快窜过,嘴里叼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只看过镇上丧尸的刑如心盯着下面一长串的丧尸忍不住道:“这些太多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丧尸?”
“城市里人本来就多,第一批还能拿去烧,后面根本来不及烧,送去医院也只是找个地方堆起来而已,等它们都爬起来,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刑如心抿抿唇:“其他城市也都这样么?”
“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有在市区上空停留太久, 纪源飞快朝市北方的快速路入口飞去。
这里已经挨着郊区,两侧望去能看到一些田地。
纪源在收费站附近落下。原本车来车往的收费站如今一片萧条,闸门全都被暴力破坏, 收费亭也被砸的稀巴烂。
纪源朝前方指了指:“他们是从那边过来,如果走国道的话要进城只能从这里进来。”
刑如心环顾四周,其实不走国道也有小路能进来,但放在从前还好,在如今植物变异的时候,小路比起宽敞畅通的国道更危险。除非那些人有非常大的把握和依仗, 不然走国道是最好的选择。
“那就种在这吧。”
确定好地点之后两人又发现一件大问题。
想要效果好就得把植物种在道路中央, 可路面相当坚硬,想要靠那把锄头把地面挖出个坑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刑如心在地上锄了几下,差点把锄头给磕烂。
“这得需要一把镐啊。”
就算是镐也不一定能轻易凿开。
刑如心开始怀疑这个方法是不是有问题,他们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也太理所当然了。
“要不然先种在两边,看看它们能不能自己爬到路中间把路顶开。”
刑如心和纪源对视:“两边还有那么多土地可以生长,你觉得植物傻么,要往不好长的地方走,还得千辛万苦去把路面顶开。”
“既然如此, 那只能去市里找找有没有挖掘机了。”
这又是另一重麻烦了,就算找到了挖掘机, 也不一定有燃料, 两人还要继续找燃料。
刑如心在宽敞的道路上走了一圈又一圈,回头对纪源道:“不用那么麻烦,如果有把铁锤和一根金属撬棍,就能把地面凿开一个洞,不需要开太大。它们只要想繁殖就必须自己顶开地面。”
纪源也很快想到了哪里可能会有锤子和撬棍:“去修车的地方看看。”
如果在繁华市区找修车铺可能稍微麻烦一点,但郊区却非常容易能找到。
纪源往进市里方向没飞多久就找到几家修车铺和洗车的地方,他带着刑如心落下,随意找了家看着大一些的店走了进去。
这种车铺基本上都是两到三间门面店,店内留出了停车的地方,靠墙处的几个架子上摆满了维修工具和清理工具。
此时店内还停着一辆车,车顶和两侧的玻璃被砸了,里面方向盘上还有血,可能曾经发生过激烈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