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龚佳纠结的时候，沈烟挑选的这个四人位上的另外两个人也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沈烟见状，松了口气。
“没事，我等你们隔壁这俩人。”沈烟让龚佳放心坐。
“谢谢啦。”龚佳见他们隔壁那两位确实也快吃好了，就也不和沈烟客气了，招呼陆瑜坐了下来。
周行时间算的正正好，他端着餐盘走过来的时候，龚佳和陆瑜隔壁的那两个人正好起身准备走人。
沈烟看到周行过来了，朝他招招手，还给他指了指空着的两个座位。
周行眯了眯眼睛，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到的人？
周行心想, 他一定是瞎了吧，不然怎么会在这里看到陆瑜呢。
一周一共就七天，已经连续看到他五天了, 周末竟然还要再看到他。
这也太巧了。
周行无语，但还是迈开长腿朝他们那个方向走去。
龚佳也注意到沈烟在向取餐口招手，她抬头看了一眼, 没想到看到了一个她认识的人。
“老周！”龚佳直接喊了出来。
这一声“老周”让陆瑜也抬起了头，他也看到了端着餐盘向他们走过来的周行。
他看了看坐在他斜对面的沈烟，又看了看走过来的周行, 用质问地眼神看着他。
但周行并没有注意到到陆瑜的眼神, 他听到声音, 看过去，惊喜地发现，坐在陆瑜对面的人，竟然是龚佳。
他瞬间恍然大悟。
这下他大概知道陆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这家锅贴店，他们高中时候经常中午不吃食堂，来这里吃锅贴, 这俩人肯定是来重温旧梦、再续前缘的。
他嘴角牵了牵, 上次问陆瑜, 他还嘴硬，还“我不会原谅她”。
哦, 虽然不会原谅她, 但可以和她一起来吃锅贴是吧。
虽然不原谅她，但可以重新开始是吧。
这下被抓住了吧？
等周一上班，他高低得进他办公室好好调侃他两句。
“老龚？老陆？你们怎么在这里？”周行走近后，假装惊讶地问道。
他这句话的重点, 在于“你们”的“们”。
刚刚被周行忽视的陆瑜：……
是他大意了，没想到，他竟然会被周行反将一军。
陆瑜被周行问得有些心虚，他捏了捏筷子：“想吃，就来了。”
周行：……这是什么废话文学。
龚佳看到周行也十分惊讶，她看看周行，又看看沈烟，想到他们都在陆氏集团总裁办，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她又担心自己会错意，直接开口问会让大家都尴尬，于是，她忍住了。
仿佛周行和沈烟一起坐在这里吃锅贴是一件无比正常的事情。
周行刚准备继续调侃陆瑜和龚佳，就感受到了龚佳在他和沈烟之间来回打量的目光。
周行：……糟了，他怎么忘记了他是和小沈一起来的。
龚佳这表情，该不会以为他和小沈……？
不过，他转念一想，他心虚什么。
他和沈烟会出现在这里，一起吃锅贴，完完全全是一件非常正当的事情，他是有正当理由的。
且不说沈烟要帮他奶奶的祝寿文，沈烟昨天还帮他挡了一大杯酒，他私下里请她吃顿饭，再正常、再合理不过了。
更何况，就刚刚，沈烟还对他发表了“你是我领导嘛”的宣言。
领导，很好。
领导和下属，在非工作时间，一起吃顿锅贴，怎么了？能有什么问题吗？
这还能体现他们陆氏集团“领导”体恤下属。
他越想越酸，越想越觉得自己底气十足，不管一会儿龚佳和陆瑜说他什么，他都有底气从容应对。
只是——
龚佳收回目光后，仿佛没事人一样，开口说道：“好巧啊，竟然在这里都能碰到，还能坐在一起。老周，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吧。”
周行：？？？
周行怎么都没想到，龚佳在他和沈烟之间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圈之后，竟然开始和他叙旧了？
她不问问他为什么会和小沈一起来吃锅贴吗？她不好奇吗？不八卦吗？
她不问，周行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周行放下餐盘，准备在陆瑜边上坐下来的时候，又对上了陆瑜有些“责备”的眼神。
周行瞬间想到了上次陆瑜和他说的“老师和学生”、“成年人和未成年人”……
他就知道，陆瑜肯定误会了。
周行：……大哥，你倒是别看了，问啊，问了，他才能解释啊。
但陆瑜只是这么看着他，什么都没说。
周行忍不住在心里冒酸气，心想他们俩倒是还挺配的。
都不问，让他没法解释。
周行没办法，只能在坐下来后，回龚佳道：“确实挺久了，上一次我们坐在一起吃饭还是……上一次。”
龚佳忍不住笑道：“老周，你这都什么破梗。”
“那不是，太久远了。”周行认真回忆了一下，“应该还是高三的时候吧，毕竟你连高考后我们班级聚餐都没参加。”
说完这话，周行就后悔了。
他怎么说话都不过脑子，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当年高考一考完，龚佳就说要出国留学，和陆瑜分手了。
高考成绩都没出来，她就走了。更别说后面的聚餐了。
这期间，他也没和龚佳再见过。
后来又见面，还是因为公事。
这确实是他们高考完之后，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
可他怎么就嘴快提起这事了。
这不是在陆瑜心口上捅刀子吗。
果然，说完这话后，龚佳和陆瑜都沉默了。
另一旁的沈烟，完全不知道她旁边这三个人心里的弯弯绕绕，也没有感受到他们三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她从刚刚周行的那一声“老龚”开始，就有点忍不住，开始憋笑了。
她又想到她还给周行和陆瑜拉cp，龚佳还是陆瑜的对象，就觉得更好笑了。
周行怎么就能喊得这么顺口呢，喊完还毫无意识。
沈烟忍笑忍得艰难，这谐音破梗真是害死人。
好在，锅贴是真的超级好吃，沈烟很快就被锅贴和小馄饨转移走了注意力。
周行点了两碗小馄饨，三两锅贴。
砂锅小馄饨端上来的时候，还在“滋滋”沸腾，看得沈烟食指大动。
沈烟冒着被烫伤的风险，从砂锅里舀了一勺小馄饨的汤，吹了两下之后，就喝了下去。
果然超级鲜美。
“好吃！”沈烟夸奖道。
周行还贴心地帮她拿了个小碟子，在碟子里倒上了醋。
沈烟：“谢谢！”
她放下汤勺，赶紧拿筷子夹起一个刚出炉的锅贴，在小碟子里沾了沾醋，吃了起来。
锅贴又香又脆，里面的牛肉芯都非常饱满。
6月的天气已经十分炎热了，尽管锅贴店里有空调，但吃着冒热气的小馄饨，还是吃得沈烟满头大汗。
周行见状，从口袋里掏了一包纸巾，递给了沈烟。
沈烟愣了愣，这就是总裁助理吗，连纸巾都会随身携带。
她接过周行递给她的纸巾，抽了一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会儿，她才注意到旁边的气氛有些尴尬，她偷偷看了一眼龚佳和陆瑜。
感受到了一阵低气压，低到这两人吃着砂锅馄饨竟然都不出汗。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陆瑜微微抬头，看了过来。
沈烟赶紧低头，继续吃她的锅贴。
锅贴一两四个，点单的时候，沈烟只要了一两，她原本觉得四个锅贴和一碗小馄饨，应该完全够她吃饱。
但真的吃上锅贴以后，她根本停不下来，很快就把她自己的那份四个锅贴都吃完了。
还有些意犹未尽。
“还吃吗？”
这时候，周行贴心地把他面前的锅贴盘子朝她的方向移了移。
沈烟看了眼锅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刚刚是她自己说只要一两的，但她又真的很想再吃一个，她犹豫了一下：
“谢谢！”
是真的好吃，难怪生意这么好，还要排队，下次可以带冯珊珊一起来吃。她边夹起周行盘子里的锅贴往嘴里送，边想。
和他们这边还挺融洽的气氛相比，另外半边的陆瑜和龚佳就都有些沉默了。
自从周行那句话说完之后，他们俩就闷头吃饭没有再说话了。
还是龚佳在快吃完的时候，终于开口说话了：“我当时出国，是有原因的。”
沈烟没头没尾地听到了这么一句，难道是她刚刚干饭太激动，是错过了什么瓜吗？
怎么突然就到了这个环节。
有没有人提示她一下？
她一脸迷茫地看向周行。
周行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他当然也不知道龚佳出国的原因。
沈烟默默地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竖起耳朵，认真听龚佳和陆瑜的对话。
只听——
陆瑜：“什么原因？”
陆瑜问出了沈烟想问的问题。
周行也挺好奇的，他也竖起耳朵。
龚佳：“那可是Y大的offer，换你你肯定也去。”
陆瑜：“我不崇洋媚外，我不去。”
龚佳：……
沈烟还是第一次觉得陆瑜还挺幽默。
陆瑜又道：“而且，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也没有提过你在准备出国。”
龚佳：“我那是……”
陆瑜一锤定音：“你当年就是在玩我。”
这么刺激的吗？真的要在锅贴店聊这些吗？
一旁竖起耳朵听的认真的沈烟，越听越害怕，这真的是她可以听的吗？
她已经基本上连起来了，之前周行告诉过她，陆瑜和龚佳在高考之后分手了，因为龚佳要出国。
听他们刚刚对话的意思，是龚佳从一开始就准备好要出国，但并没有告诉陆瑜的意思吧？
Y大的本科offer并没有那么好拿的，龚佳如果能一边参加国内高考，一边准备出国，还要瞒着她的同学，难度系数也太高了。
沈烟一边为自己吃到了大瓜感到兴奋，今天和周行出来吃这顿锅贴真的是非常正确，一边又担心她知道了这么多，会不会第二天就被陆瑜暗杀掉？
她好像不小心知道了，陆瑜和龚佳，似乎是陆瑜在一厢情愿。
她有些害怕地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周行。
周行擦了擦嘴：“你们要不要换个地方聊这些？”
陆瑜：……
龚佳：……
他们俩被周行这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在公共场合聊这些好像是不太合适。
但刚刚气氛烘托到这里了，陆瑜心里憋着的一口气终于能出了，要是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说这些话。
就在他们反省的时候，听周行继续说道：“这里有点吵，我都听不太清。”
陆瑜：……他果然不应该对周行抱有期待。
龚佳：……
被周行这么一打岔，陆瑜和龚佳自然结束了这个话题，他们俩之间的氛围又微妙了起来。
龚佳毕竟刚刚被陆瑜扣了一顶在“玩他”的大帽子，她低着头，吃她碗里的小馄饨。
锅贴店的确不是聊天的地方, 人太多了。她们刚吃的差不多，就有人在她们后面等着了。
无形之中会给到坐着吃的人压力，让人忍不住加快速度。
从锅贴店出来的时候, 沈烟都有点恍惚。
龚佳和陆瑜和她们打了声招呼后，就先走了。留她和周行两个人站在弄堂里。
沈烟问道：“我会不会知道的太多了？”
周行笑道：“你不想知道吗？”
沈烟：“……我想的。但是我想的是那种，偷偷在背后聊老板的八卦, 不是老板把八卦聊到我面前。”
周行摸了摸鼻子，想了想：“可能他们默认你，知道前情提要。”
沈烟：“前情提要什么？”
周行：“就是他们高中谈过分手了。”
沈烟想了想：“这些我知道诶。”
她看了眼周行, 又看了眼门面小小的锅贴店。余光还瞥到并排一起往巷子外走的陆瑜和龚佳。
虽然她是知道, 是周行告诉她的, 但是被他们默认她肯定知道也……
沈烟：！！！
她这才反应过来：“陆总和龚佳不会以为……我们……”
周行眼神不敢看她，他抬头望天：“大概……也许……”
周行解释道：“但他们都没问，我也无从解释。”
沈烟想了想也是，要是莫名其妙突然解释，更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她刚刚还挺坦然，但现在，站在局促的弄堂巷子里, 沈烟的脸不自觉的红了。
她看了眼站在她身旁的周行, 周行确实长得不错, 人也挺高。她穿了厚底的运动鞋，还得抬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刚刚在锅贴店, 人又多, 又有大瓜吃，她也没注意，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周行请她吃锅贴, 给她倒醋，甚至因为锅贴店的抽纸在取餐口，还能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沈烟最后对周行的评价，是人也挺贤惠的。
只是可惜，他是她的上司。
就这一条，就能把沈烟所有旖旎的心思都打散。
她摇了摇头，心想真的挺可惜的。
另一旁的周行眼尖地看到了沈烟瞬间变红的耳后根，觉得还挺有意思。
“走吧，去我奶奶家。”周行开口说道。
沈烟点了点头：“好。”
周行：“近的，走过去大概就几分钟。”
沈烟跟着周行穿梭在巷子里。
周行向她介绍道：“我奶奶很小的时候就住在这里了，据她自己说，以前这一片都是她们家。”
沈烟心想这一片要现在还是他奶奶的，那不得发大财。
周行继续说道：“之前周边都拆迁了，这里迟早也要拆，但我们家的人对拆迁都挺矛盾的，又想靠拆迁拿补偿，又觉得我奶奶这么一把年纪换地方住太折腾了。”
沈烟听了这话，好奇道：“所以你们是钉子户吗？”
周行：“……没有，是政策还没拆到我们这里。”
说着，周行给她指了指，示意这一大片目前还没有被划入拆迁计划。
沈烟虽说在S市上了四年学，但她们学校在郊区，出来一趟地铁就要坐很久，她平时出来的次数并不多，偶尔出来，也是像旅游一样，打卡拍照。
这一片她之前只是远远的拍过照，从来没有认真地逛过这些小弄堂。
周行继续介绍道：“这里的房子，都是民国时期建造的，现在又有政策保护，不允许对外立面做翻新。”
沈烟点了点头，穿梭在这样的小巷子里，确实给人一种时空穿梭的感觉。
“阿行，你回来啦？”
他们走过一扇窗户的时候，里面有人喊住了周行。
周行抬头看向那扇窗户：“是呀，王阿姨，你在烧饭吗？”
王阿姨笑道：“早吃好了，在洗碗了。”
周行：“赶着洗完去打麻将？”
王阿姨：“这个点已经打不到了，洗完只能去麻将馆观战了。”
沈烟没想到周行和邻居家的阿姨都能聊起来。
王阿姨看到了走在周行后面的沈烟，她随口调侃一句：“带女朋友回来见你奶奶啊？”
周行：……
沈烟：……
她刚刚被周行带偏了思路，也觉得因为陆瑜和龚佳没有问，所以她们没有办法解释。
但现在，这位王阿姨直接开口说了，好像更尴尬了，她的脸又红了。
幸好，她今天画了淡妆，能挡住。
周行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和王阿姨解释道：“王阿姨你别瞎说，这是我同事。”
王阿姨隔着纱窗瞥了一眼他，一副“你看我信吗”的样子：“同事？同事你带回来干嘛咯？”
周行：……
“我奶奶马上不是要做90大寿吗，我请我同事给她写文章。”周行还是澄清了一下，他们是来干正事的。
王阿姨也不知道信没信，就听她说道：“哦，那你快去找你奶奶吧。”
周行和她告别之后，就带着沈烟继续往前走了。
“马上就到了，就前面那个小院子里。”周行对沈烟说道。
沈烟跟着周行又走了一小段路，就绕进了一个小院子里。
“这个院子看着小，但里面住了三户人家，我奶奶就住在这个正对着院门的这一间里。”周行说道。
沈烟跟着周行跨进了小院子里了，她跨进去之后，才知道周行说的“小”是真的小。
周行跨过小院，敲了敲正对着的房门：“奶奶，开门，是我。”
“来了。”
在等他奶奶开门的时间里，周行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事情：“我刚出生的时候，我们一家四口就住在这一小间里面，差点就想在这个院子里搭一间房。”
沈烟估算了一下这个院子，要是把顶封上的话，好像是可以多一个房间，虽然也很小。
“那为什么没封？”
周行：“当然是因为邻居不同意。”
沈烟：……
也是，这间院子本身就不大，要是三家人家都想搭出来，分一分就更少了。
他们说话间，周行的奶奶从里面打开了门，隔着纱门，沈烟看到一个顶着一头卷卷的白发，稍有驼背但很精神的奶奶走了出来。
沈烟一开始看到奶奶的一头白发，还以为是不是隔着纱门，屋子里光线暗，是她看错了。
等奶奶把外面的纱门也打开以后，在阳光下，沈烟看清了。
是真的白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染的。
周行给奶奶介绍了一下沈烟，这次他学乖了，不说是同事了，直接说是他约的作家，来采访她的。
沈烟听到“作家”这个称呼有些不好意思，但想了想，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词。
沈烟跟着周行走进了他奶奶家里，沈烟环顾了一圈客厅，家里是很典型的八九十年代的装修风格，客厅的方桌上还压着一块玻璃，玻璃和桌子间还点这一快白色镂空花纹的布，两个单人沙发的靠背和座椅上也铺着同款白色镂空花纹的布。
屋子的墙角，还放了一个书架，书架上密密麻麻地堆满了书。
房子虽然不大，但被打理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沈烟在周行奶奶的招呼下，在方桌旁坐了下来。
周行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几瓶饮料和矿泉水。
周行放到沈烟面前的桌上，对她说道：“常温的也有。”
刚刚吃了热乎乎的小馄饨，又走了一段路，沈烟正需要一瓶冰可乐解暑。她刚拿起中间红色罐头的可乐，就听到一声——
“阿行啊，听说你带女朋友回来啦？”
沈烟第一次理解了“未见其人, 先闻其声”这个形容。
她转过头，看到一个中年女人打开纱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温袋的。
沈烟想到周行和她说的, 他奶奶的一日三餐都是他姑姑来送饭的，应该就是他姑姑了吧。
沈烟心头一慌，死去的记忆又一次攻击他, 她又想起了上次的社死事件，周行明明说他已经和他妈、和他小姨解释清楚了啊。
“姑姑，你在瞎说什么。”周行看见进门的女人, 赶紧给自己澄清, “这是我请回来, 给奶奶写文章的！你别把人家气走了。”
周行姑姑撇了撇嘴：“王阿姨说的呀，我怎么知道咯。”
沈烟这才放下心来，刚刚的王阿姨明明“哦”了一声，结果完全没信啊。
周行无语：“我刚刚和她解释过了，这是我同事，她怎么不信呢。”
周行向他姑姑介绍道：“这位是沈烟。”
说完，他又向沈烟介绍道：“这是我姑姑, 你别生气啊, 她瞎说的。”
周行姑姑想起来了, 周行的确提前和她说过这事，但她忘了, 她也怕沈烟觉得尴尬, 赶紧道歉道：“不好意思啊，我听王阿姨这么说，还以为是真的，以为这小子终于出息了呢。”
沈烟：……
她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尴尬地朝他姑姑笑笑。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周行姑姑又道：“我今天来晚了，早上家里再修煤气灶，这才晚了一点，奶奶饭还没吃呢，先让奶奶吃完饭再做正事吧？”
因为煤气灶突然坏掉，她忙起来就忘了周行和她说过今天要来找他奶奶采风的事情，早知道这样，她就点外卖了。
沈烟点了点头，她今天的时间都是留给周行奶奶的，她不急。
周行也没想到，他这个点来，奶奶竟然还没吃饭，刚刚他也没想到问一声。
周行姑姑把保温袋里的饭盒拿了出来，摊在了桌上。
“妈，先吃饭？”
周行奶奶“哦”了一声。
周行姑姑把饭盒摆好后，就去厨房抽了奶奶的筷子和勺子。
周行姑姑进厨房没多久，人还没出来，声音先传出来了：
“妈，你怎么又偷吃方便面？！”
说完，她就带着周行奶奶的“罪证”走了出来——一个方便面的袋子。
周行奶奶委屈道：“那你这么晚才来，万一你不来呢，我饿的呀。”
周行姑姑：……
“怪我，我的错。”周行姑姑又说道，“再吃点菜吧？不然又要营养不良了。”
周行奶奶：“哦。”
方桌是靠着墙壁放的，本来就有点挤。沈烟见状，不好意思再坐坐下，她把方桌上的位置留给周行姑姑。
“我们去院子里吧。”周行提议道。
沈烟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
“本来我奶奶是自己烧饭的。”周行站在院子里和沈烟说道，“但是有一阵，她一个人在家天天吃泡面，因为营养不良吃进了医院。”
沈烟：“？”
周行：“因为她天天吃，可能连着吃了快一个月。”
沈烟：“是图方便吗？”
周行：“可能就是喜欢吃，想吃？”
沈烟：……难怪周行姑姑不让她吃。
周行奶奶家屋外面的院子虽然不大，但还是种了一棵枇杷树，枇杷树长得还挺好，都超过了屋子的高度，还挺茁壮。
周行向她介绍道：“我妈说这颗枇杷树，是以前不知道谁吃枇杷之后，把枇杷籽扔到了土里，它自己长出来的。”
沈烟怀疑：“真的假的？”自己长的竟然能长这么大？
周行耸了耸肩：“不知道，不过确实一开始，确实没有人照顾它，它就靠雨水和太阳自己长了出来。”
沈烟看着枇杷树上长着的枇杷，个头看起来还不小：“结出来的枇杷，能吃吗？”
周行伸手摘了一个，递给沈烟：“试试？”
沈烟：……这真的可以吃吗？不会中毒吧？
周行递给她之后，又给自己也摘了一个，剥掉皮后，就塞进了嘴里。
她见周行面无表情地吃下了这一刻枇杷后，还朝她点了点头，于是，她也剥了周行递给她的那颗枇杷，塞进了嘴里。
然后——
她瞬间皱紧眉头，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酸的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赶紧伸手，嘴里含着枇杷，对着周行：“纸纸纸！餐巾纸！”
周行从口袋里掏出了纸巾，抽了一张给她。
沈烟赶紧把嘴里的枇杷吐到纸巾上，她抬头看了眼满眼笑意的周行，一脸不敢置信，她实在没忍住：“你有病吧？！”
她拼命和自己说，这是她的上司，她要尊重他。
但她实在忍不住。
她本来还觉得会不会是她倒霉，正好吃到了一颗超级无敌酸的枇杷，但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周行脸上的笑容。
如此刺眼。
让她不得不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对不起，她忍不了。
她忽然想到了，第一天入职的时候，孟谷兰和她说的“周特助这个人，就活该单身”。
沈烟此刻深有体会，十分认可！
而且，这么酸的枇杷，他怎么能面无表情地吃下去呢！！
就为了骗她也吃吗？！
何必呢！！他不觉得酸吗！！
周行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稍微有一点酸。”
沈烟大惊：“只是一点吗？！”
周行毕竟把一整个都吃了下去，他忍了这么久，终于也到了极限，忍不下去了，他面露痛苦：“是超酸。”
说完，他就冲进屋子里，拿了桌上的饮料出来，还把沈烟的可乐罐也拿了出来。
沈烟：……真是谢谢他。
比起周行，周行的奶奶简直太正常了。
周行姑姑把周行奶奶吃完的餐具收拾完了之后，就出来招呼沈烟和周行，让他们再进去。
沈烟听周行的奶奶娓娓道来，从她初入学堂、再到经历抗战、再后来又种田又上班等等一系列的成长、人生经历。
沈烟一开始是用笔记录下来的，但周行奶奶说的有些部分实在精彩，她怕速记没有办法还原原貌，打开了手机录音。
说到令人激动的地方，沈烟差点被说得落泪。
周行奶奶的语言十分有感染力。
周行就这么站在他奶奶家小小的客厅里，看着沈烟歪着脑袋记着笔记，还时不时点点头。
下午的阳光透过纱门，照射进来，阳光温柔地打在沈烟歪着的脑袋上，把发丝照耀的金光闪闪的。
他看了一会儿，摸了摸鼻子，有点好奇的想，沈烟染头发了吗？好像没有吧？他仔细回忆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仿佛失忆了。
周行奶奶讲了快三个小时，中间周行还问她奶奶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被他奶奶拒绝了。
周行只能又问沈烟：“沈老师累了吧？”
沈烟也不知道怎么就当上了老师，但周行奶奶这么称呼她，她也不能制止。
沈烟摇了摇头：“我不累。”
周行：“……那喝口水吧，沈老师。奶奶，你也喝口水？”
沈烟：……
周行奶奶讲了三个小时，沈烟记了三个小时，周行在旁边站了三个小时。
他奶奶终于讲到了她快退休的时候了。
周行以为他奶奶就此结束了，没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