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飞升邪神,她含泪继承宗门by沉夜生梦
沉夜生梦  发于:2025年0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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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感觉到祝烛星似乎不想让她在宗主的事情上多问,江载月也没有再提,她此时已经能隐约听到上方传来的弟子异动和喧嚷声响。
祝烛星悄无声息地将她送出了坍塌的骨巢,她多走几步,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地融入了逐渐汇聚起来的弟子中。
原本血兰谷弟子脸上的笑容,此刻都消失不见,他们就如同一具具被操纵的傀儡,快速而整齐划一地从骨巢中搬出巨大的骨球,一只只或黑或白的虫子在搬运的过程中,从骨球洞中僵硬地滚落下来,如同瞬间被夺走了所有生息。
他们这群无人在意的新入门弟子面面相觑,狐玄理注意到了江载月的出现,他带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将江载月包围了起来。
“师姐,你刚刚在哪里?”
“我们一直没有看到你……”
江载月把这个问题敷衍了过去,她转而问道,“我刚刚跑得太急,你们有看到我的灵兽吗?”
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道。
“师姐,我们的灵兽刚刚都被血兰谷的师兄师姐们带走了,也不知道灵兽有没有受到惊吓。”
“对啊,这灵虫骨巢怎么就突然塌了?我们今天都没有喂到灵兽。”
“万一明天血兰谷的人直接让我们认灵兽,我们该怎么办?师姐,我们都没有太大的把握能认出自己的灵兽,师姐有什么办法吗?”
江载月心念一动,她突然想到自己的触手在灵兽脖子上啃了一点鬃毛,如果她的灵兽没有在一晚上的时间内恢复原样,说不定她能凭这一点认出自己的灵兽。
不过现在这灵虫骨巢都塌了,灵兽的食物都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他们这群人或许也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
江载月说出了她的这个猜想,弟子中有些人的面色喜悦,有些人的面色却格外失落而纠结。
或许也不是每个人都想尽快离开危险重重的血兰谷。
而在这些人中,狐玄理的脸色最为难看,他低声凑近江载月道。
“师姐,我怀疑这次灵虫骨巢崩塌,是有人故意在背后作乱。”
江载月头皮微微发麻,狐玄理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刚刚不会看到了宗主带走她的那一幕,然后怀疑她与毁掉了骨巢的幕后黑手有关联吧?
“师弟,你发现了什么?”
狐玄理低头看向那些掉落在地的阴阳双虫。
“师姐,很多灵虫早就死了。它们不是在骨巢崩塌的时候死的,而是在没有人知道的时候就死在了骨巢里。”
江载月一惊,“师弟,你这是怎么发现的?”
难道狐玄理还能看出这些虫子的死亡时间?
“味道,”狐玄理沉声道,“我之前进过谷中,闻到过一些因为意外死亡,没有及时清理的灵虫味道。它们身上的味道就和现在的味道一样。”
江载月吸了吸鼻子,实在是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但只要这件事和她扯不上联系,她也不关心这些灵虫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
然而陡然间,一道阴沉沉的声音让场中所有的喧哗议论声全部消失。
“发生了什么?”
江载月抬起头,姚谷主仍然穿着那身如血似的红袍,然而她身上那种一见就让人全身发冷,仿佛整个人都在冬天被丢到了阴冷的冰池中的气息,让人实在难以和昨天见到的,如沐春风的姚谷主联系起来。
江载月脑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就是狐玄理告诉她一见到就要立刻逃跑,还有宗规里提到的第二位姚谷主?
几位红衣弟子不知道和谷主说了什么,女人身上的气息更加阴沉发寒。
她如同冰刃般锋利寒锐的眼神从众多弟子身上一一剐过,江载月瞬间感觉到一种全身每个细胞都为之战栗的危险感,冰凉的雪白腕足轻轻垂落在她头顶,护住她暴露在姚谷主视线中的脖颈,她的脑子方才从刚刚一片空白的恐惧感中缓了过来。
场中鸦雀无声,姚谷主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让人全身发冷的笑声。
“你们做了什么?”
一道出乎意料的喊声陡然在众人之中响起。
“我知道!谷主,一定是狐玄理做的!肯定是他在骨巢里动了什么手脚,才让灵虫巢全部塌了!”
顺着那道高昂的喊声,江载月的目光落到了人群中极其高大壮实的李十岁身上。
江载月心中忍不住唏嘘了一句。
狐玄理之前是拿李十岁当盾牌当得多狠啊,才会让他这个时候都要把屎盆子栽在狐玄理身上。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李十岁话音一转,另一只手直直地指向她。
“还有这个女的,她是狐玄理的师姐,我刚刚就看见那个女人迟迟才从骨巢里走出来,他们两个还一直在说着悄悄话,肯定是在说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件事肯定也和她有关!”
江载月:???他看人怎么这么准?
……不是,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从一大堆错误条件,推出一个正确答案的?
江载月努力用自己的透明触手搓了搓脖子上装死的雪白腕足,她的嘴唇几乎无声道。
“仙人,你说句话啊!”
姚谷主阴冷异常的声音,带着一丝毛骨悚然的笑意。
“你刚刚叫谁仙人?”
雪白腕足轻轻摩挲着她的脖颈,江载月简直感觉自己脖子上像是趴着一条冰凉的大蟒蛇。
“别怕,我不会让她伤害你的。”
他的声音温柔轻缓,江载月却感觉到一丝更加强烈的,来自本能预兆的恐惧感。
“只是我出手后,这里不会留下太多活人。”
“这里有人是你的朋友吗?”
不是,话题好端端的怎么会从温馨戏份跳到恐怖片剧场的?
想到了曾经融化在雪白腕足手上的姬明乾法身,江载月一点也不怀疑祝烛星是否能做到这一点,她的触手猛烈抓住雪白腕足写字拒绝,生怕祝烛星真的会立刻出手。
而见她不回答,姚谷主脸上的神情也更加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江载月脑袋上的冷汗急得都要冒出来了,她急中生智道。
“谷主,我,我刚刚在和我的异魔说话……我给他起名叫仙人,遇到什么难事都想求助他,想让他快点帮我想个主意。”
“谷主,我,我刚刚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才刚拜入宗门,今天之前还不知道灵虫骨巢是什么,怎么可能和骨巢被毁有关呢?”
一边编谎搪塞着姚谷主,江载月一边用自己的透明小触手牢牢抓住脖子上的雪白腕足。
少女脸上的焦急与恐惧之色是如此鲜明生动,即便是刚刚指着她的李十岁,此刻都讷讷地放下手,嘟囔道。
“……反正这事,肯定和狐玄理有关。谷主,你,你抓住狐玄理问就好了……”
姚谷主陡然顿住脚步,仿佛被按下了一个变换开关,女人有些怔愣地看着她,她身上原本散发出的阴沉恐怖威压,陡然化为春风拂面般的温暖柔和的笑容。
“仙人?你给你的异魔起了这样的名字?”
“好乖,”仿佛是看见了可爱的小猫小狗,姚谷主伸出手,想要摸摸少女柔软的发丝和脸颊。
江载月连忙往后一退,她担心姚谷主这一摸,会产生什么恐怖的后果,然而一后退,她又害怕惹怒了姚谷主,只能尴尬地停在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姚谷主却没有因此动怒的意思,她只是怜爱地看着她,微微张开双手,如同一个想要抱住孩子的母亲。
“不怕啊乖乖,到我这里来。”
她脸上的笑容是如此温暖亲和,像是冬日里的太阳,有种震撼人心,让魂魄都忍不住为之一颤的热度与力量。
江载月下意识地往前挪动一步,却很快清醒了过来。
她猛地摇了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谷主道,“谷主,我,我只想好好照顾灵兽,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还有一群没有长大的弟弟妹妹,您,您就放过我吧。”
姚谷主脸上的怜爱意味更浓了,她盯着江载月,目不转睛的眼神如同盯上了一只一见钟情,流浪在外的名贵品种猫,几乎掩饰不住想要立刻将她抱回家的贪婪意味。
但她慢慢开口,想要打消江载月的戒心。
“好,好,我不碰你。今天的事情,我也相信和你无关。”
姚谷主从手上脱下了一个金镯,递到了江载月面前。
“不过你日后遇上了麻烦,有这个镯子在,我就能立刻找到你。”
救命,这真的是什么求救法宝,而不是被跟踪狂安装了定位设置的监控器吗?
江载月很想要拒绝,然而在谷主热切得她不收下就不肯放她走的眼神中,她只能僵硬接过。
“谢,谢谢谷主……”
“不过,谷主……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您会突然对我这么……,”江载月勉强找了个正常点的词语,“……好呢?”
她保证,不管谷主是喜欢她哪一点,回头她一定立刻全部改掉。
女人看着她的眼神仍然温暖而怜爱,像是耐心听着幼猫咪咪叫的主人。
“你和你的异魔相处得很好。”
江载月:?
有一瞬间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可能出了问题,这到底是什么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理由?即便她有着丰富的和病人沟通的体验,此刻也无法理解姚谷主的脑回路。
女人耐心道,“你的仙人,也陪伴你从小长大,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吧?”
江载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字眼,然而谷主没有再问下去,她只是温和道。
“等你愿意来找我的时候,我也可以介绍一个朋友给你的仙人。多一个朋友相伴,异魔才不会太过孤单。”
异魔孤单?
江载月像是听到了一个难以理解的词汇。
还有精神病人,想给自己的病症找一个朋友的?
然而仿佛只是想和她友善交流一番异魔交友的经验,谷主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等谷主离开后,在众人敬畏的眼光中,江载月还是不理解谷主和她说那番话的原因。
看着谷主递来的,雕刻着精细纹路的金镯子,突然觉得这个镯子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对了,她脑中灵光一闪。
早上在竹楼外她和狐玄理遇见的那个和姚谷主很像的少年人,他脚上和手上就是戴了这样的金镯!
江载月的心陡然沉了下来。
该不会集齐四个金镯后,姚谷主就会强行把她也收养下来,当成和那个少年人一样的孩子吧?
她的脊背有些发寒,狐玄理陡然凑了过来,轻声问道,“师姐,刚刚谷主和你说了什么?”
她冷眼盯着狐玄理脸上笑眯眯的神情,直到狐玄理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才一字一句问道。
“师弟,李十岁到底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才会让他恨不得也把我拖下水,和你一起死?”
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刚进宗门,没有祝烛星保护,也没有任何演技支撑的普通人,江载月觉得自己刚刚的结局一定不会太好。
“我真的……”
江载月平静道,“你再说你不知道,我就把你和李十岁都带去给姚谷主,让她来分辨你们之间到底谁对谁错。”
狐玄理不知道她和姚谷主刚刚的对话,自然猜不到她这番话到底是狐假虎威,还是真的有所倚仗。
狐玄理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少年狐狸眼此刻大睁着,流露出仿佛受伤般的不敢置信之色。
江载月不为所动,冷冷看着他的表演。
终于,狐玄理像泄了气一般地低声说道。
“师姐,真的不是我的错。这是一个不该让太多人知道的秘密,我真的不想告诉你,师姐,你如果知道了,反而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江载月冷笑一声,“你说啊,我倒是想知道,什么秘密是我知道了就会有性命之忧的?”
一刻钟之后,江载月双目放空,她很想穿越回一刻钟之前,收回自己刚刚放出的狂妄之言。
因为好奇心真的会害死猫,现在她感觉自己距离被杀人灭口只剩下一步之遥了。
她听到了一个比鬼故事还要恐怖的现实故事。
狐玄理告诉她,现在的姚谷主,已经不是真正的姚谷主了。
真正的姚谷主,已经被她的异魔吞噬大半,变成了一个只有在极少数时候才能现身的“傀儡”。
原本的血兰谷,是比庄长老的灵田还要安全的弟子试炼之地。
而原本的姚谷主,为人热情亲切,和白竹阁的卢阁主关系最好。
然而当谷主一点点被她的异魔吞噬取代后,血兰谷就变成了众多长老领域中最为危险的任务之地,谷主也与卢阁主完全闹翻,甚至宗规都明确禁止在谷内提起卢阁主。
所以每年进入血兰谷,最后能全身而退的弟子不过十之一二。即便是那些最后正常离开的弟子,自身的异魔也一定会在两年之内失控,大部分还是回到了血兰谷之中。
在这些弟子中,少数几个能活着,甚至能撑过几轮血兰谷任务的弟子,也只有狐玄理与李十岁两个。
而他们这两人之所以能幸运撑到现在,是因为原本的血兰谷谷主,一直在支撑着为数不多的理智暗中默默帮助他们,甚至指点他们如何修炼。
如果不是真正的谷主多次提醒,他们早就撑不到现在了。
也因为如此,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李十岁与狐玄理决心一定要帮助最初的姚谷主摆脱傀儡的身份,击败占据她位置的异魔。
这一点看似艰难,但原本的姚谷主告诉他们,异魔虽然窃取了她的位置,但是她与谷中的灵虫仍然联系密切。
血兰谷内有红,黑,白三种灵虫,黑白灵虫为阴阳双虫,阴阳双生,循环不息,平日里用来喂养灵兽。
而红虫化身为血兰花,它们可以吞噬多出的单条阴虫阳虫,还有被阴阳双虫喂养的灵兽,并且凝聚煞气,最终被异魔吸收。
按理来说,红虫对异魔最为重要。
然而一旦阴阳双虫的数量急剧减少,红虫得不到充足的食物,异魔就会失去理智,濒临发狂。
所以前几次进入血兰谷,狐玄理和李十岁都会在姚谷主指点下,制造事端,减少阴阳双虫的数量。

第34章 牢笼
然而即便他们制造了多次混乱, 最终也还是没能帮助姚谷主战胜异魔,还险些死在异魔手中。
死里逃生多次,仍然看不到成功的希望, 狐玄理已经不愿意再和李十岁一起冒险。
然而李十岁异常执拗,他仍不愿放弃救出谷主的希望, 始终坚信下一次绝对可以成功。而半路退出的狐玄理, 则被他视为背叛了谷主阵营,还有可能阻挠他行动的叛徒。
所以李十岁先前对狐玄理的指责, 还有在骨巢被毁后,他栽赃狐玄理是罪魁祸首的行动, 都是等同于在暗中威胁狐玄理:即便他退出营救谷主的行动, 也不可能活着离开血兰谷。
李十岁想要把狐玄理重新逼回原本的阵营,而狐玄理也怀疑,此次灵虫骨巢被毁之事,不是一桩意外,而是与李十岁有关。
听完这一通阴谋论, 江载月彻底麻了。
不是, 她就一个突然被抓进谷里干活的壮丁,怎么会卷进这种真假谷主的风波里面?
不过她也不可能听信狐玄理的一家之言,毕竟这可是个精神值只有55, 比曾经的姬明乾精神值高不到哪去的精神病人。
或许这一切都是他的一时臆想也说不定, 毕竟灵虫骨巢被毁这件事, 她就知道这与李十岁无关。
而且狐玄理这番说辞还有诸多难以解释的疑点。
“李十岁为什么要冒着同归于尽的风险,栽赃骨巢被毁这件事是你做的?他就没想到,你可能把你们两个之前做的事情,全部供出来吗?”
狐玄理的神情也很委屈。
“师姐,他就是个只有十年记忆的疯子啊!他认准一件事, 就往死里钻牛角尖。他知道我不敢冒着同归于尽的风险把他拖下水,也清楚只要我没把我们之前做的是全部供出来,即便异魔可能疑心我,应该也不会真的相信是我自己弄塌了灵虫骨巢。李十岁现在这么栽赃我,也无非是为了把我逼回去,继续帮姚谷主做事。”
看着狐玄理愤愤不平的样子,江载月冷静问道。
“那么真正的姚谷主,为什么会找上你们两个没有太大能力的弟子来救她?她既然之前和白竹阁的卢阁主交好,哪怕是托你们去找卢阁主求救,不也好过寄希望在你们两个普通弟子身上吗?”
狐玄理苦笑了一声,“师姐,因为那异魔用的就是姚谷主的身体,还有着姚谷主的记忆。如果不是姚谷主亲自找上我们,我们怎么会轻易相信他人这等骇人听闻的说辞呢?”
江载月感觉自己的额角青筋跳了一下,“你是说,异魔和姚谷主都在她自己的身体里。只是现在异魔压制着真正的姚谷主,所以才没有人看出现在的姚谷主是假的?”
狐玄理眼睛都亮了,他努力点头,欣喜道,“师姐,你相信我刚刚说的话了!”
江载月慢慢扶住自己的额头,深吸了一口气。
“我相信……”
她现在不仅相信狐玄理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也相信了姚谷主患有人格分裂症。
而那个所谓的异魔,应该就是姚谷主分裂出来的第二个人格。
不过进入观星宗的弟子精神值都这么低,长老得点精神病也不奇怪,只要积极治疗,哦不,只要她没有跑出去危害他人,她也不可能原地搭间精神病院,把姚谷主关进去……
“师姐,你怎么走了?”
江载月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师弟,我不想掺和进你和姚谷主,异魔,还有李十岁之间的事情。这样吧,我顶多帮你问一问认识的师长,如果他愿意把姚谷主绳之于法,或者找个精神病院让她住进去,我再来告诉你。在此之前,你最好能看住李十岁,不要让他真的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狐玄理焦急问道,“师姐,你说的这个师长是谁呀?是庄长老吗,还是镜山的吴长老?他们愿意出手,也真的能压制住姚谷主身上的异魔吗?”
江载月突然有种微妙的奇异感。
狐玄理知道的,与她有关的事情也太详细了。就算他之前听说过送她来弟子居的是镜山的吴长老,可他这么不假思索地一问,就像是对她与其他长老的联系有着十足的把握,也并不相信她真的能找到救出姚谷主的方法。
再这么仔细一想,明明有过数年进入血兰谷的经验,先入门的年纪也比她大,还能毫无心理障碍地喊她师姐,并且在弟子居里的书院从未露过面,精神值也格外低的狐玄理,身上的可疑之处也不比李十岁少上多少。
姚谷主的人格分裂这件事底下,或许还藏着什么狐玄理没有告诉她的隐情。
而狐玄理说的有关于李十岁的内容如果都是真的,她也不可能去找李十岁求证,除非她想被精神同样偏执的李十岁也拖入这滩浑水。
“师弟,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打听了。”
江载月拍了拍狐玄理的肩膀,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终于有了一点当一回谜语人的快乐。
等回到自己的屋中,她再也绷不住刚刚镇定自若的神色,江载月连忙把圈住她脖颈,还盘在她头顶的雪白腕足拉了下来。
“仙人,你刚刚都听到狐玄理说的话了吗?”
祝烛星的反应有些迟钝,就像他之前的注意力短暂被别的事物牵引了过去一样。
“什么话?”
江载月耐心地将刚刚狐玄理和她说的有关姚谷主与异魔的事情,原原本本地重复给了他。
“仙人,你觉得狐玄理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现在占据姚谷主身体的是她的异魔,而她的异魔这些年来还残害了宗内的许多弟子?”
江载月原本抱着和宗门大佬汇报异常的郑重心情,然而祝烛星仿佛没有听到她刚刚说的那桩骇人听闻之事,还有心思慢吞吞帮她擦了擦额上冒出的细汗。
“我不知道。”
祝烛星的声音温柔平和地问道,“你想让我出手吗?现在还不能有太多人知道我的存在,我一出手,必须杀掉所有见过我的人。只要毁了血兰谷,这件事就可以平息了吧?”
江载月深吸了一口气,之前她对祝烛星没有在旁人面前现身这一点有过猜测,所以倒没有太多惊讶。
只是祝烛星这种轻描淡写提出斩草除根的态度,让她有种明明在认真分析杀人凶手,结果顶头大佬轻描淡写地提议,要不把案件涉及的所有有关人员都一起干掉,这样也算是顺利结案的吐血感。
“仙人,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刚刚说的都是认真的。”
祝烛星的声音温柔缓慢,甚至还带上了一丝茫然无辜道。
“我也没有骗你。我出手之后,周围很少有活物能活下来。”
“如果是长老的异魔失控,那么他手下的弟子都已经沦为被异魔操纵的爪牙,他们大多都是与异魔同生共死。而如果失控的异魔先死掉,剩下的弟子如果还拥有理智,我也可以把他们带到落星城内。”
或许是出于一丝与那些被牵连的弟子兔死狐悲的感伤,也或许是在祝烛星的纵容之中,她已经慢慢忘却掉了快要融入本能的演技和面具,江载月少见地问出了一句真心话。
“带去落星城里喂海怪吗?”
察觉到了江载月低落的情绪,祝烛星用冰凉的腕足轻轻贴了贴少女此刻微微发热的柔软雪白面颊。
“进入观星宗的弟子,终有一天会彻底显现出异魔。如果没有宗门关住他们,他们失控的异魔会杀死许多更加无辜的凡人。而落星城内的邪祟,只会杀死真正失控的异魔。”
“这是宗主创立观星宗的初心,他想要将世间的所有妖魔都关在观星宗里,还这个世间一个太平安宁。”
在祝烛星平缓温和的讲述声中,江载月咬了咬唇瓣,她小声说道,“仙人,我……我不是怀疑您,我只是……”
她只是突然有点害怕,害怕自己在某一天也毫无理由地成为卷入这些诡异事件中的冤魂一员。
“不用道歉,这是宗主自己的一厢情愿。”
雪白腕足轻轻勾住她无意识掐住自己手心的指尖,祝烛星温柔道。
“在一开始的百年,那些愿意与宗主一起留在宗里的长老,或许还能坚持这个初心。可是现在——”
“大部分人已经在盼望着他尽早死去,或者是早日飞升,将他们本应该能肆无忌惮镇压享乐的世界,还给他们。”
江载月额头上再次冒出了一层冷汗。
不是,她就一个刚灵气入体的弟子,就没必要知道这种宗门高层的秘闻了吧?
祝烛星平淡缓慢道,“其实,我也是这些人当中的一员。”
江载月吞了口唾沫,她突然有种自己听到了反派揭露面目前的独白,很快就要被杀人灭口的即视感。
“仙,仙人……您……您千万不要这么妄自菲薄啊,您救下过我,还带我亲自去见宗主……”
然而越想,江载月的脊背冒出的冷汗越来越多。
祝烛星疑似关押看管着神志不清醒的宗主,他刚刚还好像把逃出来的宗主关押了回去……
等等,该不会祝烛星才是观星宗内真正的幕后反派boss吧?!!
在她已经开始脑补自己的死法时,祝烛星终于开口道。
“我希望宗主能完全飞升,早日回到原初之地。”
“所以在这之前,我会好好看管观星宗,不让任何异魔冲出宗门这道牢笼。”
“这是我原本诞生时就刻印下的念头。但是,在遇到你之后,”雪白腕足轻轻摸了摸少女头顶柔软的发丝,祝烛星的声音温柔沉缓得仿佛一道无声的叹息。
“我想铲除宗内所有不安稳,濒临失控的异魔。”
“载月,我想留给你一个安稳平和的,庇护你百年,让你能顺利飞升的观星宗。”

江载月微微张了张口, 有一瞬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是什么。
为了留给她一个安稳的宗门,祝烛星想要杀死宗内所有濒临失控的异魔?
这听起来有点像一句天方夜谭的疯话,以至于她现在都快要怀疑, 说出这番话的祝仙人神志是否还维持清醒。
“仙人,”江载月忧心忡忡地含蓄问道, “您现在, 感觉还好吗?”
雪白腕足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如同长辈的叮嘱般轻描淡写道。
“我的神智很清醒。睡一觉吧, 明日醒来,血兰谷就会恢复真正的宁静了。”
看着从窗边缓缓退出的雪白腕足, 江载月脑中第一反应是:不是, 祝烛星玩真的啊?!!说铲平异魔就现在动手,他就不带再多考虑一会儿的吗?
“仙人,仙人!”
江载月连忙抱住雪白腕足,“其实我刚刚仔细想了想,觉得姚谷主和异魔之间的争夺, 也没有真到要玉石俱焚的地步。我们先再观察几日,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我再请您出手,好不好?”
为了吸引祝烛星的注意力, 她急中生智问道。
“对了, 从出来到现在, 我还没有时间给您准备礼物呢,您要是现在有空的话,能不能帮我去摘几片我用来编织的草叶回来?”
祝烛星终于应下,“好。”
而等雪白腕足带着满满一篓草叶回来,江载月也突然想到了一件要紧之事。
“仙人, 您帮我看看这个金镯,是不是有什么玄机在里面?”
雪白腕足接过了金镯,只见那镯子软得如同不成形一般,被祝烛星的腕足被随意拉长揉捏,碾压磨碎,最后化为一地金灿灿的粉末。
虽然金银对修真者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宝物,但看着空气中都弥漫开的金色粉末,江载月还是有一种连呼吸都在抽痛的感觉。
“仙人,所以这镯子到底有什么问题?”
没有的话,现在他能不能全部捡起来,给她重新融回去?
祝烛星似乎不太确定道,“这个镯子,由人的骨粉与虫末熔铸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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