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明白这一点，所以顾氏族长将姿态放得极低，没有丝毫化神修士该有的心气。
先前同宁望山合作，是为自保，如今这般，同样如此。
身后便是族地，他们身为族长，需顾全大局。
为一族传承，些许利益损失不算什么。
其余两名化神同样是类似的想法。
另一边，苏青芜接过递至眼前的储物戒，探入神识，发现里面放着五十万上品灵石。
若以中品计算，便是五千万整。
除了灵石以外，还有一些年份相对较高的灵植。
可惜的是，这些灵植皆已收获，各自封存在玉盒中，对苏青芜而言，用途不大。
顾氏一族先前出手，围攻的是明丹道人，并未对付过她，双方自然也没什么仇恨。
收下递来的储物戒，她保持着沉默，并未多说什么。
宁望山一行人身死，随身的储物之物，少部分在战斗中损坏，还有大半留存了下来。
和顾氏一族的龃龉解开后，明丹道人清点了一番收获，将其中七成分给了苏青芜。
他心内很清楚，此次若非对方出现，自己很难全身而退。
如此分配，合情合理。
得自敌人之物，类别繁多。
丹药、符箓、法宝、炼器材料、阵盘阵旗、傀儡……
宁望山的储物戒内，还有三副泛着阴气的黑棺，皆是上品法宝。
考虑到将棺材送人着实不太好，明丹道人分配宝物时，将黑棺全部留了下来。
另外，还有用活人炼成的傀儡，以及人骨所制的邪物等等，总而言之，一切对道修不利之物，均未交给苏青芜。
至于顾氏一族，以符道立基，自诩为正派，对邪物同样避之不及，没有拿取分毫。
这些东西，明丹道人自然也不会炼化为己用。
他将之统一收起，施加禁制封存。
等将来寻个合适时机，尽数处理掉。
之所以没有随意丢弃，是为防止被其余邪道修士捡到，借此残害无辜……
一炷香后，此间事了，苏青芜先一步告辞，离开西落山脉，一路朝东疾驰，准备同素问汇合。

两万里距离，以苏青芜如今的遁速，差不多四炷香可抵达。
素问身为鬼修，虽然实力不如她，但在遁速一道，并不比她慢，因此一路过去，二者并未相遇。
有魂契在，双方可随时传音联系。
靠近相应地域时，苏青芜试着传念素问。
识海内，很快传来回应，告知详情。
“缇湖底下，大概三百丈深处，另有一层空间，这里和迷宫一样，到达此地后，我无法精准锁定宁枫的位置，如今还未寻到此獠。”
苏青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宁枫是何灵根属性？”
“水木双灵根。”
闻得此言，她心内稍定。
本体所炼分身，无论原本灵根属性如何，炼成后，皆会同本体一样。
眼下宁枫的分身成了本体，灵根属性自然保持不变。
既然不含土灵根，便无须担心对方施展遁地术逃走。
苏青芜单手凝诀，为自身施加了一道水盾，随即跃入湖中。
整个过程，无丝毫声响传出。
一路往下，按素问所说，来到三百丈深处，穿过一道水幕，另一重幽暗封闭的空间逐渐显露在眼前。
这里存在着许多奇异古树，形状统一，似是复刻的一般，枝杈交错相连，构成一条条小道。
根部连地，顶部直达水幕。
受此限制，无法自由飞遁。
除非毁去古树，否则只能在林间来回穿梭。
这也正是素问所言，此地形似迷宫的根由所在。
苏青芜走在此间，一边搜寻敌人踪迹，一边观察着古树特征。
某一时刻，她步伐稍顿，心内升起一个念头。
这些古树，十有八九也是灵植之属，那么是否可以用灵水浇灌，听其心声，确定敌人的具体位置？
可惜不久前，为了突破修为，已积蓄的灵水消耗一空。
若真要如此，需得等上几天才行。
如此想着，苏青芜识海内，传来了本命灵植的一道意念。
“主人，这些古树，和玄青一样，皆源自混沌。”
听到这话，她满心诧异。
“那依你所见，这处空间，是如何形成？”
“空间因古树而存在，一旦它们消失，结界不存，上头的湖水自会朝下倒灌。”
“既然和你同出一源，想必灵智极高，你可有法子同它们交流？乾坤瓶灵水如今消耗结束，尚未积蓄多少，我暂时没有法子听到灵植心声。”
“玄青可以试一试，主人稍等。”
传念到此，暂告一段落。
苏青芜边走边观察周边情形。
与此同时，素问通过魂契，同她取得联系，告知了当前所在方位。
两人很快汇合。
将近半盏茶后，苏青芜识海内，再次响起玄青的传念。
“古树之灵提到，大概十天前，有一个人类无意闯入此地，然后陷入沉睡当中，直到今日，才醒了过来。”
“它们可有提及那人的具体位置？”
“有，从主人当前所在位置出发，先向西一百五十里，然后向南两百八十里，再朝东走五里，便可找到那人。”
苏青芜立刻将消息告知素问。
两人随即屏息凝神，收敛气息，悄然朝目的地靠近。
不多时，一名倚靠在古树根旁的白袍身影出现在视线内，身侧放着一斗笠。
此人正是半年前，出现在丹浮镇的不速之客，也是宁枫如今的本体。
危机来临时，修士或多或少有些预兆。
眼下的宁枫便是如此，原本正闭目养神的他陡然睁开双眸，目光如电，射向四周。
看到苏青芜和素问时，其瞳孔骤缩，想要动手，却发现一股庞大的威压降身，顷刻让他动弹不得。
心知败局已定，他反而冷静了下来，双眼望向飘在半空的白衣女子，扯了扯嘴角。
“素师妹，时隔千年，想不到我们还有见面的一天。”
面对仇敌，素问眸中尽是刻骨恨意。
她永远不会忘记，全身经脉被挑断，服下魔丹，日日夜夜受魔气侵蚀之痛。
昔年自己承受的一切，她会一一加注在仇敌身上。
“宁枫，恶有恶报，如今该是你为昔年事，偿债之时！还有，别喊我师妹，听着十足恶心！”
昔年此獠残害同门，丝毫不曾手软。
如今却借此称呼，试图缓和双方关系，简直令人作呕。
许是知晓此举无用，宁枫不再假笑，转而换上了一副阴冷的神情。
“嗬嗬，真是没想到，素问你会成为鬼修，当年你死后，我明明布下过灭魂阵，你合该魂飞魄散，究竟是如何躲过的阵法？”
“你为得到玉清镜，不惜一切残害我，可曾想过，我死后，魂魄恰恰被此宝吸收，自此栖身于空间内。”
听到这话，宁枫先觉意外，随即露出一丝自嘲之色。
“机关算尽，到头来，白费心思，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他转而望向不远处的黑衣少女，面无表情道：
“你和素问签订了魂契？你既然来了这里，宁望山他们呢？”
“自然都死了。”
“呵，果然如我所料，这次行动，打从一开始，我就有种不妙的预感，特意安排了后手，没想到，终究没能躲过去。”
如此说着，宁枫目光重新落在素问身上，一字一顿道：
“与其说，我败给了你，倒不如说，败给了各自所选之人！”
话音方落，便见眼前数十道利芒闪过，伴随着一阵滋啦之声响起，他全身经脉在这一刻尽被斩断。
出手之人正是素问。
面对昔日仇敌，她不愿再多说什么，只想以牙还牙，一一报复回去。
苏青芜在旁默默看着，并未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识海内，忽然响起孔九的一道传念。
“素问和宁枫之间的仇怨，仅因一件空间宝物而起？”
“不错。”
“在小世界内，空间法宝想必非常罕见？”
“这是当然，否则宁枫昔年也不会丧心病狂，不惜一切手段，逼素问说出宝物下落。”
苏青芜想起玉清镜空间如今的情况，一时心绪复杂。
出身于小世界的金丹拼死争夺之物，在元极大世界，除了用来种田，再无其余用处。
空间内的灵气，尚不及外界浓郁。
当年如果没有这桩事，以素问的天赋资质，十之八九能顺利飞升元极大世界，而不是以鬼修的身份，来到此世。
不过若真是这样，苏青芜大概率也不会再遇见这位同伴。
世间事，一环扣一环。
稍有差异，结果便全然不同……

在此期间，素问将宁枫昔年对付她的种种手段一一重现。
她并无魔丹在手，不过身为鬼修，用阴气替代魔气，照样能折磨仇敌。
到了第十天，宁枫已看不出人样。
素问千年来，积累的仇恨逐渐消散，干脆给了此人一个了断，让其彻底魂飞魄散。
大仇得报，心结彻底解开。
这一瞬，她周身魂力忽然有了明显的波动。
这是境界即将突破的征兆。
远处正在观察古树的苏青芜意识到这一点，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她继续退开了一些距离，留给素问足够的空间突破。
鬼修晋阶，需借助阴气。
古树空间幽暗封闭，阴气充足，正好满足这一要求。
素问于原地盘坐，随着时间渐长，空间内的阴气以其为中心，形成了一道小型灵力漩涡，朝下倒灌。
持续两炷香后，原本炼魂初期的屏障轰的一声冲破，修为突破至炼魂中期。
到此刻为止，周边萦绕的灵力漩涡并未散去。
望着这一幕，苏青芜有些惊讶。
这是持续突破的征兆。
萦绕心头千年的仇怨一朝散去，对素问影响着实不小。
心境通明，实力自然跟着大涨。
古树空间内，灵力漩涡持续了整整半日。
散去的刹那，素问修为再度突破，晋阶至炼魂后期。
这一境界，相当于修士的元婴后期，同苏青芜相比，只差一小阶。
好友实力大涨，她自然高兴，第一时间出言道贺。
依照玄青所说，古树空间内，并无什么宝物存在。
因此素问晋阶后，两人并未在此久留，很快离开，穿过三百丈深的湖水，回到陆地。
苏青芜在天河城租赁的洞府尚未到期，同素问简单商议一番，意见达成一致，一路疾驰，返回了这座城池。
此前，她从敌人那里收获了不少战利品，而今正好可趁此时机，处理一番。
回到洞府后，在周边布下禁制，随即将得自敌人之物尽数取出。
丹药一共二十瓶，合计三百九十枚，四阶和五阶皆有，以疗伤类为主，也有补充灵力以及辅助提升修为的种类。
不过可惜的是，基本是下品和中品。
然后是符箓，合计一百六十张，同样四阶和五阶皆有，金木水火土五属性齐全，以攻击为主，少数具备防御和困敌之效。
这些符箓，和丹药一样，基本都是下品以及中品，偶尔可见一张上品。
接下来是法宝，一共十件。
单看外形，分铃铛、黑网、刀、剑、拐杖、长鞭、宝塔、玉如意八种。
其中两柄灰色弯刀是中品法宝，单金属性，一柄红色长剑是上品法宝，金火双属性。
这三件宝物，因属性问题，苏青芜皆无法动用。
余下七件，皆含水木土三属性之一，或者干脆是无属性之宝，理论上，只要她想，皆可尝试炼化。
望着那件紫色铃铛，她转而想起一直被封存在储物袋内的极魔铃。
此宝出自灵极宗，属至阴至邪之物。
因种种限制，她无法直接将之丢弃，故而始终带在身边。
等将来，覆灭灵极宗，才可随心处理此物。
受极魔铃的影响，苏青芜对铃铛类宝物观感一直不好，加上眼前这件只是下品，因此直接排除在外。
至于通体漆黑的网状物、两根不知何材质制成的拐杖以及水蓝色的长鞭，同样皆是下品，也被排除在外。
余下两件，分别为通体白色的宝塔，色泽泛青的玉如意。
前者为中品法宝，主困敌。
后者为上品，做工精致，约一尺长，分量却极重。
事实上，这件玉如意对敌时激发，只要灵力足够，重量可无限增长下去。
达到一定程度，砸在敌人身上，可当场将其砸成肉饼。
若炼化此宝，配合乾元定身诀，日后对敌，未尝不是一件杀伐利器。
这些宝物，均曾有主。
不过前主身死，神识烙印自然消失得一干二净，未曾留下丝毫痕迹。
苏青芜如今元婴圆满境界，炼化法宝对她而言，可谓是轻而易举。
前后不过一炷香，玉如意和宝塔尽皆炼化成功。
除了丹药、符箓以及法宝外，得自敌人的战利品中，还有不少炼器材料。
她已拥有本命之宝，往后无意亲手炼器，因此准备将之全部出售。
天河城内，每半年，皆会开启一次黑市交易。
回城途中，苏青芜便听不少修士提起此事。
今夜戌时，黑市便将开启，持续整整七天时间，而后关闭。
至于入口，位于城池西南角落的一座义庄内。
夜幕降临之际，她离开租赁的洞府，一路朝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不多时，靠近目的地，遁速骤减。
这里的义庄，平日有专人管辖。
每到黑市开启之日，不会再有尸体留着。
义庄内部空间极大，进入此地的瞬间，会有一层无形禁制笼罩于身。
这禁制并无害处，只有改形换貌之效。
黑市交易，难免有被人盯上之时。
有此禁制在，身份不易被察觉，可极大的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正中央区域的石台上，有一鎏金棺木，可容十人并躺。
黑市入口就在这具棺材底下。
掀开底层木板，可看到一排石梯通往下方。
苏青芜缓步走至相应区域，沿着石梯一路向下。
约莫半盏茶后，双足重新踏在实地上，此刻她已来到黑市中。
两侧摊位零零散散，和寻常的坊市不一样，这里没有人吆喝叫卖，众修皆保持着安静。
各摊主坐在摊位前，一言不发。
若看上摊位所摆之物，可传音进行交流。
黑市中除了不能动手以外，没有其余规矩。
只要找到空地，任何人皆能摆摊。
苏青芜看了一会，走至一相对偏僻的角落，在四周施了一道清洁术，随即取出蒲团坐下，将要出售之物尽数取出，摆在前方。
来往黑市之人不限修为，炼气和筑基修士占了大多数。
选择过于热闹的地段，对她而言，没什么优势，只会平添无意义的问询。
事实也正是如此。
一些和苏青芜差不多境界的存在，均选择在偏僻之地摆摊。
有需要宝物之人，自然会慢慢找过来。

半盏茶后，苏青芜摊位前，来了一人。
凡出现在黑市者，相貌皆有禁制遮掩，不过她却可以看到真容。
只因她曾修炼过孔九族中秘传之术，破灭金瞳。
此刻站在摊位前的，准确来说，并非人族，而是一名化形妖修。
原形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剑齿狼。
不多时，一道粗犷之音传到苏青芜耳旁。
“这些东西我全要了，但是没有灵石，可不可以用别的宝物交换？”
“这要看道友能拿出什么，若是价值合适，自然可以。”
苏青芜没有拆穿狼妖的身份，以修士惯用称呼相答。
狼妖蹲下身子，递来一只灰扑扑的储物袋。
“东西就在里头，道友可自行查看。”
苏青芜暗暗观察了一番，确认递来之物未被做手脚，才将之接过。
向其中探入神识，面上随即露出止不住的讶异之色。
未等她多想，耳旁再次传来粗犷之音。
“怎么样？可以交换么？”
苏青芜定了定神，颔首道：
“自然可以，摊位上的东西，尽皆归于道友。”
得此回答，狼妖扬袖一挥，将摊前的丹药符箓法宝以及炼器材料一扫而空。
这一举动，自然引起了附近摆摊修士的注意。
一时间，多重目光扫来。
狼妖交易之物放在储物袋内，这些人无法看到，纷纷在心底猜测会是何种宝物。
虽然满心好奇，但无人上前询问。
贸然打听有主宝物的消息，是修士之间的大忌。
狼妖拿到交易之物后，很快离开。
而苏青芜，则暂时留在了黑市。
眼下进入此地的修士越来越多，她想四处逛逛，碰碰运气，看看是否还能淘到好物。
方才狼妖递来的储物袋内，有一株万年份优等品质的六阶灵植，长生花。
以长生二字命名，功效不言而喻，正是延寿。
当然，以苏青芜如今的骨龄，完全不必担忧寿元问题。
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株灵植没有收获过，是连根一起移栽到巨型瓷盆当中。
待乾坤瓶内的灵水积蓄足够，用之浇灌，收获之时，反哺的修为绝不会少。
万年份的六阶灵植，论价值，远远超出她出售之物。
不过妖族对宝物的评判，和人族有些许差异。
妖族寿元普遍漫长，蛮荒古地那边，高年份的灵植不在少数。
对狼妖而言，六阶长生花不算太过罕见。
而摊位上所摆的那些法宝符箓，正是他迫切需要的。
这场交易，双方可以说都很满意。
人妖两族曾有约定，高阶妖兽不得前往人族地盘，人族高阶修士同样不得前往蛮荒古地。
方才那狼妖，若被人发现身份，少不得要被围攻。
因此交易结束，迅速离开此地。
苏青芜自然不会向外透露消息，此刻，她正边走边同素问商议一事。
“根据那狼妖的反应来看，妖族那边，高年份灵植绝对不少，而且它们似乎不看重这个，若是有法子，长期和它们交易，收获绝对超出预料。”
“如果能实现，确实很不错。”
“蛮荒古地之外，有一座弥天城，这也是玄天大陆人妖两族的边境城池，等天河城租赁的洞府到期，我准备去弥天城看看情况。”
“要不先问问孔九？她出身于蛮荒古地，纵使过去多年，但对那里的一切，应该还有了解。”
“好，我试试看。”
传念结束，苏青芜转而联系安静待在七宝缚神绫内的孔雀。
“小九，蛮荒古地中，高年份的灵植多不多？”
识海内，很快传来回应：
“主人你所指的高年份，具体是什么标准？”
“五千年以上。”
“这样的灵植，蛮荒古地以前有很多，现在我多年没回去，无法确定那边的情况。”
“那么你以前在蛮荒古地，可曾见过修士同妖族交易？”
“有倒是有，但是非常少，主人问起这个，该不会也想这么做？”
“确实有这一想法，依你来看，是否可行？”
“如果把握得当，确实有一定可行性，但危险系数很高，主人应该知晓，人妖两族整体上并不友好。”
“这个我自然清楚，很久以前，双方掀起过大战。”
“我还在蛮荒古地时，曾听爹娘提起过这类事，人妖两族交易，无论从哪一方的角度出发，对另一方而言，都是与虎谋皮。”
话至此处，孔九轻声一叹，随即继续道：
“两族有协议，高阶修士或妖修不得前往另一方领地，而能参与交易者，实力不可能弱，皆属于协议中规定的高阶层次。
这样的交易，只能在边境线上进行，而那里，也恰恰是争斗最多之地。
拿我以往曾听过之事为例，交易半途，有妖修被杀，一身骨骼血肉在不久后被炼成法宝，也有人族修士被灭，被妖修带回族地分食。
总而言之，交易双方各怀心思，成功几率不足一半。”
这一点，苏青芜已有考虑到，心内并不惊讶。
她虽有此念，但并不会贸然去实行。
当然，也不会轻易放弃。
待天河城租赁的洞府到期，她便会启程，前往弥天城。
至于后续事宜，届时再做详细了解也不迟。
如此想着，苏青芜继续在黑市内逛了许久。
各摊位上，所摆宝物种类繁多，只是并无她特别看重的存在。
将所有摊位看完后，她转身沿着来路，离开了黑市。
重回义庄，稍稍放出神识，发现外头依旧陆陆续续有修士前来此地。
之后的一切，已和苏青芜无关。
走出义庄大门的刹那，她足尖点地，凌空飞起，朝租赁的洞府疾驰而去。
途中，看到了那头狼妖。
对方正在一间客栈内，大快朵颐，享用着美食，边吃边眯眼。
桌前的餐具摞成了一大叠。
瞧见这一幕，苏青芜心内生出了一丝猜测。
狼妖擅闯人族地盘，一部分原因是为获取战斗武器，提升实力，另一部分应该就是冲着这些美食来的。
毕竟妖族大多吃生食，茹毛饮血，不会烹饪。
一直待在七宝缚神绫内的孔九也注意到了狼妖的存在。
回忆起先前同苏青芜的交谈，她转而传念提议：
“若主人允许，我可以试着去和这狼妖接触一番，打探一下相应消息。”

孔九也是妖族，正常情况下，相比人族而言，狼妖对其不会防备太过。
然而苏青芜慎重思考了一番，最终没有应下此事。
她有种直觉，如果真让孔九去接触狼妖，会有于己不利之事发生。
事实上，那狼妖是从妖族叛逃出来。
如果孔九以蛮荒古地妖族这一身份去接触，只会适得其反。
苏青芜再次凭借直觉，避开了一桩麻烦。
回到洞府，她在四周布下禁制，将长生花自储物袋内取出。
而今，白玉小缸中只储存了十天的灵水，明显不够，需要再等一阵。
苏青芜望着通体雪白，约半丈高的灵花，转而想起曾在玄草轩中看过的灵植图册大全。
里面就有关于长生花的记载。
元极大世界内，六阶灵植一共只有十九种。
长生花正是其中之一，也是六阶中，最珍贵的一类。
多生长在干燥寒冷之地，五千年开一次花，可用来炼制延寿丹，也可生服，至于延寿的年岁长短，主要和长生花的药龄有关。
药龄越长，可延寿数越多，不过有一个上限值，无法超过当前境界应有寿数的五分之一。
修士七大境界，无论是延寿丹，还是直接生服的长生花，均有个修为要求，至少元婴初期及以上，才可服用。
低于此境，经脉承受不住药力，会直接爆体而亡。
元婴寿两千，最多延寿四百年。
化神寿四千，最多延寿八百年。
返虚寿八千，最多延寿一千六百年。
合道境大能寿两万，最多延寿四千年。
一旦达到最高延寿年岁，继续服用长生花以及所炼的延寿丹，不会再有任何效用。
苏青芜回忆着相关记载，转而思考将来收获这株灵植后，该如何处理。
依她如今的骨龄，完全无须服用此物。
可以选择一直留着，也可以寻个合适时机，将之出售，换些对自身更有用之物。
思虑许久，暂未做出决定。
租赁的洞府下月月底到期，还剩五十天。
苏青芜挥袖将长生花重新收起，于蒲团上闭目打坐，开始沉浸心神，投入修炼当中。
宁望山一行人身死不久，灵极宗收到了相关消息。
双方本有一项秘密合作，如今因前者陨落，一切被迫中断。
利益受损，此宗宗主刘散大怒，下令彻查，最终查到了明丹道人身上。
他们知晓这位一直住在丹浮镇，没有轻举妄动。
此镇丹师齐聚，十分特殊，常和各大势力来往。
若毫无顾忌，直接攻打进去，不出半日，灵极宗便会遭到猛烈的报复，甚至极可能引来灭宗之祸。
为此他们设下巧计，将明丹道人引出了丹浮镇外。
本以为这样做，拿下一名化神圆满修士易如反掌，没想到一番埋伏，最终却被其逃脱，如今下落不明。
明丹道人一手炼丹术极为高明，虽然脾气不好，在外名声极差，但总有慕名而来之辈，以重金请他炼丹。
多数时候，他都不要灵石，而是指名各种宝物。
这次能从灵极宗返虚修士手里逃脱，正是仰仗那些得来的宝物秘术。
除了明丹道人，灵极宗修士在调查宁望山一事过程中，还得知了苏青芜的存在。
不过相关消息所知十分有限，因此没有查到天河城。
若让他们得知这位就是宗门一直以来，费尽心思要寻的仇人，怕是会不惜一切手段，倾巢而出，追踪其下落……
明丹道人遭遇之事，苏青芜并不知晓。
死里逃生之后，他本想用传音螺联系，提醒其戒备灵极宗修士。
然而考虑到敌人当中有返虚存在，如今自身已被盯上，贸然联系旁人，极大可能会弄巧成拙，因此放弃了这一念头。
这其中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先前斗法时，灵极宗修士试图逼问他苏青芜的去处。
这也恰恰证明对方目前是安全的，敌人没有查到相关消息。
莫说他根本不知苏青芜的下落，即便知道，也不可能向敌人透露半分。
借助宝物，施展秘法从返虚手中逃离，明丹道人根基大损，日后基本无望再度突破。
谨慎起见，他直接捏碎了传音螺，彻底断绝所有联系。
这样哪怕他日后被灵极宗修士抓住，对方也不可能利用他查到任何有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