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苏青芜而言，未收获的五千年份灵植，正是她需要之物。
一番权衡之后，她答应了合作。
林妍已然拜师，因此对她以苏前辈相称。
若要教导，自然得先弄明白对方已修习的功法术法具体是什么。
苏青芜直言询问，林妍一一予以回答，并无任何隐瞒。
不出她所料，门口的纸扎傀儡并非出自此女之手，而是由顾婉操控。
林妍同样也在修习傀儡道，不过到如今，还未彻底入门。
筑基前，她修习的功法术法皆是黄阶，筑基后，积攒了一些灵石，购买了一门地阶术法，缚灵诀。
施展后，可将自身木系灵力化作藤蔓攻敌，一旦缠绕在敌人身上，可直接吞吸其灵力。
这门术法乍听之下，十分有用，只是施展风险极大。
一旦藤蔓被敌人扯断，挣脱开来，那么施术者会遭到不小的反噬。

林妍是在黑市中购买的缚灵诀，单论售价，比普通的地阶术法低上两成。
当时，出售此术者未详细说明反噬之事，因此她也算是被坑了一把。
撇开风险不提，施展此术对敌，成效确实显著。
不过对苏青芜而言，这类术法若让她做选择，会第一时间排除在外。
林妍是水木双灵根，她自身掌握的相关术法倒是可以传授。
例如玄阶瀚海叠浪诀，还有地阶万木化剑诀。
至于从无极书院考验中所得的天阶术法玄水化灵诀以及乾元定身诀，她并不准备传授。
只因价值不对等。
仅一株五千年份的四阶土元果，不值得倾囊相授。
此刻，顾婉已回到竹屋内，掩上竹门，院中只剩下了她和林妍两人。
瀚海叠浪诀和万木化剑诀皆是当年素问口头传授，并无玉简记载。
至于可供刻录神识的空白玉简，双方均未准备。
好在院内备有纸笔，苏青芜坐在石凳上，将术法内容以及要点尽数写了下来。
林妍安静站在一旁，面露好奇之意，看着纸上清秀隽丽的字体，开始在心底无声诵读……
竹屋内，顾婉感应着院中情形，掩在斗篷下的面容露出一丝笑意。
她的直觉终究没有出错。
多年前，她还活着时，受长辈庇护，一路顺风顺水。
加上自身资质不错，骨龄不到三十便顺利筑基。
可惜顾家依附的林氏一族在和莫氏相争中落败，家族跟着一同覆灭。
她也被牵连，身死道消。
那一天，正好是她生辰。
同时也是筑基刚满百日。
东流七岛，有一默认的规矩，筑基满百日，可举办小庆典，祝愿日后修道顺遂。
只是……
她许下的愿望不仅没有实现，反而引来了天大的灾祸。
许是身死之际，心中的不甘太过强烈的缘故，她没有去往轮回，而是留在此界，成为了一名鬼修。
自那之后，见证了人世诸多争斗。
不说遍识人心，但看人的目光以及直觉比起生前，准确了许多。
苏青芜是她到目前为止，所见修士当中，最让人舒心的。
至于妍儿……
她收其为徒，有多种原因。
昔年莫氏虽然对外宣称林氏一族满门覆灭，但实则有两人逃了出来。
一人是当时的族长重孙，另一人则是其护卫。
后来护卫重伤不治而亡，留下族长重孙一人漂泊在外，隐姓埋名，剔骨换面，以散修的身份活了下去。
直至其寿尽坐化，也未寻到报仇的机会。
而对于莫氏一族的仇恨，则被代代相传，延续至今。
林妍正是其唯一的后人。
顾婉是偶然间遇到她。
得知其是当年被覆灭的林氏一族后人，加上此女多番恳求，她最终收其为徒。
她曾问过林妍，以其双灵根资质，不难拜入大宗门，为何以散修的身份生活。
得到的回答却是祖训如此，不得有违。
昔年，林氏一族和莫氏一族整体实力本是旗鼓相当。
前者之所以被后者覆灭，当中牵扯到了一五品宗门，归阳宗。
莫氏设计陷害三名林氏族人，让他们误杀了归阳宗宗主嫡传大弟子。
矛盾由此引发，归阳宗有四名化神坐镇，与莫氏联手，林氏自然不可能是对手。
其实林氏一族覆灭前一天，莫氏的阴谋便已败露。
只是归阳宗依旧选择了同他们合作。
对外给出的理由则是，不论起因如何，宗主嫡传确实是死在林氏族人手里，此仇必报。
事实上，为了不牵连族人，那三位林氏金丹早已在归阳宗修士面前拔剑自刎谢罪。
然而，此宗修士并未对外提及这一点。
他们之所以选择继续同莫氏合作，是因双方早就商量好林氏典藏分配一事。
原本定下的是三七分，莫氏得三，归阳宗得七。
后来莫氏一族见阴谋败露，为了赔罪，不仅允诺将林氏典藏尽数交予归阳宗，还额外取出族内一半宝库，作为赔罪。
同时最先提出毒计的族人也被他们舍弃，废除修为后，交给归阳宗，任由此宗处置。
正因如此，双方的合作才得以继续。
昔年幸存的林氏族长重孙并不知当中内情。
他只知道，归阳宗明知整个事件是莫氏一族的阴谋，却依旧选择和豺狼合作。
家族一夕覆灭，经历剧变的他心性早已不复从前，由此直接恨上了所有宗门势力。
自那之后，他立下祖训，后世血脉永不得加入宗门。
受此所限，林妍虽然资质不错，却只能以散修的身份生活下去。
后来遇到顾婉，双方表明身份后，她毫不犹豫提出拜师之请。
一则双方有共同的敌人，二则顾婉无师门，拜其为师，自身依旧是散修，不算加入宗门。
此刻，篱笆小院内，苏青芜将瀚海叠浪诀和万木化剑诀内容以及要点尽数写下，随即停笔，将之递给林妍，同时面带笑意开口：
“理解透彻后，可先选一门尝试修习，我会在旁看着，如若修炼出错，会及时提醒纠正。”
“多谢苏前辈。”
林妍伸手接过纸张，细细查看，偶有不懂之处，皆会出言询问。
苏青芜均一一予以解答。
这般过去约莫三炷香，林妍有了把握，取出蒲团，就地打坐，尝试修习万木化剑诀。
她的悟性不低，对所学的一切，皆能做到举一反三。
整个修习过程，苏青芜一瞬不瞬看着，并未发现有何错处。
夜幕降临时，林妍终于将万木化剑诀修习成功。
稍作休整后，继续开始瀚海叠浪诀的修习……
夜里子时，第二门术法顺利掌握。
天空一轮明月高悬，顾婉自屋内缓步走出。
身为鬼修，平日若有要事，皆是选择深夜行动。
她仍旧身披斗篷，打扮一如白日。
见苏青芜目光望来，当即带着一丝笑意开口：
“我有事要离开一趟，若一切顺利，明早日出前便会回来，妍儿暂时有劳小友照顾。”
话至此处，她伸手一指院内那块奇石，接着补充了一句：
“此为通灵石，内含一微型传送阵，万一明日我没能回来，小友可尝试移动此石，若有红光散出，代表我已不在此世。
届时，小友可将通灵石打碎，拿走临时传送过来的芥子空间，那株五千年份的土元果便在里面。
其余典藏也可归属小友，不过小友若收下，那么今后有劳照顾妍儿，直至其结丹为止。
若移动通灵石，并无异象传出，那便说明我只是暂时被困于某地或是被某事耽搁，并未出事，届时一切如常。”

林妍听到这番话，原本因成功修习两门术法升起的喜悦之意一下散去。
她望向身披斗篷的女子，目中担忧之色尽显。
“师父，如果很危险，就不要去了。”
顾婉缓缓摇头。
“这是原定计划中的一环，不得不去，妍儿不必忧虑，此行我把握很大，之所以那般说，只是以防万一。”
话至此处，顾婉视线重新落在一旁保持沉默的黑衣少女身上，似是在等其回应。
见此情形，苏青芜略一点头，颔首道：
“预祝前辈此行一切顺利。”
虽然顾婉没有说具体要去做什么，但她大概能猜出来，是和之前发生的昼空岛之事有关。
对这位鬼修前辈，她并无什么恶感。
若是可以，自然也不希望对方出事。
见苏青芜同意，顾婉彻底放下心来。
此去再无其余顾虑，可专心应对要做之事。
她很快离开了小院，身形融于夜色当中。
林妍望着师父离开，下意识握起双拳。
若她能够更强一些，便能帮到师父，而不是像眼下这般，任由师父一人面对危险。
一时间，她对提升实力的渴望达到了空前最高。
苏青芜敏锐察觉到了林妍的情绪变化。
她保持着沉默，并未多说什么。
这种时候，最需要的是安静。
再过三个时辰左右，便会天亮。
届时一切自有分晓。
修士夜间无须入眠，只需将自身灵力运转几个周天，便可消除疲劳。
林妍很快调整好心绪，她不愿浪费时间，只想尽可能修炼，提高自身实力。
接下来数个时辰，她开始专心请教苏青芜和修炼有关的问题。
修士修炼，皆有专门辅助的功法。
苏青芜自入道至今，修为提升主要来源于乾坤瓶浇灌灵植，收获后，得修为反哺。
依靠功法，打坐修炼增长的修为少之又少。
昔年，她在月华界时，曾在宗门功法阁中兑换了一门黄阶青元功。
此功分三层，对应炼气、筑基、金丹三大境界。
如今她已结婴，青元功已没了用处。
不过对林妍来说，却正好合适。
林妍原本修炼的功法名唤婆娑经，也是黄阶，然而她只得到了炼气和筑基两层修炼之法，属于金丹的那层并未拿到。
而今苏青芜将青元功传授给她，她转而修习此功，放弃了原本一直修炼的婆娑经。
经一番尝试，发现虽同为黄阶，但青元功运行后，效果明显比婆娑经好一些。
事实上，她的师父顾婉生前曾修炼的功法是玄阶。
之所以没有传授给林妍，是因成为鬼修后，生前的一些事，记忆有些模糊。
这种情况，因人而异，像素问便未受到影响。
无论功法还是术法，所提供的内容均不得出现丝毫差错。
顾婉曾试着传授给徒弟，却差点害了对方，后来便未再尝试。
也因此，今日之前，林妍修习的功法术法皆是她靠自身本事所得。
说起来，她拜师至今，并未有多久。
师父的家族也是被莫氏覆灭，重心一直在复仇上。
两人有着共同的仇敌，这也是她们能成为师徒的主要原因。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林妍沉浸在功法修习当中，天空一轮明月逐渐隐去，远处开始有朝霞升起。
苏青芜站在院中，一边关注着林妍修行，一边以神识感应周边。
顾婉的身影始终未出现。
她眉头不由皱起。
难道果真出事了？
昼空岛莫氏一族两名化神已陨落，另一个六品势力胡氏一族化神一人重伤，一人轻伤，按理来说，岛上已没什么人能威胁到顾婉。
莫非她猜测出错，顾婉不是前往昼空岛？
如此想着，便见原本闭目打坐的林妍自原地站起，四下环望。
过去一阵，仍未看到师父的身影，心内原本快要散去的担忧一下尽数涌出。
“苏前辈，您说师父她……”
“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再等一会儿看看情况。”
一炷香后……
林妍在篱笆小院内来回走个不停，面上焦虑之色显而易见。
苏青芜看着她这般表现，犹豫片刻，出言询问：
“你可知你师父是去哪里？”
林妍停下步伐，定了定神，斟酌着开口：
“详细的计划，师父并未对我提及，只说莫氏两名化神陨落后，她需要前往白罗山庄一趟，完成一项约定。”
“这白罗山庄是什么势力，在哪一位置？”
“白罗山庄不在东流海域上，师父曾说过，是在天河城以南，差不多两千里外，这个势力有些特殊……”
说到此处，林妍话音稍顿，回忆了一番以往所知之事，继续道：
“白罗山庄在传闻中，亦正亦邪，庄主身份神秘，无人知其名讳，在山庄内，可典当自身拥有的任何宝物，达成心愿。”
闻得此言，苏青芜倍感诧异。
“所谓心愿，是否必然会达成？”
“据说，只要付得起代价，皆能达成，至于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这白罗山庄，存在多久了？”
“关于此山庄的传闻有很多，最早的是在万年以前，至于究竟存在多久，无从判断，师父并未提到这方面的事。”
此刻，苏青芜回忆起了当初在天河城望仙楼看到的简易地图。
按林妍的说法，白罗山庄名气应当不小，不过地图中，并无此势力标注……
她转而继续询问：
“白罗山庄规模如何？”
林妍迟疑道：
“听师父说过一回，非常小，占地不到十亩，这个势力很多修士都没听过，没遇到师父前，我曾购买过几份地图，均未看到此势力的存在。”
听到这话，苏青芜心内生出了一个猜测。
“白罗山庄是不是只做鬼修的生意？”
林妍愣了愣。
“这种可能……的确存在，我对山庄所知的一切事，都是从师父那里听来的，在外行走时，从未听其余修士提起过白罗山庄。”
涉及鬼修的势力，两人身为道修，皆无法了解太多。
苏青芜想到素问一直在外，当即通过魂契，同其沟通。
不多时，识海内，传来一道回应。
“青芜，你所说的白罗山庄，我确实知晓，正如你猜测的这般，此势力只做鬼修生意。”

猜测得到证实，苏青芜暗道了一声果然，接着继续传念询问：
“在白罗山庄，可以典当自身拥有的宝物，达成心愿，这一传闻是否属实？”
识海内，再次传来回应：
“此事确实存在，不过这种交易要不得，付出的代价不小。”
“可否具体说一说？”
“青芜你可以换个角度去看这一势力，将之当做献祭一类的存在。”
献祭一词，对于大多数修士而言，算是闻之色变。
苏青芜心内微沉。
“如果有鬼修参与白罗山庄的典当，达成所愿后，会有什么结果？”
这一次，素问沉默了一会，才传来回应：
“这个不好判断，要看详细情况，青芜问起此事，莫非是在外结交了别的鬼修？”
“也不算结交，只是同对方做了一桩交易。”
“是这样，那鬼修叫什么？”
“顾婉。”
“可是来自东流海域？”
“正是，素问你认识这位前辈？”
“我在鬼修交易市场听到过这位的名声，以手段狠辣著称，不过也很讲信用，只要是已经答应的事，绝不会食言。”
说到此处，素问亦是满心好奇。
“她竟然会去白罗山庄么？据我所知，顾婉成为鬼修至今，差不多三千年了，不可能不知道白罗山庄的水有多深。”
苏青芜心绪几转，继续传念：
“你可知顾婉的具体实力？她一直披着白色斗篷，看不清面容，也无法判断境界。”
素问直言：
“那件斗篷是她惯用之物，可遮掩实力，至于境界，交易市场的那些鬼修提起她时，默认是鬼将境，相当于修士的化神期。”
传念至此，苏青芜未再多问。
篱笆小院内，林妍依旧在来回不停地走着，步伐越来越快。
眼下已是辰时三刻，顾婉仍旧未归。
苏青芜缓步走至通灵石前，一身灵力运转，尝试移动此石。
一旁，林妍望着这一幕，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片刻后，通灵石自原地移开，并无异象传出。
这代表着顾婉尚在此世。
按她昨日的说法，算是暂时被困于某地或被某事耽搁。
林妍紧绷的心神微松，不过眼底的担忧仍在。
苏青芜望着她这般状态，心知短时间内，对方不可能再静下心来修炼，因此也未提及相关事宜，只走至石凳旁坐下，慢慢等待结果。
这般过去半日，笼罩在院落四周的迷雾忽然有了一丝动静。
雾气逐渐散开，上空一道黑色人影迅速降落。
早在变故发生的刹那，苏青芜便察觉不对，暗中做出了戒备。
此刻瞧见黑影，当即带着林妍迅速飞身朝旁退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一道轻咦声传至耳旁。
来人显然没料到她在此。
从其周身隐隐透露的杀意来看，绝对是敌非友。
果不其然，下一瞬，黑影朝两人发起了攻击。
出手即杀招。
苏青芜扬袖一挥，一柄苍云剑顷刻出现在身前，紧接着右手持剑，刹那斩出两道剑芒。
伴随着一阵砰砰巨响传出，杀招被轻松挡下。
林妍面色有些发白，不过目中却无丝毫惧意，反而紧盯着黑影的行动。
敌人一身黑色窄袖长衣，带着恶鬼面具，无法辨认身份。
至于修为，则是元婴中期，比苏青芜高出一小阶。
这等差距，她并未在意。
当然，也没有轻敌。
在篱笆小院内，可供施展的空间着实有限。
苏青芜干脆带着林妍凌空飞起，朝远处疾驰。
敌人以为她要逃离此地，迅速追了上来，同时接连发出杀招。
须臾之后，伴随着又一阵砰砰声响传出，第二波攻击被苏青芜轻松挡下。
与此同时，她挥袖取出一张四阶极品陷地符激发，扔向身后。
在其神识控制下，符箓迅速落地，顷刻化作大片流沙，一股极强的吸力霎时传出。
正在飞遁的敌人猝不及防下，身形直直朝地面坠去，瞬息陷入流沙当中。
趁此时机，苏青芜挥剑相斩。
一阵利刃破空之声刹那响起，带着弥天杀意的剑芒转瞬劈向敌人头颅。
下一瞬，流沙上，大片血液溅落。
裂为两半的尸身缓缓倒地，不过片刻，便被流沙掩埋。
到了元婴期，若肉身陨灭，只要元婴能遁出，依旧可以活下去。
不过这名突如其来的敌人此刻已是彻底陨落。
只因苏青芜那一剑，不仅劈开其肉身，更是直接斩灭了丹田内的元婴！
一旁，林妍望着敌人身死的情形，心内震撼无言。
以往她不是没见过元婴修士出手，可无论哪位，展现出来的实力，都没有苏前辈强大。
一时间，她有些庆幸。
若无苏前辈在此，眼下她恐怕已身首异处。
敌人来得十分突然，不知属于何方势力。
不管如何，目前发生之事，已证明了一点。
篱笆小院已然暴露，若是再回到那里，后续十之八九还会遭到敌人追杀。
苏青芜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面。
她转而望向身旁之人，开口直言：
“林道友可还准备返回那座小院？”
林妍面色有些纠结。
“那块通灵石只能在小院内短距离移动，无法带走，若是离开，便不能得知师父的情况了，而且师父若回来，肯定会去小院。”
这话已表明其意。
苏青芜听闻，颔首应道：
“那就回去，我会在院落四周做出一些布置，这样后续若再有敌人过来，可及时防御。”
“多谢苏前辈。”
苏青芜如此做，也是为自身。
顾婉曾说过，通灵石内，有一微型传送阵。
一旦出事，此前允诺的土元果会连同芥子空间一起传送到通灵石中。
她若直接离开，到时也就得不到这株五千年份的灵植了。
做出决定后，两人立刻返回小院。
苏青芜接连掐诀，迅速在院落四周布下一层禁制。
原本守在院门两侧的纸人傀儡被最开始的打斗余威波及，已然灰飞烟灭。
若非篱笆小院被顾婉用特殊手段加固过，也无法抗住那道攻击余波。
再看四周，散去的迷雾已重新聚拢。
林妍见苏青芜凝望此雾，在旁解释了一句：
“师父和我说过，林中雾气是自然形成，不过她在通灵石中布置了一些手段，让小院四周的雾气更浓了一些，如果有一天，通灵石消失，那么一切会恢复原样。”

“你和顾前辈在此生活了多久？”
“自拜师以来，除了必要的对敌行动外，其余时候都待在院子里，至今差不多已有五年。”
“除了你们，可还有别人知晓这座院子的存在？”
“自我拜师起，只有苏前辈您来过这座院子，至于其余人知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我无法肯定。”
话至此处，林妍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若风岛上，只有这处常年被迷雾笼罩的密林无势力归属，占地将近三万亩，平日里，常有散修进入林中，探寻机缘。
不过他们基本是在外围一圈活动，偶尔有人深入林中，被师父发现，都会设法将之吓走。”
在她的认知中，苏青芜算是唯一的例外。
只因这位前辈同鬼修签订了魂契，加上师父自身的直觉，因此选择同其合作。
另外，之前在昼空岛相遇，那种情况下，前辈没有对她出手，证明和莫氏以及归阳宗绝非一路人。
眼下小院虽然暴露，但林妍并未怀疑苏青芜。
撇开上述原因不提，就在刚刚，前辈救了她一命。
若真的别有用心，又何必多此一举。
这时，苏青芜走到通灵石旁，重新尝试移动石块。
一阵轻微的轰轰声随之传出，其后一切如旧，通灵石并无异状。
眼下已到未时，在她看来，顾婉被某事耽搁的概率不大，最有可能的情况是被人困在了某地。
先前出现的那名敌人，也可间接证明这一点。
如今虽已知白罗山庄的存在，但不到万不得已的境地，苏青芜不会主动过去。
毕竟五千年份的灵植才是她的目标。
至于顾婉，她和对方并不熟，交易中也未提及要相助其行动。
修士大多利己，她自身也不例外，不可能为了才认识不到一天的鬼修，以身犯险。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苏青芜同林妍待在篱笆小院内，直至夜幕降临，未再遇到敌人袭击。
不过两人并未因此放松警惕。
到了夜里亥时，笼罩小院四周的迷雾再次有了异动。
苏青芜望向院门位置。
前方迷雾逐渐散开，一道人影随即出现在视线内。
看到来人，林妍面上担忧之色尽去。
“是师父！”
她心内大喜，正想快步走过去，却被身旁的黑衣少女一把拦住。
“苏前辈？您这是……”
苏青芜抿了抿唇。
“别过去，仅是披着白色斗篷，不一定是你师父。”
直觉告诉她，来者是敌非友。
听到这话，林妍面上露出一丝迟疑之色。
“可她的身形同师父一模一样，还有那件斗篷，能隔绝神识查探，材质特殊，以往我也只看到师父穿过。”
“谨慎些总是没错的，别忘了，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如今已知晓小院的存在。”
话音方落，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传到两人耳旁。
“妍儿，到师父这边来！”
身披斗篷之人朝林妍招了招手，在篱笆院门前止住步伐。
“苏前辈，是师父的声音！”
林妍望向黑衣少女，目中有询问之色。
苏青芜缓缓摇头。
“对修士而言，模仿一人的声音并不难。”
林妍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因此心内犹豫不诀。
这时，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
“妍儿，快出来，不要相信你身边那个人！师父这次离开，就是她泄露了消息，将师父的动向告诉了敌人！”
“什么？”
林妍心内先是一惊，随即立刻反应过来，意识到不对。
“师父，您离开时，并未透露过行踪，苏前辈不可能提前知晓您的去向。”
“妍儿，你是信我，还是相信一个认识不到两天的人？”
林妍面上露出一丝纠结之色。
她转头望了望神色如常的黑衣少女，又看了看站在院门前，身披白色斗篷之人。
过了一会，慢慢握紧双拳，坚定道：
“苏前辈不会害我，白日有敌人来此，若无苏前辈搭救，我早已命丧黄泉。”
“好，好，好得很！想不到我竟是收了个白眼狼为徒！”
身披斗篷之人冷哼了一声，随即转身，迅速离开此地。
此刻，林妍面色有些苍白。
眼看外头那道身影离开，心底跟着出现了两道声音。
第一道催促着她赶紧跟过去，同师父道歉。
第二道却在提醒那人不是师父，只是想骗她出去。
两道声音争辩不停，让她头疼欲裂。
苏青芜看着林妍面露痛苦之色，指尖当即运起一道灵力，点向其眉心。
下一瞬，一股清凉之意霎时席卷全身。
心底两道争论不休的声音于同一时刻消失，耳旁终于清净下来。
林妍面色逐渐恢复，望向黑衣少女，带着一丝感激之意，低声开口：“方才多谢苏前辈相助。”
苏青芜以神识感应着外界情形，传音道：
“那人并未真正离开，只是用隐匿之法，躲在了暗处。”
来者之所以会在院门前停下，是因为院子四周，有她布置的禁制。
如若不然，方才绝对会直接出手。
不过经此一遭，也让她证实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