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古明确表示,此宝如今无形无质,可以说存在于书院任何一处。
若要进行考验,只需前往书院专设的明心园。
进入园中,便代表着考验开始。
苏青芜依言前往,走至相应区域,踏入园内的瞬间,四周迷雾骤起。
受冥冥之中的无形力量影响,记忆慢慢变得模糊。
耳旁传来清脆的鸟鸣声,定睛一看,熟悉的土砌院墙霎时映入眼帘。
娘亲穿着粗布麻衣,坐在竹制小凳上,一把把择着野菜根,指甲周边染上了一圈黑渍。
明明是很寻常的情形,苏青芜望着这一幕,却不知为何,鼻尖一阵酸楚。
她下意识伸手向前,即将触碰到娘亲衣角时,一阵推门声随之响起。
正在择菜的女子立刻抬头,看到拿着弓箭,手拎野兔走入院内的青年,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家人团聚,其乐融融。
苏青芜听到爹娘唤自己小名,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她的记忆好像出了问题,有很多事都想不起来。
本是十分温馨的场面,此刻看着,却有股违和感。
她隐隐有所觉,自己忘记了一件十分重要之事,具体是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缓步走到院内的水缸旁,望着水中倒影,苏青芜心内有些诧异。
她自幼生活在山野,时常跟着爹娘外出打猎,常年风吹日晒雨淋,纵使年少,皮肤也略显粗糙,何时变得这般细腻,看去莹白如玉?
还有她的个子也长高了不少。
那段模糊不清的记忆,究竟过去了多少年月?
转身望着爹娘熟悉的笑容,苏青芜心内的违和感却越来越重。
受此情绪影响,她打算离开院子,外出散散心。
然而就在动身的刹那,耳旁响起了爹娘的声音。
“小芜,天快黑了,莫再出去。”
“是啊,留下来陪着我们,今儿个我打了野兔,晚上可以做你爱吃的烧烤。”
听到这话,苏青芜步伐一顿,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女儿就在附近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话落,她直接迈步走出院子。
也是在这一瞬,耳旁传来一阵哗啦流水声。
视线立刻变得模糊,场景一阵转变。
洪水汹涌而至,强烈的窒息感随之而来。
一道满含蛊惑之音逐渐响起,让她道出后悔二字,只要在心中默念,可立刻回到温馨的小院内。
苏青芜没有答应,纵使记忆模糊,她也能隐隐感觉出,声音的主人绝非善类。
她开始尝试自救,被洪水冲走,撞到了不少碎石和断枝,身上早已伤痕累累,亦呛了不少泥水。
不多时,她被冲到了一棵参天古树旁,用尽仅剩的力气,抓住坠下的一截树枝,爬到安全的高度。
彼时她双手鲜血淋漓,十指连心的痛感持续不断。
下一瞬,四周情形又一阵变幻。
洪水瞬息消失,双足落在实地,一身痛感尽数消退,映入眼帘的是满园奇花异草。
来自无极金珠的考验顺利通过。
模糊的记忆重新变得清晰,一枚古朴玉简缓缓于苏青芜身前浮现。
幻境显露的一切,记忆深刻,尤其是落入洪水中,时刻萦绕周身的濒死感,再也不想经历
修习方法有详细注解,明确各掐诀手势。
此法主攻击,施展后,依自身灵力高低,覆盖范围少则方圆一里,多则方圆千里。
届时,可引动地底煞气,化形攻敌。
苏青芜如今筑基圆满境界,若成功修习此法,遇敌后施展,可覆盖方圆十五里,化出一具和自身实力等同的分身。
地底煞气,自世界诞生以来,历经无数年月,可以说无穷无尽。
只要灵力不断,哪怕所化分身被打散,亦可重新召唤。
看完玉简相关内容,苏青芜转身离开了明心园。
受之前幻境的影响,此刻其心内并无多少喜意。
这处地方十分特殊,身在此间,一众契约无法感应,同外界的所有联系皆被断开。
也因此,素问并不知她经历了什么,直至走出明心园,由魂契构筑的感应才重新变得清晰。
“无极金珠的考验是否存在什么问题?”
“我也不知,从目前的情形来看,考验是以幻境的形式呈现,没有发现其余问题。”
“你认为金珠之灵,是善还是恶?”
“善恶之分,并无明显界定,这场考验,确实有陷阱存在,不过通过考验后,我也收获不菲,得了一门天阶术法。”
闻得此言,素问倍感惊讶。
“竟然真有天阶存在?”
“不错,根据玉简所述,施展后,可借助地煞化出一具拥有本体同等实力的分身,灵力不绝,分身不灭,能有如此效果,也只有天阶术法可以做到。”
“记得无极书院院长曾提到过,参与考验,所获道法品阶高低全看个人机缘,青芜你认为这是否和考验难度有关?”
“也许吧,我在想,若当时答应了那道蛊惑之音,是否会一直留在幻境内。”
“根据院长赵古之言判断,考验应该没有危险?”
苏青芜抿了抿唇,传念回道:
“这里完全是由无极金珠之灵做主,他那院长也是此宝任命,对方的话只能做个参考,无法全信。”
这话言之有理,素问转而提起另一事。
“你在幻境中,具体经历了什么,方便说吗?若心里不舒服,直接说出来,会好受些。”
“考验开始的刹那,我入道后的记忆全部模糊不清,在幻境内,看到了爹娘,还经历了一次洪水。”
“幻境考验,出现的往往是最想逃避之事,青芜,你是不是还无法接受至亲离世?”
苏青芜凝神思考了一会,缓缓摇头。
“自入宗修炼开始,我虽然偶尔会忆起爹娘,但已能坦然面对他们不在人世这一事实,我从未想过逃避,倒是那洪水,突遭溺水的窒息和濒死感让我印象深刻,或许我潜意识中,一直害怕类似之事?”
“记得你曾提过,在现实中是千植宗一位筑基修士救了你。”
“嗯,是宫凝柳宫师姐,说起来,宫师姐自带我入宗后,我便未再见过她,救命之恩,一直没能报答。”
说到此处,苏青芜话音稍顿,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等将来回宗,我准备打听一番宫师姐的情况,若有机会报答恩情,定当全力以赴。”
一盏茶后,苏青芜来到赵古遣人替她准备的小院内,在四周布下一道封禁,取出记载地煞天引诀的玉简,开始尝试修习。
天阶术法,修炼难度不低。
最初几回尝试,均以失败告终。
苏青芜隐约察觉自身心绪依然有一丝受幻境影响,她干脆暂停下来,同素问闲聊。
两人从修炼说到日常小事,再提及如今东玄洲的整体局势,对各宗门家族实力做了个大致分析。
经彻夜长谈,幻境给苏青芜带来的影响终于彻底消失,心境于不知不觉间提升了一丝。
她开始重新投入修炼当中……
外间晨起暮落,转眼便过去了十天。
无极书院内,每日风平浪静。
院长赵古特意叮嘱过,因此无人前来打扰苏青芜。
这日,她自修炼状态中脱离,周身流露出的气息和十天前相比,增添了一份玄奥缥缈之意。
地煞天引诀顺利修习成功,即日起,她掌握了又一项强有力的对敌手段。
停止修炼后,苏青芜找到无极书院院长,提起一事。
“前辈曾说过,考验不限次数,可重复进行,这当中是否有何限制?”
赵古直言:“理论上没有,毕竟无极金珠之灵没有提过类似之事。”
“那么实际呢?”
“这些年,进入书院的数百名修士中,有几位曾向老夫提到过,短时间内,重复参与考验,有一定可能影响道心,不过这是双面的,若能抗住影响,心境将进一步提升,对于日后的修炼有很大帮助。”
“不知前辈自身是否参加过考验?”
“当然参加过,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上百次了。”
“那么前辈是否每次考验,都经历幻境?”
“不全是,幻境一类大概占据七成,至于经历的时间,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七八个月,而且很多时候一无所获,只因老夫经常迷失在里头,被强制带离幻境……”
说到此处,赵古望了苏青芜一眼,目中罕见的露出些许惊叹之意。
“苏小友自进入明心园开始,仅用不到一天时间,便通过考验,算是破了无极书院的记录。”
苏青芜对此并无什么想法。
比起破不破记录,她更在意的是从中获得的结果,至于名声,终究是虚妄。
思及至此,她转而询问:
“同一个幻境考验,是否会重复经历?”
赵古缓缓摇头,“老夫参与考验上百次,每次所遇皆不同,也未听院内弟子提起过遇到同一幻境之事,所以应当不存在这种可能。”
闻得此言,苏青芜心内稍安。
之前那样的幻境,若要重复经历,她是不愿的。
模糊记忆,每次都等同于一切重新开始。
过往曾经历之事,最为真实,万一哪一回,迷失在其中,纵使最后会被强制带离幻境,等记忆恢复,也十之八九会对道心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
第二日清晨,天光渐亮,苏青芜离开了无极书院。
此地她随时可以回来,考验暂时延后,短期内,不准备继续。
无极金珠掌控一院,可谓神通广大,也因此,这一阵,苏青芜并未去到空间。
眼下过去多日,有必要另寻一地,照看一番灵植。
一路飞遁,疾驰约莫两炷香时间,来到一无人山脉,迅速开辟洞府,布置玄水阵。
待一切事毕,同素问一起,去往玉清镜空间内。
众多灵植心声于此刻传到耳旁,内容大同小异,皆是抱怨缺水,急需灵雨浇灌之类。
苏青芜即刻施展小灵雨术以及春风化雨术,浇灌的过程中,思考起一事。
以后随着修为提升,闭关或许会成为常事,素问无法接触空间之物,灵田浇灌只能由她亲自动手。
也许可以想个法子,炼制几套每日自动浇灌的工具?
若能成功,今后便不用再为已有的灵田费太多心思,亦可避免出现方才那样的情况……
不过炼制自动浇灌的工具并非易事。
首先要解决的便是时间问题,灵田浇灌,需定时定量,无论过多,还是过少,都会影响灵植生长状态。
两人琢磨许久,并无什么头绪。
最终素问提起了凡俗用到的一种半自动浇灌工具,名曰龙骨水车。
用连串的活节木板装入水槽中,上头辅以横轴,利用人力踏转或者借动物力量旋转,通过齿轮和链条传动,将溪流河水引入田中灌溉。
对苏青芜而言,以她如今的实力,在空间内制造一方专用来浇灌的湖泊并非难事,唯一要解决的便是动力问题。
她自身不可能成为动力源,若真有这时间,还不如直接施法浇灌。
思考一阵,她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火倪兽身上。
后者原本在空间内开心的乱窜,此刻察觉自家主人目光望来,不知怎的,浑身一冷。
它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眼下这种悠闲惬意的生活即将宣告结束……
火倪兽心内顿时泪流满脸。
下一瞬,识海中,传来了主人的一道意念。
它歪着头,听了半晌,逐渐弄明白了主人的意思,立刻直起身子,小爪拍了拍胸膛,做出保证。
另一边,苏青芜传念过后,很快开始着手龙骨水车的炼制。
素问显露出身形,在旁用魂力勾勒相关草图。
作为浇灌农具,并非法器之属,对修士而言,炼制难度不大。
耗时五天,苏青芜炼制出了十套水车。
完成此事后,她挥袖取出云玄伞,御器飞至半空,选特定区域,施法掘土,开挖湖泊……
过去一天一夜,十座小型湖泊落成。
湖水均是苏青芜以水系灵力所化,为了形成一个相对完整的水域环境,她将池塘内豢养的一千灵鱼均匀分开,放入了十座湖泊里。
这些灵鱼,原本是打算养大后,作为灵膳。
不过如今苏青芜已然辟谷,因此它们也算捡了一条小命,除非到了寿元,否则可以一直活下去……
自动浇灌一事解决后,苏青芜转而着手收获得自百灵谷琼华山庄拍卖会的余下八盆灵植。
如今这些灵植全部经由神秘石瓶浇灌,可获得修为反哺。
苏青芜做好准备,一株株将其收获,周身灵力开始飞速增长。
头顶上空,一道小型灵力旋涡逐渐形成。
持续约莫半炷香,反哺所得的灵力全部被炼化,当前筑基圆满境界的修为积累将近六成。
灵植收获后,有部分对苏青芜无用,被她暂时收进玉盒,放入了储物袋内。
就在这时,她忽有所感,外界布置的玄水阵自主激发了。
此阵阵盘嵌入灵石后,一直处于休眠状态,只有遭遇攻击,才会如此。
苏青芜立刻将此事告知素问,两人迅速离开空间。
来到临时开辟的洞府内,放出神识一查,发现外头有四名筑基正联手攻打着阵法。
在她出现的刹那,其中一人望着手中所持漆黑古镜,发出一声惊呼。
“果真有人,她是凭空出现,若我判断没错,身上十之八九存在空间宝物!”
此言一出,余下三人对阵法展开的攻击一下变得更为猛烈。
玄水阵内,苏青芜和素问自然也听到了这番话。
两人面色顷刻沉了下来。
尤其是素问,她昔年便是因空间宝物这一秘密泄露,遭人陷害惨死,今朝类似的情形再现,心内的怨恨在一刻尽数爆发。
阵外四人,必死无疑!
如若不然,消息一旦传出,今后,她们的麻烦将接连不断,甚至很可能一直在逃亡中渡过。
素问本就是鬼修,仇人一直未死,千年来,积累的怨气深重,只是平日待在苏青芜身边,很好的控制了起来。
今朝遇到觊觎空间宝物之敌,一身杀意尽显,顷刻冲出了阵法。
另一边,苏青芜身处阵内,迅速施法,运转新习得的地煞天引诀。
这一刹那,方圆十五里内,地底煞气尽被引动,凭空化成一具和她本体实力等同的分身,在其神识控制下,瞬息攻向其中实力最强的一名筑基圆满境敌人。
与此同时,素问冲向手持漆黑古镜的筑基初期修士,蓄力多时的杀招骤发,朝此人脖颈袭去。
接连两道轰隆巨响霎时传出。
玄水阵外,飞沙走石四起。
被地煞天引诀攻击的敌人身形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原本的浅色衣衫顷刻染上血色。
煞气凝聚的分身化作一道流光,飞快追了过去,发出又一道杀招,瞬息轰中目标头颅。
鲜血霎时四溅开来,敌人一身气息骤消。
被素问攻击的筑基初期修士亦在同一时刻断了气。
余下两人见势不妙,其中一个飞快取出一张传音符激发。
阵内,苏青芜瞧见符箓,身形暴起,瞬息冲出阵外,万木化剑诀刹那间运转。
伴随着一阵嗖嗖之声传出,即将发出的符箓被戳成了数不清的碎片。
煞气所化分身在她神识控制下迅速返回,两道杀招瞬息锁定发出传音符的筑基中期修士。
下一瞬,眼前一阵血光闪过,目标顷刻间身首分离。
仅存的一名敌人,亦在此刻被素问一爪掏心,气息骤绝。
前后不过须臾,四名筑基尽数身死道消。
除去敌人后,素问慢慢恢复了正常,一身怨气逐渐收敛。
苏青芜挥袖撤去地煞天引诀,煞气所化分身顷刻消失。
望着散落在四周的储物袋,她将之隔空摄起,开始清点战利品。
灵石总共十九万,灵器六件,五属性皆有。
丹药符箓若干,法器足有三十六件,其中大半灵性受损严重,看上去是打劫炼气修士所得。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炼器材料,形状均不规则,其中有一样庚金,可用来炼制金丹修士的本命法宝,算是意外收获。
不过这块庚金只有拇指盖大小,苏青芜日后若结丹,还需继续寻找相应材料。
六件灵器中,有一件通体漆黑的古镜。
先前敌人正是通过此宝,感应到了可隔绝神识查探的玄水阵内部情形。
思及至此,苏青芜将古镜摄至身前,开始仔细观察……
这面古镜,只从大小来看,和玉清镜差不多。
镜身刻着一种不知名的凶兽图纹,看得时间久了,心内会油然而生一股诡异感。
苏青芜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骈指为刀,后退几步,运转周身灵力,试着对准古镜发起一道攻击。
下一瞬,一阵砰的巨响传出。
灵力所化刀刃触及镜面的刹那,顷刻被弹开。
与此同时,一道兽吼声响起,直攻苏青芜神识。
她虽已做出戒备,但并无有效应对神识攻击的法子,因此在这一瞬,识海传出一股剧痛,脸色跟着苍白了不少。
幸好有神秘石瓶在,受伤的刹那,石瓶散出一层灵光,迅速修复神识。
素问因魂契的缘故,能清晰感受到苏青芜的状态。
短短数息,情绪波动不可谓不大。
此刻,见她伤势彻底恢复,当即开口提议:
“这面古镜,绝非道门之物,看着有些诡异,我能隐隐感觉出内部有浓重的阴气存在,最好不要留着。”
苏青芜亦有此想法,她颔首应道:
“我准备将其拿去梵天宗,请那些佛修看看,说不定他们能认出此物来历。”
“这样也好,事不宜迟,今日便行动,如何?”
“正有此意。”
商量好后,素问重新回到了玉清镜空间内,苏青芜挥袖撤去玄水阵,遁光骤起,朝梵天宗疾驰而去。
过了约莫三炷香,逐渐到达目的地。
因不久前封印寒幽鬼火一事,梵天宗有不少佛修认得她。
此刻见她靠近山门,当即有两位比丘走出,口诵佛号,询问情况。
苏青芜言简意赅,道明来意。
其中一位比丘听闻,迅速将事情禀告住持。
没过多久,余下一位比丘听到传音,立刻引她入宗。
梵天宗内部和小无相寺布局类似,像极了迷宫,除中央区域一座九层高的宝塔外,并无其余高层建筑。
苏青芜跟着比丘一路前行,穿过多重禁制,来到宝塔内。
住持以及一众金丹境佛修皆在此地。
很显然,他们对此事十分重视。
走进塔中,苏青芜向众人行了一礼,经住持同意后,挥袖取出通体漆黑的古镜。
看到此镜的刹那,众佛修神情骤变,面上齐齐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其中以身披绯色袈裟的住持反应最大。
只见其快步走至黑衣少女身前不远处,盯着古镜仔细看了一会,随即喃喃自语。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这种东西怎会出现在月华界?”
其余佛修此刻亦陆陆续续来到跟前,反应如出一辙。
见此情形,苏青芜有些诧异。
在她看来,这古镜再如何厉害,也只是一件上品灵器,为何这些金丹境佛修会有这般大的反应?
犹豫片刻,她斟酌着询问:
“住持知晓这古镜的来历?”
“镜身所刻凶兽身长刺猬毛,形似牛,却背生双翅,正是穷奇,此兽以人族为食,梵天宗立宗祖师手札中曾有明确记载,元极大世界玄天大陆有一蛮荒古地,陨落过一头凶兽穷奇。
此兽身死之后,魂魄分化万千,散落大千世界各地,凡被残魂附着之宝,均会显露凶兽图纹,内含浓重阴气和魔气,带在身边时间一久,影响心神,逐渐丧失本性。”
苏青芜此刻眉头紧皱。
“按住持的说法,这古镜本该是元极大世界之物?”
“不错。”
“恕在下多嘴一问,梵天宗的开派祖师,为何会知晓上界之事?”
“阿弥陀佛,祖师本就是自元极大世界而来,因某些缘由,一直未返回上界,在此开宗立派,传承延续至今。”
“原来如此,这古镜,表面看去就是件灵器,住持认为是否是在下判断失误?”
“祖师手札曾提到过此事,被凶兽残魂附着之宝,品阶虽维持原样,但威力大增,无法做具体判断,苏施主可方便告知,此物是从何处得来?”
“在下原本在一荒山中闭关修炼,结果今日有四名筑基修士靠近临时开辟的洞府,攻打阵法,在下将四人反杀,古镜得自其中一名筑基初期修士。”
“施主可否形容一下此人形貌?其余三人又是何修为?”
“持有古镜之人,左脸颊有一道刀疤,一双倒三角眼,头发披散着,不修边幅,个头中等,骨龄一百八十二;余下三人,筑基中、后、圆满境界各一位。”
闻得此言,梵天宗住持诵了一声佛号。
“依施主描述,这人以往应当并不出名,也许是偶然间得到了此宝。”
苏青芜直言:“根据贵宗祖师手札记载,穷奇陨落后,魂魄散落在大千世界各地,有没有可能通过飞升通道,直接进入月华界?”
“这……手札中并未提及相关事宜,不排除有这种情况出现。”
“住持准备如何处理此物?”
“阿弥陀佛,既有穷奇残魂存在,必然要将之封印,老衲准备联合寺内众僧,在阳岩山另辟一地,布下伏魔大阵,将这古镜封印。”
苏青芜对此并无意见,梵天宗众修很快开始行动。
因古镜是她带来,所以全程她都跟在一旁。
封印一事进行得异常顺利。
不过不知为何,成功的刹那,她心内无端生出了一丝不安感。
苏青芜一向相信自身直觉,她立刻向住持言明。
谨慎起见,寺内众修迅速分散开来,将阳岩山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
无论镇魔狱,还是七星聚阳阵,亦或是如今的伏魔大阵,均无任何异常。
为防万一,梵天宗住持连同一众金丹佛修联手在阳岩山外围布下了重重禁制,同时加派弟子,驻守此地。
待一切布置落定,苏青芜心内生出的不安感散去了少许,只是依然存在着。
她如实相告,不过这一回,众佛修未再有行动。
只因他们在现阶段,已然尽力。
若要继续加强阳岩山防御,只能从梵天宗驻地已有的布置着手,那样代价太大。
苏青芜得知相关情况后,未再多言。
那股不安之感的来源具体是什么,如今尚无法确定。
有可能是刚封印的古镜,也有可能是寒幽鬼火或镇魔狱内的魔物,还有可能来自阳岩山外部……
阳岩山是梵天宗的地盘,苏青芜无法一直待在此地。
过了大半天,眼看无事发生,她同众佛修告辞,遁光骤起,离开了这片区域。
受心底那股不安之感影响,她如今迫切想要提升修为。
考虑到灵石亦可用于修炼,苏青芜就近寻了一处坊市,将得自敌人,自身用不到的战利品全部出售。
如此一来,加上已有的积蓄,总共拥有灵石一百二十八万。
为了进一步加强实力,她重新回到无极书院,进入明心园,继续开启考验。
踏入园内的瞬间,四周迷雾骤起。
苏青芜记忆逐渐变得模糊,受冥冥之中的无形力量影响,暂时忘却了从前的所有人和事。
耳旁传来数道喊声,称她为公主。
睁开紧闭的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金碧辉煌的宫殿内。
下意识抬起手,一股陌生的记忆迅速涌现。
她如今身处明澜国,是嫡出的公主,在皇帝众子女中,排行十六。
明澜国男女平等,无论皇子还是公主,皆可参与皇权争夺。
而今皇帝年迈,皇室争斗日益严重。
她昨夜不慎中毒,经众太医彻夜整治,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终于挺了过来。
年仅十二岁的她虽是嫡出,但在众皇兄皇姐眼里,威胁并不大,之所以中毒,是有人想借此时机,栽赃给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苏青芜此刻头疼欲裂,身体所中之毒虽已解去,但后遗症不轻。
她生性聪慧,已然猜出下毒的真凶。
原本她无意参与皇权争夺,可平白被人利用,差点丢了性命,让她怒从心头起。
原本生性淡泊名利的她,因此事改变了原先的想法。
在这场权利争斗的旋涡里,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你不去争,不代表那些兄弟姐妹不会动你。
中毒之后,苏青芜身体变得极差,需静养许久。
在此期间,她将那些兄弟姐妹安插在府中的探子一个个揪了出来。
当然,没有直接揭穿,而是安排可信任之人,吩咐其暗中盯着她们。
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她利用这些探子,故意泄露一些错误的信息,传达给那些兄弟姐妹,制造多重误会。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那些人相互间的争斗不仅加剧,还因疑心过重,除掉了一些对他们忠心耿耿的下属。
而苏青芜自身,则一直对外展露出体弱多病的早夭之相,加上她相对年幼,兼之外表看去人畜无害,那些兄弟姐妹,对她基本不设防。
实则她的身体早就养好,并开始暗中习武,所谓病弱,只是买通太医,服用一种对身体无害的药物,制造出来的假象。
争夺皇权之路,手中不可避免会沾上人命。
虽非亲自动手,但下达命令的却是她。
最开始,苏青芜心有不忍,不过只要一想到她中毒差点身死之事,那点不忍也就随之散去。
对敌人心软,就是在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