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啊,教会一点反抗的精神都没有吗?!她们不要面子的吗?有本事走了一辈子也别回来,别让我抓到了!”林狂恼怒的声音在教堂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
【你已经是教会的魔王了。】林傲说。
【魔王,外面的外卖已经跑了,现在要回同洲市吗?那里还有三十八个外卖等待你的签收呢。】
林狂的脸色变了又变,在宝洲市的教堂里兜兜转转了三圈,这才难以置信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在她把中州市教堂搬的一干二净的同时,其他城市的教徒也把教堂给清空了。
林狂愤愤不平地撕开了回同洲市的空间裂缝,在穿过裂缝之前,她脚步一顿。
“林傲,我为什么不能去追杀那些跑路的教徒呢?我有神像,我连教宗都不怕!”
【神像不是万能的。】林傲冷静地说。
神像是龚洚制作出来的神学物品,虽然人和灵都会受到神像的影响而失去神智,但龚洚本人未必会受到影响。
教宗认识龚洚,也知道林狂手里有神像,如果她对付不了神像,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教宗只会对林狂避而远之,不会主动跑到她面前送死。
在黑暗里教宗主动现身,就已经说明教宗不会受神像影响了。
“好吧。”林狂嘟嘟囔囔地走进了空间裂缝。
空间裂缝转瞬愈合,迅速将林狂送回了同洲市,这一次,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干扰。
林狂走了。
黑夜中的同洲市,市政大厅此刻灯火通明,却又鸦雀无声。
三十八个穿着睡袍和教袍的教徒和同洲市的异能者们面面相觑。
失去了异能的教徒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畏畏缩缩地站在角落里,甚至不敢抬头和对面的异能者们对视。
同洲市的异能者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景。
虽然五年前,白鸟刚刚修改了规则卷轴的时候,她们也和没有异能的教徒们真刀真枪地打过一场,但当年那些教徒好歹还有神学物品……哪像现在,教徒浑身上下只有那些防御力超高的教袍还有点用了。
“这都是……老大十几分钟的成果?她把中州市教堂半锅端了?那可是中州市啊,神国的中心……”乌托邦在杜崇明身后咬着耳朵。
杜崇明神色自若,谁也没看到她瞳孔下深藏的惊讶。
她替林狂撑住了这里的场子,用见惯不惯的表情淡淡地说:“有什么问题?这不是很正常吗?”
所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收藏家跃跃欲试地走到穿着红色教袍的主教面前,诚恳地看着她。
“你说你不能用异能的话,那你攻击我,我能收藏你的异能吗?”
红衣主教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委屈,她面色铁青但一声不吭,用威严的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愤怒。
这时,一只手搭在了收藏家的肩膀上,把她从红衣主教面前扯开了。
“这是我的外卖。”林狂宣告主权。
她看了看周围的异能者,不客气地挥手命令道:“好了,你们现在都出去吧,把门带上。”
异能者们没有丝毫异议,就连杜崇明都没说一句废话,哗啦一下走了出去,给林狂留下了私人用餐空间。
林狂再次从随身空间里摸出了主教戒指。
“这是我的……”红衣主教说着,声音在林狂的眼神里变得越来越轻。
“你的?”林狂宝贝一样摸着戒指,“上面写你名字了吗?”
上面只有符文,和神明留下的恩赐!
林狂陶醉地欣赏戒指,正准备把这些戒指套到手上试一试威力。
忽然,她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林狂从六枚戒指里,摸出了一枚极为熟悉的蓝宝石戒指。
这枚戒指上镶嵌的宝石,正是林狂五年前从城外城拼命找回来的那一颗。
“不对劲……”林狂的表情严肃了。
这枚戒指上的力量,怎么和五年半之前一模一样,它没有经历过神明的恩赐吗?
林狂把这枚戒指捏在手里反复端详, 手指一抹,竟然直接抹掉了上面纂刻的符文。
失去了符文加持的宝石变得黯淡了些许,林狂对着这一幕心痛地沉默片刻, 转而摸出另一枚主教戒指,用拇指在上面用力擦了擦。
第二枚戒指上的符文完好无损,淡淡的能量波动顺着符文的轨迹流淌,在戒指表面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果然是有问题啊。”林狂说,她伸出左掌,把那枚完好的主教戒指往上轻轻一抛。
一点点的青色光芒从宝石上析出,环绕着那枚戒指,雷鸣伴随着闪电一同出现, 枝杈般的闪电凝聚在一起, 从无形变得有形,从虚无变成存在。
最终, 一道刺目的光芒在众人面前闪过, 夺去了她们那一秒钟的视力。
等到光芒熄灭,原本镶嵌着青色宝石的戒指变成了一柄权杖, 静静地悬浮在林狂面前。
银白色的权杖上浮现着繁复而精美的闪电状符文,这些符文一路向上, 拱卫着权杖顶端镶嵌着的巨大宝石。
宝石的周围则有闪电不断涌现。
“原来有这么多种形态。”林狂伸手握住了权杖, 她收拢五指感受到了权杖沉甸甸的分量,同时与这柄权杖建立了链接。
权杖内蕴含着的磅礴力量顿时朝她涌去, 伴随着力量的涌入, 她的耳畔响起了层层叠叠的吟唱声,眼前浮现了一幅幅的画面。
她看到神圣的祭坛,看到在地面上流淌的黄金,看到无数堆叠的璀璨宝石, 看到头戴高冠身穿华服手握权杖的主教们,看到跪在地上虔诚流泪的教徒和信众。
她听到教徒们齐声吟唱,诵念着贪婪的尊名,赞美祂的眷顾与恩赐。
她看到一卷又一卷的规则卷轴亮起代表着规则的文字。
她看到一枚又一枚的戒指隐入虚无,又从虚无中重新诞生。
“慈悲的主啊,万能的主。”教徒们在唱歌。
“您是‘贪婪’的象征与化身。”
“您是带来‘毁灭’的君主,是诞育‘绝望’的母亲。”
“您既是新生,又是终结,是笼罩于秩序之上的血色阴影。我们沐浴在血色的圣光之下,为您演奏混乱的乐章,期盼您的欢喜与眷顾。”
歌声不断钻入林狂的耳中,听得她大脑一阵抽痛,握着权杖的手刚松了松,很快又坚定地握住。
“叮。”
林狂握着权杖,敲击地面。
银色的权杖在地面敲出了一圈青色的闪电波纹,波纹像水波一样呈圆圈状散开,权杖顶端的宝石绽放出光芒。
林狂握着权杖的手掌处撩起了一阵青烟,她手掌的皮肤被闪电击打得焦黑,碳化的皮肉变成黑色的碎屑往下掉,新生的皮肉又重新诞生。
反复几次以后,这柄权杖上的反噬力量彻底消失。
权杖接纳了它新的主人,林狂拥有了超越S级的【雷电】。
五年前,林狂的实力尚且驾驭不了大主教级别的卡帕之戒,那枚戒指挂在她的脖子上,每天只能勉强用上十五分钟。
五年后,林狂驾驭教会枢机主教级别的主教戒指都没有丝毫问题了。
那柄权杖在林狂手里,随着她的心意化作大小合适的戒指,又化作高冠,化作弓箭,化作宝剑,化作飞毯,化作牢笼。
一旁的枢机主教看着这一幕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无法使用异能的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权力与实力的象征,这么轻而易举地变成了林狂手中的玩物。
周围的主教们对这位倒楣的枢机主教报以同情的目光,同情之余,眼中还包含着对自己命运深深的恐惧与忧虑。
果不其然,林狂转而将剩余的宝石都取了出来,当着大家的面一一驯服了。
包括哈特那枚戒指在内,林狂现在一共有七枚主教戒指,其中两枚状态不佳,一枚破碎,一枚没有神明祝福,剩余的五枚都没有任何问题。
林狂获得了【雷电】【火焰】【寒冷】【神秘】【防御】。
五枚宝石戒指融合成了一条又宽又沉的腰带,串在了林狂腰间。
林狂感觉自己的裤子都被这条沉重的腰带坠得往下沉了。
她满意地往上提了提裤子。
【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林傲适时提醒。
“没忘。”林狂说着,把贪婪的目光投向那些敢怒不敢言,脸色灰败瑟瑟发抖的教徒们。
原本林狂的计划是先剥离这些教徒的异能,把外卖吃进嘴里,免得夜长梦多。
可这些教徒身上的异能如何能和主教戒指上的异能相提并论。
两者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林狂一摸出戒指就完全忘记了那些教徒的存在。
【我说的是那颗蓝宝石。】林傲说。
【为什么它没有神明的恩赐。】
如果这颗宝石上有神明的恩赐,那林狂又能多出一个超过S级的【寒冷】。
可现在,它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脆弱大宝石,虽然蕴含着力量,却只是普通的S级【寒冷】。林狂只需要轻轻一捏,这颗宝石就能随之破碎。
“确实。”林狂的注意力回到了宝石上。
【教会的献祭仪式每三年一次,教会得到这枚宝石五年了,按理来说,早就应该在献祭仪式上将它献给贪婪。但这枚宝石没有变化,说明献祭仪式失败了?】林傲说。
【去找老杜了解一下献祭仪式的细节吧,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还要找小杜?用不了这么麻烦。问老杜不如直接问主教。”
林狂随意地一挥手,从外卖里揪出了一个穿着紫袍的大主教。
她打了个响指,念头闪动之间,一个接一个的不透明防护罩出现在房间里,将这些教徒一一分隔开。
“嘭。”大厅的门哗啦一下打开,包裹着哈特的防护罩从外面飞了进来,停在林狂面前。
林狂用无法融化的寒冰与永不熄灭的火焰制造出一张造型夸张的王座。
她翘着脚往上一坐,眼中闪过一抹神秘的紫色,单手撑着下巴,低沉地吐出一个字:
“讲。”
【……幸好这里没别人。】林傲评价道。
面对着林狂的大主教面目狰狞,她眼里闪动着极不情愿的挣扎,可汹涌如潮的深紫色光芒瞬间将这些挣扎淹没了。
她犹如活尸一般开口,说话的语调像梦游一样缥缈。
“献祭仪式,失败了。”大主教说,“至高无上的神明没有对我们做出回应,我们为其献上祂所喜爱的一切,可是无济于事,祂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为什么?”林狂脸上的表情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产生丝毫的波动。
“因为你。”大主教仰起头,直视着林狂,即使是被精神异能操控了心灵,她的眼眸中也迸出了怨恨。
这样的怨恨深深刻在了她的灵魂深处,已经与她融为一体了。
“因为你阻止了归原计划,因为你愚弄了教会,因为你触怒了神明。”她说。
林狂听了这话,内心没有一丝惭愧与歉疚,反而产生了些许的自豪。
这些话落在她的耳朵里,自动翻译成了另一种意思。
她是新世界最伟大的救世主。
不愧是我。
林狂不自觉摇着头,谦逊地往下压了压嘴角。
“所以至高无上的神明不再有回应了……祂对我们产生了失望,不再赐予我们力量……”大主教无意识地吐露着自己痛苦的心声,显然,这几年她一直沉浸在这样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林狂淡淡地瞥了眼大主教。
“这你就痛苦了?”
【教会的人好脆弱啊。】林傲跟着感慨道。
贪婪只是缺席了一次献祭仪式,不要她们的宝石而已。
这和智慧相比算个啥?
智慧那边的灵可是失去了不死的身体,也失去了眷属的身份,全靠双手在打拼。
贪婪这边的教徒依然是神眷者,还可以吞噬异能,还可以拥有源源不断的圣池之水,她们过去拥有的从未失去,只是贪婪不回应了而已……这些教徒居然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林傲想了想,让林狂继续往下询问更多的细节。
“还有新的神眷者诞生吗?”林狂问。
“当然。”大主教听到这句话,似乎切换到了汇报频道,把林狂当成了教宗,详细地汇报起自己城市里的最新情况。
“镜洲市今年一共出现了五位新的神眷者,比去年多了一位,这五位神眷者已经全部加入教会,适应良好,没有可疑迹象,也通过了身份检测。”
“身份检测?”林狂问。
“就是将这五位新加入的神眷者名字写进规则卷轴,通过卷轴的力量确认她们的身份。”大主教说。
规则卷轴上一共有两条规则。
规则一:在镜洲市监管区范围内,本规则卷轴上的异能者无法使用异能。
规则二:用羽毛笔划去规则卷轴上的名字或编号,对应的异能者立即死亡。
大主教将新成员的名字写上规则卷轴再划掉,如果她们是异能者,就会立即死亡。如果她们是真正的神眷者,则不受影响。
这是教会从林傲身上吸取到的血泪经验。
“真狡猾啊。”林狂点评。
同时,她的内心不由对规则卷轴产生了一丝向往与贪婪。
规则卷轴,那也是个大大的好东西。
“……”
“!!!”
林狂猛的从王座上站直了身体。
她抢走了主教的戒指,抢走了主教的积蓄,还抢走了主教。
她以为自己抢走了所有能抢走的东西,结果却遗漏了最重要的宝贝——各个城市的规则卷轴!
“该死!”
懊恼在林狂内心熊熊燃烧,她飞快地撕开了空间裂缝,预备弥补自己的小失误。
三秒,林狂穿过空间裂缝,径直出现在中州市的监管区内。
这次怎么没有受到阻挠?
再贪婪的情况下,林狂的直觉也没有消失,她后缩了一脚,踩在尚未愈合的空间裂缝边缘处。
接着抬头望去。
一道白色的身影就静静地漂浮在不远处。
夜风吹动她洁白的袍角,星光照亮她冷漠又带着杀意的眼眸。
是离开了黑暗,没有使用空间异能,却凭空跨越千里距离赶来此处,守株待兔的教宗。
她自上而下地俯视着林狂,强大而恐怖的气场扑面而来。
监管区内空气一静,流动的空气仿佛都随之凝固了。
“好巧。”林狂说。
她没有丝毫犹豫,近乎本能地闪身回到了空间裂缝,顶着教宗疯狂的干扰强行折返同洲市。
暴虐的电流跟随在林狂的身后,居然跟着她穿过了扭曲的空间隧道。
“刺啦。”
粗壮的闪电从空间裂缝,从林狂身后跃出,蕴含着教宗勃然怒气的一击将她教袍的背面撕得粉碎。
但也仅此而已了。
林狂从空间裂缝中一跃而出,闪电如巨蟒紧随其后,在穿过空间裂缝的一瞬间,在踏足同洲市的前万分之一秒,消弭无形。
夜色下,只剩下教宗一个人的身影。
良久,一阵凉风拂过,带走了她因奔波而沾染的尘埃。
中州市, 空荡荡的大教堂内。
洁白柔软的长袍从教堂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轻轻掠过,教宗独自走在失去地毯的走廊里,一枚剔透的白色水晶球悬在她掌心, 内部不断流淌着星光的色彩。
教宗视线往下微微一瞥,割破自己的掌心,将血液抹到了水晶球的表面。
浑浊的血液瞬间被水晶球吸收,漩涡般的猩红在水晶球内部迅速凝聚,一丝丝一缕缕的猩红轻纱缓慢飘出,组成了一个充满象征意义的符号。
占卜,是窥视命运的一种方式。
但只有极少数的精神系异能者才能窥视到一星半点不知真假的命运。
在常规的使用中,占卜往往被当作加强精神异能的一种手段。
通过占卜, 精神系异能者能够感受到更高层次的, 被自己潜意识所忽略的信息。
对大多数人来说,占卜无法窥视命运, 而是一种直觉与提醒。
教宗停下脚步, 深不见底的眼眸注视着那个充满象征意义的符号。
这是她第一次强烈且清晰地感受到了占卜对自己的提醒。
这个符号的意思是,不存在。
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虚无, 她不存在于未来的命运之中。
教宗定定地站在走廊里,神色莫测地注视着这个符号。
半晌, 她收起了水晶球。
袍子底下钻出了一条湿黏的触手, 触手在地面游走,画出了一个完整的符文。
整座教堂顿时被一股朦胧的雾气所笼罩, 外界的声音被彻底隔绝, 教堂内一片死寂,彻底成为普通人无法踏足的禁区,确保今晚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不会被外人所知晓。
做完这一切,教宗的身影逐渐变淡, 后退一步没入了隐形的空间裂缝。
遥远的灵洲市,教宗的身影逐渐勾勒了出来。
她眼神有目的地转了半圈,接着抬腿朝某个方向走去。
她只是轻轻抬腿,每走一步,脚下都蔓延出奇异的波动。
她看似没走几步,却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距离,周遭的景色迅速切换,眨眼间,教宗已经走到了某个桥洞外。
阴暗的桥洞深处,地面铺着一张厚实的羊毛编织地毯,地毯上盘腿坐着一个身穿红袍的人。
她面前摆放着诸多奇怪的物品,干枯的月季,洁白的盐粒,银色的镜子,还有一枚婴儿脑袋一样大的水晶球。
像是察觉到了桥洞外的访客,西娅主教偏过头,迅速收起了地上铺着的地毯,往肩膀上一扛就准备从桥洞的另一边离开这里。
根据占卜的提醒,今晚对她来说,是一个令人不安的,充满血腥的,需要警惕的,打破认知的夜晚。
西娅主教没能走出三步,一道缥缈却充满刺穿力的声音传入她的脑海中:
“过来。”
西娅主教愣了一下,辨认出这是教宗的声音。
她的表情顿时扭曲了起来,按照占卜,今晚她不应该见任何人,可那是教宗阁下……亲自来找她的教宗阁下。
西娅主教暗咬了一下牙。
足足过了好几秒钟的时间,身穿红袍的西娅主教才扛着包袱从桥洞深处钻了出来。
“教宗阁下。”她对那道洁白的身影弯下腰。
“你之前占卜到的命运是什么?”教宗没有起伏地开口问道。
西娅主教愣了一会儿,才从教宗没有任何铺垫的询问中联想到了她所说的占卜。
是在几天之前,她在中州市教堂内进行的那次。
当时教会派往智慧之国的教徒接连遭屠,西娅主教窥视到了未来的命运,那是她有生以来,所见到的最为清晰的命运。
“我看到了我们必将死亡的命运。”西娅主教说。
“必将死亡。”教宗咀嚼着这个词。
“是的。”西娅主教低着头说。
她的内心倒是没有对这个词汇的恐惧,每个人都会死,死亡是人类注定的命运,彼此之间只有早与晚的区别。
“还有呢?”教宗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西娅主教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实话实说。
“我察觉到了当下命运里,有错位的痕迹。”
占卜能看到原本的命运。
西娅主教通过占卜看到的当下命运,与她正在经历的命运截然不同。
这说明她所经历的命运是被干扰过的,不符合原本的走向。
“什么意思?”教宗皱着眉说。
“那我通过占卜看到的,我未来的命运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西娅主教撸了撸自己的袖子,解释道:“这说起来很复杂,占卜其实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对整体命运的占卜,这种占卜预知的是整个世界的走向,一般情况下,这种走向是不会有变动的,通过占卜只能看到原来的命运。”
“还有一种直觉占卜,是对自己的提醒。这种占卜并不能称之为真正的占卜,只能算是一种直觉。它不一定准确,只能算作参考,这种占卜的结果是实时变化的。”
教宗眼睛眯了眯,脸上闪过一丝烦躁与不耐。
“说人话。”
“您看到了什么?”西娅主教问。
教宗挥手,将那个符号重新显露在西娅主教面前。
西娅主教头皮发麻,瞳孔放大,脚步难以遏制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看着教宗,语速极快地说:“你要死了。”
命运不存在,代表着死亡。
教宗静默了片刻,语气沙哑地反问:“我要死了?”
“是你的直觉在告诉你,你要死了……”西娅主教艰涩地吞了口唾沫,试图安慰道,“不过这种直觉性的占卜与命运占卜不一样,直觉占卜只是一种提醒,你在自我提醒,你要死了……说明你还是有救的。”
“你讲的太复杂了,我听不懂。”教宗忽然叹了一口气,“这怎么办?”
西娅主教一愣,身体隐约有了些难以察觉的颤栗。
她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和教宗那双漠然的眼睛对视,一刹那,她的脑海中骤然想起占卜对她的提醒。
今晚,是一个危险的夜晚。
西娅主教牙关止不住地上下打撞,嘴唇翕动,双腿膝盖往下软了软。
她的瞳孔中映出了一双朝她靠近的大手。
“我……”
西娅主教茫然吐出一个字,却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做出动作了。
她穿在身上的长袍死死收紧,将她浑身上下完全包裹,不给她留出一丝动作的余地。
她佩戴在指间的戒指不知何时也化作了一道坚不可摧的贴身牢笼,它违背了她的意志,紧紧地束缚着她,让她无法做出反抗。
教宗冰冷的手掐住了西娅主教脆弱的脖子,那双手在她的脖颈处停了停,隔着皮肤,感受到她血管里流动的温热的血液。
“算了,你也没有做错什么。”教宗温柔地说,“与我融为一体吧。”
她的手掌离开了西娅主教的脖子,一路向下,戒指化成的牢笼如同流水一样朝着两边分开,教宗的手停在了西娅主教的脊椎处。
紧紧包裹着西娅主教的教袍裂开了一道口子。
教宗伸手,从暗红色的长袍内抽出了一条触手。
这条触手的一段连接着西娅主教的脊椎,半截在她体内,半截露在外面。
教宗伸手轻轻一拽,把手凑到了嘴边。
林狂脱掉了哈特的紫色长袍,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她背后。
“你的后背……”林狂搓着下巴说。
“我的后背怎么了?”哈特往后倒了倒脑袋,“你要杀要剐给我个痛快,你脱我衣服算什么?算羞辱吗?”
“神经。”林狂淡淡地点评了一句。
她羞辱哈特干什么?她只是在吃外卖之前,单纯地研究一下食材。
五年前,刚长出触角的林傲就对主教们的身体产生好奇了。
可惜林傲当年没那个勇气去扒卡卡娜娜的衣服,所以这样的好奇一直留到了今天。
今天,林狂抓了四个主教,林傲可以一次看个够!
【你不要把我说的像一个变态。】林傲幽幽地说。
【这是研究。】
“我知道。”林狂点了点头,伸手在哈特背后戳了一下。
哈特背后的触手和林狂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它们看起来太短了,像是凭空被人砍断了一截,只剩下茬口。
“这横截面太不利落了。”林狂在哈特的触手上戳了又戳,那些触手没有丝毫反应,像在冰箱里冻了十年的半截章鱼须。
“什么横截面?”哈特下意识地问。
“就是你触手的横截面啊。”林狂在哈特身前身后各摆了一面镜子,突然想起哈特瞎了,于是将哈特手往后一掰。
哈特摸到了自己的后背。
她光洁的后背上,脊柱的位置上排列着五个拳头大小的伤疤。
那些伤疤与周围正常的皮肤呈现出淡淡的颜色差别,表面略显崎岖,细摸之下,还能摸到牙印。
哈特脑海中传来一阵迟到的久违的疼痛,伴随着某些记忆的复苏,她感觉有一只手跨越时间,伸进了她的身体里,硬生生地抽走了一根神经。
哈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白,整个身体都轻微地抽搐了起来。
“你怎么了?”林狂问。
哈特嘴唇颤了颤,忽然一弯腰,趴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林狂:“……”
“我的异能,我的异能……”哈特声音抖的像在弹琵琶,“我的异能不属于我了。”
“你的异能早就不属于你了。”林狂挑了挑眉,带着得意说。
早在出门抢中州市的教堂之前,林狂就把哈特的S级【治愈】给拿走了。
“不,我的异能已经不属于我了,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哈特又说了一遍,她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装死,“你怎么可能吃走我的异能呢……它早已不在我身上了……你是吃不走的。”
“莫名其妙。”林狂感受着自己体内正常的【治愈】。她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在相信哈特和相信自己之间选择相信自己……她都已经用上哈特的异能了,还能有什么问题?
林狂歪头看了看生无可恋的哈特,抬手用防护罩把她送走了。
接着,林狂搓了搓手,自信地朝另一个主教走去。
她伸手第二十八次拽了拽自己沉重的腰带,眉眼间闪过一丝烦躁,抬手把这条镶嵌着宝石的腰带丢进了随身空间。
“碍事的东西。”
灵洲市的桥洞下。
教宗松开了手,感受着体内多出的异能。
她满足地叹出一口气,可遂即,表情僵硬在了脸上。
她感觉到自己体内多出了一个属于西娅的异能,同时,失去了一个异能。
剥离主教身上的异能, 比剥离神像的异能更加艰难。
剥离伪神神像上的异能,难点是从几十万个异能中准确剥离出自己所需要的异能,林狂需要专心地分辨异能, 选中自己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