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老板年少时by林绵绵
林绵绵  发于:2025年0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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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仿佛一下就陷入了寂静中。
章韵宜漱了口,飞快爬上上铺,还准备默背几个单词,没想到眼睛闭上没两分钟就沉沉睡了过去——在入睡前,她再次虔诚祷告回到二十七岁。
十七八岁的年龄,饿了可以吃一头牛。
后街就是学生们打牙祭的地方,小吃店竞争激烈,难吃的、价格高的,都不会存活太久,陈阔被费世杰拽着来了家韩料小店,菜单花里胡哨的,他不喜欢在这种事上浪费心思,修长的手指直接点了下销量top1的石锅拌饭。
“戴佳说这家味道很好。”
费世杰又问,“你就吃个拌饭?再点个韩式炸鸡呗?”
陈阔摇头,“别管我,我不吃。”
费世杰翻着菜单,被那红通通的炒年糕还有辣牛肉汤吸引了目光,纠结一会儿,点了牛肉汤跟炸鸡。店里生意很好,服务员都忙不过来,陈阔已经很后悔来吃这家,他等得有些不耐烦,手撑着额头,垂下眼看手表。
距离他们下单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费世杰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不过这是他选的店,他嘴硬也得尬夸,“班上那些女生都爱来这家吃,准没错,说不定吃了一次下次咱还来。”
陈阔语气平平:“我不会再来第二次。”
这就太不给面子了。费世杰没好气道:“话别说太满。”
可能是等得太久,他们都饿了,服务员将餐品送上来时,期待值直接被拉满,费世杰喝了口牛肉汤,味蕾瞬间被打开,含糊问道:“怎么样?”
陈阔将饭拌开,尝了口,神情并没有变化,“一般。”
他们在吃饭上花的时间太多,只能匆匆去书店买了资料书,最后一站才是水吧,一应饮品都有,雪顶咖啡是夏季限定,暂时还没下架,费世杰零钱花完了,钱包里只有几张整一百。
店员是个很年轻的女生,有些犯难。
咖啡也就六块,五分钟前,才收了一张一百,现在又收一百,她真担心等会儿零钱不够用。
“我来。”
陈阔递出零钱,店员连忙接过,将咖啡打包好递给他。
两人穿过斑马线,往学校走去,费世杰将辣牛肉汤全都喝完了,又咸又辣,口也渴了,还没走到教学楼,他改变主意,拍了拍陈阔的肩膀:“咸死爸爸了,我去买瓶水喝,你先走。”
说完后,他就朝着小超市的方向小跑,是个身手矫健灵活的胖子。
陈阔自然不会在原地等他,提着咖啡进了楼梯间,周围很安静,静到都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如果不是在那家店等了太久,他现在应该是在宿舍里补觉。
现在都一点半了,没必要再回宿舍。
上楼经过几间教室,三班这会儿也很空,透过敞开的后门往里扫一眼,只有那么两三个人,都趴在桌子上睡觉。他放轻动作,尽量不惊扰旁人,就在离章韵宜的课桌只有一步之遥时,一个陌生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伸出手臂,手里是一个果冻,四目交汇,陈阔已经把打包的雪顶咖啡放在了堆着花花绿绿本子的课桌上。
男生顿时愣住了。
他知道这是章韵宜的课桌,今天特意提前过来,就是想给她送点吃的。
果冻不贵,所以没必要留下名字。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先不说这三班班长跟章韵宜有什么关系,单单从送出的东西的价格来说,他就输了。
看似只有短暂的几秒,大脑却在飞速运转,电光石火之间,他缩回手,人怎么可以机智到这个地步,他将果冻放在了后面的课桌上后,转身就往外跑,只剩下陈阔站在过道,目光掠过那个爱心大果冻,隐约能猜到来龙去脉,似乎是觉得有些滑稽,被逗得笑了声,回了自己的座位。
与此同时。
章韵宜恶狠狠地关掉闹钟铃声,骂骂咧咧地从上铺下来,宿舍门窗都开着,风钻了进来,肆意翻着桌上的课本,几个女生挤在水池前洗脸,都没睡够,却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洗漱,穿鞋,一秒钟都不敢耽误。
紧赶慢赶回到教室的章韵宜依然怨气冲天,直到看到课桌上雪顶都快融化的咖啡,一秒变脸,唇角扬起,连忙在打包袋里找到吸管,戳开,小心地喝了一口。
很甜很甜,需要聚精会神在舌尖,才能稍稍尝到那么一丢丢的咖啡味。
不过聊胜于无啦。
她探头望过去,费世杰没在,等下课后再去问问他多少钱吧。
徐诗诗也无精打采,正托腮在打盹。
“嗷、嗷——”
突然从身后传来土拔鼠尖叫,吓得她们打了个哆嗦,扭头一看,对上沈明睿惊喜到差点扭曲的脸。
徐诗诗骂道:“有病啊你!”
章韵宜也白了他一眼。
沈明睿双手捧着那个爱心果冻,声音都在颤抖,“谁送的?”
他期待地看向章韵宜跟徐诗诗。
自然不是期待这爱心是她们中的谁送的,他希望得到她们的否定答案,谁叫这两个姐都是一副“男的死光了都不会看上你”的绝情模样。
章韵宜目光轻移,徐诗诗跟她对视。
下一秒,徐诗诗想直接掐死她,抓狂道:“章韵宜,你看我做什么!!”
章韵宜果断收回眼神,诚恳道歉:“姐,对不起,原谅我,是我没睡醒……”
听到这段会让心跟杀鱼的刀一般冷的对话,沈明睿浑不在意,心情澎湃不已,自信而笃定地说道:“有人暗恋哥。”

她们两个人都沉默了。
沈明睿的热情没有被浇灭,他眉飞色舞地跟她们分析:“这不是普通的果冻,是爱心的,其实想想也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没人写情书,都是送吃的,天气这么热,送巧克力会融化,果冻多好啊。”
没有得到满意的附和,他拿起那个果冻,拷问周围的人,“是不是你给的,任思敏,是不是你?”
“……”任思敏都快吐了,“滚蛋!”
沈明睿问了一圈,没人认领,问了午休没回宿舍的同学,“有没有看到是谁?”
同学打着呵欠摇头:“没,我倒觉得是不是别人放错了。”
沈明睿拒绝接受这个可能,他又回到座位,盯着那个果冻看,抬脚踢了踢章韵宜的椅子,趁着老师没来之前,小声道:“一姐,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了……”
没等到章韵宜点头,他又摇摇头,自顾自地说:“不行,她会不好意思的。”
徐诗诗还是难以置信,“怎么会有人暗恋你?”
倒不是说沈明睿长得多丑多挫,他只要不是吊儿郎当的,那模样也能骗到人,可问题是他就是个活宝,跟谁关系都好,暗恋这个词用在他身上,都会让人手脚蜷缩。
沈明睿撸了一把头发,“没办法,就是这么受欢迎。”
章韵宜扑哧笑了起来,“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难倒了沈明睿,他想了想,纠结道:“谈恋爱还是算了,我钱也不够两个人花啊。”
他之前还琢磨着用什么战术跟他爸妈谈判提高生活费呢,谈恋爱又不是靠嘴巴谈,要不要给女生买吃的喝的?要不要送礼物?这样一合计,他的心立刻冷却了,“哥不是随便的人,不是谁来暗恋哥,哥就会动心的。”
隔着几张课桌,陈阔也能听到从那儿传来的动静,回头看了眼。
章韵宜正笑得开怀。
他没所谓地收回目光,摊开课本,右手拿着支笔,手指灵活地转着笔。
或许是睡了午觉,或许是这杯咖啡的效果,章韵宜第一节课完全不困,她学过的那些知识,都被放回了大脑的回收站里,她相信只是暂时删除罢了,只要她足够用心努力,迟早会找回来。
下课铃响起。
章韵宜眼巴巴地等着,生物老师前一秒走出教室,下一秒她就起身,轻盈地来到费世杰的课桌前,“费世杰,我那杯咖啡多少钱,现在给你。”
“好像是六块。”费世杰正襟危坐。
心里知道美女就算瞎了眼也不会对自己有意思,但还是很诚实地端正坐姿。
章韵宜正要从口袋拿钱,又听到费世杰说道:“不用给我,是阔哥给的钱。”
她微微惊讶,看向陈阔。
陈阔本来在看书,听到自己的名字,思绪暂时从题海中跳出来,余光不经意地瞥见撑在课桌上的一只手,很白,能看到手背薄薄皮肤下的细血管,他抬起眼眸,触及章韵宜那明亮水润的双眸。
章韵宜都准备掏钱了,突然灵机一动,手又收了回去,“我没零钱,这样吧,班长,我晚自习前给你!”
人跟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离得很远,但中间会有很多个点,以笔尖勾勒,一点连接着另一点,最后建立起一条线。
她笑盈盈地看着他。
他说“好”,那晚自习后她就有理由来跟他继续尬聊。
他说“不用”,那下次在小超市碰到了她可以回请嘛。
切不可过分谄媚,细水长流才是正经事。
陈阔确实很想说“不用了”,他对班上的同学不算很热心肠,但如果在小超市碰到了,心情还不错的时候会主动请喝水。很显然,他也想起了那瓶已经被他喝完的矿泉水,没有婉拒,嗯了声。
“班长,谢谢你啊~”
章韵宜又飘回自己的座位。
费世杰扭头看她,又看看陈阔,有点怪,但哪里怪他说不上来。
“看什么?”陈阔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一阵恶寒,皱眉问道。
费世杰笑嘻嘻地:“看我儿子啊。”
这话自然招来陈阔的一记手肘撞击,两人开始“斗殴”,你一拳我一脚,也是课间十分钟的一种娱乐方式。
一杯咖啡让章韵宜硬生生熬过了两节生物课,想到后面还有物理课,她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仍然悲从中来,知道的是在上课,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熬鹰。
章韵宜啊章韵宜,你的名字叫命苦。
这一天最快乐的时刻竟然在食堂度过。
她也记起了上辈子这时候吃得也特别多,吃了一份物美价廉的盖浇饭,又拖着戴佳去了小超市买零食。戴佳都被她带动着买了两袋干脆面。
今天天气很好,教室外的走廊全被夕阳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大自然才是最厉害的画家,这一幕美得让人震撼。
陈阔帮班委拿测验试卷,从教师办公室走来,长长的走廊上,女生弯腰伏在栏杆上,露出一截细白腰身,下巴枕着手臂,正悠悠地看向远处的天空,绯色晚霞映照着她的侧脸。
他静静地挪开眼,托着厚厚一沓试卷,进了教室,放在讲台。
傍晚时分,气温也降了几度。
教学楼的窗户里陆陆续续溢出灯光,学生们的嬉笑打闹声不绝,校园里也回荡着广播站播放的歌曲,章韵宜的emo时间结束,回到自己的座位,双手托着脸,神情严肃,像是在思考什么宇宙大事。
她的视线漫无目的地乱晃。
几秒后,折返回来,看向陈阔的背影,记起自己还欠他六块钱,赶紧从口袋里搜出一卷钱,五块钱有些皱,她用力将它抚平,又在笔袋里找到一枚硬币。
起身走出两步又回来,手伸进桌肚,恰好摸到了零食。
“班长!”
陈阔正低着头专注地玩手机赛车游戏,被这一声惊得手指顿住,操作失误,他缓缓抬头,由于他坐着,章韵宜站着,以他的角度来看,她仿佛逆着光。
“咖啡钱。”
章韵宜甚至拿出了去领导办公室送资料的态度,将六块钱放在他的课桌上。
陈阔点了点头,随意道:“好。”
他低下眼眸,想继续玩游戏,这一局都快废了。章韵宜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但当铃声响起,他克制地退出游戏时,瞥见五块钱纸币上有一根脆脆鲨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下意识地,陈阔转过头,看向章韵宜。
她正在跟徐诗诗聊天,聊得开心时笑得前俯后仰。
“哪里来的?”
今天是费世杰值日,他跟同伴提着垃圾桶出去,手洗了不下五遍皱着眉头回来,瞟到陈阔桌上的脆脆鲨,还是觉得很稀奇。
班上有人找陈阔办事,有些机灵的也会买瓶饮料什么的,但他几乎都不会收。
对他稍微熟悉一点的同学都知道,他不爱吃零食。
陈阔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你想吃给你。”
费世杰拒绝:“我最不喜欢吃的就是这玩意了。”
话音刚落,老师进来,没一会儿,教室里安静下来。陈阔的位置比较显眼,他整洁的课桌上的脆脆鲨更显眼,没等老师看过来,他已经一把抓起往运动裤口袋塞,眉宇之间闪过一丝无奈。
试卷从前面传来,章韵宜拿笔写上名字后就卡住了。
一题一题地审题,如果现在谁能听到她的心声,她肯定在哀嚎: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还有更苦的在后头。
这种测验就是让学生做题,开卷闭卷全靠自觉,但她不自觉,她时不时翻一下书,扎马尾的发圈都被她薅了下来,一节晚自习结束,她有气无力地去洗手间。
她希望不要有人注意到她,否则很难不被人怀疑她尿急尿频。
不然怎么会有人每节课都要往洗手间冲呢?跟去厕所打卡似的。
入夜后,洗手间两边也没教室,光线有些昏暗,走出几步,听到还算熟悉的男声,她才察觉到,前面离她很近的男生是老板陈阔。
“江老师怎么回事。”一道带笑的男声传来,“是不是把卷子搞错了,题都好简单,没意思,浪费时间。”
章韵宜:“?”
陈阔兴致不太高,但也应道:“可能知道我们还没收心。”
章韵宜:“??”
哈哈哈哈哈!
跟你们拼啦,豆沙了!!
“怎么了?”
陈阔单手插着裤袋,摸到了那根脆鲨鲨,肩膀一顿,“没什么。”
最多也就是有点好奇,她究竟找他办多大的事。
请一节早自习,还是晚自习的假?
高三了,最好有像样点的理由,不要像以前一样,只会面色红润地说“我不舒服”。

在老师讲题的时候,章韵宜只庆幸这只是随堂测验,如果是月考或者期中考试,她在班上一定垫底。
十点十分,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
上学不一定积极,但放学如果不积极,那就是态度有问题。章韵宜后来当社畜的那一年里,即便陈阔还有几个高层领导尚且保留一丝光辉人性,加班给加班工资,可她也不太情愿赚这个钱,还好加班的次数不多,公司氛围很好,都是年轻人,年轻人早已经看穿了,离下午六点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着手准备下班事宜。
在公司多待一分钟,都需要用更长的时间来治愈自己。
放学也一样。
就算是戴佳这样的乖乖学霸也不乐意在教室里久坐,收拾好课本,跟章韵宜挤在人群中,如一尾鱼般灵活,从楼梯间出来,跟比赛似的往宿舍跑。
宿舍有独立卫浴,但六人间。
如果排在最后一个,等上床时可能都快十一点了!
章韵宜都没发现,她其实进入到学生的状态很快。二十四小时不到,她虽然还是满腹怨言,但已经不再做能回到二十七岁的梦了。
“慢了一步!”
两人奔进宿舍,洗手间的门是关着的,章韵宜扼腕不已。
戴佳拧开水壶,喝了口水顺气,“肯定是周安琪。”
如果是周安琪,她们也只能甘拜下风。
这姐高中三年每次运动会都会报名女子八百米长跑,次次都会捧回奖状来。
章韵宜和戴佳歇了会儿,身体自动进入争分夺秒模式,来到水池前刷牙洗脸,戴佳还很小心地将刘海打湿,挤了点洗发水在掌心搓洗,高中生就是这样,洗一次头管大半个星期,油了就把刘海洗洗,还可以再撑两天。
周安琪很讲武德,没几分钟,带着一身水汽推开了门,“热死了!”
洗个澡跟蒸桑拿没区别!
戴佳还在冲刘海,含糊不清地说道:“章韵宜,你先洗。”
“嗯嗯!”章韵宜拿起睡衣就往里钻。
周安琪站在阳台晒洗好的内衣内裤,“什么时候能凉快呀,受不了了。”
戴佳失笑:“估计要国庆之后啦。”
章韵宜拿着莲蓬头,任由热水冲刷一天的疲倦。快乐是需要痛苦来衬托的,她想人们为什么后来会怀念高三,大概就是这样的时刻显得弥足珍贵,比如食堂香喷喷的饭菜,比如广播里的流行歌曲,又比如这一刻。
人的阈值不断提高。
二十七岁的她也过得快乐,但需要特别特别快乐的事,才会让她升起如同此时一般的感受——
好幸福哦。
她的沐浴露的香气比起十年后用的,显得廉价,过于甜腻,这窄窄的洗手间,都像极了被捏爆的水蜜桃。
想着宿舍还有四个人没洗澡,她及时地冲干净身上的泡沫,用毛巾擦干水珠,飞快套上睡裙。
她出来,戴佳进去。
热水器发动的声音一直没停,别想歇一秒。
章韵宜坐在桌子前擦乳液,顺便看了眼手机。她这部手机是她妈淘汰下来的,内存不大,不过该有的功能都有,而且它很坚固,摔了好几次,依然毫发无损。
现在的手机对她来说吸引力不大。
直到她看到李嘉越发来的消息——
【怎么不理我?】
【要不要吃泡芙,还是可可曲奇味的?】
【手机丢在宿舍了吗?】
【想你[亲亲]】
章韵宜皱眉:“……”
她都快忘记这一出了,是啊,回到十七岁,除了怎么写都写不完的试卷还有很久没见面的老同学以外,她的“过去”仍是“进行时”。
高二时有次她跟好朋友约着去玩卡丁车,在那儿认识了李嘉越。
他是另一所高中的学生,跟她同龄,学习成绩一般,但个子高,五官端正俊朗,人也很热心,她当时开的车差点跟他撞了,还好他反应迅速。
他本来有些恼火,取下头盔,大步来到她这边。
她也被吓到,赶忙道歉。
他却愣住,脸红了,“不不不不不!我的错,是我眼瞎没看路!”
除此以外,他还非要请喝奶茶赔礼,一来二去,她被缠上,就这样你来我往了一个学期,两人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事实上,在高考后,他们也确实在一起了。
李嘉越对她很好,然而他太黏人,上大学后经常翘课来找她,怎么说都不听,因为缺课太多,他差点被劝退。还总担心她会被别人勾走,偷偷摸摸检查她的手机,恨不得将所有的异性全删掉。
当时有个摄影师找她拍照,对方其实是个女生,但名字乍一看会让人误会是男人,他不分青红皂白,记下号码,警告那人离她远一点,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绿箭在想什么,天天眼馋别人老婆,下贱!
摄影师收到短信觉得莫名其妙,以为有什么误会,找到她,私下将短信给她看,她当时都气懵了。
就算那是个异性,是个男人,这事也不能这样干!
争过,吵过,她提了分手,他多次挽回,她也没答应复合,最后不了了之,有的感情就像便利店限定的商品,只能存在于校园。
那么现在呢?
她可以确定,自己对李嘉越早已经没了当年的心思,绝不可能再走一遍之前的路。翻着之前的聊天记录,她立即做了决定,给李嘉越回了消息:【课很多,没时间看手机,有空的话我们周六见一面。】
无论如何,有些事情当面说清楚会更好。
李嘉越秒回:【能接电话吗?】
章韵宜想起来,上辈子这时候他经常会跟她煲电话粥,也真是难为她的亲亲室友们了,决定星期天下午返校时买蛋挞给她们吃。
章韵宜回复:【要熄灯睡觉了,周六聊。】
李嘉越的文字里都透着满满的失望:【好吧,晚安[月亮]】
等没那么热了,章韵宜爬上上铺,她准备定一个闹钟,表情犹豫,手指再三游移,在五点四十跟五点四十五之间纠结不已,最后安慰自己,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循序渐进,细水长流,慢慢来。
闹钟定在五点四十五分。
她们都很珍惜睡觉时间,多睡一分钟就是赚到,十一点钟不到,洗手间也安静下来,室友们陆陆续续上床。黑暗中,章韵宜听她们闲聊,没几分钟,声音越来越轻,不知道是谁结束了话题,缓缓入睡。
清晨,章韵宜被枕头下手机的和弦乐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用惯了十年后的手机,现在这个还有点操作不熟练,没法闭着眼睛一秒钟关掉闹钟,等她将这该死的铃声摁灭后,人也清醒了。
“……”做足了心理建设后,章韵宜挣扎,认命,还好现在不是寒冬腊月,起床没那么难受。
她尽量放轻动作,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匆忙拿上课本走出宿舍。
戴佳迷迷糊糊地问道:“你干嘛?”
章韵宜嘘了声,“我去操场。”
戴佳嘟囔了一句“你疯了吧”后又躺回床上。
确实是疯了,疯得可怕。章韵宜都在感慨,高考在明年,可月考就在眼前,现在不赶紧临时抱佛脚,她怕她爸妈看了她的成绩单心肌梗塞。
走出宿舍楼时,她伸了个懒腰。
男生宿舍跟女生宿舍离得不算远,她走下台阶,见时间还早,准备先围着操场溜达半圈,没走出几步,竟然在小道上碰到了陈阔,他应该也是刚从宿舍出来,戴着耳机往这边走。
“班长早上好~”
章韵宜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定睛一瞧,跟她要死不活的精神状态完全不同,他简直称得上神采奕奕。
这让她想起了后来,江州举办马拉松比赛,鼓励市民参加,据说陈阔跑完了全程,拿了奖牌回来。
十年后的他明明做出了不小的成绩,依然谦逊低调,别人抽烟他跑步,别人喝酒他喝牛奶,就连费世杰都说,陈阔将克制与自律刻进了骨子里,是个变态。
陈阔脚步顿住。但他此时的第一反应是,他的手表该不会是坏了吧,不然怎么会碰到她?
在他疑虑时,章韵宜也在打量他。
好像不管是十七八岁,还是十年后,他穿得最多的就是运动裤,要么黑色,要么灰色,脚上的鞋子也很干净,更令她惊讶的是,他手里拿的牛奶。
这是江州本地的品牌,包装简朴,多年都没更换过。
之前在公司茶歇区偶然碰到他时,他都是随意倚在一边喝牛奶。
她没想到,十年前的老板喝的也是这款牛奶。
该有多好喝啊?
陈阔顺着她的视线低下头,难得的茫然几秒,也没想太多,伸手,将牛奶递给她,“你要喝的话,给你。”
今天如果他碰到的是其他同学,他也会这样做,就当是还她那根脆脆鲨。
章韵宜连连摆手,“不,不用啦,只是有点好奇,发现你好像总是喝这个牌子的牛奶,很好喝吗?”
她这个本地人自然也喝过,坦白说没有家乡滤镜,它平平无奇。
还是说她没有尝出它的特别来?
一向对别的问题都能游刃有余回答上来的陈阔也愣住了,心里顿生几分不自在,“还行,习惯了。”
就这??
章韵宜有些惊讶。
“这样啊……”要不是惦记着自己还要背诵课文,没时间跟老板交流感情,她还能继续拉着他再聊几句。
她主动挥手道别:“那我先去操场。”
陈阔点了下头,看她一眼,抬腿去往食堂,晨光熹微,两人方向不同,擦身而过分开。
本来这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小插曲,可偏偏早自习结束后,章韵宜和戴佳去小超市买饮料时,在货架上看到了陈阔常喝的牛奶。
他们一点都不熟,可能她先注意到的是十年后的他,现在发现十年前的他的这一习惯,下意识地便认定,这个习惯他保持了很多年。
所以,她被成功安利了!
她没有犹豫,抱着“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过人之处”的想法,伸手拿了一盒,结账。
不过她刚吃完早餐,肚子正撑,没有立刻戳开品味,回了教室,随手放在了课桌上。
几分钟后,陈阔跟费世杰从后门进来,经过走道,视线不经意地掠过,顿住,如果没有早上那段对话,他绝对不会注意到这盒牛奶。
费世杰差点撞上他,狐疑道:“被点穴了?”
陈阔继续往前走,回了自己的座位,神色如常地摊开草稿纸。身后不远处,时不时就有女生的说话声笑声交织传来。

接下来的两天里,章韵宜早起都有碰到陈阔,她有注意过时间,几乎都是六点到六点过五分之间。
这个时候,大多数住读生刚艰难地起床。
就连她都倍感痛苦,而他好像已经习惯了。
果然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能成功的人,必然有两把刷子。
周五一大清早,手机闹钟再次将章韵宜将睡梦中拉扯起来,她熟练关掉铃声,睡眼惺忪地起床,等她来到阳台水池边刷牙时才发现,外面飘起了雨丝。
九月初的雨,也没有带来一丝凉意,但空气清新了许多,深吸一口气,还能嗅到青草气息。
章韵宜一边刷牙一边在犹豫,要不要打着伞去操场。她太了解自己,坚持了三四天,如果现在因为下雨而回到床上继续躺着,那之前的挣扎便功亏一篑。
三天打鱼是她,两天晒网也是她。
思来想去,她决定折中,既不冒雨去操场,也不躺回床上。像前几天一样,迅速地洗漱之后,她从抽屉里找到雨伞,下楼后习惯地往四周看了眼,有些意外,因为没看到陈阔。
她只是疑惑了一会儿,明白过来,人又不是机器,怎么可能天天都会碰到他,她撑着伞走在安静的校园小道,很快来到食堂,窗口的师傅也是刚上班忙活,大部分都没开,选择很少,她买了个鸡蛋饼还有烧麦便往教学楼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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