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伦在剑桥商议法医人类学研究所创办事?宜。以你对尸体的关注程度,难道没有听说一二?”
两年前,多伊镇旁的废弃古堡连同地皮一起被麦考夫与莫伦继承。
古堡在自毁性魔法中化为乌有。
两人商议后决定用这?块地皮修建法医人类学研究所。
多伊镇靠近剑桥大学。
从地?优势上,便于研究所与大学相关科系合作,吸纳更多有志投身这?一行的人才前来实习或工作。
莫伦自从去年春季通过了注册医生资格考试后,同年六月提前从医学院毕业。
随后,她立刻投入研究所的创建中。
这?是一场从零开始的忙碌,包括且不?限于拟定研究所的建筑稿纸、招募建筑队、组织邀请海内外相关专业人士加入创始团队,与警方签订研究所承办尸骸检测协定等事?务。
只有钱还不?够,还有足够的号召力。
三年前,莫伦提出的鲁米诺反应,为她在科学研究领域打开知名度。
同年,指纹学?论及应用的提出,让她更加广为人知。隔年,有关X光射线的发现让她越发声名大噪。
之后,又相继提出如何进行精斑残留检测与人类的血型分类?论,为侦破罪案提供了多方位的调查?论依据与实践手?段。
有了前期的积累,莫伦在研究所筹备阶段,几乎是一呼百应,邀请到了不?少志同道合加入。
预计所有工程在一年后竣工。
等来年九月的秋风染红树叶,在收获的秋季将正式启用研究所。
一周前,莫伦前往剑桥镇,与剑桥大学的五个?学院分别?签订合作协议。
夏洛克从剑桥来,怎么可能没有耳闻这?个?消息。
他?不?是明知故问,只是为随手?找个?话头,这?就切入真正想问的。
“研究所筹建不?易,海勒小?姐非常忙碌,所以这?就是您没有结婚倾向的原因吗?”
夏洛克问得一本正经,如果忽视他?看热闹的眼神,好似认真关心哥哥的生活幸福与否。
麦考夫不?紧不?慢地喝着红茶,“不?劳操心。如果你异常渴望体验婚姻生活,我?可以写信回老宅,请父母帮你安排社交舞会。”
夏洛克立刻坚定回绝,“谢谢,完全不?必,您可以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彻底删除。”
麦考夫微笑,“是吗?我?还以为你期待不?已,否则怎么会借以我?的名义提起婚姻生活呢?”
麦考夫:父母也没催,傻弟弟别?来凑热闹,这?就是太闲了。
“说起尸体,你愿意去一趟美国吗?”
麦考夫直接一竿子把弟弟支远点,“平克顿侦探所有一些请求外援的案子,但莫伦近期分身乏术。”
两年前,侦探肖恩在巴黎被JM的手?下炸死。
阿伦平克顿亲自从芝加哥赶到巴黎处?后事?。
直到看见尸体,不?得不?相信肖恩是捕梦社?安插在侦探社?的钉子,是为借着侦探社?在北美的情报网搜罗他?渴求的讯息。
肖恩或许动机不?纯,但在侦探社?期间也切实办过不?少案子。
其中不?乏与队友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甚至是以自己?的性命换取他?人存活的可能性。
有的面具戴久了,是否会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可惜,实打实可以触摸的侦探生涯,比不?过肖恩对遥远世界的向往。最终,他?死在追求幻梦的路上。
平克顿将肖恩的尸体火化,把他?带回了芝加哥。
把他?安葬到旧墓中,就是他?搞出假死脱身的墓地,而这?次他?是彻底长埋于此了。
肖恩的真假死亡对侦探社?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平克顿回到美国?后对内部成员开始了自检式调查,还真查出几起内部作案。
比如有的侦探为了追求业绩,居然捏造不?实信息,更有甚者成为罪案实施犯。
这?次盘查也查出了一些难以侦破的陈年旧案。
有的是线索不?足,有的是彼时调查员捏造伪证,反倒让真凶逍遥法外。
麦考夫:“平克顿认为或许能借助新的刑侦手?段破解旧案。我?建议你可以去芝加哥侦探所总部走?一趟,说不?定还能经由平克顿介绍欧洲联合调查业务,遇上你感兴趣的案子。”
麦考夫说得情真意切,“别?嫌麻烦,刚开始进入侦探这?一行都需要辛苦地去寻觅案件。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崭露头角,到时候会被如山如海的委托人信件淹没,不?再觉得无聊。”
“亲爱的哥哥,您真贴心,我?马上去预定前往美国?的船票。”
夏洛克微笑,仅以眼神传递后半句没说出口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觉得我?碍眼。」
麦考夫保持微笑,有的话不?必说得太明白?。
为弟弟指点方向是真心实意,同样一点也不?想让他?看热闹。
夏洛克抽了最后一口烟斗,立刻起身穿上外套。
“我?去订票了。友情提示您,下周日毕业典礼当天?,父亲与母亲也会到。”
夏洛克的言下之意很容易猜测,可怜的哥哥很可能还要再应对一波来自父母的催婚。
麦考夫却不?动如山地稳稳坐着,“请不?必担忧我?的记忆力,这?事?我?很早就知道。当年我?毕业,你们?三位全到了,感谢你们?让我?顺利度过毕业典礼。”
夏洛克:这?是在夸他?吧?
当年他?已经十五岁,早就脱离了不?靠谱的年纪,怎么可能为牛津学生的毕业典礼制造闪瞎眼球的大事?件。
麦考夫:“别?多想,我?是指当年的摄像技术不?够便捷,如今照相技术革新了,可以让你与父母一起多拍些珍贵校园纪念照。”
夏洛克懂了,哥哥还是要利用自己?分散父母注意力。
行吧,他?就勉为其难地配合一下。免得麦考夫暗中操作,真让他?不?明所以地参加了社?交舞会。
夏洛克:“说好了,只是多拍几张照片。”
麦考夫点头,“当然,只为纪念你的最后一抹校园记忆。”
夏洛克离开了。
麦考夫回到书房,取出今日最新的《泰晤士报》。
头版刊登了昨天?刚刚通过的议会提案,最新的《已婚妇女财产法》将在下个?月正式生效。
六年前,1870年英国?法律对已婚妇女的部分财产权做了归属性修改,像是工资、小?于两百英镑的遗产让妻子全权支配。
当年还是留下一堆悬而未决的问题。
比如女性婚后继承的大额遗产、公司经营利润等大笔钱款,其财产权仍属丈夫所有。
因此,莫伦才会在1872年遭遇萨米沃尔谋财案。
麦考夫不?是不?想结婚,而是他?用心记住了莫伦说过的话。
在两人认识后不?久的假钞案调查中,莫伦在舞会暗中观察嫌疑人,与受访者搭话时随口提了一句话。
“结婚?那等《婚姻法》修订成已婚妇女享有一切财产权时再说吧。”
彼时,麦考夫只将它当成简单陈述句,没想过会与自己?有关。
人生的奇妙之处在于无法估测,某天?他?竟会想要求婚,这?句话变得与他?密切相关。
他?怎么可能忍心让莫伦食言,不?如去推动修改法案的速度。
昨天?,议会终于通过了全面修改已婚妇女财产权相关问题。
新的法条明确规定英国?已婚女性对财产处置权与未婚女性相同,其财产权归自身所有。
至此,终结了英国?女人迈入婚姻就在法律上丧失个?人财产权的几百年历史。
麦考夫扫了一眼报纸。
新闻报道只挑了重点内容,当然不?比他?读过的完整提案详细,而这?个?消息明天?起就会从伦敦传至全国?。
两年间,自己?为此做了多少暗中周旋,不?必多说一个?字。
他?真没有着急结婚,只是单纯地为了社?会进步默默献出一份力。
有的事?不?必诉诸于口,有的事?不?必追根究底,更适合让它们?成为秘密。
麦考夫也不?会向莫伦问出那个?疑惑——她真的只是牙医老海勒的女儿吗?
相识之初,两人相互了解不?深,他?认为莫伦的行事?毫无异常。
如今,彼此成为对方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不?会傻到看不?出一些端倪,这?个?时代与莫伦偶而会显出不?适配性。
如果魔法世界存在,何不?能大胆猜测有人可以从未来回到过去。
麦考夫的好奇心没那么重,谁没有一两个?秘密,而秘密让人更有魅力。
可能在两人白?发苍苍时,或戏谑或平和地说起往事?;也可能终此一生,将秘密带进坟墓里。
麦考夫取出火车票,随意吃点简餐,登上了前往剑桥镇的末班火车。
六月英国?,天?黑得晚。
时近夜间九点,剑桥镇的地平线上仍有一丝将散未散的晚霞。
莫伦看到某人风尘仆仆地踏着落日余晖突然出现,不?由感到意外。
“前天?您来信时说下周六来剑桥镇,参加隔天?的夏洛克的毕业典礼。怎么还在今天?下班后匆匆赶来?”
麦考夫:“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莫伦挑眉,“那就先来一个?假话版本。”
麦考夫:“我?不?放心毕业典礼的举办地,赶来看看剑桥大学周边的情况,以免到时有突发事?件。”
莫伦:“那么真话呢?”
麦考夫牵起了莫伦的手?,“没什?么特别?的?由,只是我?想你了。”
这句“我?想你?了”,麦考夫以?异常平淡的口吻说出。
他的神?色平静,对莫伦目不转睛地?注视却出卖了他的心。
有时用词越简洁,情愫越浓烈,像极了波澜不兴的海面下暗流在疯狂涌动。
莫伦浅笑起来?,柔声说:“我?也很想你?。”
四?目相对,眼神?交汇,似能听?到?脉脉温情如同潮水在彼此之间流淌。
莫伦仿佛不经意地?挠了一下麦考夫的掌心。
不等对方反应,迅速抽手,后退一步,开始正经地?询问:“您是不是只用了下午茶就去赶火车了?现在饿吗?想吃点?什么吗?”
麦考夫手心蓦地?一痒。
几乎瞬间,痒意顺着血管直击心脏,让人充分体会了什么是夏夜的燥热。
想吃什么?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目光深邃地?凝视莫伦,视线最终定格在她的唇上。
一秒,两秒,三秒,空气变得安静。
莫伦不闪不避地?对视,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明明两人相距半米,她却感到?落在自己唇上的视线有了真实的温度,让人想起唇齿相缠的气息,催得室温也急速飙升。
麦考夫忽而打破沉默,一板一眼地?给出回答:
“我?是没吃晚饭。下班后和夏洛克聊了几句,喝了一顿下午茶就来?了。这会时间已经不早,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就是新的一天。为免积食,让厨房烤一片面包、煮一个鸡蛋,再热一杯牛奶就好。”
暴涨的燥热被这样的回答一下子拍散了。
莫伦面不改色地?回应:“好,我?与厨房说一声。”
她准备给自己来?一杯加冰威士忌,才不是要降热消暑,只因仲夏夜与冰酒更配。
麦考夫却没让人立刻离开,“等一下,您不夸我?吗?”
莫伦不解:“为了什么?”
“为了我?没有放纵食欲,保持您喜欢的它。”
麦考夫说着再次牵起莫伦的右手,将它贴向自己的腹肌位置。
随即,他好像慢半拍想起什么,抱歉地?表示:
“不好意思,我?忘了隔着衣服,它的触感不明显。”
麦考夫一年四?季都是西装革履。
莫伦隔着西装、马甲与衬衫,确实难以?用指腹描摹出对方腹肌的真实触感,只能是隔靴搔痒。
莫伦眯起眼睛。
某人的记性非常好,哪有他能轻易忘记的事情,这分明是故意勾引她。
“夸你??”
莫伦倏地?笑了,挣脱被牵着的右手。不退反进,伸手抚摸上麦考夫的衣服。
她的食指由下而上,缓缓在对方衣扣上移动,好像在打量先解开哪颗扣子最好。
麦考夫垂眸,看着这根修长手指在自己衣服上缓慢移动。
明知无法感知对方指腹的温度,但?随着纽扣被逐一触摸,身体上也像被点?燃了一簇又一簇火苗。
接近了!
修长的手指正在一点?点?靠近他的领口,很快就能解开他的第?一粒纽扣。
这时,莫伦突然反手一勾。
扯着对方的领带,猛地?施加了一个拉拽的力。
麦考夫只觉喉咙被束缚,被扯着低下了头,快速贴近莫伦。
两人鼻息相闻,仅差一指距离就能够亲吻对方。
莫伦竟然还在继续前倾身体,让两人越靠越近,只剩一厘米就能让双唇相触。
她嘴角带笑地?问:“这么想让我?夸你??”
麦考夫竭力保持着岌岌可?危的定力,矜持地?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莫伦又问:“您想要哪种夸奖方式呢?”
麦考夫:“听?说仲夏夜与疯狂更适配。我?们可?以?稍稍退一步,不求疯狂,只求热烈。”
“我?懂了。”
莫伦的话音落下,再次前倾身体。
麦考夫眼看对方凑近,下一刻却未等到?期待的柔软落于?唇上,就见莫伦一个闪侧凑到?他的左耳旁边。
莫伦义正词严表示:“很遗憾地?通知您,我?现在不能夸您。您知道的,我?做事一贯公正。未经实践操作,不知具体情况,怎么能随意赞美?呢?”
说完,她神?情自若地?退后。
不知是有心或无意,后退时,唇瓣似有若无地?滑过麦考夫的左耳耳垂。
麦考夫只觉从左耳一麻,过电感霎时从耳根蔓延至全身。
莫伦却松开对方领带,甚至将人朝后轻轻一推,“我?去通知厨师,你?可?以?先冲澡。”
她若无其事地抬步就走,走得异常干脆利落。
麦考夫原地?愣了两秒,随即立刻大步追了上去。
眼看莫伦只差半米就要按下门把手,他从背后把人紧紧抱住,圈在了怀里。
侧头,这次不由分说地?直接吻上莫伦的唇。分别一周,终于?又次品尝到?独属于?他的柔软的滋味,胜过世间所?有甜品。
烛火摇曳,房门侧墙映出两道难分彼此的身影。
几分钟后,临近缺氧前,一个充满热情的吻才意犹未尽地结束。
莫伦平复着呼吸,笑问:“您不是说保持身材吗?怎么控制不住加了一道「餐前甜点?」?”
“这不是给我?的加餐甜品。”
麦考夫振振有辞,“刚才您说得对,未经实际体验,不能随意夸奖。但?我?不甘心,所?以?决定贿赂您,您对这份礼物还喜欢吗?”
莫伦扬头,用手指挑起对方的下巴,摩挲了几下。
“亲爱的,这份礼物我?很喜欢,但?想用它贿赂我?改口,那?不够。趁我?心情好,给你?一点?提示,今夜我?偏爱加冰的威士忌。”
莫伦笑着松开手。
按下门把手,终是离开了这间温度偏高的起居室。
麦考夫眨眨眼,走向卧室。
沐浴,换上居家服。再打开木柜,从一排香薰蜡烛里取出了「威士忌雪梨」香型。
他又拉开抽屉,从一沓长方形扁纸盒中取出其中一只。
这只盒子上印着花体字「浪漫之夜,放飞气球」。开盒,躺着一排开口处系着琥珀色缎带的套套。
琥珀色也是威士忌的颜色。
夏夜,非常适合品尝加冰威士忌的好时节。
昨夜,剑桥镇下了一场滂沱大雨。
莫伦醒得比平日稍稍晚了些。
推开窗,仍能看到?灰色石板路上湿漉漉的,是被大雨浸润的痕迹。
等她来?到?餐厅,桌上已经摆放了一叠被熨烫好的报纸,最上方的是昨晚发行的《泰晤士报》。
顺手拿起一翻,不可?能忽视位于?头版头条的议会通过修改《已婚妇女财产权》新闻报道。
“早上好。”
麦考夫捧着一束「阿加莎因卡纳特」玫瑰走进餐厅。
仿佛不甚在意地?扫了一眼《泰晤士报》,一步不停地?走向放置花瓶与剪刀的柜子旁。
“早安。”
莫伦一边说着,一边一目十行地?迅速浏览了报道。
看完,她若有所?思。
抬眸看到?麦考夫在一心一意地?插花,他好像对昨天发生的新闻不甚在意。
莫伦:“对已婚女性婚后拥有财产权的提案,您早有耳闻。”
麦考夫暂停修剪花枝,转身看向莫伦回答:
“是的,相关议案早就在议会被提出了。事实上,这些年多地?持续发出有关呼吁,随着越来?越多女性出门工作,是大势所?趋,提案被通过是早晚的事。”
莫伦:“呼吁是一回事,决策是另一回事。众所?周知,英国议会做事一贯拖沓,这次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快了几年。”
与她所?知的历史相比,这份法案在本世界是提前了六年出现,只是单纯的蝴蝶效应吗?
麦考夫:“议会决策的速度稍稍快了点?,但?仍有很多待处问题。”
他就事论事:“法律条文上写的文字与现实遭遇麻烦后的处情况总有出入。请什么样的律师,开庭时法官的偏向性,控辩双方对证据的搜集能力等等,都会影响财产分配。这仅是一个进步的开始,还是要谨慎乐观。”
莫伦微笑,“只是开始,也是一个好的开始。”
“确实。从零到?一,往往困难。”
麦考夫微微颔首,没有就此多谈,转而问:“您在剑桥的合作协议签订还顺利吗?”
昨夜两人投入了如何花式使用“加冰威士忌”的运动探索中,还没聊别的事。
莫伦看着麦考夫转移话题,确定了心中猜测。
英国议会不可?能无缘无故提升决策效率,除非有人温水煮青蛙式地?以?年为单位在推波助澜。
这个人会是谁?
报纸是昨天刊发的,而麦考夫昨夜改变原定日程突然赶到?剑桥镇,那?个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不过,某人提起这件事时表现得神?色如常,完全没有要承认的意思。既然他喜欢做好事不留名,自己当然是配合。
“截至目前,一切顺利。”
莫伦表示在剑桥没有遇上任何刁难,前期工作不是白做的。
有句话也说得贴切,当你?站得够高,身边的善人就变多了。
莫伦:“但?我?很清楚等到?明年研究所?竣工投入使用,肯定会有大大小小的新问题冒出来?。”
生活总是这样。
即便是得过且过也会冒出各种麻烦,何况是投身建设一个新的领域。
对此,莫伦丝毫不觉困扰。
麻烦的出现是危险也是机会,更让生活不似一潭死?水。解决它们是一种乐趣,是能攀上更高一层。
莫伦:“今天您有什么具体安排吗?”
麦考夫先是摇头,顿了顿补充:
“明早五点?,我?坐马车回伦敦。没有特殊情况,我?们下周六晚上才能再见。“
莫伦提前说过行程规划,下周她还是要留在剑桥镇。
准备去视察研究所?的修造进度,另外与其他学校的教授约好开座谈会。
麦考夫:“所?以?今天我?的计划就是好好陪着您,您想去哪里?”
莫伦眉眼含笑,“早餐后,不如去冈维尔与凯斯学院附近转一圈。也算实现您来?剑桥镇的那?个借口,看看夏洛克的毕业典礼举办地?是否有所?不妥。”
她边说边走到?插花台旁,取过一支阿加莎因卡纳特玫瑰。
这种重?瓣法国蔷薇以?淡雅的粉为主色,层层叠叠的花瓣上还泛着一层银色光泽。
她轻嗅玫瑰,满意地?点?头,“味道清雅又迷荡,我?很喜欢。”
说着,剪掉一大截花枝。
让这朵玫瑰盛开在麦考夫的衣襟上,将它别入西服插花眼中。
莫伦:“鲜花配美?人,您在我?心里是最美?最好的。”
“谢谢,您在我?心里也一样。”
麦考夫也笑了,时隔一夜,终于?等到?期待的夸赞。
只听?一次必是不满足的。他真的不贪心,每周听?上三四?五六回就好,指的当然不只是听?到?赞美?。
他特意选出一朵最合衬的玫瑰留在桌上。
等吃完早餐,将修剪花枝,以?帽针把鲜花别到?莫伦今天佩戴的礼帽帽檐上。
两人戴着同款鲜花,相视而笑,一起走出别墅。
莫伦与麦考夫一路闲逛,朝着夏洛克就读的冈维尔与凯斯学院方向走。
周日的早晨,剑桥镇比工作日略显清静,街头巷尾只有少量师生出没。
即便如此,莫伦也数次遇上不同学院的剑桥师生主动与她问好。
麦考夫瞧着这一幕幕,等走出一段距离,对莫伦耳语:“不知道的,还以为即将参加剑桥毕业典礼的是您,而不是夏洛克。”
过去四年,麦考夫数次来剑桥探望「热衷探索生活真谛」的弟弟。
主要为帮忙处理一些小问题,比如实验室又被能干的弟弟不小心炸塌了墙。
值得一提,夏洛克很懂炸学校不留名的技巧。
哪怕他在大学四年间有着上百次损坏学校建筑的丰富经验,但知道是他做出这番丰功伟绩的人很少。
除了学校负责索赔的教务人员与同在现场的老师、同学,“夏洛克·福尔摩斯=炸校狂魔”的等式始终没有外传。
对于炸毁学校建筑,夏洛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所有兼职加起来的收入,有80%都用作赔付款,但他下次还敢。
麦考夫想到这里,为弟弟不知身在何处的房东与室友默哀三秒钟。
话说回来,剑桥师生知道夏洛克的不算多。
走在剑桥镇,鲜有几人与他主动问好,怕是路过的老鼠也是见了他要绕道走。
麦考夫没有在搞抽象式夸张,是亲眼所见老鼠出街时对弟弟避退三舍。
有充分理由怀疑夏洛克做某些实验时,曾经对镇上老鼠伸出了魔爪。
他对莫伦感叹:“我确信在剑桥镇您的人气比夏洛克高出太多,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
“这不一样。”莫伦一针见血,“一个是非常低调的学生,另一个是投资人兼合作研究所的老板,人们对待后者的态度更好一些,更多是看在钱与权的面子上。”
莫伦不在意外人的看法,曾经有报纸讽刺她是“绞刑架小姐”也好,如今有媒体赞美她为推动刑事侦缉的发展也罢,她只是在做无愧于心的事。
莫伦:“或许您该珍惜现在的清静时光,毕竟夏洛克决定以侦探作为职业了。”
麦考夫:“您说得对极了。不难想象,往后我不仅会在报纸上看到对一位福尔摩斯的铺天盖地式报道,更有可能在白厅的办公室、走廊、餐厅里听到或被询问相关消息。”
作为哥哥,他对夏洛克的业务能力有百分之二百的信心,但这种真心赞美必不让正主听到。
与此同时,他必须做好预防措施。他一点也不想被弟弟的侦探光环辐射,引来太多杂音灌耳。
那种场景仅仅想象就叫人头疼,所以才要创办伦敦最古怪的俱乐部。
--第欧根尼俱乐部,一个供人舒适阅读的俱乐部,进入者不许在会客室以外的任何角落说话,超过三次违规就会被赶出去。
麦考夫乐得被人们认定性情孤僻,如果那能杜绝无用社交,他还可以表现得更加傲慢一些。
莫伦瞧着麦考夫不加掩饰的神色,便知他正在想那个能躲清静的绝佳地点。
第欧根尼俱乐部,在去年的7月15日正式对外成立。
选择七月十五是有些特殊的寓意,它是圣斯威逊节。
根据英格兰传说,从前有一位斯威逊主教,他身前备受信众爱戴。
他的遗愿是被埋到奥尔特敏斯特教堂西侧,死后守护往来人群与欣赏这里的雨天。
不久后,英格兰被诺曼人征服,斯威逊的遗体也被迁坟至别处。
那与他的遗愿相违背,在被挖坟时空中突降暴雨,而这场雨持续了四十天。
人们纷纷传言是斯威逊显灵了,于是将7月15日定为「圣斯威逊节」。传说这一天如果下雨,雨势就会持续四十天四十夜不停歇。
麦考夫选择这天成立伦敦最古怪的俱乐部,是希望注册成为第欧尼根的会员们专注思考,减少制造无效噪音。
请保持这种品性,从7月15日开始,至少以四十天起步养成沉默是金的好习惯。
莫伦第一个猜对了创办日的寓意。
有些遗憾,她浏览过会员们的入会申请书,尚无其他人猜到俱乐部创办者的想法。
莫伦问:“下个月是俱乐部成立一周年,您准备搞一些特别活动吗?”
麦考夫给极简的庆祝方式,“引进一批新的报刊,拓展会员们的阅读领域。”
谁能说这对阅读俱乐部不是一种极为纯粹的节庆方式呢?
只是缺少了一些趣味性。
莫伦忽然想到某种趣味性场景的假设。
“随着夏洛克的名满欧洲,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未来某次周年庆时,您引入的读物中会出现一篇虚构小说《大侦探福尔摩斯VS雌雄双煞,决战英伦大本钟之巅》?”
麦考夫脚步一僵,否定的回答卡在喉咙口。
还别说,这种离谱小说出现的概率在百分之五十左右。
麦考夫无奈,“到时候,需要我恭喜你预言精准吗?”
莫伦煞有介事地点头,还颇为遗憾地表示:“很可惜,作为当事方之一,我们不想自爆真实身份,无法向作者索要冠名费。”
麦考夫很配合地接话:“是挺遗憾的。经历千难万险,我们也没能学得入梦术,否则可以去作者的梦里与对方好好聊聊正确的写作姿势。这场谈话的中心思想只需围绕一个词一一打钱。”
话到此处,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这种预测有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