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闪过警告之意:“要是有人说了,被人找过来对峙,我可是不认的。”
说了这话,几个不信的老太太不由得有些信了。
邢老太又是赌咒发誓,又是警告她们,不像是撒谎骗人的样子。
几个老太太都变了脸色,心里各有各的想法。
邢老太恨极了叶阿奶,连带着也恨上叶家人,造完叶振北和容家的谣,还不觉得解气,眼睛转了转,眼里升起怨毒之色。
“大人不是好的,几个小的也不是好的。”
“几个小的怎么了?”
老太太们就爱听点别家的闲话,听到又有新的八卦,立刻又激动起来。
她们目光灼灼地看向邢老太。
邢老太很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故作矜持地咳了咳,随后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几个老太太。
“几个小的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呀,真是急死人了。”
“他家有三个孩子,大的那个好像有十八了,是不是那个大的谈到对象了?”
“不对不对,看邢老太的样子,事情估计不小,难道是叶家那个大孙子把别人的肚子弄大了?”
众人求证的视线扫到邢老太身上。
邢老太还是不说话,不仅不说话,表情还变得高声起来。明明没有说话,却又像在表明:“你们说的事都不够大,再往大了说。”
在她的眼神的暗示下,几个老太太不免有些想歪了。
“难道是他家老太太,就是那个叶老太跟别的老头子搅和到一起去了?”
“不能吧,我见过她,她不像是那种乱撩老头的人。”
“谁知道呢,你又不认识人家,哪知道人家背地里玩得多花。”
“你们怎么都扯到叶老太身上去了,人邢老太刚才说的是叶家的几个小的。他家只有两个小的,一个叫什么蛋,一个好像是叫福妹。”
邢老太撇了下嘴角。说啊,怎么不往叶老太身上说了?刚才她不出声打断,就是想让她们多说说叶老太的闲话。
她一个人说闲话没有人信,但要是几个老太太一起说叶老太的闲话,家属院的人哪怕不相信,心里也会落下疙瘩。
毁掉一个人的最简单办法就是用流言攻击她。
可惜几个老太太脑子笨,几个加在一起也说不出厉害的闲话,真是白长一张嘴了。
她跟叶老太有仇,家属院的人几乎都知道俩人有仇,所以给叶老太造谣的
事不能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得由其他人说出来。
收起脸上的不满,邢老太在众人的期待目光下,小声说:“确实跟两个小的有关。”
再次压低声音,把气氛渲染得紧张不已。
“我听说他家那个福妹来岛上是带着目的的。”
说到这里,故意不往下说了,只用“你们都懂”的眼神看向几个老太太。
几个老太太一点都不懂。
她们可太疑惑了,疑惑的同时还满是好奇,“目的?什么目的,你倒是说呀!”
马老太急得上手去拉她,“老大姐,你什么都好,就是说话总爱说一节,不说一节这一点很不好!快说快说。”
“不是我不想说,主要是我一个老不死的,去说人家小孩子的事情,有损阴德。”
“不会。”
“大姐,你就说吧,我们保证只听,绝对不会传出去。”
“你们保证不往外传?”
“保证!”
“你就相信我们吧。”
邢老太本来就不要她们的保证,说这么多,不过是想要吊起她们的胃口,好拿捏她们而已。
“行,我就给你们说说吧。”
她朝几个老太太招手,示意她们凑过来。
几个老太太见状,立刻跟吃了牛皮糖似的靠到邢老太身上去。
“听说他家的福妹来岛上是想跟领导家的孙子定亲!”
不等老太太们反应过来,她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你们别不信!我说的都是真事。别看那福妹才三岁大,但她长了一张狐媚子脸,才丁点大就会勾·搭男人了。”
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容家的容站,刘家的小胖,还有我家两个双胞胎,不都被她拴在手里了。”
又叹一口气,语气十分唏嘘,“听说她在托儿所的时候,班上的小男孩们都爱围着她转。等着吧,再过一些日子,她就该去找领导家的孙子玩了。凭着她的狐媚子脸,领导家的孙子估计用不了几天就会被她迷住,到时候,还不是他家说想要定亲就定亲。”
几个老太太惊讶得张大嘴巴,都不会说话了。
过一会,马老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想起一件事,“不会吧,我听说叶家跟容家定了娃娃亲,他们两家有意结为亲家。”
“假的。”
邢老太说得言之凿凿,“我昨晚上才去过叶家,亲耳听到叶家的老太太不让两家定亲。”
“这,这真是……”
老太太们信了五成,眼里闪过各种想法,精彩得很。
邢老太见好就收,“刚才我都是说着玩的,你们听听就算了,过耳不过心。”
她都这样说了,老太太们心里的五成立刻上升到七成。
“走了,我得去看看两个双胞胎。”
为什么要去看双胞胎?还不是怕他们年纪小,不懂事,被个小姑娘给骗了。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但是在座的老太太们都领悟到了。
傍晚时分,在下课的铃声响起后,叶娲和一群小伙伴一起跑出托儿所。
刚跑到托儿所门口,忽然感觉到无数的视线扫到身上。叶娲抬头看过去,看到外面的爷爷奶奶都在看她。
他们的眼神好奇怪,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审视。
众多视线中,以邢文奶奶的眼神最为明显。
叶娲不喜欢邢文奶奶的眼神,被她的视线扫过,附近阴恻恻的,跟有孤魂野鬼飘过似的。
“叶老太,你家福妹出来了。”
邢老太收回视线,笑意盈盈说:“福妹可真受欢迎啊,等以后长大了,家里的门槛怕是会被媒人踩烂。”
明明说的是好话,但听进耳朵里却让人觉得刺耳。
叶阿奶不相信她的狗嘴巴里说得出人话,抬头看过去,眼里甩出眼刀子。
“关你什么事?”
“你这人怎么听不出好赖话,我在夸你孙女长得好,你却给我一个大冷脸,性子真差。”
倒打一耙不说,还抱怨上了,“叶大姐,你也该改改你的脾气了,也就我性子好,忍得了你的冷言冷语。但凡换个人,都得跟你生气。”
她始终笑盈盈的,说的话也十分妥帖大方,把自己塑造成心地善良,与人为善的大好人。
“不说了,不说了,再说下去,你又该说我多管闲事了。”
说到这里,视线往叶娲身上扫一眼,故作委屈地叹了一口气,“你家福妹到底还小,实在不该着急定亲。”
说完,也不管叶阿奶怎么想,更不管周围的老头、老太太们怎么想,硬拉着邢文和邢武快步离开。
“她什么意思?”
“什么定亲?谁说福妹要定亲了?”
叶阿奶一开始是烦躁,接着是被邢老太的话说得心里憋气,然后是因为她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邢家的老太太的老太太为什么突然说起福妹定亲的事,难道她知道小儿子要给福妹定娃娃亲?可是不该啊,娃娃亲的事只在家里提过,除了自家和容家,别的人家应该不知道。
“简直是胡言乱语!”
叶阿奶拉过叶娲,视线扫过围观的人,大声解释,“福妹才三岁,定什么亲呀,谁在外边胡说八道,造我家的谣?不行,这事不能算了,得找组织管管!”
说着话,她一手拉过叶娲,一手拉过叶润平,“咱们回家。”
等他们走后,凑在一起围观的老头、老太太们却没有散去。
几个老头、老太太仍旧是凑在一起说话。
“看叶家老太的样子,她好像不知道她家福妹跟领导家小孙子定亲的事。”
“说不定是装的。要我家孙女能攀上领导家的孙子,我这会也能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们怎么都认定事情是真的?到底是谁传的话,我一直听你们说,但问了一圈,都没有问出来源头是谁传的。”
“我是听我二姑家的表姨奶说的。”
“我是听邻居家的老太太说的。”
“无风不起浪,事情要不是真的,不可能传到咱们的耳朵里。”
“可不是!叶家可真是精啊,平日里瞧着不争这个,不挣那个,跟大佛似的,没想到背地里谋划了这么多。”
他们的话随风传进很多人的耳朵里。
在叶家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家属院里的人基本都听说了福妹要跟领导家孙子定亲的事。
等到叶阿奶听到风声时,事情已经传遍整个家属院,流言也从福妹要跟领导家孙子定亲,传成了福妹已经跟领导家孙子定亲,两家连结婚的日子都定下了,就差两个孩子长大了
“谁在乱传!”
叶阿奶听到消息后气坏了,“我连领导家的大门朝南还是朝北开都不知道,定的哪门子亲,真是莫名其妙。”
她把事情说给叶振北和金枝听。夫妻俩听了后,也是气坏了。
“你们得把造谣的找出来!”
叶阿奶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福妹才三岁,这么小就被人造谣,造谣的人简直是丧心病狂!老幺,传谣的人肯定就在咱们家属院,要是把人找出来了,你可别因为兄弟义气简单算了,必须追究到底。”
,等我先去打听。”
“你还不快去。”
真是气死人了。
叶阿奶气得心口疼,看向叶振北的眼神很不满,“我们才来家属院,得罪的人不多,一定是你平日里不会做人,得罪了不少人,连累得福妹小小年纪就被人造谣。”
金枝也怀疑是他得罪人了,“四哥,你想想你平日里跟谁不和。能传出这样的谣言,并且把谣言迅速扩散,这人肯定不简单。”
叶阿奶和金枝对视一眼,俩人脸色同时骤变。
叶阿奶捂住胸口,“不会是对面的敌·特吧?”
金枝也是这样想的,脸色变得惨白,“我们家可能被盯上了。”
若不是被敌·特盯上了,家里不可能被传这样的谣言。家属院里的人虽然有好有坏,平日里也会因为一些小事吵架,但大家能住在同一个家属院,即使关系再不好,也不会拿一个三岁的孩子造谣。
叶阿奶想过邢老太,但转念一想,又觉得邢老太没有这样的心计。那就是个蠢人。许是邢老太听信了谣言,那天才会当着她的面,说家里要给福妹定亲。
“总之先去上报,让组织查吧。”
敌·特的事事关重大,已经不是叶家能管的事了。
“我出去一趟。”
叶振北知道事情的厉害,急匆匆出门去找领导上报。
与此同时,叶阿奶和金枝在家里回忆最近遇到的一些人和事,仔细思考哪些人存在嫌疑,哪些人怀有目的。
思来想去,叶阿奶把家属院附近的人都想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像是敌·特的人。
“福妹,牛蛋,别玩了,下来。”
“我听到奶奶的声音。”
叶娲把小八放回瓶子里,“小哥,奶喊我们下去。”
叶润平还想玩弹珠子,不想下去,“还不到吃饭的时候,奶喊我们下去干什么?”
叶娲走出门,探出头往下看一眼,“奶很生气。小哥,别玩了,我们快下去吧。”
听到叶阿奶很生气,叶润平更不想下去了,“会不会是奶奶知道我把鸭蛋分给邢文和邢武吃了?完了,我又要被奶奶打屁股了。”
托儿所天天都发鸭蛋,每天吃鸭蛋,吃得他都吃不下去了。
叶润平赶忙收起几颗翡翠珠子,“福妹,走走走,咱们快下去。”
再不下去,一会奶奶会更生气。
兄妹两个手拉手下楼。
“来,过来奶奶这边。”
看到他们下楼,叶阿奶朝俩人招手,“你们最近有遇到奇怪的人吗?”
“没有。”
兄妹两个要么在学校,要么跟着老师出去玩,根本没有机会遇到陌生人。
“你们好好想想。”
叶阿奶一手抱住一个,“想想有没有人奇奇怪怪,经常在背地里看你们。”
“没有。”
叶润平见叶阿奶没有拿棍子,提着的一颗心放下大半,“奶奶,我们在学校可乖了,老师都夸我们乖。”
叶娲点头附和,在叶阿奶看向她的时候,靠过去抱住叶阿奶的腰,“有一个人总看我。”
“谁?”
叶阿奶和金枝同时警惕起来。
“是邢文的奶奶。”
叶娲抱着叶阿奶蹭了蹭,“每天放学的时候,我都看到她看我。她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奶奶,我觉得邢文奶奶不喜欢我。”
听到是邢文奶奶,叶阿奶提着的心放回去,“别管她,她那人莫名其妙的。”
金枝还不知道叶阿奶跟邢文奶奶不合,听叶阿奶言语中对邢文奶奶很不满,顺嘴问一句,“是那对双胞胎的奶奶吗?”
“就是她。”
金枝最近几天也遇到过邢老太,想了想说:“她的眼神确实让人很不舒服,我遇到过她几次,每次都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下次见到她,我说说她。”
叶阿奶根本不把邢老太当一回事,“一个心眼坏的老婆子而已,折腾不起什么风浪。”
在叶家几人说起邢老太的时候,邢老太也在家里念叨叶家人。
对于家属院最近盛传的流言,邢老太很不满意。尤其是关于福妹要跟领导家孙子已经定亲的流言,可把她气坏了。
她当时跟别人说福妹要跟领导家孙子定亲,是想要败坏福妹的名声,让别人觉得她小小年纪就会勾·搭小男孩,定是个心眼子多的,从而不喜她。连孩子的心眼都这么大,更别说家里的大人了。一旦有人相信福妹是个狐媚子,是个心眼多的孩子,那么叶家在家属院的名声就会变得很差,连带着叶振北的前程也会因为流言断送。
一切的一切,她都计算好了。可现实的走向跟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流言倒是传遍整个家属院,可无论是福妹跟领导家定亲的事,还是别的流言,都对叶家有利。她用尽心思传的流言,最后却推了叶家一把。流言传到现在,她很怀疑叶家在背地里推了一把。
再让流言传下去,领导家说不定会因为流言的关系,真让家里的孙子跟福妹定亲。如此一来,她是一腔算计,到头来却是白白的给叶家做了嫁衣裳。
邢老太气得脑仁疼,心里更是憋了不少的火气。
因为气狠了,嘴巴上长了不少的燎泡,喝黄连水都消不下去。
“叶家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该死的叶老太,命真好!”
要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就不去跟那些老太太胡说八道了。
越想生气,越生气对叶家越是不满。
邢老太嘀嘀咕咕的咒骂叶家所有人。在她骂骂咧咧,越骂越上火的时候,邢文爸爸推门走进屋。
“娘!”
“你娘死了。”
邢老太本就不高兴,见到儿子的冷脸,心里更是堵得慌,“我这么大个人坐在这里,看不见吗,喊什么喊!”
邢文爸爸深吸一口气,看向邢老太,咬牙说:“咱家完了。”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哼,娘啊,你做了那样的事,就没想过后果?”
邢老太还真是没想过。再说了,她每天都安安分分的,做什么事了?
“你要说就说清楚,少在这里给我摆脸色。”
看一眼老娘,邢文爸爸气得再次深呼吸。
过一会,等情绪稳定下来了,他才说:“你做的那些事情被查出来了。”
“我做什么事了?”
邢老太本就不是好性子的人,见邢文爸爸一直阴阳怪气说话,气得站起身,“你别把屎盆子扣我脑袋上。”
“好好好,是我冤枉你了!”
邢文爸爸太生气了,哪怕一直控制着脾气,暗示自己对面的人是自己老娘,不能冲她发火,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把手里的文件扔出去。
“这是组织交给我的,你自己看吧。”
说完想起老娘不识字,他赶忙捡起几张纸,“忘了您不识字,还是我给您念念吧。”
摊开几张纸,“经查,最近流传的一则留言……全系邢某某之母所为……流言不堪入耳,不容姑息,需严查严办严肃处理。”
“上面怎么会知道?”
她做得很小心,上面应该注意不到她才是。
“娘啊,你以为这里是咱们乡下吗?打从你传叶家的闲话起,你做的那些事就被有心人记下了!”
邢文爸爸如同泄了气的气球,颓然地坐到椅子上,“现在就看上面怎么处理了。”
扭头看向邢文奶奶,“轻则送你离开,重则判你一个重罪,送你去农场改造。”
“不行!”
邢老太听到自己要被判刑,怕得厉害,“儿啊,我是你亲娘,你可不能不管我。”
“我倒是想管你,可问题是我现在也自身难保了。”
领导发话了,事情要是处理不好,他以后前程难料。
“娘,趁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您去叶家道歉吧。”
叶振北胸襟开阔,应该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对亲娘做的事情高拿轻放。
不去。”
邢老太却不愿意去。她恨极了叶家人,要她去跟叶家人道歉,岂不是要她在叶家人面前把脸面扔到地上去给他们踩。
反正她只是说了几句闲话而已,这算什么罪过?
家属院多的是说别人闲话的老太太,要是真把她抓了,其他人捉不捉?
刚才是她一时着急,没想清楚,被大儿子吓住了而已。现在想想,她有什么可怕的,她儿子是领导,而她有没有做坏事,组织凭什么送她去农场?
“娘!”
“闭嘴。”
说话太用力,拉扯到嘴角上的燎泡,邢老太疼得嘶了一声,“少在这里唬我,我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乡下老太太,我知道的多着呢,你吓唬不了我。”
听到这话,邢文爸爸不想说话了。
他确实有吓唬老娘的想法,甚至想着借这次的事情把老娘吓唬回老家去。老娘太能惹事了,总时不时的在外边惹事,任由她再这样下去,早晚把他的前程搞没了。
没想到老娘没有以前好骗了,竟然看透了他的算计。
“那你说怎么办吧。”
“什么怎么办?”
邢老太干脆装傻,“谁能证明流言是我传的?就算一开始是我先跟几个老太太说的,但谁又能证明我是自己编的,而不是我听别人说的?”
越说越理直气壮,“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那天我在上茅房,忽然听到两个小媳妇在说话,一个说叶家要跟领导家结亲,一个说福妹是狐媚子,很会勾·搭小男孩。我之所以不喜欢叶家的福妹,也是因为听了她们的话,受到她们的影响。”
她能在家属院横行霸道多年,可不是纯靠耍无赖。
“老大,你回去找你领导,把我刚才说的话说给他们听。”
眼神看向不远处的纸张,“还有,你刚才念的那些话是污蔑,你得让组织重新查证,还我一个清白。”
说的有理有据,不容辩驳。
邢文爸爸心累不已。老娘总是这样,一会聪明,一会糊涂,以至于他总搞不清楚老娘是真糊涂,还是真聪明。
她说的话没道理吗?其实是有道理的。组织只查到流言是从老娘这边传出来的,却没有查到老娘传流言的原因,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难证明流言的源头是在老娘这里,还是另有其人。
“娘,咱们娘俩关起门来说心里话,那些流言到底是你传的,还是你听别人说的?”
“我听别人说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邢老太一点都不心虚,“你要不信,你也去查。”
反正她咬死不承认,上边根本没法查证。
邢文爸爸拿她没办法,气得用力捶凳子,“您说的最好是真的!”
家里呆不下去了,邢文爸爸拿上东西离开。
不是让他去查吗,行,他现在就去一查到底。他倒要看看,事情是不是真像老娘说的那样,她是冤枉的!
母子俩人不欢而散。
邢文爸爸气呼呼离开,而邢老太则得意不已,哼着小曲,扭着小腰去相熟的老姐妹家里说话。
她是真不怕上面查自己,跟老姐妹们聊天时也是肆无忌惮的表示:“我家老大还说流言是我传的,真是莫名其妙,我跟叶家无冤无仇的,我传他家闲话做什么。”
“真不是我传的,我发誓,要真是我传的,就让我烂嘴巴。”
“老话常说,清者自清,叶家要没有跟老领导家结亲的心思,他家用不着解释,早晚会有人帮他家证明。”
“我反正是听别人说的,叶家要是来找我对峙,我也是不怕的。”
“我巴不得他们来呢,他们来了,我反而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连着几天,她都去相熟的老姐妹家里说话,话里话外都是对组织怀疑自己的委屈。
中午时分,她又在跟几个老太太说话。
话题的主角还是叶家人。
邢老太最近特别爱说叶家的事,“叶振北和金枝只有福妹一个丫头片子,为什么不生了?难道是叶振北之前出任务的时候伤了身子,不能生了?”
才刚开始聊起来,外面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
不久后,十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走进屋。
“邢老太在哪里?”
几个老太太看向邢老太。邢老太有些慌,警惕地看着小伙子们。
“我是。”
她站起身,“你们……”
不等她说完,为首的小伙子抬起手挥了挥,随后,后面几个小伙子快步走上前,同时出手将邢老太按住。
“你们干什么!”
邢老太第一次被人按住,慌得不行,“我儿子是领导,你们快放了我,不然我让我儿子赶你们回乡下种地。”
小伙子们理都不理她,为首的小伙子又挥了挥手,表情严肃说:“带走。”
来得急匆匆,走的时候也是急匆匆。
邢老太不肯跟他们走,一路大喊大叫,撒泼打开要人家放开她。但她这次踢到了铁板,吵得厉害时,被小伙子们拿纱布堵住嘴巴,再也发不出声音。
叶阿奶知道她被捉走时,已经是晚上了。
看到叶振北进屋,她赶紧迎出去,小声问:“听说邢文奶奶被捉了,怎么回事?”
叶振北快步走进屋,路过叶娲时,顺手将她抱起,“现在还不能说。”
听到他说不能说,叶阿奶顿时不敢问了。小儿子如今的身份不一样了,做的好些事情都要保密,哪怕是他的亲爹娘,也不能跟他打听事情。
虽然心里痒痒的,很想继续追问下去,但叶阿奶还是压下想法,转而问叶振北,“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吗?”
“还没有。”
叶振北连着忙了好几天,忙得胡茬都长出来了,身上脏兮兮的,比流浪汉好不了多少。
“福妹,你嫌弃爸爸?”
“不嫌弃呀。”
叶娲捏着鼻子,身体往后仰,腰部以下的位置都在远离叶振北。
“那你放下手。”
“不要。”
叶娲忍不下去了,扭头找叶阿奶求救,“奶奶,爸爸好臭,我不要他抱我。”
“老幺,快放下福妹。”
刚才才给福妹洗了头,洗了澡,被老儿子这么一抱,刚才的澡白洗了。
“不放。”
叶振北抱着叶娲不肯撒手,“福妹刚才说不嫌弃我。”
叶娲瞪大眼睛。爸爸好无赖!
好后悔刚才说不嫌弃了。
推开叶振北凑过来的大脸,叶娲大声喊,“奶奶救命,爸爸要亲我。”
爸爸好脏,她不要被爸爸亲。
叶娲越是不要,叶振北越是要亲她一口。
吧唧一口亲在叶娲的脸蛋上。
看到叶娲气得眼睛都红了,叶振北反而乐得哈哈笑。
“我闺女就是可爱。”
“爸爸坏!”
叶娲气得挥舞小拳头打他的肩膀,“爸爸现在是臭爸爸、坏爸爸、臭爸爸。”
坏和臭就算了,但是丑是什么意思?叶振北擦一把脸,“爸爸哪里丑了?”
“爸爸就是丑。”
叶娲说完后立刻捂住嘴巴和鼻子,“脸上都是胡子,丑死了。”
“真的丑?”
叶振北见叶娲嫌弃,故意凑到她面前,“你再好好看看。”
“我不看。”
叶娲扭头又喊叶阿奶,“奶奶,爸爸不听话,他不放开我,你快来打他。”
叶阿奶端着一碗面出来,“本来是留给金枝回来吃的,现在你回来了,给你先吃吧。”
放下碗,她走过去打叶振北一巴掌,“快放下福妹,你身上脏死了,别把她衣服也搞脏了。”
给福妹穿的是前段时间才做好的新衣裳,今晚上才第一回穿,要是弄脏了明天就不能穿了。
“赶紧的。”
见叶振北还不放手,叶阿奶在他的手臂上掐一把。
叶振北手臂上没有多少肉,加上常年锻炼的关系,手臂上的肉硬邦邦的。叶阿奶掐他不仅没把他掐疼,反而把自己的手弄疼了。
“爸爸一会再跟你玩。”
叶振北顺势放下叶娲,转身去端碗吃面。
饿得狠了,拿起碗便囫囵地吃起来,三两口就把一碗面都吞了。
真是吞下去的,完全不带嚼一口。
“你慢点。”
“娘,听说邢家老太太被捉了。”
叶阿奶和金枝的话同时响起。
金枝快步走进屋,看到叶振北时愣了一下,过一会才说:“有护士说她被捉是因为通·敌了,是真的吗?”
其实他知道,但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需要保密。
“你们医院里的护士不是都挺高冷的吗,什么时候也变得八卦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