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轻轻扬起,三枚铜钱同时撒下。
“哗啦。”
两枚铜钱落到桌面上,一枚铜钱从桌边滑落,滚落到地上。
大太公弯腰去捡,但是不等他捡起,铜钱像是受到某种牵引力,滚动着继续往前滑去。
前面是书柜,书柜上面摆满各种古籍和先辈们的牌位。
铜钱滚入书柜之中。
大太公看得皱起眉头。这是卦不成卦啊!什么情况下会卦不成卦?这是天道给他的警示,不让他继续窥探命运。
“老七,你想问的事和国运有关吗?”
“啊?”
叶老汉愣愣地看着他,“应该有关。”
毕竟炼钢贴关系到国家的生产力。
“我再算一次。”
大太公眉头紧锁,脸上阴云密布。
“这次要是还不成,你就回去吧。”
事不过三,测了两次要是都不成,说明天道已经定下既定的命运轨迹,无可更改。即使让他窥视到丁点的命运走向,对整体的命运轨迹来说,也是无用的。
大太公擅长用铜钱卜卦,其他的测算方法算是略懂一二,并不怎么精通。
想了想,他拿出签筒。
“过来。”
“拿着签筒,跪下拜祖宗。”
叶老汉茫茫然的被塞了一个签筒。他向来信服大太公,只要是大太公让他做的事情,他向来不问为什么。
抱着签筒,他直接跪下,对着书柜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大哥,我要开始摇了。”
“摇吧。”
叶老汉心跳骤然加速,双手微微颤抖,十根手指头僵硬得险些握不住签筒。
“快些。”
“好!”
在大太公的催促下,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捧着签筒,用力地摇晃三下。
“再用力些。”
大太公看得心急,忍不住走上前。
“斜着摇,太板正了摇不出来签。”
听到大太公的话,叶老汉更紧张了,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却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因为紧张,他浑身绷紧到几点,如机械般慢吞吞转动手腕,以四十五度的姿势再次摇晃签筒。
“唰啦。”
“大哥,全掉了,怎么办?”
“捡起来再摇一次。”
大太公的语气透露出“果然如此”的意思,似乎早就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那我再摇一次?”
“废什么话,赶紧的。”
被大太公呵斥了,叶老汉不敢再说话,赶紧捡起签子放入签筒中,拿着签筒继续摇晃。
“嗒啦。”
一根签掉了出来。
大太公捡起来看,“下下签。”
话刚说完,又听到“嗒啦”一声,又有一根签掉出签筒。
叶老汉捡起签给大太公看。
“这次是上上签。”
“一上一下,一好一坏。”
大太公喃喃自语,“这是天机不可泄露的意思。”
他把两根竹签扔回签筒,“老七,你要问的事情老天已经写好答案,你以后别再问了。”
“大哥,是不好吗?”
“不是。”
“那是还好?”
“也不是。”
大太公转身落座,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一杯茶,“天机不可泄露。”
叶老汉耷拉下肩膀。大哥什么都好,就是总喜欢搞神秘这一点不好。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他就不能直接说出来吗?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真是愁人!
“老七,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大哥,”
叶老汉还想再问,大太公抬手制止他,“回吧,我算卦只学了个皮毛,算不准天意。”
叶老汉不敢忤逆他,只能带着一肚子的问号离开。
回到家门口,一阵阵肉香味扑面而来。
叶老汉变了脸色,顿时顾不上算卦的事,大跨步往家里走,“老婆子,赶紧关火!”
一会他就要跟队里的人说上交鸡鸭鹅的事了,家里这个时候还一阵阵的往外飘肉香味,不是在明着告诉别人,他不看好建集体食堂么!
“快快快,快把屋里的味儿散了。”
叶老汉急得上前去抽灶台里的柴,“尽给我捣乱,一会要是被队员们打上门来,我可不好给他们说法!”
叶阿奶本来不生气的,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叨叨叨,吵得心烦意乱,火气蹭蹭蹭往上涨。
她把铁勺一扔,沉下脸怒视叶老汉。
“你厉害,你来!”
炖鸡哪能没有味道,“这么多的鸡,不一块炖,难不成要藏起来发霉?”
冷厉的眼刀子扫到叶老汉身上,“不懂就出去,不要在这里给我捣乱!”
笨手笨脚的,事儿干不好,麻烦惹出不少。
灶台里的火烧得好好的,非要去抽柴火,把里面的火弄得烟熏火燎的,冒出一阵阵浓烟,快呛死人了。
叶阿奶被呛得咳嗽起来,脸色变得更不好了,“要不你把家里的鸡都上交出去吧,省得被人发现了,你这个大队长不好交代!”
这就是在说气话了。
叶老汉哪敢接。
“味儿实在是太大了。”
在叶阿奶的怒视下,叶老汉的声音陡然变小,“我在门口都能闻得到,这会左邻右舍估计都知道咱们家炖鸡了。”
叶阿奶只冷冷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她敢敞开门炖鸡,自然有解释的说辞。
但这会她心情不好,不想告诉老头子。
“出去!”
“尽在这里捣乱,烦死了。”
叶老汉不敢惹老伴,被赶着灰溜溜走出灶房。
他不放心,出了灶房便往大门口走。
站在大门口,朝着各个方向用力吸气。
炖鸡是真的香,站在家门口呼吸,不管往那边吸气,那香味都是一股股的往鼻子里面冲,霸道得很。
光是闻着香味,叶老汉就饿了。
他背过手,愁得皱起眉头,脸上的褶子在太阳光的照耀下纹路分明。
“这也太明显了。”
可惜老婆子不听他的,把他赶了出去来。
要他说,干脆一勺水下去把锅里的鸡汤都兑成水得了。反正鸡肉都在锅里,把汤兑开了,以后想吃了再拿一些出来偷偷焖饭吃。
用瓦罐焖鸡汤饭能隔绝百分之八十的香味,保险!
朝左边走上五百米,叶老汉闻着空气中的肉香味,再次叹出一口气。
连这里都有味,再过一会,估计大队部那边也能闻着香味。
这下好,整个生产大队都要知道他家炖鸡了。
太愁人!
叶老汉重重吐出一口气,想着一会要怎么跟队员们解释自家为什么在今天杀鸡,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走到村口。
“好在这里没有味。”
要是香味传到隔壁生产大队那边去了,他这张老脸就不用要了。
在村口站一会,确定香味不会传出来,他才转身往回走。
“亲家。”
“亲家等等。”
身后传来熟悉的喊叫声。
叶老汉停下脚步往回看。
“她怎么又来了!”
看到来人,叶老汉冷哼着沉下脸,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扭过头继续往回走。
“叶亲家,等等我。”
“他叔,他叔别着急走啊,等我一下。”
李红妈妈是骑车过来的。骑车比两条腿走路快,很快追上叶老汉,骑到他前头。
“亲家,是我啊。”
她把车停在叶老汉面前,正正好拦住他的去路。
叶老汉心说:“我知道是你。”
正是因为看到来人是她,他才着急走的!
“原来是她小姨啊。”
叶老汉皮笑肉
不笑的,“怎么来这里了,老二媳妇这会应该还在公社那边上班,你要是找她,合该去镇上找她才是。”
心想:“又来干什么?回回过来都要闹事,真是烦死她了。”
上上回来,因着打了他,送去报公安得了五十块钱。
上回来,因为宣扬封建迷信,送去报公安得了一个搪瓷缸子。
这次来,再送她去报公安,不知道还能不能白得一东西。
“我不找向国。”
李红妈妈脸上笑眯眯的,眉眼间都是欢喜,看起来像是很高兴遇到他,“我是专门来找亲家公和亲家母的。”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李红妈妈笑得讨好,叶老汉不好直接甩脸走人。
他压下烦躁,用公式化的语气问:“找我们做什么?”
心想:“两家都快结仇了,还来找他们做什么?难道是坐牢没坐够,还想再被送进去一次?”
“也没别的事。”
李红妈妈很是识趣地拿出两个猪脚,以及两条巴掌大的鲫鱼,“听向国说你家老三最近要给福妹喂奶,我寻思着她应该快断奶了,想着送一些猪蹄子和鲫鱼来给她补补。”
说着话,下车把东西塞叶老汉手里,“不是什么好东西,亲家拿回去吧。”
叶老汉对她一直很戒备,无事献殷勤,肯定没好事。
“不用!”
“孩子妈妈每个月都寄奶粉回来,孩子够吃了,不喝奶也行!”
“你拿回去吧,我们不能收你这么大的礼!”
那可是猪蹄子和鲫鱼,哪怕是镇上的富裕人家,也不见得能同时买到这两样东西!
他可不敢收,就怕前脚收了,后脚就被举报了!
老二媳妇她小姨可不是好惹的,不得不防!
“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亲家你就收下吧。”
李红妈妈铁了心要送东西,见叶老汉不收,直接把东西扔地上,然后骑车离开。
“哎,你别走啊!”
李红妈妈头也没回。
叶老汉喊不回人,又不能看着东西扔地上不管,只得捡起东西,拿着往家里走。
走到家门口,看见老婆子跟邻居家老太太在说话。
那老太太是闻到肉香味,来打听情况的。
叶老汉有些尴尬,停下脚步,不太想过去。
“大队长,上哪去了,怎么这会才回来。”
老太太眼尖,很快发现他,转身找他说话,视线落到他手里拿着的猪蹄上,“你们家对媳妇可真好,不仅给炖鸡吃,还给买猪蹄、鲫鱼下奶。”
语气很是羡慕,“谁能来你家当媳妇,可真是享福咯。”
“没有,没有。”
叶老汉挺尴尬,想把东西往身后藏,但又不好当着老太太的面藏东西,“这是老二媳妇小姨送过来的。老二媳妇小姨一家都是工人,跟我们不一样。”
“那是。”
“人家城里人每个月都有肉票,吃肉可比咱们容易,不像咱们似的,从年头盼到年尾,一年到头却也只能吃上那么一口肉沫。”
老太太说话不怎么好听,但脸上笑呵呵的,总体来看是个慈祥的老太太。
“得了,不打扰你们了,我也得回去了。”
老太太走了。
等她走远了,叶老汉凑到叶阿奶旁边,小声问:“你跟她怎么说的?”
一定是老婆子跟人说了些什么,不然老太太不会不问他炖鸡的事。
队里就没有心眼好的老太太!
叶阿奶抬起下巴,神色尽显得意之色,“不告诉你。”
“别啊,说说吧。”
“你不说清楚,我心里没底。”
叶老汉急忙追上去,“一会我就得去开喇叭,召集所有人开大会了,你跟我透个底,我也好跟那些婆子,婶子解释解释。”
“哼!”
“行,告诉你也行。”
到底还是自家老伴的大队长身份重要,叶阿奶压低声音说一句,“我说鸡是炖给老三媳妇吃的。”
挑挑眉,脸上的表情很得意,“毕竟她还在奶孩子呢。”
叶老汉瞬间懂了。
奶孩子可不就得多吃点好的补身体。
“还是老婆子你脑子转得快。”
他刚才光想着怎么跟队员们交代,忘了自家有个奶孩子的儿媳妇了,“我现在可以放心的去开会了。”
把手里的猪蹄子和鲫鱼塞到叶阿奶手里,“老二媳妇小姨给的,说是给老三媳妇补身体。”
给叶阿奶一个“嫌弃”的眼神,“不知道她又抽哪门子的疯,非得给咱们家送东西。”
好在现在天气冷,东西放得住,“先拿回去放着吧,等老二媳妇回来了,问问她怎么处理。”
想了想,接着补上一句,“要是东西没问题,改日交到队里,一起炖了分给队里的女人们吃。”
整个大队的人都吃了,就算她小姨想要举报他,也拿他没办法,毕竟法不责众!
还有,他都大方地把猪蹄子交上去了,想来队员们不会再计较家里炖鸡的事。
“你可真大方!”
“谁让我是大队长呢。”
叶老汉转身朝外走,“走了,一会听到广播,记得带上福妹一起去开会。”
“非得去吗?”
“事关重大,全体都得去。”
叶老汉走得快,很快走远了,只传回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多给福妹套两件衣裳,外边冷,别把她冷着了。”
要不是事情重要,他也不愿意老婆子带福妹出门。
队里的广播室就在大队部边上,广播一开,整个生产大队都能听到声音。
叶老汉嘹亮的声音从广播室里传出来,传遍各个角落。
“开会了,开会了,开会了。”
“全体注意了,现在我们大梨生产大队要召开一次全体会议,请全体队员即刻到大队部门口参加会议。”
“全体都得来,老人得来,小孩子也得来。”
“家里要是有刚出生的孩子,想办法带上。”
“广播到此结束。”
叶老汉极少开广播,只在有重大事情要通知的时候才会开广播。广播一出,立刻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大梨生产大队跟别的生产大队不一样,大梨生产大队说是生产大队,其实是一个隐形的宗族社会,比起别的生产大队,这里的队员们要更相信叶老汉这个队长兼族长。
人们纷纷往大队部门口走来,很快,这里便聚集了好几千人。
叶阿奶带着两个儿媳妇,抱着孩子也来了。
因着怀里抱着孩子,叶阿奶不让儿媳妇们往里面挤,婆媳三个带着孩子们站在人群的最外围。
叶娲飘出身体,好奇地飞到前面去看叶老汉。
叶老汉拿出大声公,挺直腰杆子,一脸严肃地看着下面的人。他旁边还站着好几个人,站的都是和他同一个辈分的太公们。
太公们是来压场子的。
大太公站在他左边,正眯着眼睛想事情。
二太公和三太公凑在一起说话,说得小小声的,只有他们听得到对方在说什么。
“全体都到了吧?”
下面齐声回答:“到了。”
“好,现在我们开始开会。”
叶老汉作为大队长兼族长,平日里还是很有威严的。他一开口,下面说话的女人们立刻闭上嘴巴,抬头看着叶老汉,安静听他说话。
“今天要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叶老汉没有卖关子,扫视一圈下面的人,接着就说:“上边发了文件,让我们各个生产大队组建人手建炉子,炼钢铁。”
人们有很多的话想说,但碍于叶老汉的威严,一时间都不敢开口说话,只用眼神互相交流。
“这是一件好事,同时也是一件事关我们每个队员,事关每个公社,事关整个国家的大事。”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老美的拖拉机
都听过吧?”
“听过!”
外边经常放广播,但凡是去过公社的,都听说过老美的拖拉机。
“听过就好。”
叶老汉涨红脸,神色激动,“咱们也要造拖拉机了!”
人群哗然。
高兴的。
“咱们为什么要建炉子,为什么要炼钢铁?”
叶老汉看向下面的人。
人群齐声大喊,“造拖拉机!”
“没错!”
“我们炼钢铁的目的就是为了造拖拉机。”
叶老汉接着又说:“从今天起,各家各户要全力配合队里的工作。一,要配合队里的安排,上交家里的铁器,像是锄头,镰刀,菜刀之类的铁器都得上交;二,要配合队里的工作,上交家里的粮食和鸡鸭鹅。以后各家各户就不用自己开火了,队里会建立大食堂,安排人搭大灶,统一做饭。”
他的视线扫过人们,“大伙别怕吃亏,队里不会让你们吃亏。凡是交上来的粮食,都会进行登记造册,到时候交的多的,可以吃多些,交的少的,自觉点,打饭的时候吃少些。每个人,每次吃饭的时候也要做登记,确保每个人吃多少都有账可看。想要浑水摸鱼的,自己掂量点来。”
这就保证了全体人员的公平。
话音一转,叶老汉接着又说:“鸡鸭鹅收上来后,会安排人进行统一喂养,以后会选厉害的老婆子、小媳妇负责喂鸡,喂鸭,喂猪,一天最少五个工分。”
视线落到男人堆里,“大老爷们就别来抢这种轻省活了,把机会让给家里的女人们,懂点事。”
人群爆发出笑声。
叶老汉有意缓解气氛,接着拿男人们调侃,“当然,要是有老爷们疼媳妇,不拿工分帮自家媳妇剁猪草,煮猪食,队里也是允许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群笑得更大声了。
“总之,以后咱们的工作重心要转移了,一切以炼钢铁为主。”
“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
“好。既然大伙都明白了,我也就不多说废话了。”
叶老汉拿起搪瓷缸喝一口,“一会各个小队长留一下,其他队员们没事的话,可以先走了。”
“散会。”
“啪啪啪啪。”
人们用力鼓掌。没有人离开,都想留下来听下面的安排。
事关到自身的权益,所有人都很重视。
叶阿奶怕孩子冷着,“我先带孩子们回去了,你们留下来听吧。”
牵起叶润平的手,“少说话,多听话,别给你们爹惹事。”
说完,她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叶娲还不想回去,飘出人群,朝着小安的坟堆飘出。
小安哥哥今天要去燕子坡后山找那群失踪的流浪老鬼们,她要一起去看看。
“哥哥,我来了。”
叶娲飘进坟堆,很快在坟堆里找到小安,“我们什么时候去燕子坡后山呀?”
“现在还早,晚点再去。”
等天黑了,他的鬼气能上涨好些,“对了,听说燕子坡来了只白狐狸,你知道它吗?”
“不知道。”
小安:“我也是听喜二妞说的。”
喜二妞那只鸟嘴碎,喜欢到处说八卦,“二妞说它想见你。”
叶娲飘到小安边上,在他旁边坐下,“它在哪里?”
“不知道。”
“它神秘得很,我搬来这里挺久了,一次都没遇见它。”
“阿秋~”
“谁在念叨我?”
深山里,一只白色的狐狸鬼鬼祟祟地钻进一个狗洞。
狗洞隐藏在一片枯黄的野草丛中。
穿过狗洞,它进入到一个荒芜的宅院之中。
吸吸鼻子,白狐狸闻到一阵阵浓郁的鬼气。
“好重的鬼气!”
“这里肯定有很多孤魂野鬼。”
白色狐狸嘿嘿笑起来,听说大仙喜欢捉鬼玩,它要是能把这里的孤魂野鬼都捉去送给大仙,一定能讨得大仙的欢心。
白狐狸拿出一个麻袋,蹑手蹑脚地往孤魂野鬼最多的地方跑。
孤魂野鬼们没有察觉到危险,全都傻乎乎的,三两下就被白狐狸套了麻袋。
一百多个孤魂野鬼,全都捉起来。
拎起麻袋,白狐狸嘿嘿笑着钻出狗洞。
有了这么多的孤魂野鬼当见面礼,不用喜二妞给她引荐,她也敢去见大仙。
“哪来的骚狐狸,竟敢来胡府偷东西!”
“来人啊,把它拿下!”
两个丫鬟鬼出现在白狐狸面前,表情凶狠地看着它,拦着它,不让它离开。
“滚开!”
白狐狸可不怕她们,“孤魂野鬼也敢在这里占山为王,你们可知这里是谁的地方!”
“呸!”
“不要脸的骚狐狸,偷东西偷到胡奶□□上来了,还敢大放厥词!”
大丫鬟鬼啐一口,语气阴森森,“这里是胡奶奶的地盘,不管谁来了这里,都得遵守胡奶奶的规矩。”
“呸!”
白狐狸也啐一口,“哪来的胡奶奶?哪条道上的,没听说过。”
它看向大丫鬟鬼,“你们最好赶紧让开,不然老身可就要不客气了!”
“你要怎么不客气?”
大丫鬟鬼气势匆匆地逼近白狐狸,“咱们奶奶可是鬼王,就你这样的,可不够给咱们奶奶塞牙缝!”
听到“鬼王”两个字,白狐狸略显慌乱。
燕子坡附近什么时候来了一个鬼王?
喜二妞和鼠二娘它们是干什么吃的,自家后院来了个鬼王也不告诉它一声!
“鬼王?呵呵,我身后可是站着大仙。”
白狐狸故作淡定,其实心里慌得厉害,“就是不知道你们鬼王奶奶敢不敢跟我们大仙斗法。”
大丫鬟鬼不说话了。
她见过叶娲,自然知道白狐狸说的大仙是谁。
“你也认识大仙?”
当丫鬟的就没有不会看人脸色的,“那可巧了,我们奶奶也认识大仙,前段时间,我们奶奶才邀了大仙来家里吃酒呢。”
“原来是自己人啊!”
白狐狸见大丫鬟鬼缓和了脸色,立刻见风使换,打蛇随棍上,趁机拉近关系,“误会一场,误会一场,险些大水冲了龙王庙。”
大丫鬟收起一身的鬼气,笑盈盈说:“可不是!”
眼神扫过麻袋,“既然咱们都是大仙的人,我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眼神上移,对上白狐狸的视线,“不瞒白狐小友,你拿走的老鬼都是我们奶奶收留的流浪鬼。我们奶奶心善,见不得孤苦人,见他们实在是可怜得紧,便邀了他们来府里留宿。”
话音一转,说出目的,“他们都是好鬼,没干过坏事,还请小友放了他们。”
“你说的是。”
好不容易才缓和了气氛,白狐狸不想跟一群大鬼对上,赶紧打开麻袋,放出里面的孤魂野鬼。
“我捉他们没有坏心。”
白狐狸有意跟大丫鬟鬼交好,听她说认识大仙,且跟大仙喝过酒,便想跟她们卖个好,解释说:“我也是听说大仙喜好普渡众鬼,所以才捉了他们,想着送他们去见大仙,好让大仙帮帮他们。”
“你也是好心了。”
“可惜好心办了坏事。”
“我看小友也是热心人,我们奶奶最喜跟热心人打交道了。”
大丫鬟鬼笑意盈盈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温柔有礼,极具大家闺秀风范。
“小友要是没有别的事,还请到府里小坐片刻。”
她做出邀请的姿势,“我们奶奶已备好酒水,静等小友上门。”
白狐狸不想去。
厉鬼大都心思诡异,谁知道那厉鬼是想要请它去喝酒,还是想请它回去关门打狗?
不能去。
起码现在不能去。
“先谢谢你们奶奶了。”
白狐狸做出为难的样子,“可是不巧了,我一会要去面见大仙,实在是挑不出时间喝酒。”
掸掸身上的灰尘,朝大丫鬟鬼作揖,“改日吧,等改日我得闲了,再来叨扰你们奶奶。
说完,它拔腿就走。
咻的一下,很快消失无踪。
大丫鬟鬼一直在追踪它的气息,确认它的气息进入燕子坡,才扭头跟两个小丫鬟鬼说:“去找人来把狗洞堵了。”
眼神阴沉,身上散发出来的鬼气压得两个小丫鬟鬼脸色惨白。
“再找人看紧大门,以后要是还有山精野鬼溜进府里,格杀勿论!”
看一眼地上的孤魂野鬼们,声音阴冷,不带半点起伏,“带走。”
奶奶正是关键的时候,缺不得这些老鬼。
“回吧。”
说话间,她扔出一条黑色的绳子,手一抬,绳子自动飘过去帮助老鬼们。
老鬼们感觉到危险,挣扎着想要跑。
但大丫鬟鬼的道行比他们深,实力比他们强,一招便压制住所有老鬼,像是拖尸体一样将他们拉进府里。
门砰的关上。
连带着老鬼们的惨叫声也被隔绝在门内,门外静悄悄的,什么都听不到。
另一边,白狐狸在鼠二娘的带领下,找到小安的坟堆。
“这是左恶使者的坟墓。”
小安自封的左恶使者称号传遍整个燕子坡,现在燕子坡的山精野鬼们只知道他是大仙座下的左恶使者,不知道他是大仙的哥哥。
“你不是说要找大仙吗,过去给左恶使者磕头吧。”
“能成吗?”
鼠二娘给它一个白眼,“他可是大仙座下第一人,你说成不成?”
“那肯定是成的!”
白狐狸不敢再怀疑,赶紧过去给坟堆磕头,“小的是燕子坡白大娘,有重大发现要跟左恶使者报告,请左恶使者出来一见。”
“阿秋!”
小安吸了吸鼻子,感觉鼻子痒痒的,抬手揉了揉鼻尖,“好像有人在外边。”
“还请左恶使者出来一见。”
“真是有人来了。”
小安跳下床,竖起耳朵听外边的声音。
听了一会,他问叶娲,“妹妹,你知道谁是左恶使者吗?”
叶娲哪知道,摇了摇头。
“奇怪了,咱们这里什么时候来了个左恶使者?”
外边的狐狸莫不是傻子吧,拜错坟了都不知道。
“走,咱们出去看看。”
飘过去拉起叶娲的手,牵着她一起飘出坟堆。
出来一看,看到鼠二娘和白狐狸。
他不认识白狐狸,但却是见过它的,“二娘,它怎么回事?”
飘到鼠二娘边上,压低声音,“你们是什么关系?它拜错坟了,你怎么不提醒它一声?”
这话把鼠二娘整茫然了。
“使者,它没有拜错坟,它就是来找你的。”
视线越过小安,落到叶娲身上,“拜见大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