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如此,她也不愿回来。
余明远浅浅叹一声气,伸手揉妹妹因为忍痛蹙起的眉心,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心口的酸疼。
说林知睿是他养大的也不为过,可没想到让她吃了那么多苦的人也是自己。
他不是个称职的兄长。
“你不应该忍着。”余明远说。
“我没有忍着呀,”林知 睿放下碗,握住她哥的手,牵着缓缓往下移,“没关系的,真的只是一点点疼,你帮我揉揉就好了。”
隔着细腻的睡衣布料,宽大的掌心带着体温熨帖在她抽疼的部位。
她按着他的手,轻轻揉一揉,再按一按。
疼痛被缓解,她舒服地眯着眼睛享受。
余明远任劳任怨地给林知睿揉了很久肚子,直到她在沙发上睡着。
秋季日照短,五点不到,太阳已渐西沉。
客厅里没开灯,光线只余阳台上的一小片。
大半个客厅沉浸在灰暗中。
林知睿睡得无声无息,就算睡着了,手依然抓着他的手不放。
余明远试着抽了一下,没抽出来,反被她拉高后连着小臂一起压在脸下。
他怕弄醒妹妹,任由她将自己的手当成枕头,压得发麻也不敢动一下。
他只好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将两人手机调成静音,透过落地窗,看着天空中绯色的晚霞。
什么也不做,只是安静地陪伴。
余明远欣赏落日晚霞时,林知睿在做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是现实世界的延伸。
林知睿觉得这个梦有点熟悉,因为梦的前半段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那年她大胆地向自己的哥哥表白,她要和他谈恋爱,要他做自己男朋友,问他可不可以亲亲自己。
哥哥被吓坏了,他先是严厉地斥责了她,然后躲得远远的。
她不甘心,为了逼他答应自己,做过很多事。
其中就包括引诱。
引诱自己的哥哥。
十八岁的她,自信于自己的脸蛋和身材足以诱惑任何男性。
哥哥也是男人,也一定会经不住诱惑。
可结果是她失败得彻底。
无论是故意在他面前穿着性感,还是半夜爬上他的床,他始终不为所动,冰冷绝情地像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的矿石。
十八岁的林知睿觉得此生最大的挫败来自于余明远,也来自于她自己是个缺乏魅力的人。
她整日郁郁寡欢,神色哀伤。
帮许阿姨收衣服时,林知睿不小心打碎了阳台上的花,她站在凳子上,望着碎了一地的花瓶碎片发呆。
听到动静的余明远来到阳台,他让林知睿站在凳子上千万不要动,然后绕过一地碎片走过去。
他先将她怀里的一堆衣服抱走放在一边,随后手臂一伸,单手将她从凳子上抱下来,他没把她放在地上,而是抱着她绕过一地狼藉,将她放在远离碎片的柔软地毯上。
他放下她,收回手,转身离开。
现实到这里本该结束,可梦里还在继续。
梦里林知睿赤着脚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余明远。
她仰起下巴问他:“哥,我新买的胸衣好看吗?”
梦里的林知睿看到梦里的余明远,在接过那堆衣服时,目光在她的黑色胸衣上停顿了片刻。
也许时间比片刻还要长一些。
总之超出了一个哥哥应该有的界限。
她转到他面前,脚尖踩在他脚背上,手臂勾缠他脖子,将自己大半个身体挂在他身上。
“我买了一套,”她凑到他耳边,怕被梦外的人听见,压低声音,柔柔问,“另一件我穿着呢,要看吗?”
梦里的余明远看到了妹妹新买的全套黑色内/衣。
一件在衣篓里,另一条穿在她身上。
黑色半镂空,有着繁复漂亮的花纹。
后来她身上那条也被他扔进了衣篓,终于凑成了完整的一套。
梦里的林知睿侧躺在沙发上,被哥哥拥在身前。
她大口呼吸,无法忍受般叠叫着——
“余明远……”
“哥……”
“我要死了。”
林知睿有件无法向人启齿的事。
在亲眼目睹那场淫/乱之后,她丧失了性趣。
无论是欣赏美妙的异性躯体,还是剧情和颜值都很出色的小电影们,都无法调动她的身体。
每当她有这些念头,脑中的画面就会自动切换成画廊工作室的那一幕。
太恶心了。
她简直想吐。
她本以为这辈子再也无法体验身体的欢愉,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做了个梦。
梦醒后,她久久无法回神。
等她意识到梦里发生了什么,她的身体先于大脑有所行动。
她的手犹豫着、颤抖着、也渴望着不断往下探。
房间漆黑一片,柔软的被子,被她的手背拱起一小块弧度。
她闭上眼睛,回忆着梦里余明远的吻,和他强健有力的手臂。
梦里的余明远不说话,但和淡然沉静的表情不同,他的手臂的存在感很强。
林知睿好似要起火。
身体某一处和心脏同样滚烫。
梦里的人教她如何才能更快乐,他说:“要不要哥哥?要不要?”
淋淋的汗水浸透衣衫,她虚软无力,只能紧紧攀附。
余明远一个激灵醒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靠在沙发边上睡着了。
他的手还压在妹妹脸下,手心里湿漉漉的不知道是谁的汗。
两个人就这么一躺一坐。
谁也没动,也没开灯。
等到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余明远发现林知睿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她的眼珠子漆亮,出了汗,鬓角的发丝凌乱地粘在脸上,压在脸和他的手掌之间。
余明远觉得妹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但他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她只是睡懵了而已,余明远安慰自己,而不是饿极了的狼崽子想要一口吞了他……
她大概是做梦了,不知梦到什么,气息微喘,声音带着哑意在黑暗中叫他,“哥……”
“嗯?”
“你知道做/爱的感觉吗?”
第11章 亵渎他
林知睿醒来时, 发现自己躺在?卧室床上,时间是第二天的?早上。
她做了个梦中?梦。
先是梦到夹着余明?远的?手臂磨自己,“醒”过?来后问他知不知道做/爱的?感觉。
梦里的?余明?远卡住她脖子, 把?她压在?沙发上, 告诉她问别人不如亲自感受一下。
这是不正常的?,她已经决定退回到妹妹的?身?份,不该在?梦里如此亵渎他。
她的?哥哥, 在?别人眼中?克己复礼, 斯文禁欲,他不可能像她梦里那?般,用铁箍般的?手臂紧紧抱住她, 捏开她的?嘴, 强势地把?舌头伸进?去?,更不会坚硬如铁,就算她哭个不停也继续蛮横进?攻。
不不不,不能再想了。
林知睿用力晃了晃脑袋。
她现在?的?思想很危险, 再没有节制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在?她哥面前?暴露出来。
两?人好不容易恢复兄妹关系,不能因为几个春梦就给破坏了。
林知睿, 你是个成年人, 你要控制你的?欲望,而不是色令智昏,天天想着怎么干自己的?哥哥……
林知睿冷静分析了一下, 可能是两?人近期频繁见面, 偶尔还会有肢体?接触,才会导致自己突然?出现井喷的?欲望。
她决定暂时冷却关系, 放缓步骤。
林知睿叹气,“维护一段健康的?兄妹关系可真不容易……”
余明?远推开门,看见坐在?床上唉声叹气的?妹妹,“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起来吃早餐。”
林知睿重新躺倒,拉高被子盖住头,在?被子里哀嚎,“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余明?远走过?去?,笑着拍了拍被子。
“一大早说什么死不死的??”
余明?远扒拉了几下,没能成功扒拉下蒙住妹妹的?被子。
他站在?床边,双手抱胸。
“所?以你选择的?死法是把?自己活活闷死?要我形容一下窒息死亡的?人的?面部特征吗?”
“听上去?有点难受。”
林知睿“哗啦”一声掀开被子。
入秋只是一瞬间,她还穿着夏天的?睡衣,睡裤松垮垮,随着刚才的?扭动,腰身?往下褪,露出内里黑色蕾丝一角。
余明?远偏头,移开视线。
“胃疼也难受,赶紧起来吃东西。”
“我胃不疼了,”林知睿坐在?床上,蔫蔫地说,“我现在?头疼。”
“头疼?”余明?远俯下身?,仔细看妹妹的?脸,“怎么会头疼?”
林知睿望着已经洗漱完,干净清爽,英俊逼人的?哥哥,深深地叹息。
“我脑子的?东西太多了。”
余明?远笑起来,顺势敲了她脑袋一下,“都装了什么?”
你,不,严谨地说是和你有关的?黄色废料,万字□□文!
“如果你在?烦恼工作,我确实觉得你的?工作内容停让人头疼,”余明?远敛起神色,“凌晨上山拍日出,下雨天让你在?室外拍摄……”
余明?远顿了顿,尽量客观阐述自己的?立场。
“林知睿,这是你的?工作,也是你喜欢的?东西,我不会劝你放弃,如果我是你的?老板或者粉丝,我希望你能创作出更优秀的?作品。可我是你哥,对我来说,你做任何事,工作也好,爱好也好,都不能建立在?损害你的?身?体?上。”
林知睿心虚,“不是因为工作……”
“那?是为了什么头疼?”
“你不懂,”林知睿懊恼地重复,“你不懂。”
“我是不懂,”余明?远耐心道,“但你可以告诉我,无论什么事,我都可以和你一起分析、研究,探讨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一起研究?研究什么?
哪个体?位更舒服吗?
老天乃,林知睿快哭了,能不能让她停止再想这些!
最?后余明?远自然?没能从妹妹脑袋里挖出什么来。
兄妹两?人坐在?一起吃早餐。
养胃的?山药粥熬得绵密,搭配爽口?小菜,林知睿一口?气吃了不少。
余明?远先吃完,看手机刷新闻,等着林知睿吃完再收拾。
林知睿从碗里抬头,看了他很久,突然?问:“你怎么不戴眼镜了?”
余明?远的?近视度数不深,但他因为人高,一直坐教?室最?后排,为了看黑板更清楚才戴眼镜,不需要看书或者运动时就不戴。
过?去?他们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里都在?学习,所?以林知睿的?印象中?,他很多时候都戴着眼镜。
少年总是穿着宽松的?家?居服,洗完澡后额前?发自然?垂落,浅浅擦着眼镜边框,衬得眉眼淡如云烟。
偶尔对视,林知睿心跳不由加速,心底里灼灼地发烫。
林知睿第一眼见到余明?远,就认为眼镜是他的?加分项。
如果余明?远的?脸加身?材是满分十分,那?么戴着眼镜的?余明?远就是十一分。
这次回来后,林知睿没见过?他戴眼镜。
余明?远也不抬道:“不戴也看得清。”
“那你过去怎么经常戴?”
余明?远的?手顿了顿,掀起眼皮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林知睿说,“随口问问。”
余明?远放下手机,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目光柔和沉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直到妹妹吞咽下最?后一口?由自己亲手熬制的?浓稠白粥,他才淡淡开口?:“吃完了吗?”
“嗯。”
“有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
“我可以知道,你和你们工作室的?老板是怎么认识的?吗?”
林知睿擦嘴的?动作顿住,她略带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余明?远学她口?气,“随口?问问。”
刚才林知睿的?那?句“随口?问问”,就真的?只是闲来无聊想到就问,不是非要得到答案。
但很明?显,余明?远的?“随口?问问”可不随便。
他有备而来。
她要是撒谎,他马上能知道。
就像以前?读书时,她考试成绩波动太大,邹诚的?关心只是关心,不会刨根问底,林韵的?关心是场世纪大战,爱恨交织。
而余明?远的?关心是让她无所?遁形的?审判。
余明?远坐在?审判席上,一一念出她的?罪状。
她必须认罪,改过?自新,将成绩下滑的?原因当场扼杀。
他房间书桌的?抽屉里,至今还收着让她上头到考试周还在?熬夜看的?小说,和学校里男生们给她的?告白情书。
她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也知道这些东西严重影响了她,但她还是因为被干涉和剥夺自由而怨恨过?他。
直到现在?,她依然?反感他这种带着说教?意味的?关心。
“你见过?艾瑞克啦?”林知睿状似随意地问,“是上次还车的?时候吗?我以为你会让别人把?车开回来。”
余明?远理所?当然?地说:“在?我不确定车里有你留下的?物品时,我不会让人进?到车里”
“车里没贵重物品。”
“不一定是贵重物品,”余明?远说,“林知睿,别扯开话题,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也没什么特别的?,”林知睿拿过?旁边的?酸奶,插上吸管,边喝边说,“我到巴黎第二年受了点伤,到了医院才发现没拿现金……”
“让我猜猜,”余明?远手肘撑在?桌上,五指交错抵着下巴,眼皮半垂,目光落在?妹妹嘴边沾上的?白色酸奶渍上,“是他帮助的?你,对吗?”
“是啊,艾瑞克帮我付了医药费,还送我回家?,啊,你别误会,”林知睿赶紧打补丁,“我伤了腿,走路不方便,是我请求他送我回家?的?。”
“我知道,”余明?远说,“关于这件事,我已向他致谢,感谢他的?慷慨和热心。但是……”
林知睿因为这个“但是”浑身?一颤。
果然?,就听余明?远接着说:“我也表达了我的?不满。”
“什么……不满?”
“不满他的?妹妹教?唆我妹妹去?危险的?地方,不满出事后他没有正确处理,不满他试图对我隐瞒这件事。”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林知睿不由坐直身?体?,认真地解释。
“我当时就是和室友去?了酒吧玩,酒吧那?种地方嘛你懂的?,有人嘴贱了几句就吵起来了,但是没动手,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了腿。艾瑞克是我室友哥哥,他接到电话才来医院。
酒吧是我同意去?的?,并没人逼我,作为当事人没有第一时间报警也是我自己欠考虑,至于你说他瞒着你,我想两?年多前?的?事,正常人是不会突然?提及的?。”
林知睿看着高调外向的?一个人,其实朋友并不多,她不喜欢花费过?多的?精力去?维系一段注定不会长久的?关系。
小学的?好朋友到了初中?渐行渐远,初中?的?到了高中?不再联系,大学和工作后也是一样。
轨迹一旦不同,只会越走越远。
既然?没法走到尽头,何必浪费彼此时间?
在?这点上,林知睿和余明?远其实很像。
两?人的?朋友缘都很淡。
这么多年维系最?长的?关系好像就只有亲情。
离开江奕后,林知睿在?外租房,菲欧娜是她当时的?室友,一个漂亮热情的?法国姑娘。
第一眼见到林知睿,菲欧娜就很喜欢她,就算林知睿总是以冷淡回报她的?热情,她也没有气馁,表现出了顽强的?搭讪意志。
菲欧娜最?常说的?一句话是“有志者事竟成”。
酒吧是菲欧娜带林知睿去?的?,那?段时间菲欧娜失恋,她拉着林知睿的?手满含热泪地说只有拥有八块腹肌的?帅哥才能治愈自己失恋的?痛苦。
“酒吧?什么样的?酒吧?”余明?远的?音调重了些,“有成人表演的?酒吧吗?”
“……”林知睿没想到她哥突然?问这个,支支吾吾道,“也不是只有男的?,也有女的?……”
“我当然?知道有女性表演者,可是林知睿,”余明?远说,“我现在?是在?和你讨论表演者的?性别吗?”
当然?不是在?讨论,而是讨伐。
就像当初被他发现自己看言情小说,他说我不是在?和你讨论这世上是否有真爱,而是你不该在?高三,把?大量的?时间花在?这些上,你竟然?还翻墙去?某网站看什么“车”。
林知睿没什么气势地说:“我当时已经二十岁了,无论国内还是法国的?规定,我都被允许进?入这些场所?。”
余明?远纠正她,“是十九岁。”
“好吧,是十九岁,十九岁也符合规定。”
余明?远瞧她一眼,就算什么也不说,林知睿也知道他什么意思。
这是符不符合规定的?问题吗?
“我就去?过?这么一次,我发誓!”林知睿终于放下被她捏得扁扁的?酸奶盒,举起三根手指作发誓状,“而且我已经受到了惩罚,我的?腿在?大理石桌角上划了条很长的?口?子,受伤后的?整一个月我都没法正常走路。”
她的?话让他神色缓和不少,但他依然?板着脸,没打算结束这场讨伐。
“当时你一个人在?外留学,身?边没有父母,他作为一位有判断能力的?成年人,最?正确的?做法是在?医院里看到受伤的?你后及时报警,而不是让酒吧里那?些人,在?对你们进?行言语攻击甚至可能有猥亵意图后,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林知睿抿着嘴,规规矩矩地坐着不敢出声。
餐桌对面的?人从桌上抽了张纸巾,半站起身?,上半身?越过?餐桌。
柔软轻薄的?纸巾压在?林知睿嘴角。
余明?远垂眸,替妹妹擦去?嘴角的?酸奶渍。
“如果你想说这件事过?去?了,没有再谈论的?必要,那?么我们可以谈一谈此刻正在?发生的?事。”
“什么正在?发生的?事?”
林知睿感觉到嘴角上的?力道在?加重。
她抬眸,目光所?及是哥哥淡色柔软的?唇,嘴角向下,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他说:“谈谈艾瑞克追过?你的?事。”
艾瑞克喜欢林知睿这件事,一开始就连菲欧娜也不知道,只觉得他每天绕那?么远的?路接自己室友上下学,真是一位绅士。
第一周确实只是接送上下学,第二周开始他约林知睿共进?晚餐,第三周约她去?看画展。
接触了一个月,在?他表现出要追林知睿的?倾向后,她很干脆地拒绝了他。
艾瑞克表示接受她的?决定,但他不会放弃。
兄妹俩似乎共同信奉“有志者事竟成”这句话。
如果是别的?追求者,为避免麻烦,林知睿早就与对方断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余地。
但她依然?保持着和艾瑞克的?联系,一来是对方从没有骚扰过?自己,两?人的?相处始终在?朋友的?范畴内。
再者,艾瑞克在?国外摄影圈很有名,算得上大佬级别的?人物。
这些年林知睿在?他身?上学到了很多,说他是她师傅,引领她进?入摄影圈也不为过?。
至于他是为了她才回国开摄影工作室,更是无稽之谈。
她这次回国很突然?,艾瑞克并不知道这件事,在?上海开摄影工作室是他很早就有的?想法。
当他向自己递出橄榄枝时,她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她没有工作经验,也无任何名气,没有理由放弃这样的?机会。
林知睿说:“因为我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没有说的?必要?”余明?远强调,“他是你的?老板……”
余明?远的?话被林知睿打断。
“艾瑞克是我现在?的?老板,和他曾经追求过?我没有冲突。”
艾瑞克是喜欢过?她,也追过?她,但这些年,两?个人亦师亦友,彼此欣赏,早已超越了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
看到妹妹脸上露出的?一丝不快,余明?远声音放柔,尽量心平气和地和她沟通。
“他是你的?追求者,也是你的?老板,对你来说,他是上位者。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利用职务之便达到他的?目的?。”
“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不能没有根据就这么说,”林知睿不喜欢她哥这种主观的?评价,她语气不免加重,“我和艾瑞克认识很久了,如果他想对我做什么,不可能等到现在?。而且我有分辨能力……啊!”
林知睿吃痛叫了声,“你弄疼我了!”
“抱歉,”余明?远收回手,坐回座位上,将刚才擦过?妹妹嘴的?纸巾捏在?手心里,缓慢地捻着,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继续说,我听着。”
“我不想说了,”她别开脸不看他,“也不想听你再说了。”
对林知睿来说,艾瑞克不仅是老板也是朋友。
即使余明?远用词还算温和,但听在?她耳朵里,就像他完全看不上她交的?朋友,并且讽刺她没有脑子,引狼入室。
林知睿赌气不说话,余明?远看着她,良久才站起身?,收拾完餐桌走进?厨房。
这是林知睿回国后两?人的?第一次争吵。
其实过?去?他们很少吵架,特别是林知睿十八岁之前?。
倒不是没有吵架的?缘由,而是余明?远脾气好,无论林知睿怎么作怎么闹,无法无天,他都受着耐着宠着。
就算被逼急了,也不过?是捧住她哭得梨花带泪的?脸,恨恨又心痛地问她“你想怎么样,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她不想怎么样,当时的?她就是纯作,恶劣地想要探知余明?远对自己的?底线。
林知睿曾以为,无论自己怎么胡闹,余明?远都会纵容自己,可后来证明?她错了。
再深的?感情,也终究是有底线的?。
十八岁那?年,他们吵得很凶,还动了手。
余明?远把?她双手反剪在?身?后,不让她触碰自己,手动不了,她就张嘴咬,咬他的?脖子,咬他的?肩膀,咬出一个又一个血迹斑斑的?牙印。
每一口?重得都像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
她恨死他了。
最?后两?人精疲力尽,衣衫凌乱地躺在?地上。
余明?远用半个身?体?的?重量压着她,下颚抵在?她头顶,将她整个人控制住。
他还是像过?去?一样问她:“你想怎么样,林知睿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爱你,”她悲恸大哭,“我要你也爱我!”
余明?远不可能爱她。
她终于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绝不和妹妹乱/伦。
余明?远态度越决绝,林知睿就越要逼着他和自己在?一起。
但这次他没有向她妥协。
无论她怎么闹腾,翻云覆雨,他都没能让她得逞。
好在?这一切发生时,余明?远已经搬到了过?去?的?老房子里,林知睿再疯,也没把?事情闹回家?。
所?剩无几的?理智告诉她,一旦自己爱上余明?远的?事被家?里知道,她得不到余明?远是肯定的?,林韵和邹诚的?感情很可能会受到他们的?影响。
后来再闹了几回,余明?远始终没有动摇后,林知睿最?终放弃了。
她远走法国,是逃离,也是疗伤。
就这样结束了轰轰烈烈又惨淡又不堪的?初恋。
有时候林知睿觉得余明?远很矛盾。
他不接受自己的?表白,明?确表示不会对她有任何除了兄妹之外的?感情,她接受了,并且愿意和他以兄妹相处。
可她回国这段时间,又是夏晖又是艾瑞克,他对她身?边的?异性高度关注,并且不遗余力地告诉她,他们都有着这样那?样的?危险,她不应该靠近他们。
林知睿的?父母都是独生子女,她没有什么堂兄表兄,她就只有余明?远这么一个哥哥。
她没有与其他兄长相处的?经验,她不确定余明?远对她这方面的?在?意,是否属于一个哥哥正常的?行为……
林知睿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正在?洗碗的?哥哥。
四年的?变化看脸不明?显,余明?远的?骨相偏年轻,肤色又白,是被时光眷顾的?令人羡慕的?长相。
但从背后看,宽阔平直的?肩膀,细窄紧实的?腰线,笔直的?长腿……
林知睿不禁感慨,她的?哥哥如今已是一位成熟而有魅力的?男性。
可惜这位脸和身?材绝佳的?男性,她只能远观不能亵渎。
他是她兄长,从小护着她宠着她,比亲哥哥还好,她对他的?思想再龌龊,也决不能那?样想他,不能玷污他对她纯洁的?兄妹之情。
他不许她靠近他们,是怀疑他们心怀不轨,担心她被骗。
天底下所?有的?好哥哥都会这么保护妹妹。
“哥。”
林知睿趿着软毛拖鞋走到余明?远身?后。
“嗯?”余明?远在?水流声中?应声。
林知睿先是将额头轻轻抵在?他后背上,感觉到他身?体?僵了僵,她小幅度蹭了蹭才软声开口?。
“我刚才说不想听你说话是气话。”
余明?远的?身?体?很快就放松下来,他继续清洗碗筷,淡声说:“我知道。”
她胡乱摇两?下头,再仰起脖子,目光里是他理得干净的?发尾。
她才发现她哥连发尾都这么好看,每一根头发丝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她着迷地看着,“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
“后悔什么?”
她再蹭蹭脸,“后悔失去?你。”
流水冲刷着躺在?水池里的?碗筷,白色骨瓷泛着莹润的?光泽。
这是他特地请一个懂瓷器的?朋友推荐的?。
朋友说这套碗碟的?好不在?精美的?花纹,而是触手冬暖夏凉,像捧着一块温润暖玉。朋友说这套拿来送礼绝对够面子,他笑笑说不送人,家?用。
池子里溅起水花,被弄湿的?衬衫冷冰冰地贴着腰腹。
他关上水,抽两?张厨房纸擦手。
林知睿随着他的?转身?站直。
余明?远很高,靠他太近,林知睿只能尽量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